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前,，影王后泰瑞拉?克利奧帕特拉賜予白王后一瓶名為［恫嚇原液］的毒藥,，永遠(yuǎn)剝奪了梅薇思?阿芙洛狄忒的美貌,。
一千年以后,，在薩拉丁為影王后修建的陵寢中,，［恫嚇原液］落在了泰瑞拉的身上,，唯有這瓶毒藥才能將她的靈魂從龍心中解放出來,。
黑色金屬小瓶的外殼上浮現(xiàn)出一道道裂痕,，如墨水般的粘稠液體從裂隙間溢出——在無數(shù)金屬碎片中,，恫嚇原液如同一朵漆黑之花般綻放開來。
泰瑞拉會變成什么樣子,？
親手將毒藥擲出的李維斯沒有辦法目睹這一切,，他虛弱的意識陷入黑暗之中，耳邊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苦痛尖叫……他的靈魂向著漆黑的深處跌落,，這道聲音便一直追了下來,，刺穿在他的心靈之上。
厄澤的天邊,，夕陽停止了墜落,，定格在地平線上方。血色的天幕間千瘡百孔,，露出天幕之后的虛無星海,，千絲萬縷的深藍(lán)光帶緩慢飄浮在空中，就像一抹又一抹絢麗的極光……隨著時間推移，這種虛空與現(xiàn)實(shí)交疊的景象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下來,。
黑曜石之城中已是一片狼藉,，城市的總面積縮小為原先的三分之二，數(shù)不清的殿堂樓閣飄浮在半空中,，整座城里幾乎找不到一幢完整的建筑。
城市中的厄澤人統(tǒng)統(tǒng)化為了冰冷的尸體,，他們就像數(shù)以百萬計(jì)的斷線木偶,，與碎磚塊和各類垃圾一起飄蕩在厄澤的每一個角落。
虛無高塔和八尊石像同樣遭遇了瓦解的命運(yùn)：斷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塔身橫七豎八地拼湊在天空中央,，只剩下一截地基插在地面上,；魯?shù)婪虻氖^腦袋在天空中緩緩旋轉(zhuǎn)，時不時被巨大的山王劍磕碰幾下,，康納琉斯仍平舉著長劍,，只是頭顱卻不翼而飛……
“真是不懂得節(jié)制啊……”
索恩懸停在半空中，瞇眼望著面前的廢墟,。
“希望歐爾諾絲的鐵皮不要被破壞得太嚴(yán)重,。”
忽然,，他注意到一具不屬于厄澤的身體,，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立刻朝著那邊飛去,。
阿切爾?布雷茲緊閉雙眼,，她的紅發(fā)披散開來，月白色長袍沾滿灰塵,，軀體在半空中緩慢地飄蕩著,。顯而易見的是，她在暴動的虛空中幸存下來,，沒有缺胳膊少腿,，只是陷入了昏迷。
“真奇怪,?！彼鞫鱽淼桨⑶袪柹砬埃屑?xì)端詳著她的面容,，“她的身上明明充滿了魔法的氣息,，可卻混雜著一絲巫術(shù)的味道……她到底是魔法師還是巫師？”
似乎是察覺到什么,，索恩忽然伸出手,，解開阿切爾領(lǐng)口的扣子，將本就有撕裂痕跡的衣襟扯開。阿切爾的胸部毫無掩飾地暴露在空氣中,，索恩的眼睛盯著她的左側(cè)乳房,，目光像是被吸引住似的，一刻也不愿意挪開,。
真正令他感興趣的不是女人的胸部,，而是胸部上那道烏青色的豎眼圖案，以及圖案中的混沌線條,。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掌握著這種禁忌巫術(shù),。”索恩目光閃爍著,，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老友一般,，“這是縫合咒吧？讓我想想,，這難道是沖著那顆龍心來的,？”
作為一名活了上千年的古代巫師，索恩——或者說是占據(jù)了索恩身體的康拉德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來自其他巫師的巫術(shù)手段,。
自古以來,，巫術(shù)一直都是魔法的反義詞。魔法師信奉知識與秩序,，他們借用自然中的元素偉力并敬畏著自然秩序,，可巫師沒有信仰，他們使用的力量源自混沌,，而混沌本身就是無規(guī)則,、無規(guī)律、無秩序的代名詞,，與地獄中的魔鬼們同根同源,。
在日之國奧德利克，巫師就是異端,，是要上火刑架的邪惡存在,，但來自薩拉丁時代的康拉德并不清楚這一點(diǎn)，他更不可能認(rèn)識阿切爾身上的宮廷魔法師長袍……此時,，康拉德完全為阿切爾胸口的縫合咒所吸引,，心中產(chǎn)生了一個興奮大膽的想法。
他陰沉地笑了一聲,，抓住阿切爾肩膀上的紅色小花,，連根拔下，然后動用混沌秘術(shù)將她體內(nèi)的寄生種子全部清除,。
隨后,，康拉德取出一只黑色立方體,，正是李維斯苦苦追尋的［靈龕］。他將靈龕塞進(jìn)阿切爾的口袋里,，然后念誦起古怪的咒語,，這些咒語不屬于元素之文的范疇，發(fā)音時而緩慢低沉,，時而高昂瘋狂,，充斥著混亂的意味。
咒語吟唱之間,，索恩的眼鼻口中溢出一縷一縷黑煙,，黑煙在他面前凝聚出一個丑陋的老頭形象，老頭的兩條長眉毛從眼角耷拉下來,，鼻子上長著一顆碩大的肉瘤,，滿嘴牙齒東倒西歪,。
黑煙所化的老頭撲向阿切爾的面門,，消散成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流灌入阿切爾的口中，而失去控制的索恩則微微后仰,，像死尸一樣飄在空氣中,。
阿切爾的臉上閃過一絲青黑之色，她睜開眼睛,，瞳孔中黑煙氤氳,，顯得極為邪異。
“不錯,，不錯,。”她將胸前的衣襟隨便扯了扯,，隨后欣賞了一下自己纖細(xì)白皙的雙手,，雖然這具身體上有一些傷痕，但康拉德總體還算滿意,。
她瞥了一眼身前緩緩飄蕩的索恩,，手指向著他一點(diǎn)，索恩便墜落下來,，他的身體先后撞在數(shù)幢飄浮的房屋和幾堵殘破的斷墻上,，磕磕碰碰地消失在了下方的廢墟中。
“有意思,，這個縫合咒似乎經(jīng)過特殊處理,。”阿切爾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上隱藏的巫術(shù)痕跡,，她低聲自語說,，“如果靠近龍心百米以內(nèi)的距離,，可以進(jìn)行置換嗎？這個距離太短了,，讓我來改良一下吧,。”
她伸出手指,，食指指尖變得一片烏青,，烏青中隱有液體流動的痕跡。
隨后,，她將手伸進(jìn)衣服里,，指尖在自己左胸前輕輕刻畫起來。烏青色的豎眼中,，凌亂的線條變得更加凌亂,。
大概過了幾分鐘，阿切爾收回右手,，嘴角勾起一道充滿惡意的弧度：“完成了,。”
話音剛落,，她便感到胸前傳來劇痛之感——
在這極為短暫的瞬間,，她能清晰察覺到體內(nèi)的血液凝固了，而左胸之下的心室里變得空空蕩蕩,，仿佛有人隔空取走了自己的心臟一般,。
下一秒，她的感受便截然不同,，不僅胸口充滿了鼓脹感,，四肢百骸里也涌現(xiàn)出強(qiáng)烈而充實(shí)的力量，一次呼吸仿佛就能抵得上之前的一百次,，心臟的跳動就像雷鳴一般沉重而有力,。
在她的左胸口，所有烏青色的線條都活動起來,，像一條條小蛇般鉆進(jìn)皮膚之下,，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龍心……這就是上位圣物……”
身上的全部傷勢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阿切爾享受地閉上雙眼,，微微抬起下巴，露出淡淡的笑容,。
“有了它,，這副軀體很快就能上一個層次，甚至是好幾個層次,?！?p> 她張開雙臂,，然后猛地收攏于胸前，雙臂交錯時竟掠起一道驚風(fēng),。
“真是意外之喜啊,，沒想到竟然真的能奏效，我應(yīng)該好好感謝這條縫合咒的施術(shù)者,?！卑⑶袪柲缶o拳頭，紅發(fā)在身后飄舞起來,，“這樣一來,，我就不需要?dú)W爾諾絲的身軀了……依靠龍心的鞏固，我甚至能夠吸收靈龕的全部力量,，比那具破鐵皮的效果好上十倍,！”
足足過了幾分鐘，阿切爾才從興奮中冷靜下來,，她望向虛無之塔的方向,，眼里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歐爾諾絲留下的玩具似乎還能派上用場,?！彼f,，“然后,，我只需要認(rèn)真準(zhǔn)備儀式……”
他已經(jīng)在靈龕中等待了整整一千年。
靈魂的收藏家,，地獄中的恐怖魔王——奈文魔爾,，就讓偉大的康拉德大人笑納你的權(quán)柄吧！
厄澤某處的黃昏中,，一條殘缺的街道飄浮在距離地面數(shù)十公尺高的天空,。
芙羅拉趴在街道中央，她的模樣凄慘不堪,，小半邊身體被深藍(lán)光帶切斷,，左側(cè)肩膀與左大腿根部以外的部分不翼而飛。
她的身下流淌著一灘觸目心驚的血漬,。
“歐爾諾絲死掉了嗎……”
芙羅拉伸出僅剩的右手,，指尖抓在面前的石板地上，她艱難地抬起頭來,，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周圍的斷壁頹垣,。
此次姬陵之行，她遭遇了比預(yù)計(jì)中更危險的困局,，付出了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的代價,，當(dāng)然,，也了解到一些有價值的歷史秘聞。
對于守秘人來說,，這就是最大的收獲,。
然而，如果李維斯沒能成功挽回泰瑞拉的心智,，她便無從知曉穹頂?shù)畹拿孛堋?p> “我已經(jīng)竭盡所能,，李維斯?！彼吐曊f,。
看了一眼自己身軀的慘狀，芙羅拉忍不住自嘲一笑,，就算是掌握了大量禁忌知識的她也不敢保證能修復(fù)身體,、重塑圣者位階，也許還得請求圣殿的援助,。
而虛無圣殿作為一個戒律森嚴(yán)卻體制松散的組織,，恐怕很難給予她有力的支持。
芙羅拉勉強(qiáng)爬到一堵黑色斷墻前,，倚靠著墻體稍作休息,。她的腦中仍在清晰地復(fù)現(xiàn)著李維斯所釋放出的［摹神斬］，那道熾熱的閃電令她印象深刻,，且充滿了猜疑,。
因?yàn)槔罹S斯所掌握的多條禁咒已經(jīng)違背了魔法的基本原則——屬性。
起初,，芙羅拉以為李維斯是自然族大地系魔法師,，可事實(shí)看來并非如此。
李維斯最初用來對付她的［大地之撫］是自然族魔法-大地系禁咒,，而最后釋放的［摹神斬］是熱族魔法-火焰系禁咒,，再加上其間施放過的全屬性反制魔法，這令芙羅拉無法辯識李維斯的主修魔法屬性,。
即便是繼阿森納之后最狂傲不羈的大魔導(dǎo)師魯?shù)婪?，也沒辦法同時掌握橫跨兩個魔法族的禁咒。他只能復(fù)制對手施放過的禁咒,，而無法用自身的魔力吟唱——因?yàn)檫@違背了魔法師的自然親和力原則,。
歷史上從未出現(xiàn)過自然親和力覆蓋全系的魔法師，即使是元素之文的開辟者阿森納也缺乏潮汐系,、動物系和植物系的親和力,。
除去活躍年代久遠(yuǎn)、實(shí)力深不可測的阿森納不談,，魔法師無法跨系使用禁咒,、無法跨族使用高等魔法已是魔法學(xué)術(shù)界的共識,。
“如果你不是一個前無古人的天才，那么答案只有一個……難道你根本就是在借助外力,，李維斯,？”
芙羅拉喃喃說。
依據(jù)她的博學(xué)見識與親身觀察,，李維斯的位階散發(fā)著一股強(qiáng)烈的缺憾感,，就像是……速成的結(jié)果。
她不由聯(lián)想到預(yù)言書奧拉科的回答：在姬陵中,，她會遇見三位圣者,。假設(shè)奧拉科所指的圣者是真實(shí)存在的人物，那么夾縫之冠制造的所有意識倒影都不能算數(shù),，她遇見的所有人中,，只有李維斯是圣者位階，加上是龍非人的寒霜之王,，已經(jīng)有兩位圣者現(xiàn)身,。
“一人來自過去，一人來自現(xiàn)在,，一人來自未來……”芙羅拉皺著眉,，低聲自語。
還差一個人,。
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下意識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寒氣凜然的身影懸浮在半空中,。
凜冬圣女安娜俯視著芙羅拉,，她的眼神平靜而溫和,，但這不代表她不分?jǐn)澄?，更不能保證她不會殺人……何況，芙羅拉曾親手“殺死”了她,。
“又見面了,。”
安娜的身體落在地面上,，雪白披風(fēng)輕輕飄蕩,。
“這一次，閣下愿意報上名諱嗎,？”
她的語氣平淡,，藍(lán)色的眼珠里流露出如凜冬冰雪般的寒意。
芙羅拉沒有回答,，她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沒想到一日未見,，你已經(jīng)晉升圣者,。”
凜冬圣女微微點(diǎn)頭,，淡淡說：“托閣下的福,，我在凍結(jié)的時間中捕捉到一縷極寒之氣?！?p> “凍結(jié)的時間……原來是這樣,。”芙羅拉的目光閃爍,，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情,。
凜冬圣女就是來自過去的圣者，而另外兩位圣者也隨著這一謎底的揭開變得清晰起來：當(dāng)芙羅拉獲得預(yù)言之時,，凜冬圣女的時間凍結(jié)于“過去”,；歐爾諾絲一直存在于厄澤的掌控者大殿，是為“現(xiàn)在”,；而李維斯多半是在此之后才掌握了禁咒,，所以是來自“未來”。
“你不是戈勒人,，也不屬于奧德利克,。”安娜凝視著芙羅拉的眼睛,，“我聽說你殺死了許多近衛(wèi)軍士兵與宮廷魔法師,。”
“真是愛憎分明的好女孩,?！避搅_拉平靜地說，“沒錯,，我是你們的敵人,。”
安娜點(diǎn)點(diǎn)頭,，她抬起一只手,，指尖凝聚出一小團(tuán)白色的寒氣。
“我已經(jīng)沒有必要探究你的身份,，愿你在化為冰雕之后能夠得到永恒安寧,。”
聽見凜冬圣女的話,，芙羅拉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
安娜的指尖上，霜白色的寒氣卷向芙羅拉的身體,，就在冰霜快要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周圍的空間忽然扭曲起來——
她消失了。
……
深藍(lán)星空之下,，虛無的夜幕間透射出一縷縷昏黃的日光,，顯得詭譎又瑰麗。
蒼白建筑群之中的某處,，芙羅拉靠在墻角,，右手把玩著一支漂亮的沙漏。
“抱歉,，李維斯,。”她的嘴角微微翹起,，輕聲說,，“我不僅僅是守秘人，也能算得上是一個賊,?！?p> 厄澤。
地平線上的巨大夕陽之下,，一幢還算完整的小房子飄浮在溫暖的陽光中,。
房子里的黑木地板上擺著一副巨大的黑色軀體，軀體蜷縮在墻角,，只有一截長尾從陰影中探出,，看不清它的模樣。
房間的另一側(cè)擺著一只晶瑩剔透的冰棺,，棺蓋上溢出絲絲縷縷的寒氣,。李維斯輕閉著雙眼，雙手疊放在胸前,，他躺在棺中,，神色顯得格外安寧。
房間的圓窗外灑進(jìn)一抹金色的斜陽,，在地板上映出坐在窗上之人的倒影,。
她的長發(fā)柔順飄逸，她的身姿豐滿曼妙,，她的頭上戴著一只扭曲的王冠，她的手中托著半枚殘缺的龍首,。
她的嘴唇左下方,，生著一粒淺淺的美人痣。
?。ā疤┤鹄?，上位圣物,。就算只剩一顆心臟，它也無法死去,?！薄妒ノ飯D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