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蓄著兩撇濃密的八字胡,,一翹一翹的,,有些不自然。
而他身上,,穿了一襲頗講究的寶藍色長衫,,頭上戴了頂圓盤遮陽帽,,帽檐寬廣,像是刻意將眉眼掩了個嚴實,。
楚翹兒忽而皺了皺眉頭,。
擱自個家里頭,戴遮陽帽干什么,?
難道,,他要出去?
就算是要出去,,現(xiàn)在這時候,,日薄西山,哪里還有必要戴遮陽帽呢,?
燕離默默退到一側(cè),,柳司卿昂首挺胸地走到男子面前,叉著腰瞪了他一眼,,意思大概是說“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誰!”
男子認出柳司卿,,臉色頓時就變了,,活像小鬼見了閻王,狗腿子似的將腰一下子彎到褲襠下,,諂笑道:“?。≡瓉硎橇笕?!草民陳大寶,,參見大人,草民不知柳大人駕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哼,!”
柳司卿將他一把推開,,大搖大擺地進了屋,迅速掃視了一遍,。
“大人突然駕到,,不知有何貴干?。俊标惔髮毱嵠嵉販惖搅厩涓?,哈著腰問道,。
“據(jù)目擊者稱,在你們家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捎写耸拢俊绷厩滂F青著臉質(zhì)問道,。
“對,!就在一樓的浴室里。我看得一清二楚,!”
作為唯一的目擊者,,楚翹兒明顯有點兒小激動。
陳大寶卻苦笑道:“大人啊,,您可千萬別聽這丫頭片子胡言亂語,,她實在是冤枉小的了。我剛從一樓浴室沐浴出來,,哪里有什么尸體,!”
“既然如此。那么,,讓本官搜一搜也無妨吧,?”
柳司卿說這話的口氣,并非是同陳大寶商量的,,而是命令,因為,,他的腳步已漸漸逼近了浴室門口,。
陳大寶很技巧性地沖半空翻了記白眼,薄削的嘴角再那么無所謂地一撇,,“大人盡管搜,!能搜到,是殺是剮悉聽遵命,!”
“這可是你說的,!來人,進去搜,!”柳司卿一聲令下,。
楚翹兒表現(xiàn)最積極,動作最快,,柳司卿話音剛落,,她便猛地推開門,,當先沖進了浴室。
迎面,,有扇四折屏風擋住了視線,。
轉(zhuǎn)過去,正中央的位置,,就是那只楠木浴桶,,只不過之前是被打翻的,現(xiàn)在卻擺端正了,。
除此之外,,浴室里便是空蕩蕩的,別無他物,。
楚翹兒霎時就傻了眼,。
奇怪!
尸體怎么不見了,?
地上的血跡,,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凈!
楚翹兒疑惑地撓了撓后腦勺,,踮起腳尖,,伸手往浴桶里一摸。
嗯,。
這水,,還有一絲余溫。的確有人剛用過,。
楚翹兒四下走動,,留心觀察,試圖看出些端倪來,。
整間浴室,,打掃得一塵不染,尤其,,大理石地板擦得格外發(fā)亮,,幾乎能當鏡子照!
這,,恰恰不正常,!欲蓋彌彰!
楚翹兒十分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走眼,,當初,明明就在她腳下的位置,,有一個男人,,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那么,就目前情況來看,,只有一種可能了,!
“尸體,一定是被你給藏起來了,!”楚翹兒突然仰起了臉,,指著陳大寶大聲道。
“胡說八道,!”
陳大寶狠狠地瞪了楚翹兒一眼,,一張臉板得像塊棺材板似的?!八姥绢^,,你要是再敢瞎扯淡,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本官在接到四喜報案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這里來,大約用了一炷香的時間,?!?p> 柳司卿逼視著陳大寶,厲聲道:“而藏匿尸體的話,,我想,,大概只需一盞茶的工夫便足夠了吧?這么說來,,你就有很充裕的時間,,將浴室里的尸體藏到別的地方去!對不對,?”
“呵呵,!大人啊,其實,,你被這丫頭給騙了,這明明就是她的惡作劇罷了,。既然大人不信草民,,非要找什么尸體的話,那,,草民就讓你們找到高興為止吧,。”
陳大寶嘴角一撇,,隱隱發(fā)出一聲冷哼,,沖著柳司卿拱了拱手,,道:“大人,草民要去二樓喝我那平常最愛喝的大紅袍,,請恕草民失陪了,。”
說完,,陳大寶就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這么說,不管本官怎樣搜查,,都沒關(guān)系嗎,?”柳司卿異常明亮的眸子里,正有兩簇小火苗在燃燒,。
“隨便,。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草民這里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标惔髮氃捯粑㈩D,忽然道:“哦,,對了,。大人,您若是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盡管去問我弟弟好了,,他馬上便會回來的?!?p> 這人,,變臉變得好快!
楚翹兒皺緊了眉頭,。
“衙門現(xiàn)在可真夠閑得無聊呢,,哈哈哈......”
陳大寶臨走前撂下這么一句譏誚的話,隨后,,便得意地放聲大笑起來,。
這笑聲像什么呢?
如果你有洗碗的經(jīng)歷,,就會知道,。當你不小心把湯匙刮到碗上時,碗就會發(fā)出一種特別刺耳的聲響,,那種聲響可以讓人把昨晚吃的飯菜都吐出來,。
楚翹兒定力好,沒吐,只是滿腹狐疑地盯著陳大寶,。
她只是在思索一個問題:陳大寶憑什么如此自信,?
而,另一邊的柳司卿卻氣得鼓起了嘴,,嘴上掛一只酒壺亦綽綽有余,。
“可惡!”
他轉(zhuǎn)過頭,,對眾捕快吩咐道:“趕快給我搜,,尸體一定就在這幾個房間里面,不要漏了每一處死角,,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尸體給我找出來!”
“遵命,!”
過了一會兒,,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燕離帶了一個低垂著頭的少年進來稟報:“大人,,陳大寶的弟弟陳小寶到了?!?p> “哦,?”柳司卿的劍眉斜斜一挑?!鞍讶藥н^來,。”
燕離側(cè)身退到一旁,,那少年怯生生地走上前來,。
柳司卿盯著他,叱道:“抬起頭來,?!?p> 少年乖乖地仰起臉,小心翼翼地看了柳司卿一眼,,又立即垂下眼皮,,恭謹?shù)氐溃骸靶〉年愋殻瑓⒁姶笕??!?p> “你就是陳小寶?”柳司卿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反復(fù)脧巡著,。
“小的正是。”陳小寶的表情似乎比較窘迫,,面對著氣場強大的柳司卿,,一刻也沒敢抬眼。
楚翹兒這時也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陳小寶的身上,,心想:陳大寶前腳剛上樓沒過多久,,他后腳就到家了。呵,,來得倒真是湊巧,!
再仔細一打量,卻見陳小寶臉皮白凈,,唇邊光溜溜的并沒有留半根胡須,,生得與陳大寶確實頗有幾分神似。
他身穿蓮子青色薄緞儒衫,,頭上戴著當下特別流行的折上巾,,鬢邊的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給人的第一印象嘛,,干凈儒雅,,彬彬有禮,大抵是個沾染了些書卷氣卻又不顯迂腐的小秀才,。
“敢問大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們家,,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小寶打從一進門,,就看到一群捕快在自己家翻箱倒柜,,東敲敲,西碰碰,,貌似在找什么東西,?
不禁嚇了一大跳,若不是認出他們身上的裝扮,,都差點以為是入室盜竊團伙呢,!
“本官接到目擊者報案稱,在你們家浴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男尸,!”
柳司卿淡淡地說,同時,,默默觀察著陳小寶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