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圍城已經三日,南安郡治所原道縣城頭,,魏軍的旗幟依舊屹立不倒,。
繼云梯、沖車等攻城手段皆未見奏效之后,,姜維無奈之下只得下令暫停了攻擊,,望著城下七零八落的尸體和支離破碎的攻城器具,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跟隨諸葛亮第二次北伐的時候,。
諸葛亮二伐時曾以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攻擊魏將郝昭駐守的陳倉,,用盡各種手段卻始終無法破城,二伐也因此而草草收場……
此戰(zhàn)暴露出漢軍攻堅能力疲弱的缺點,,歷經二十多年也未能得到改善——這倒并非是姜維不想改善,,而是北出的道路連運送軍糧補給都甚為困難,更不要說運送制作大量攻城器械的材料了,。
“將軍,,如今南安郡西面和南面的城池已經盡數(shù)被我軍拿下,但原道城久攻不克,,為之奈何,?”夏侯霸未曾料到漢軍攻城如此不易,本以為擊破隴西一萬魏軍之后,,姜維部已經可以縱橫雍涼,,沒想到這么快就陷入了頓兵城下的困境。
姜維沉吟許久,,向身邊負責后勤的將領問道:“我軍糧草還可支撐多久,?”
“將軍,滿打滿算,,還可度支二十日,。”
“那就再攻十日,,繼續(xù)派人回去催糧,。”姜維下令道,。
好消息是在姜維親率的兩萬主力圍住原道的這幾日,,另有一萬偏師兵分多路攻掠了南安郡西南兩側的幾座城池,魏軍似乎是由于兵力不足主動棄守,,因此漢軍得以幾乎兵不血刃連下數(shù)城,,并從這幾座城里略微得到了一些補給,。
“這幾日攻城徒勞無功,可見城中有擅守之人,?!毕暮畎詫⒆约旱膿鷳n向姜維說明道,“但敵軍兵少,,必不敢出城,。我軍此時撤軍,可順勢卷走南安與隴西兩郡未及撤離的百姓,,遷至漢中充實人口,,將軍意下如何?”
“十日之后再撤軍不遲,?!苯S不愿就此放棄,在他看來雖然原道城難攻,,但繼續(xù)圍攻未必沒有好處,。
攻城艱難,打援卻要容易的多,,南安與天水為鄰,姜維此時已經將目光放到了從天水前來南安的道路上,。
夏侯霸隱約猜到了姜維的想法,,但他覺得這么做屬實風險巨大,沓中之戰(zhàn)的消息此時定然已經被長安,、洛陽方面知曉,,以郭淮陳泰之能,絕不會坐視漢軍攻掠隴右的,。
或許魏軍的援兵已經在路上了……夏侯霸心想,,再等十日,來的就未必單單是天水的魏軍了,,說不定還有從中原趕來的大軍,。
如果局勢真的變成那樣,縱然姜維還來得及撤軍,,也沒法像此時撤軍可以做到大搖大擺遷走魏地人口了,。
念及此處,他正想再度提出商議,,但姜維卻轉而向其他將領下了另一道命令:“將攻打南安其余城池的軍隊收攏,,接替本部人馬繼續(xù)圍攻原道城,入夜之后本部主力向東轉移,,尋機殲滅前來援救原道城的敵軍,!”
眾將答應一聲,,各自領命而去,姜維又對傳令兵吩咐道:“速往陰平橋頭,,調張嶷,、姜遠部前來助戰(zhàn)!”
夏侯霸驚訝得合不攏嘴,,拉住姜維問道:“陰平橋頭何等重要,,調來張嶷和姜遠固然可以增添本部的戰(zhàn)力,但我軍退路如何保證,?將軍難道忘了之前那支從祁山突出的奇兵,?”
“那不過是敵將的詐術,我軍兵力集中,,雍涼魏軍兵力卻分散,,各部實力皆弱于我?!苯S信心十足地說道,,“即便祁山之敵敢故技重施,量其也不敢進攻白水,、關城,,待我軍擊破南安或天水,敵軍若在陰平則自陷死地,?!?p> 夏侯霸嘆了口氣,低聲道:“只怕即便有張嶷,、姜遠部前來助戰(zhàn),,我軍也無法輕易拿下南安或天水,屆時長安郭淮陳泰救兵大至,,我軍將陷入被動,。”
“我意已決,,公不必再勸,。”
……
陰平橋頭,,姜遠剛返回營中見過了俞廣,,見營中一切如常便放下了心。
正好張嶷派人來邀請他前去無當飛軍營中議事,,他便獨自離開虎步軍的軍營向橋頭南側的張嶷營中行去,。
其實議事不過是個借口,姜遠猜到張嶷大概是想找自己聊幾句順便喝上兩杯,,果然一到張嶷帳中就看到了桌上擺好的酒食,。
比起費蕓葭來的那天俞廣為他準備的食物稍微遜色一些,,不過姜遠對此并不在意,他在席間入座,,從容自若地將擺在桌上的杯子全部收了起來,。
“姜參軍,這是何意,?”張嶷奇怪地問道,。
“張將軍的病情不宜飲酒,上一次我已經說過了,?!苯h回答道,“況且現(xiàn)在是在軍中,,飲酒容易誤事,。”
張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道:“我已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難道在人生最后幾年連飲酒的愿望都無法得到滿足嗎,?”
說著,,他便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壺,直接為自己倒?jié)M了一碗,。
“用杯子喝酒,,是文雅人的做法,像我這樣的大老粗,,就該如此?!睆堘谡f著端起碗對姜遠示意道:“姜參軍,,干了吧?!?p> 姜遠無奈地嘆了口氣,,轉移話題說道:“我在漢壽時已經得知,前方大軍缺糧,,不知朝廷能否盡快籌集糧草送來,。”
“前線的戰(zhàn)事,,我所知的比你更詳實一些,。”張嶷放下碗嘆息,,“衛(wèi)將軍打算進一步尋找殲滅雍涼魏軍的機會,,但如今卻在南安遇到了阻礙,。”
“莫非敵軍逆襲,,前鋒一時受挫,?”姜遠暗暗吃驚,趕緊詢問情況,。
“沓中一戰(zhàn),,傷其筋骨,魏軍如今哪敢主動與我軍交戰(zhàn),?”張嶷搖頭,,“是大軍在原道城下攻堅不利,圍攻多日不能破城,?!?p> 姜遠露出了然之色,隨后又問道:“原道城內有多少魏軍,?”
“估計在五千到八千之數(shù),,應當是南安守軍的主力了?!睆堘谡f道,,“敵軍見我軍勢大,便主動放棄了原道城周邊的幾座小城,,收縮兵力死保原道,。”
“攻難守易,,我軍又沒有多少攻城器械,,敵軍若肯死守,攻不下也是可以預見的結果,?!?p> “以我看來,衛(wèi)將軍此時應當考慮撤軍了,?!睆堘诿嫔氐卣f道,“如今收手,,對朝廷也可以交代,。”
“義父不會輕易放棄的,,東南的吳軍此時也在北伐,。”
“東吳,?東吳軍隊的攻城能力比咱們還差,?!睆堘诓恍嫉乩湫Γ澳菐腿顺藭龟幹\詭計,,還有什么能耐,?與其指望他們能攻下合肥,還不如期待曹魏爆發(fā)像之前太尉王淩造反那樣的內亂,?!?p> 這……姜遠撓了撓頭,心里有些想笑,,明明在商討前方的戰(zhàn)事,,怎么轉眼就變成狠狠黑了一把吳軍的戰(zhàn)力了……
不過他也認同張嶷的看法,吳人不可信,,北伐還得靠蜀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