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追趕靈鹿的弟子趕到時,,浮塵還沒有落下,,等到浮塵散去,那靈鹿躺在地上,,裴玹握著鹿頸,,鹿眼中流露出絕望,而那怪牛的尸身在他們前面,,整個腦袋已經(jīng)血肉模糊,,陶源隱藏在林中,望著裴玹,。
“厲害啊兄弟,!我們都追了老半天都沒弄死,”一個俊朗的少年笑容滿面,,上來拍拍他的肩膀,,好像裴玹是他的好友一般:“快取鹿血吧,別讓它一會兒再跑了,?!彼f過來一把匕首。
其他人也開始起哄,,畢竟他們也追趕了半天,,按理來說是分得到一些的,裴玹望著那只靈鹿,,它好像聽懂了他們說的話,,知道裴玹是最終要取它性命的人,那食草的牙湊上去,,用最后的力氣咬了一口,,然后便看向自己的腹部,,身體是一點都不動了。
裴玹隨著它的目光看去,,那腹部高高隆起,,顯然是懷有身孕,此時那少年湊過來說道:
“你也發(fā)現(xiàn)它有孕了吧,,我不告訴別人,,你把這鹿的靈丹給我就好,反正你現(xiàn)在也用不到,,這鹿胎也是好東西,!”
裴玹握著匕首,正準(zhǔn)備刺下去的時候,,只聽腦中有人傳音,,是陶源的聲音,他抬頭張望,,他的師尊就站在林中,。
他說:“不要殺?!?p> 不要殺,,為什么?
他是在同情這只鹿嗎,?為什么,?
裴玹低下頭,回想當(dāng)時陶源的話:
“一般情況下修士狩獵的都是兇獸,,無論是否具有靈智,,都可以獵殺,至于靈獸,,但凡有靈智者,不可殺害,?!?p> “為什么不可殺害?”
“靈獸待人友善,,有了靈智后便和人差不多,,人怎么能獵殺人呢?”
“那如果殺害,,有什么懲罰嗎,?”
“...會被道德譴責(zé)?!?p> 修仙修瘋魔的人,,是不會在乎所謂的譴責(zé)的,,別說是靈獸,就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也敢吞吃下腹,,而如今的修仙界,瘋魔的太多,,成仙的太少,。
裴玹放下匕首,轉(zhuǎn)頭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想殺它,。”
那少年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剛才是暖春三月,,現(xiàn)在就是寒冬凜凜,他站起來大聲說道:
“我還當(dāng)你是個厚道人呢,!這鹿我們一群人追了半天,,是筋疲力盡才被你捕獲的,現(xiàn)在要你分些鹿血都不肯,,不愿意就讓開,,這鹿原本就是我們的!”說罷就要將裴玹擠走,,其他人也圍上來,。
“住手?!?p> 不知誰捏碎了玉牌,,一名身著紫棠色袍服,腰間佩戴短刀,,刀鞘上卷草紋的年輕修士出面,。
只見他豐神俊朗,器宇軒昂,,還帶著特殊信物,,只有北斗長老的內(nèi)門弟子才有資格的佩戴,眾人不知所措,,只聽那青年說道:
“只有捕捉到獵物的人才有處置的權(quán)利,,這里是明心派,不是荒山野地,,任憑你們私斗,!”
“若有不服,便看看那頭怪牛的尸身,,誰能接那一擊,,這獵物便歸你,!”
這時候弟子們才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尸體,有的甚至沒忍住吐了出來,,畢竟尸體大多都見過,,可是腦花四濺,腥氣滿天卻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這青年雖然解了圍,,但并不代表就無事發(fā)生,其他人知道討不了好,,便紛紛離去,,自然也不忘帶上對裴玹的咒罵,畢竟狩獵只有三天的事件,,這可好了,,一天一夜便浪費在一無所獲上,怎么能不讓人感到憤恨,!
裴玹并不在乎,,他只是看著陶源的所在,即使天色昏暗,,那雙眼睛平靜又溫順,,幾乎是一瞬間,陶源的內(nèi)心便如同被愧疚組成的絲線纏緊,,再向四周拉扯,,他的肺被一只大手握住,憋悶的喘不過氣來,,無視其他人離開,,眼神中的怨恨,裴玹卻平靜的看著他,。
他好像很明白怎么讓陶源感到窒息,,他可以傷痕累累,可以被人唾棄,,可以無所收獲,,但是公平一點吧,后果不能是他一個人承擔(dān),,這算不上犯錯,,因此師尊不用遭受懲罰,,可這并不代表,,善良可以不承擔(dān)善良的的代價。
那青年留到了最后,,他看了一眼裴玹,,追隨著他的目光,,突然瞳孔張大,向林中行禮道:“拜見天樞長老,?!?p> 裴玹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傷痕在慢慢止血,而且他能清醒并站立這么長時間,,全靠背后微微金光散發(fā)出來的柔和力量,,而且,裴玹抬頭,,從這么高的懸崖上跌下來,,居然只是眩暈,說沒有人相助,,大概有些自傲了,。
他收回目光,他的師尊大概真的是一個良善之人,,只是不通人情世故,,這不能太過苛責(zé)。
如果說之前裴玹對陶源的身份還有所懷疑,,現(xiàn)在便消失了,,最后的檢驗,他不能因為幾個匪夷所思的夢去懷疑現(xiàn)實,,陶源會是他最好的臺階,,他自然不能做的過分。
陶源走出來,,路過兩人的時候?qū)⑺麄冚p輕托起,,隨即便蹲下身,手中聚集靈力,,去撫摸靈鹿的腹部,,那靈鹿感受到善意,并不掙扎,,接受陶源的靈力恢復(fù),。
“原來是您的門人,怪不得,!”那青年開口稱贊道:“玉山還想這一代弟子中竟有如此正直之人,,若是天資上佳,入我開陽峰也不錯,,若是您的弟子,,便不足為奇了,不過您什么時候收的徒弟?”
楚淵不說,,成雁和鳳嶠也不傳,,以至于現(xiàn)在都沒多少人知道,開陽峰靠北,,距離其他峰較遠,,消息也就沒有傳過去。
“不久前收的,,”他急于詢問裴玹的狀態(tài),,雖然對著是廣玉山,眼神卻不停往旁邊掃:“今天麻煩你了,?!?p> “怎會,”廣玉山搖搖頭說道:“玉山本就是場中護衛(wèi),,職責(zé)所在,,不過您看小師弟身上都是傷,不如去尋師尊為小師弟療傷吧,?!?p> 陶源搖頭道:“不麻煩了,后幾日的狩獵,,你這個小師弟便不參加了,,拜托你登記一下便好?!彼麑⑴岖t放在靈鹿上,,白鹿在陶源的幫助下恢復(fù)氣力,雖有些不滿,,卻還是馱著裴玹,,用粗糙的舌頭舔舔他身上的血跡。
“那玉山送長老回山,!”
“不用了,,”他笑了笑,“不過有件事想拜托你,,封家兄妹應(yīng)該還在這里,,麻煩你照看一下,只說裴玹無礙,,叫他們別擔(dān)心,。”
裴玹身體一僵,,他果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今日,,又是誰策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