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維谷驚道:“不止一個?老陳何時有那么多仇家了,?”
何義道:“我們也正想問你,,你認(rèn)識陳鑒這么多年,可知他除了做絲綢、茶葉生意之外,,還做過什么別的營生么,?”
莫維谷道:“打從我認(rèn)識他起,他就是做行商的,,常年販賣絲綢和茶葉,,走南闖北。
“剛開始,,他還是小本經(jīng)營,,但他頭腦靈活,沒兩年便把生意做大了,。有人說是他在京城里有靠山,,別人給他介紹了大主顧,鋪好了路,。
“不過,,他自己從沒承認(rèn)過,總是對人一團(tuán)和氣,,處事謹(jǐn)慎又小心,。”
何義復(fù)問:“他有沒有改換過姓名,?”
“這……好像沒有。哦,,他有個小字叫冀福,,有一次他老家一個親戚過來,便是喚他冀福的,?!?p> 何義聽罷,望了望伏翎和曹靖:如此看來,,陳鑒便是董冀福無疑了,。
伏翎從袖間取出在居家茶樓畫的畫像,展開來擺在莫維谷面前:“此人掌柜的可認(rèn)識,?”
莫維谷近前細(xì)看了兩眼,,微皺著眉頭:“不認(rèn)得,但我看著倒有些面熟,。誒,,對了,他和老陳身邊那個伙計(jì)葛陽長得挺像,?!?p> 伏翎道:“此人名叫余文保,你可曾聽陳鑒提起過?”
莫維谷尋思了一會兒,,道:“余文保我沒聽說過,,不過,我認(rèn)識一個叫余仲康的,,和老陳是同鄉(xiāng),。
“前幾年大老遠(yuǎn)地來京城找老陳,不巧,,老陳去了外地,,快一年沒回京。
“那余仲康盤纏快用盡了,,不能久待,,便又回去了。
“說也奇怪,,我后來和老陳說起,,老陳說余仲康論輩分是他出了五服的堂兄,十分無賴,,欠債不還,,還三番五次地找他借。他讓我以后見了不必理會,。
“可我看著,,余仲康倒像是個老成本分的人。只是,,三四年前,,得病死了?!?p> “死了,?”何義大覺失望:剛冒出一絲線索,又?jǐn)嗔恕?p> “不過,,他還有個女兒……”
何義心急又無奈:“莫掌柜,,你說話能否一口氣說完了?”
聽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噢,,是是是?!蹦S谷滿臉歉意地笑了笑,,繼續(xù)道,“那余仲康來京城那年,,給他女兒定了一門親事,,據(jù)說是許給了他先前結(jié)識的一個朋友的兒子,。
“去年年關(guān),老陳來京里收賬,,順便送余姑娘來畢姻,。
“哪知那家人后來搬走了,不知去向,,這親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伏翎問道:“這位余姑娘現(xiàn)在何處,?”
“就在小人的繡坊里,。老陳讓我?guī)退才艂€活兒,我見她繡工極好,,便讓她在繡坊里當(dāng)了繡娘,。”
何義面色肅然:“你繡坊中便有陳鑒相熟的人,,怎么先前大人問你話時不說,?”
莫維谷被唬得心下一顫,甚是無辜:“大人問的是與老陳經(jīng)常往來之人,,可那余姑娘到了我家繡坊之后,,老陳從來連問都沒問過,更別說往來了,。
“倒是葛陽時常來看看她,。她和老陳也同陌生人沒什么兩樣,小的一時也沒想到她頭上去……”
曹靖凝神一忖,,不免有些疑惑:“葛陽常去看望余姑娘,?他不是跟隨陳鑒來收賬的么?”
莫維谷道:“據(jù)葛陽說是幫老陳來看望余姑娘,,照應(yīng)一下。
“但我看,,興許是葛陽對人姑娘動了心思,,或者兩人彼此都有意,畢竟他二人都正當(dāng)談婚論嫁之時嘛,?!?p> 何義道:“勞你帶我等去繡坊見見余姑娘?!?p> “是,。”
莫家繡坊離莫宅不遠(yuǎn),,很快,,眾人便來到繡坊的一間廂房內(nèi),。
少刻,管事的領(lǐng)著一個瓜子臉,,身量苗條的女子進(jìn)了屋,。
莫維谷指著女子道:“她便是余仲康的閨女,余涓涓,?!?p> 何義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你是余仲康的女兒?”
余涓涓許是未曾見過如此場面,,更未曾受過官差的盤問,,低著頭怯怯地應(yīng)了一個字:“是?!?p> “今年多大了,?”何義語氣一如往常般冰冰冷冷。
“十七歲了,?!庇噤镐嘎曇艏?xì)細(xì)弱弱的。
伏翎見狀,,忙上前一步,,口吻溫和道:“你別怕,我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你知道什么便說什么就好,。”
余涓涓稍稍抬起頭來望了伏翎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
何義這才明白自己剛剛太過嚴(yán)肅,嚇著了人家姑娘,,于是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步子,,靜聽伏翎詢問。
伏翎平靜地看著余涓涓:“你來京城是跟著同鄉(xiāng)陳鑒一起來的嗎,?”
“是,。”
“他前天晚上被人謀殺了,,你可知道,?”
“啊,?”余涓涓驚駭不已,,圓睜著一雙柳葉眼,“我,、我沒聽說,,不知道,。”
“你認(rèn)識葛陽么,?”
余涓涓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頓了頓,僵硬地回道:“認(rèn)識……認(rèn)識,?!?p> “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伏翎緊接著問,。
“他是我義兄,,是先父在世時一個遙州朋友的兒子,兩家交好,,便認(rèn)作了義子,。”余涓涓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身前的衣襟,。
伏翎目光從她手上掠過,,將余文保的畫像展開在她眼前:“這個人你認(rèn)識么?”
余涓涓怔怔地盯著看了半晌,,咬了咬自己淡紅的唇:“……認(rèn)識,。他叫余文保,是跟我同一個村的,,很多年前就不在世了,,據(jù)說也是被人謀害了?!?p> “你可知他家里還有哪些人,?”
“他家里……”余涓涓的手指捏得更緊了,眸光往左邊瞥了瞥,,“沒什么人了,。他遇害之后沒多久,妻子被逼改嫁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生死不明,;
“兒子染了時疫,沒了,;女兒好像被他一個親戚領(lǐng)走了,后來也不知去向,?!?p> 伏翎把畫像拿得離她近了些:“你覺得他長得和葛陽像不像?”
余涓涓看了一看,,便偏開目光:“是有幾分相像,。但,,天下人何其多,長得相似也不足為奇,?!?p> 伏翎收起畫像,又淡淡地問了一些話,,余涓涓所答與莫維谷所言大體相同,。
隨后,一行人離開了繡坊,。莫維谷自行回家,。
此時,天色漸黑,,街道兩旁的店鋪大都打烊了,,路上行人寥寥可數(shù)。
何義道:“這個時辰,,早已散衙了,,不如你倆也各自回去歇歇,明日一早再接著查,。我把馬車趕回衙里,,便順道回去了?!?p> “我也一起回衙里,。”伏翎琢磨道,,“我總覺得余文保的名字很熟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見的,我想回去找找,?!?p> 曹靖道:“說不定是在卷宗上看到的,我也回去和你一起找,,能更快一些,。”
“好,?!狈嶂幌胫M快找到線索,抓獲真兇,,自是希望多一個人幫忙,。
言軻悄無聲息地立在伏翎和曹靖后方兩步遠(yuǎn)處,見他二人一唱一和地好不默契,,心里仿佛騰然冒出滾滾濃煙,,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著實(shí)不痛快,。
最終,,重重“哼”了一聲。
伏翎回過頭來,,詫異地端詳著言軻:“你怎么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