慕容云瑤身法很快,,怎奈小乞丐對地形很熟,七拐八拐就轉(zhuǎn)進(jìn)了一條繁華的大街,。他自幼長于市井,,到了街上更是如魚得水,,三竄兩縱就沒了身影,。
慕容云瑤等人卻礙于顏面,,不肯在大街上狂奔,,很快就被小乞丐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慕容云瑤見小乞丐不見了身影,,眼前又是一處十字街口,心中又急又惱,,腳步也放緩了一些,。
她朝路邊正在叫賣的幾個攤主喊道:“喂,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小乞丐從這里跑過去了,?他往哪條街去了,?”
幾個攤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懵,。其中一個賣肉的屠夫說道:“小姑娘,現(xiàn)在是大宋又不是五代十國,,哪來那么多乞丐,?就算有,那多半也是丐幫的,,可不是你個小姑娘惹得起的,!”
慕容云瑤白了屠夫一眼,喝道:“誰說沒有乞丐,,本姑娘剛才就看見了一個,,若不是他跑得太快,早被我抓到了,!再說了,,丐幫多什么,不就是一群叫花子嘛,,就算是幫主也不過一個老叫花子,,怎么和我父親相提并論!”
屠夫撇撇嘴,,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哈哈,這位姑娘,口氣可夠大的呀,,敢問令尊是哪位,?既然被你說的那么了不起,你怎么連一個小要飯的都抓不住???”
慕容云瑤狠狠瞪了攤主一眼,怒道:“家父是大宋開國元勛慕容延釗,,我祖父是當(dāng)年名震江湖的慕容章!就憑你們這些鄉(xiāng)野小民,,也配諷刺本姑娘,?”她說著一把就掀翻眼前的肉案,案板上的屠刀和半扇上好的豬肉隨之都掉在地上,。
屠夫見狀大怒,,彎腰拾起屠刀,就想劈了慕容云瑤,。慕容云瑤見狀也不甘示弱,,手中長劍陡然出鞘,一劍直刺向屠夫咽喉,。她身后幾人忙上前勸阻,,低聲道:“小娘子,我們抓小乞丐要緊,,別在這里多耽擱時間,。而且令尊雖是開國元勛,可杯酒釋兵權(quán)后已無實(shí)權(quán),,出了人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慕容云瑤點(diǎn)點(diǎn)頭,不情愿的收起了長劍,,對屠夫怒道:“臭殺豬,,死賣肉的,今天算你運(yùn)氣好,,本姑娘有要事在身,,就不與你一般見識了!”她說著轉(zhuǎn)過身,,朝身后黑衣人招了招手,,幾人急速離去。
小姑娘剛一離開,,肉攤的桌案下就傳出大笑,,“哈哈,別看這小姑娘長得水靈,腦子可不太靈光??!”小乞丐見幾人走了,忙從肉攤的桌案中探出了腦袋,。他朝賣肉的屠夫拱了拱手,,笑道:“方才多謝這位老兄了,待本少俠日后發(fā)達(dá)了,,定要請你喝酒,!”
屠夫看到小乞丐,兩個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不敢置信的道:“喂,,你…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鉆進(jìn)去的,怎么鉆進(jìn)去的,!”
小乞丐笑著搖搖頭,,“哈哈,本少俠從小混跡市井,,若連這點(diǎn)兒本事都沒有,,早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你若是想學(xué),,就祈禱本少俠有生之年能再闖蕩回襄陽,,到時候你請我喝上一壇美酒,我就把這個本事教給你,!”
屠夫已經(jīng)看傻了,,只一個勁兒的點(diǎn)頭,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小乞丐見狀,,得意的笑了笑,正想接著調(diào)侃,,突聽慕容云瑤的聲音從遠(yuǎn)及近傳了過來,,“小乞丐,你以為本姑娘那么好耍嗎,?納命來,!”
小乞丐一吐舌頭,無奈的道:“小魔女,,她簡直就是個小魔女,!早知道慕容家有這么個難纏的小魔女,我就不該撿這金如意,,更不應(yīng)該拿它換酒喝?。 彼f著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朝另一條街扔了過去,,隨即一溜煙的狂奔而去,。
很快,小乞丐跑進(jìn)了一條死胡同,,前面不遠(yuǎn)處是道高墻,,身后慕容云瑤的聲音越來越近,“臭要飯的,,你給本姑娘站?。∧悻F(xiàn)在交出金如意還為時不晚,,如若不然,,本姑娘不但要金如意,還要你的腦袋,!”
小乞丐看看前方的高墻,心想,,“這座墻也太高了,,都快趕上城墻了,就憑我的輕功根本不可能翻過去,。但這個難纏的小魔女就在身后,,眼下除了翻墻,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嘛,!”
他正不知所措之際,,旁邊一戶人家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對父子從門中緩步而出,,上了一輛精致的馬車,。隨即車夫揮動馬鞭,趕著拉車的駿馬,,向前疾馳,。小乞丐看到馬車,眼睛突然亮了,,竟迎著馬車沖了過去,。
車夫驚呼,正要把車停下,,卻發(fā)現(xiàn)小乞丐居然消失不見了,。車廂中的一對父子聞聲探出頭來,疑惑的問道:“王二,,出什么事了,?”
王二忙停了車,驚慌的回道:“主人,剛才有個小乞丐朝馬車沖了過來,!”
小孩兒新奇的道:“什么,,有個小乞丐朝馬車沖過來了?那他現(xiàn)在去哪了,,我怎么沒看到他,?”
王二搖搖頭,困惑的道:“可說呢,,我眼睜睜看到他朝馬車沖過來了,,可人卻突然不見了!”
小孩兒笑道:“狐仙,,一定是狐仙,!聽說昆侖山有神仙,沒想到我要去昆侖學(xué)藝,,剛出發(fā)狐仙就來接我了,,好兆頭啊,!”
他們正說著,,慕容云瑤人已到了近前,朝三人問道:“三位,,你們看到一個小乞丐從這里跑過去了嗎,?”
小孩兒笑道:“小姐姐,我沒看到小乞丐,,但王二說他看到了,。”他說著看向車夫,,“王二,,你方才真的看到了嗎?”
車夫點(diǎn)頭,,“沒錯,,我明明看到一個小乞丐,朝我們的馬車迎面沖了過來,,可緊接著他就憑空消失了,。可能真如少主人所說,,他是昆侖山的狐仙,。”
慕容云瑤冷哼,,不忿的道:“哼,,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狐仙,!再說了,就算真有狐仙,,也該像本姑娘這般仙姿玉貌,,哪會像那個混小子一般邋邋遢遢!”
車夫遲疑的道:“可……可我剛才,,真……真的看到了,!”
慕容云瑤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提寶劍繞著馬車檢查了一番,,然后又把車簾拉開看了看,,最后狠狠的瞪了車夫一眼,“你這老頭真是豈有此理,!你定是看本姑娘心慈面軟,,就編出這樣的鬼話糊弄我,試圖想從我手里得到賞錢,。我若不是看你上了年紀(jì),,非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車廂內(nèi)的中年男子卻叫住了她,,“這位姑娘,你且留步,。”他說著彎腰下了車,。
慕容云瑤轉(zhuǎn)過身,,雙眼在中年男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見這個男人不高不矮,,身材勻稱,,五縷長髯隨風(fēng)而動。雖算不上瀟灑英俊,,卻也溫文爾雅,,雍容華貴,絕非凡夫俗子,。慕容云瑤不忿的道:“喂,,你叫本姑娘何事?若是無事,,本姑娘這就走了,,沒時間和你閑聊!”
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上揚(yáng),,似笑非笑的道:“小姑娘,,我看你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jì),,怎地做事如此蠻橫?你侮辱了我的車夫,,我現(xiàn)在很生氣,,你必須向我道歉!”
慕容云瑤冷哼,,不屑的道:“本姑娘是慕容延釗的女兒,,你算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讓我向你道歉,?你若再敢強(qiáng)留本姑娘半刻,,小心我掌中的長劍無情!”
中年男人搖搖頭,,嘆了口氣,,“唉,想當(dāng)年慕容延釗就曾仗著父親的威名在江湖上橫行霸道,,豪橫無比,,沒想到現(xiàn)在他的女兒也是如此。世人常言‘有其父必有其女’,,看來說的一點(diǎn)兒也沒錯,!”
慕容云瑤不耐煩的拔出長劍,喝道:“本姑娘如何做事用不著你來教,,我現(xiàn)在急著追趕小叫花子,,沒功夫與你扯閑篇,先走一步了,!”她說著轉(zhuǎn)過身,,帶著幾個黑衣人出了巷子。
中年男人見小姑娘走遠(yuǎn)了,,朝馬車底下輕聲道:“車下的小兄弟當(dāng)真好功夫,!他們走了,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快出來吧,。”
小乞丐雙手用力抓著車轂,,身子緊緊貼在車板下,,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此刻聽見中年男人叫他出來,,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松了手,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見小乞丐摔得不輕,,忙快步迎了過去,,把他拉了起來。小男孩和車夫見狀,,都驚得目瞪口呆,,不僅佩服小乞丐的功夫,更佩服中年男人的眼力,。
小乞丐見中年男人朝他伸出了手,,并沒有去拉男人的手,而是笑著撲嚕撲嚕身上的灰塵,,自己站了起來,。他朝男人笑了笑,“哈哈,,我自己能起來,,謝了,謝了,!”
中年男人搖搖頭,,說道:“沒什么,我譚松竹一生好武,,也最欣賞武功高強(qiáng)之人,。方才聽車夫之言,便知今日定是遇到了一位高手,,看那伙人來者不善,,恐對少俠不利,故此才略加掩護(hù),?!?p> 小乞丐笑著說道:“您方才與那個小魔女理論半天,我還以為您要出手替我教訓(xùn)她呢,!”
譚松竹道:“我雖自幼好武,許多武功高手都是我的摯友,,只可惜我生來體弱,,習(xí)不得武藝。方才我與她理論,,無非是想讓她對我心生反感,,以防她想明白之后再來聒噪?!?p> 小乞丐點(diǎn)了點(diǎn)頭,,豎起大指道:“高!當(dāng)真是高,!”
譚松竹只微微一笑,,并未多說什么,。他的兒子卻跑到小乞丐面前,興致勃勃的道:“小哥哥,,你方才是怎么藏到車廂底下的,?這一招真厲害!你能不能把它教給我,?”
小乞丐看了小男孩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唉,,這招是我的看家本事,,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xué)會的。我現(xiàn)在還要逃避小魔女的追殺,,只怕是沒時間教你了,。”他說著雙眼看向譚松竹,,似在等待譚松竹出言挽留,。
小男孩見狀向父親央求道:“父親,您看這位小哥哥多可憐呀,,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卻要整日以乞討為生,還要遭到壞人追殺,,不如我們帶他一起去昆侖山吧,。”
譚松竹上下打量了小乞丐一番,,隨后眼中竟出現(xiàn)了一抹詫異,,試探的問道:“你……你的眉宇間有幾分像我認(rèn)識的一位故人,你可識得萬夢生嗎,?”
小乞丐點(diǎn)點(diǎn)頭,,自豪的道:“您是說‘酒劍雙絕’的隱峰山莊莊主嗎?他是我的父親,,我是他的獨(dú)生子,,名叫萬劍鋒!”
譚松竹目光中有些不忍,,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昔年萬夢生在江湖上是何等威名,誰料他的兒子卻淪落到這般地步,,當(dāng)真可憐……”
小乞丐好奇的問道:“您認(rèn)識我父親,?那您可有他的消息?您可知道他現(xiàn)在何處嗎,?我母親臨終之前,,再三叮囑我要去找父親,,可我一路乞討,到處打聽,,嘴皮子都磨破了,,卻連個鬼影都沒找到?!?p> 譚松竹手捻長髯,,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當(dāng)年在仙水巖我與你父親曾有過一面之緣,,他那‘酒后竟風(fēng)采’的大俠風(fēng)范讓我十分欽佩,。后來聽說他追隨慕容燕云反了大宋,再后來又聽說他與慕容燕云割袍斷義,。江湖之大,,人海茫茫,從此再無音訊,。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何處,,但我相信你遲早會找到他的?!?p> 小男孩見父親說到別處去了,,忙道:“父親,您就帶小哥哥一起去昆侖山吧,,有什么話路上再說也不遲嘛,!”
譚松竹微微頷首,緩步到了車廂旁,,掀起了車簾,,“小兄弟,如果你沒地方去,,又不嫌昆侖偏遠(yuǎn),,就隨我們一道去龍?zhí)端掳伞,!?p> 小乞丐猶豫一下,,像是勉強(qiá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罷,您一片誠心待我,,小弟弟又想學(xué)會我的看家本事,那我就隨你們一道去昆侖虛,。不過我有言在先,,往后每到一處集市,您可得請我喝頓酒,,沒有酒只怕我教不明白貴公子呀,!”
譚松竹哈哈大笑道:“這個盡管放心,,我也是好酒之人,好酒之人路上豈會無酒呢,?”小乞丐聞言也高興的大笑起來,,足尖輕輕一點(diǎn),縱身上了車廂頂,。
小男孩見狀不解道:“小哥哥,,你上那么高干嘛,別摔著,,快下來?。 ?p> 小乞丐拍了拍身上的臟衣裳,,大笑道:“哈哈哈,,這里涼爽,風(fēng)景還好,,我才不到車廂里受屈呢,。只可惜沒有酒,不然可真是神仙的日子??!”他說著慵懶的臥在車廂上,一只手支著自己的腦袋,,眼睛期待的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莞爾一笑,隨手從車廂中取出一個酒葫蘆,,向小乞丐拋了過去,。小乞丐見到酒,眼睛毛都笑開了花,,一把就將酒葫蘆抓在手中,,打開酒葫蘆朝自己嘴里倒了幾大口,興奮的道:“好酒,!好酒?。 ?p> 小男孩望著小乞丐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哥哥,,你慢點(diǎn)兒喝,小心喝多了從上面摔下來,!”
小乞丐晃晃手中酒葫蘆,,“莫說這點(diǎn)兒酒,就算再來它三四葫蘆,我也不會喝醉的,!”他說著沖小男孩做了個鬼臉,,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隨后仰身躺在車廂頂上,,望向那輪高掛在天際的太陽,,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