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找到了,，雖是塊荒地,，遠(yuǎn)不如辛層學(xué)堂的環(huán)境,。可戌甲最看重的是僻靜,，就自己的感覺而言，不論打坐還是打拳，只要入神進(jìn)去,，那周圍的環(huán)境無甚區(qū)別。最怕的就是被人打擾,，雖然有趙塚子的忠告,，戌甲便時時提醒自己入神而不入靜，可還是偶爾會注意不到,，以致于入了那種將靜未靜的狀態(tài),。每每遇到這種狀況，一旦為身外事物驚擾，全身的靈氣流動便會紊亂?，F(xiàn)時戌甲的道法修為尚淺,，還只是覺得略有些滯脹之感，可日后若是修為漸深,，便會損及經(jīng)脈乃至危及性命,。故而趙塚子再三叮囑，如想潛心深練之時,，必須先去尋一處僻靜之地,。這便是為何之前幾日，戌甲在學(xué)堂內(nèi)只是隨意練練招式,。
趁著夜色四處察看了一番,，確認(rèn)沒有旁人，戌甲走到一叢雜草之中,，盤腿坐下開始打坐,。以前是夜晚在床榻上修練道法，可這里的住處實在是算不得清凈,，所以戌甲干脆來這兒,，更選一處雜草作遮掩，且山上不比山下,，并無蛇蟲之?dāng)_,，正好專心修練。
一夜打坐完畢,，戌甲緩?fù)乱豢跉?，慢慢睜開雙眼。站起身來,，伸展四肢,，感覺一下經(jīng)脈中流淌著的靈氣。這里的靈氣比之辛層學(xué)堂內(nèi),，確實稀薄了不少,，體內(nèi)靈氣的壯大明顯不及在辛層之時，難怪那日學(xué)堂老哥會羨慕自己,。日積月累下來,，單單這一項就能拉開明顯的差距,，更不要說其它好處,。辛層尚且如此，那更上面的庚層和己層呢,？老哥們怕是早已看明白了這些,，所以話語中才透出那股子頹廢之氣。雖說是上了山，可頭頂上還有九層山,，壓得死死的,。再想想山下的，尤其是那億兆從生到死都無人知曉的貧賤之人,。一想到這兒,，戌甲頓覺索然。尋著一塊石頭坐下,，茫然地看著遠(yuǎn)方,。也許真就像鄔憂說的那樣，自己總愛想些個沒有的事兒來自尋煩惱,。
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呼呼打出一套拳腳,，方覺得氣順了些,。日已升起，該回去看看了,。到了住處樓下,，被一弟子攔下。問清之后才知曉,，原來半個時辰前,，這里的體學(xué)弟子都被請去切磋了。只是遲遲見不到戌甲一人,，故而留人在此等候,。與這弟子問清楚了切磋地點，戌甲便獨自趕了過去,。這種事情雖然心中有些不情愿,，可沒有理由的話還是不要躲的好。
到了地方,，遠(yuǎn)遠(yuǎn)就能看見好些弟子正在對練,，還有指導(dǎo)及聆聽的，甚至有些在聊天談笑,。走進(jìn)后,，發(fā)現(xiàn)有一師傅模樣的獨自站在眾人之中，時不時的看看四周的狀況,。發(fā)覺戌甲在注視自己,，朝這邊點點頭，示意戌甲過去說話,。
待戌甲走到跟前,，那師傅頭腳看了看，問道：“是戌甲么？”
戌甲點了點頭,，問道：“師傅認(rèn)得我,？”
那師傅閉上眼，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來的那天,，我遠(yuǎn)遠(yuǎn)見過。再說憑著上次考核中的表現(xiàn),，你也算有了那么點名氣,。”
戌甲拱了拱手,，說道：“那不過是對手輕敵而已,，我……?！?p> 不等戌甲說完,，那師傅擺了擺手，說道：“贏了便是贏了,，死人是辯不過活人的,。想那趙塚子多年未曾好好教出個徒弟，如今是真遇上了塊未雕之玉,？”
戌甲苦笑了幾聲,，說道：“不瞞師傅，剛上山之時,，我?guī)煾稻兔靼赘嬖V于我天賦甚為一般,，愿意教我乃是別的原因?！?p> 那師傅負(fù)手看著戌甲,，輕笑著問道：“趙塚子向來眼光甚挑，對你居然是不看天賦看別處,，到底是何原因,？”
戌甲搖著頭，說道：“師傅從未清楚講明原因,，我也不好亂猜,，只按著師傅的要求每日去練而已?！?p> 沉默片刻,，那師傅說道：“我是趙棠，往后一段日子,，會時不時地帶些弟子過來,，找你們這批弟子切磋。今日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唯獨不見你一人,？”
戌甲趕緊拱了拱手，答道：“回趙棠子師叔,，因在學(xué)堂外尋了一處僻靜之地,，從昨夜練到今晨才歸，故而不見我人,?！?p> 趙棠子瞇著眼看了半天，直瞧著戌甲心里嘀咕,，方才又問道：“莫不是你在這里有認(rèn)識的人,？去外面修練雖不是什么秘密，可剛來幾日的弟子應(yīng)該還發(fā)現(xiàn)不了,?！?p> 想了想，戌甲便將自己與忘兮相識的前因經(jīng)過都說了一遍,。聽完戌甲所說,，趙棠子輕哼了一聲，說道：“你還有幾分善心,，可光有善心沒用,，更得有膽量，當(dāng)時為何不給忘兮出頭,？”
“這……,。”
戌甲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說道：“因為打不過那幾人,?！?p> 趙棠子忽然哈哈大笑，說道：“還行,，還行,。”
看著臉色詫異的戌甲,，趙棠子揮了揮手,，說道：“目下別的弟子在忙，你既來了就不能讓你一個人閑著,。這么著吧,，我陪你練幾招,，也算我的一點私心，瞧瞧你的底色究竟如何,?！?p> 戌甲點了點頭，說道：“一切全憑師叔安排,?！?p> “好，跟我來,?！闭f完，領(lǐng)著戌甲走到一角,，二人相對而站,，趙棠子說道：“這里沒多少空地，就只與你練練近身的拳腳,?！?p> 戌甲后退兩步，擺開架勢,。見戌甲氣息下沉,，趙棠子突然一記鞭腿踢向戌甲腰間。這一下著實出乎戌甲的預(yù)料,，也不知是否出于本能,，戌甲沒有立刻閃躲，反而前跨半步,，并抬腿以膝蓋側(cè)頂向趙棠子大腿,。啪的一聲，趙棠子快速收腿,，后撤站住,。戌甲朝側(cè)面踉蹌了幾步，也站住了身形,。
趙棠子問道：“剛才膝蓋那一下,，不是你經(jīng)常練的吧？”
戌甲揉了揉膝蓋,，答道：“之前從未接過師叔這般招式,，剛才那一下全憑感覺而出?！?p> 又看了看戌甲,，趙棠子說道：“光憑感覺就能使出大差不差的招式，那說明你平日套路練得熟,?？蛇B這種鞭腿都沒接過,，看來你也從未與人真正比試過?！?p> 戌甲愣了一會兒,，再想想也確是沒錯，便點了點頭,。趙棠子也不多話,，喊戌甲準(zhǔn)備,。而后正面一腳蹬了過去,，戌甲想都不想，迅速往側(cè)后閃避,。見戌甲閃避,，趙棠子抬起另一腿，又鞭向戌甲,。仍是抬起膝蓋去擋住小腿,，一擊之下頗為吃痛，可還是憑著感覺一手扣住腳腕,，彎腰并另一手纏住大腿,，想一把摔出去。趙棠子哪里能讓戌甲如愿,，支撐足一發(fā)力,，扭腰騰空一記側(cè)踢打向戌甲后脖。嘭的一聲,，戌甲兩臂脫手,，踉蹌摔出。戌甲撲倒在地上,，艱難地轉(zhuǎn)過手去按壓后脖,。人雖未昏迷，可腦子卻混沌得很,，兩眼模糊不清,，兩耳嗡嗡發(fā)鳴，站是站不起來了,。
剛才那一下子,，雖只是一瞬間，可動靜卻不小,。周圍的弟子都轉(zhuǎn)身看了過去,，就看到戌甲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掙扎著,。趙棠子走到戌甲身旁,，撥開戌甲那只有氣無力的手,，并以靈氣推壓其頸背。過了一會兒,，戌甲漸漸緩過神來,。慢慢地坐起并調(diào)息片刻，才能重新站起身來,?？粗w棠子，心中暗暗叫苦,。過去面對師傅與師叔的喂拳,，只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被摔得很慘?？蓜偛拍且幌?，真的是立時給自己心中踢出陰影了。剛才撲倒在地時,，自己甚至連絕望都感覺不到了,，倘是趙棠子真下殺手，自己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見到這副模樣,，趙棠子知道今日不能再練。便走上前拍拍戌甲,，說道：“剛才那兩下子應(yīng)對的還行,，只是太缺經(jīng)驗，意識不到要防著后手,?！?p> 戌甲使勁兒點點頭，說道：“多謝師叔指點,，我……我確是沒想到還有后面那一招,。”
揮了揮手,，讓四周圍觀的弟子繼續(xù)練自己的去,。趙棠子回過頭，繼續(xù)說道：“既然說道經(jīng)驗,，那我就提醒你一點,。日后對敵之時，若料想對手可能殺傷自己,，那么事先就要喉,、頸、腕,、膝,、腋等處聚集靈氣以備,。且不光體是如此，應(yīng)對術(shù),、器之時皆要如此,。以你目前修為尚做不到，今后可抽空多練,。好,，今日就到這兒吧。你若是身子還覺著不適,，可先回住處調(diào)息,。”
戌甲的確覺得全身無力,，頭腦發(fā)昏,，自然沒心思在這兒練下去,。向趙棠子施禮道謝之后,，便揉著后頸慢慢地走了回去。
到了自己的屋子,，唉的一聲往床上一癱,，半仰著頭看著對面的墻壁，戌甲無奈地自言自語道：“不管遇上誰,，只要是喂招,，必然是兩三下就被打得爬不起來，我連怎么輸?shù)亩紒聿患翱瓷弦谎邸,，F(xiàn)在想想,，倘是事先知道可能會在一瞬間就被打死，有些人恐怕就不會那么怕死了吧,。對人來說,，說到底疼痛比死更可怕?！?p> 房門被推開,，鄔憂走了進(jìn)來?？粗缂椎臉幼?，笑著問道：“這是怎么了？很少見你有這副模樣啊,?！?p> 戌甲弓著身坐起，一只手按著后頸,，邊搖頭邊嘆氣地說道：“剛才又挨揍了,，半天爬不起來,，這會兒還有點沒緩過來，今天是沒法再好好練了,?！?p> 接著就把剛才的事給鄔憂說了一遍。鄔憂拍了拍戌甲的后背,，問道：“你是不是屬沙包的,？怎么每個師傅都想揍你，還不是點到為止,，而是用不體面的法子,，把你揍得丟盡了臉?！?p> 戌甲抬頭看了眼鄔憂,，無奈地說道：“是啊，我就從未體面過,，也不知道自己練到何時才能真正體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