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里不但很熱情,,而且很真誠,。
滔滔不絕地講跟他們合作的優(yōu)勢,,比如轄區(qū)最大,各種警情最多,,發(fā)現(xiàn)涉毒案件的線索最容易,。
又比如正式民警在所有派出所中是最多的,跟他們合作不用擔心人手不夠……
韓昕很清楚他如此熱情是有原因的,,陵海毒品案件極少,,但并不意味著沒有打擊毒品違法犯罪的任務(wù)指標。
許多對公安不了解的人,,一聊到偵辦毒案,,就會說派出所對一些吸毒人員甚至小毒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務(wù)來了抓幾個交差,。
事實上是不可能的,,尤其在陵海這樣的地方。
別說誰也不敢這么干,,就算有人敢這么干,,他故意留下的“線”,也會被急著完成任務(wù)的兄弟單位給刨了,。
用藍豆豆的話說,,現(xiàn)在不但毒販“很搶手”,連吸毒人員都“很搶手”,。
不然剛從東海趕到陵海還沒半個小時的方俊,,也不至于剛辦理好入住,剛提著行李走進房間,,就被兩個民警找過去帶到城南派出所,,而且是連行李一起帶來的。
楊千里見那小子被帶進了詢問室,,低聲問:“小韓,,你是在這兒看,還是下去看?”
“先在這兒看,,等會兒再下去,。”
“行,,耳機,。”
“哦,,謝謝,。”
……
新人果然沒人權(quán),。
李菜鳥的師傅今天不值班,但李菜鳥要值班,。
只見他拿著兩個尿檢杯,,同兩個輔警一起把方俊帶出了詢問室。等了三四分鐘,,又端著兩杯尿樣回來了,。
一個民警戴上手套,讓剛被帶進來的方俊坐下,,拿起剪刀開始剪頭發(fā),。
一個民警打開包裝盒,取出試劑板,,開始檢測尿樣,。
治安中隊長汪宗義則一邊檢查方俊的包,一邊盤問,。
“來陵海做什么的,?”
“看房子的?!?p> “你一個東海人,,來陵海看什么房子,?!?p> “陵海的房子有升值空間,你們這兒的開發(fā)商在我們那兒做了好多廣告,,我們小區(qū)門口都有廣告牌,。”
“這么說你是炒房的,?”
“也算不上炒,,就是想買兩套投資……”
方俊有問必答,從資料上看他確實有實力炒房。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去東海的高鐵即將開通,,前來陵海買房的東海人真不少。
連旅行社都參與進去了,,把東海的老頭老太太一車一車往陵海拉,,逛完幾個不用門票的“景點”,就帶有錢的東海老頭老太太去逛售樓部,。
就在楊千里覺得可能白忙活了一場時,,韓昕摘下耳機:“楊所,恭喜你完成了一個任務(wù),?!?p> “小韓,你是說這小子有問題,?”
“等毛發(fā)檢測結(jié)果出來就知道了,。”
“可尿檢是陰性,!”
“尿檢只能檢測七天內(nèi)有沒有吸毒,。”
楊千里將信將疑:“你是怎么看出來的,,他看著挺正常的,。”
韓昕微笑著解釋道:“剛才帶他去取尿樣時,,他一點都不緊張,。取完尿樣,把他帶回來,,看到毛發(fā)檢測儀,,尤其讓他坐下來剪頭發(fā)時,他突然變得有點緊張,,但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了,。”
等了大約十分鐘,,負責檢測毛發(fā)的民警站起身,,把剛打印出來呈陽性的檢測結(jié)果遞給汪宗義。
方俊果然變得很緊張,,忐忑不安地偷看,。
汪宗義的態(tài)度沒之前那么好了,把跟小票那么大的檢測單舉到他面前:
“看看檢測結(jié)果,,還說沒復(fù)吸,!老實交代,,什么時候吸的,吸的是什么,?”
“警察同志,,你這個機器有問題,我早戒了,,我沒有癮,!”
“沒吸怎么檢測出陽性的?”
“我真沒吸,,好多年沒吸了,。”
“檢測結(jié)果都出來了,,還不老實,,看來你是想去戒毒所蹲兩年?!?p> “我沒吸,,我沒癮,為什么要去強制戒毒,,你們能不能講點理?”
毛發(fā)檢測結(jié)果只能顯示一段時間內(nèi)是否吸毒,,但無法精確知道什么時候吸的,,以及吸過多少次。
不管汪宗義怎么問,,方俊都堅稱沒吸,,堅稱沒有毒癮。
一會兒說機器有問題,,一會兒說可能吃錯了什么東西,,一會兒說不信可以觀察他二十四小時,看他有沒有毒癮發(fā)作,,甚至嚷嚷著要請律師,。
把他的毛發(fā)送去做進一步檢測,拿到具有法律效力的檢測鑒定報告,,并且檢測結(jié)果依然呈陽性,,確實可以認定他吸過。
但不能光靠毛發(fā)檢測結(jié)果送他去強戒,,畢竟強戒的前提是有沒有毒癮,。
好不容易逮著個吸毒的,汪宗義不想拘留幾天,、罰點款了事,,拿著檢測結(jié)果一口氣跑上二樓,。
楊千里接過“小票”看了看,順手交給韓昕,。
“小韓,,你看看?!?p> “四氫大麻酚酸,,他在過去半年內(nèi)吸食過大麻?!?p> “可他死不承認,。”
“都已經(jīng)檢出陽性了,,他承不承認不重要,。”
楊千里笑道:“小韓,,老汪的意思是大麻從哪兒來的,,畢竟這也是一條線索?!?p> 在韓昕看來這都算不上案子,,放下“小票”:“二位,盤問審訊我不在行,,所以幫不上忙,。而且我覺得就算能撬開他的口,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收獲,?!?p> 汪宗義急切地問:“這話怎么講?”
“他又不是沒錢,,如果有穩(wěn)定的大麻來源,,早吸食成癮了,肯定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p> “你是說他斷了毒品來源,聯(lián)系不到上家,?”
“也可能接觸過毒友,,沒忍住吸食過微量大麻?!?p> 韓昕想了想,,接著道:“他身上應(yīng)該不會有,包里估計也不會有,,還是找個擅長審訊的人仔細問問,,再檢查檢查他的手機,,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p>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遇到,,楊千里沉吟道:“看來只能這樣了,老汪,,給王偉打電話,,讓王偉趕緊回來審審?!?p> 正說著,,對講機里傳來匯報聲。
“楊所楊所,,治安大隊和城區(qū)中隊的人都走了,。”
“收到收到,?!?p> 楊千里放下對講機,笑道:“他們在酒店等了半天沒等到人,,肯定意識到人被我們扣下了,,再等下去沒什么意義?!?p> 一個有吸毒前科的人員而已,,居然有三家在爭……
韓昕不禁嘆道:“大家都不容易?!?p> “還是你們中隊好,沒有任務(wù),?!?p> “楊所,其實我們張隊壓力挺大的,?!?p> “他壓力是不小,天天要開會,,不說他了,,走,吃飯去,?!?p> “我回去吃?!?p> “天都黑了,,回去做什么,,我都跟食堂說好了?!?p> 盛情難卻,。
韓昕只能跟著楊千里來到食堂,見到姜悅的二姑奶奶姜大姐,,別提有多尷尬,。
好在姜大姐也很尷尬,聊了幾句,,就借口家里有事先走了,。
楊千里今天不值班,之所以拖到這會兒,,就是因為快下班時遇到個有吸毒前科的方俊,。
見一時半會兒撬不開方俊的嘴,跟帶班副所長顧俊山打了個招呼,,下班回家,。
韓昕自然沒呆在這兒的必要,剛走出食堂就被李菜鳥給拉住了,。
“韓哥,,你什么時候來的?剛才楊所和顧所在,,我沒敢跟你打招呼,。”
“沒敢……”
“你跟領(lǐng)導(dǎo)坐一桌,,談笑風生,,我哪敢往前湊?!?p> 韓昕樂了,,笑看著他問:“你不是說你們領(lǐng)導(dǎo)對你很好,你在所里混的很開嗎,?”
李亦軍嘿嘿笑道:“領(lǐng)導(dǎo)是對我挺好的,,但我也不能蹬鼻子上臉?!?p> “跟我就可以蹬鼻子上臉,?”
“你是我哥!”
“把手松開,,別用端過尿的手碰我,。”
“我洗過手……韓哥,,你是為吸毒的那小子來的,!”
“你以為我是來做什么的,,別廢話了,趕緊去陪你師傅一起盤問,,要是問出了什么,,記得給我打個電話?!?p> “這是我們所里的案子,,我為什么要向你匯報?”
“那就算了,,我回頭問你們楊所,。”
“韓哥,,你別生氣,,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所里有所里的規(guī)定,?!?p> “我會生你的氣,我會需要你幫忙,?”
“這倒是,,我送送你?!?p> “別送了,,留步?!?p> ……
甩掉李菜鳥,,回到刑警大隊,剛打開車門鉆進駕駛室,,手機突然響了,,但只響了兩聲。
不用看來電顯示都知道是“陳老板”打來的,,不慌不忙系好安全帶,故意讓“陳老板”等了一會兒才回撥過去,。
不出所料,,一接通就聽見“陳老板”在那頭發(fā)飆。
“怎么到現(xiàn)在才回,,你很忙嗎,?”
“參謀長,我剛才在審嫌疑人,,打電話不方便,?!?p> “你現(xiàn)在在什么位置?”
“參謀長,,我沒回南云,,本來要帶隊去的,結(jié)果臨時被調(diào)整了,?!?p> “沒回就好,沒回怎么不打電話跟我說一聲,!”
“您那么忙,,沒什么重要的事,我不敢隨便給您打電話,?!?p> “陳老板”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面無表情地說:“沒回來我就放心了,,好好干,,先掛了?!?p> “參謀長,,別急著掛?!?p> “還有什么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韓昕探頭看著一樓的辦案區(qū),,小心翼翼問:“參謀長,我想跟您打聽個人,,我們單位門口小商店的那個小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陳老板”愣了愣,,隨即破口大罵:“你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是不是精蟲上腦?打聽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你是沒見過小姑娘,,還是你們老家沒小姑娘?”
“我就是問問……”
“別問了,,問了也沒你小子的戲,!”
“參謀長,我知道我沒戲,就想知道到底被誰追走了,?!?p> “想知道是吧,行,,我可以告訴你,,就怕你小子接受不了?!?p> “沒事,,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p> “誰也沒追上,,人家早有男朋友了,好像是個教師,。之所以說沒有男朋友,,是逗你們這幫孬兵玩的,是騙你們這幫孬兵去她家買東西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