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真情還是假愛
金暮黎看著橫七豎八滿地尸體,,再看看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的孩童及女子,心頭閃過一絲茫然,。
這次的身體煉獄,,痛苦程度好像比以前輕了些,且在殺人后期提前恢復(fù)清明,,沒將被關(guān)押的幾名無辜婦幼一并鞭死,。
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月圓之夜痛不欲生的生命體會,,開始趨向好轉(zhuǎn)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還真要慶賀一番,,畢竟這種噩夢般的生活實(shí)在太可怕了,,每次回想都心臟抽縮,身體發(fā)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怎會有那么大的意志力。
非人的折磨,,不是誰都能堅(jiān)持抵抗的,。
皎皎月華灑在紅衣白發(fā)、手執(zhí)血色長鞭的女子身上,,使她在幾位幸存者眼中,,既像掃清一切罪惡的救世大俠,又如只能行走在暗夜里的紅衣厲鬼,。在她最后發(fā)話前,,她們無法斷定她是前者,還是后者,。
衣袂飄飄,,金暮黎在風(fēng)中佇立許久,才回過神來,,摸出一把碎銀扔在那些嚇壞了的女子及孩童面前:“天亮后下山回家,?!?p> 面對淫棍惡匪寧死不屈的幾名女子磕頭道謝,,確定她是來解救她們的,便也不再那么怕了,,其中一個女子還和被她護(hù)在懷里的兩名孩童溫柔說話,。
明明自己剛才嚇得要死,此刻卻尾音低顫地安撫他們,。
金暮黎聽出他們之間并不認(rèn)識,,且好像與其同行的人也都被惡匪殺光,,只剩她們留在世上,不由微微皺眉,,半晌才道:“你們可愿跟我走,?”
女子們連忙點(diǎn)頭。
金暮黎想了想:“跟我來,?!?p> 她帶著四名女子兩個孩童搜索山匪們的金銀細(xì)軟,一股腦地打包,。
一名女子愕然道:“女俠,,這、這不太好吧……”
另一名女子也低聲不敢語般喃喃道:“這些人既兇惡,,又骯臟,,他們的錢也臟?!?p> 金暮黎面無表情:“那你們就不要拿,,自己下山尋活路去吧?!?p> 眾女:“……”
“這本就是他們打劫來的不義之財(cái),,你們是受害者,取之用之,,有何不可,?”金暮黎淡淡道,“若想活得太君子太干凈,,就不要跟我走了,,因?yàn)槲乙膊皇鞘裁春萌耍槐人麄儚?qiáng)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而已,?!?p>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名五歲孩童掙脫女子牽他的手,,跌跌撞撞追著跑去,奶聲奶氣喊道:“姐姐,!姐姐,!”
若是成年女子追來,金暮黎自是可以不理,,愿跟就跟,,不愿跟拉倒,沒道理自己救了她們,,還要看她們擺著一張清高臉,,聽她們說教,。
可追來的是稚兒就不同了。
她停下腳步,,任由那孩子撲過來抱住她的腿,,仰著小臉兒對她笑:“姐姐!姐姐不走,!姐姐抱,!”
冷硬心腸瞬間軟了幾分,兩世都沒抱過孩子的金暮黎僵立片刻,,最后還是遲疑著伸出手,。
幼兒入懷,軟軟嫩嫩,,金暮黎剛有點(diǎn)異樣感覺,,腿又被另一個孩子抱住:“姐姐,!姐姐帶寶寶走,!”
金暮黎:“……”
于是結(jié)果便成了,金暮黎帶著四大兩小將山寨財(cái)物搜刮一空,,包成四包給四名女子背著,,然后在天亮?xí)r下山,先去最近的小鎮(zhèn)買些新衣裳,,換掉六人身上那幾件臟污破爛,,再帶她們找個早點(diǎn)攤子吃飯。
填飽肚子后,,請攤主幫忙介紹雇輛馬車,,備些糕餅甜點(diǎn)食物干糧,出發(fā)趕往慈悲教,。
錦兒還在等著她,,回去晚了,定要覺得她食言,。
金暮黎心下焦急,,催得臨時車夫不斷將馬鞭甩得啪啪響。
易錦的確在翹首以望,,草草吃過早飯,,眼看都已中午了,金暮黎還沒回來,,不由又急又怕,,除了在島邊坐立不安地等待,,什么都沒心思做,,直到傍晚,,才終于見到她。
金暮黎一把抱住撲過來的少年,,在他耳邊低低道:“對不起,,有事耽擱,回來晚了,?!?p> 說罷,順便親了親他的耳朵,。
少年心中的急怨委屈瞬間化為烏有,,只緊緊抱著她、紅著眼眶道:“姐姐記得來接錦兒就好……”
他好怕金暮黎忘了他,,或者故意忘了他,,把他丟在這里不要了。
夜夢天看向跟在她身后陸續(xù)上岸的四名女子:“這幾位是……”
“順手撿來的,,”金暮黎淡淡道,,“夜教主若肯收留,就讓她們留下,,若不方便,,我就帶走?!?p>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夜夢天笑了笑,立即招手令人安頓,,“叫我們易公子擔(dān)憂了這么久,,連午飯都沒吃,就是因?yàn)樗齻???p> “她們不會騎馬,,還有兩個孩子,”金暮黎無奈,,“只能坐馬車,。”
夜夢天的眼中泛起一絲異樣光彩:“金姑娘好像變了許多,?!?p> 金暮黎沒有解釋:“晚飯做好了嗎?”
夜夢天笑道:“就等你呢,?!?p> “那就勞煩上菜吧,”金暮黎牽著少年走向教主院落,“餓了,?!?p> 夜夢天本就覺得她與傳言不太相符,此刻更加覺得一夜過后,,眼前女子又變了許多,,不再那么冷漠,不僅多了絲溫和,,還少了些硬梆梆的石尖棱角,。
真好奇這一夜她經(jīng)歷了什么。
進(jìn)了殿廳,,菜肴很快上齊,,四葷三素一湯。金暮黎之前沒說什么,,卻在拉著易錦坐到桌邊后,,跟夜夢天道了句“我會不客氣的”,便將一根雞腿夾到易錦碗里,。
夜夢天想笑,。
他的確打算說點(diǎn)“不用客氣”之類的客套話,沒想到金暮黎先回應(yīng)并立即付諸實(shí)際行動了,。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易錦這還是第一次被金暮黎親手夾菜,頓時歡喜得臉頰微紅,,又害羞又高興,,眼都不好意思抬。
金暮黎見他用筷子去夾雞腿,,卻因雞腿的形狀和重量而掉到碗里好幾回,,不由皺皺眉:“吃雞腿那么講究做什么?用手抓,?!?p> 夜夢天:“……”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專門教人不守飯食禮儀的,且還這么理直氣壯,。
易錦微微遲疑一下,,便依言放棄筷子,改為直接用手,。
金暮黎只顧自己吃,,也不管他,待他啃完雞腿,,才拿起手邊濕布巾,,為他拭去嘴角油漬,,再翻面折疊一下幫他擦手:“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要照顧好自己,,首先不能委屈肚子讓它挨餓,,記住了嗎?”
幸福感爆棚,、臉耳皆紅的易錦輕嗯一聲,望著她的眼睛里熠熠生輝,,似有萬道霞光要破云而出,。
金暮黎又撥了兩大片無刺魚肚肉和魚籽放他碗里,在他用筷子去吃時,,又動手剝蝦,,將蝦肉沾料喂他嘴里:“多吃點(diǎn),變聰明些,?!?p> 易錦聽出她的聲音里沒有半絲嘲諷,倒是含著藏都藏不住的寵溺,,感覺心都快飛到天上去,。
夜夢天卻要坐不住了,輕咳兩聲打開話題:“金姑娘是否想知道我們慈悲教如何審訊疑點(diǎn)教眾,?”
金暮黎搖搖頭,。
夜夢天訝然:“你不想知道?”
易錦道:“夜教主,,姐姐不是不想知道,,而是食不言,寢不語,?!?p> 夜夢天:“……”
那她剛才說的是什么?
夢話嗎,?
單身至今的夜教主很煎熬地陪著吃完這頓飯,,將那令人嫉妒的幸運(yùn)小子丟下:“金姑娘,易公子昨晚幾乎一夜沒睡,,不如讓他先行休息吧,。”
金暮黎已經(jīng)看出吃飽喝足,、不再憂這怕那的易錦有些精神不濟(jì),,便點(diǎn)點(diǎn)頭:“勞煩夜教主借用一下密室?!?p> 夜夢天:“……”
在我的教主院都不放心,,離開一會兒都要放密室藏著,,生怕有丁點(diǎn)兒閃失,這到底是有多金貴啊,。
不過想歸想,,人還是客客氣氣帶了進(jìn)去,且墊褥蓋被一并鋪上,。
金暮黎看少年聽話躺下,,乖乖閉上眼睛,才離開,,在夜色下隨夜夢天去往地牢,,看望白虎法王。
兩人并無深厚交情,,即便是表面意思一下,,她也不太樂意,奈何夜教主比她還熱情,,幾次三番要帶她去,,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出了密室和殿廳,,夜夢天輕輕嘆道:“易公子……著實(shí)令人羨慕,。”
金暮黎目視前方,,語調(diào)平淡:“單純干凈的男子不多,。”
夜夢天將她的話琢磨片刻,,笑了:“他只是還小,,尚未對男女之間的情愛真正開竅,但終有一天會長大,。亂花迷人眼,,很少有男人禁得住滿園花色的誘惑?!?p> “我知道,,”金暮黎的眸色暗了暗,“但也不能因噎廢食,,最起碼他跟我在一起時,,是干凈的。若真有花蝶群繞的那天,,扔了便是,。”
夜夢天搖搖頭:“到得那時,,恐怕就算心生怒怨,,也舍不得了,。”
金暮黎輕嗤,。
這樣的男人她不知扔了多少,,何曾留戀過?
臟了的男人就像沾滿污垢的破抹布,,該扔就扔,,有何可惜?又有何舍不得,?
若一生只與她相愛相守,,她自不會負(fù)人半分??扇粲媚窃緦儆谒纳碜尤ニ瘎e的女人,,還有什么話可說,?直接滾蛋就可以了,。
像個怨婦似的哀哀泣泣、打滾撒潑,、哭鬧上吊,?
我呸!
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吧,,老娘忙著呢,!
夜夢天見她神色不屑,不屑到連話都懶得接,,便笑了笑,,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掏出三片蟒鱗道:“金姑娘幫忙掌掌眼,,看是否識得,?”
金暮黎瞟了一眼便道:“兩位長老不是已經(jīng)說了是贗品么?!?p> 夜夢天執(zhí)意遞到她面前:“金姑娘仔細(xì)看看,,說不定能瞧出不同?!?p> 金暮黎頓腳垂眸,,定定望著黑蟒鱗片刻,才伸手接過,,依葫蘆畫瓢般掰一掰,,敲一敲,然后故意煞有介事地下結(jié)論:“假的,?!?p> 夜夢天抬袖掩唇,,忍笑輕咳:“金姑娘確定?”
“不確定,,”金暮黎又坦然承認(rèn),,“我根本就不知道真的黑蟒鱗什么樣兒,你卻非讓我瞧,,那我只能不懂裝懂,,照搬兩位長老那一套?!?p> “強(qiáng)人所難,,可真是我的錯了,”夜夢天嘆道,,“若這三片是真的,,倒不知另外兩片在何處?!?p> 金暮黎茫然沉默,,一副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可夜夢天偏偏就問她:“金姑娘你知道嗎,?”
金暮黎故意反應(yīng)遲鈍:“啊,?”
夜夢天一把將她推得背貼廊柱,,一手按住她肩頭,一手撐在她腦側(cè)廊柱上,,動作突然而粗暴,,眼中卻溫笑:“金姑娘看我拿贗品糊弄他們,也能忍住不吭聲,,這很好,。”
金暮黎斜眼瞄瞄他的手臂:“夜教主說的什么,?我……聽不大懂,。”
夜夢天輕輕一笑:“金姑娘,,其實(shí)我昨天說的都是心里話~~我確實(shí)認(rèn)為曹世騎不可能擁有黑蟒鱗那種貴重東西,,所以,我把所有事情串聯(lián)在一起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他看著她的眼睛,“黑蟒鱗,,其實(shí)是夜月閣弄出來引誘米孤遙,,讓他過來找我慈悲教麻煩的,,對嗎?”
金暮黎緩緩收斂面皮,,恢復(fù)以前的淡漠清冷:“夜教主,,這個玩笑,一點(diǎn)也不好笑,?!?p> 夜夢天的表情依舊溫和:“慈悲教的特制秘藥吐真丸,穿心刺骨,,疼痛難忍,,白虎法王卻一直死扛不認(rèn)。這說明,,要么,,他的意志力太強(qiáng)太堅(jiān)忍;要么,,他確實(shí)沒做過,。”
吐真丸,?原來慈悲教是用那東西審訊犯人,、令其說實(shí)話的,?
金暮黎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吐真丸,,第一次聽說,也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獙Π谆⒎ㄍ跤媚莻€,。如果你想跟我說什么,,可以直接點(diǎn),拐彎抹角的話,,我實(shí)在聽不懂,。”
夜夢天對她黑著心肝的矢口否認(rèn),,絲毫不惱:“我猜,,那天晚上潛入慈悲教偷黑蟒鱗~~或者說放黑蟒鱗的人,是你派來的,,對嗎,?”
“夜教主,你的智商太高,,我這相較之下不夠聰明的腦子,,實(shí)在跟不上你的思路節(jié)奏,”金暮黎不想再聊下去,,“我去叫醒易錦,,就不打擾你了,。”
“金姑娘,,”夜夢天不接話茬,,以武力強(qiáng)按其肩,直視道,,“你說過事后會讓我看你的廬山真面目的,。”
“想看是吧,,行,,我既說過此話,自不會食言,,”金暮黎抬手,,當(dāng)面撕下薄如蟬翼的精巧面具:“看到了~~唔!”
猝不及防下,,看到真容的夜夢天竟然將她壓在廊柱上,,一邊緊緊箍縛她的雙臂,一邊低頭強(qiáng)吻,。
“你~~唔,!”
該死的。
然而她卻奮力推開他,,轉(zhuǎn)身就要跑,。
夜夢天卻仗著比她高一階的武力,強(qiáng)行將她拉了回來,,抱住后吻得更加瘋狂,,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暮黎,,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我也是干凈的,”他一邊強(qiáng)吻,,一邊含混不清地道,,“你是我的第一個,相信我,?!?p> 金暮黎冷哼一聲。
她知道像弋菱歌那樣單身至今,、且從未碰過任何女人的奇葩不多,,但也確實(shí)不能排除還有第二個。而夜夢天在慈悲教的居所,也確實(shí)顯示了他的獨(dú)身狀態(tài),。
但這并不代表單身男人就不找女人陪他睡覺,。
夜夢天在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時便覺不妙,不待細(xì)想便疾步后退,,正好避開那狠狠一擊,。
他瞬間清醒許多,搖頭嘆道:“暮黎,,你還真是毫不留情?。 ?p> 金暮黎冷冷瞧著他:“瘋夠了嗎,?”
“你真的是我第一個,,為何不信我?”夜夢天凝視著她,,“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骯臟不堪的,,我就是想等令我心動的女子出現(xiàn),想和她一起相守到白頭時,,再付出所有,。”
金暮黎心中的怒氣瞬間平息許多,,淡淡道:“即便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又如何,?我已經(jīng)有了錦兒?!?p> “他太弱了,,”夜夢天搖搖頭,“除了拖你后腿,,什么也給不了你,?!?p> 金暮黎懶得再廢話:“你不懂,。”
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卻是又被夜夢天抓住手臂拉回來,,吸取教訓(xùn)般直接壓到廊邊美人靠上,以雙腿纏繞壓制她的腿,,防她頂廢他的煩惱根,,雙手則死死摁住她的雙臂,低低道:“暮黎,,我明知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使的計(jì),,卻分毫不愿傷你,你還不明白嗎,?”
金暮黎垂眸不語,。
她知道,,此刻便是她極力否認(rèn)也沒用,夜夢天不會信她的,。
夜夢天見她終于默認(rèn),,臉上更露笑容:“若是別人如此欺我害我,令我損失慘重,,我自不會饒過,。可若是我喜歡的女子,,便什么都不會計(jì)較了,。她如此聰明大膽,有勇有謀,,我只會高興,。”
女流氓金暮黎兩世都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表白,,一時竟不曉得動,。
夜夢天見狀,忍不住又想吻她,。
“我……不信,,”她卻在此時開口,“我們才初次見面,,更沒有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和幫助,。”
“傻瓜,,”夜夢天低下頭,,用鼻尖與她輕輕相抵,“喜歡一個人,,是以時間距離和利益來衡量的嗎,?若是如此,我豈不早已婚配,,連孩子都滿地跑了,?”
說著,又去吻她的唇,,“暮黎……”
金暮黎還是手腳掙扎不配合,。
夜夢天只好用身體、雙腿和一只手將她禁錮,,騰出一只手抱住她的頭,,使她無法亂動。
夜夢天被這情動之聲激得情不自禁松開壓縛她的手,急切地快速點(diǎn)吻她的額,、她的眼睛,,她的唇,喚她名字時,,聲音帶著情欲濃厚飽滿,、快要克制不住的嘶啞:“暮黎……暮黎……”
身上壓著的若是易融歡那類男人,,金暮黎肯定會厭惡透頂,,別說有反應(yīng)有想法,即便是親她一下,,也決計(jì)不能容忍,。
可眼前這只,卻用事實(shí)和干凈氣息誘惑了她,,她的手,,鬼使神差般探進(jìn)他的衣衫。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驚恐大叫突然打破兩人即將借夜色行起的情愛之事:“你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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