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在房中打坐的戌甲睜開了眼,。調(diào)息收了氣后,，站起身來走到屋外,。往常這個時候,，一般是跑上三臺山去,，今日要場試,，自然去不成了,。前兩日的初試還算順利,，體學(xué)攏共就七八個參加，且都是年限二十以下的弟子,。這些年被場試屢屢挫傷心志,，年限長的弟子都不大想再考，更何況通過的標(biāo)準(zhǔn)還足足提高了兩招,，故而連試都不愿試,，專等著混到年限了事。年限稍短而心志尚存的七八個人來爭五個名額,，以如今戌甲的本事拿到一個并不太難,。
場試之前圍觀過了好幾次，各處皆已十分熟悉,。這次自己事先如何,，臨場如何都較熟絡(luò)。內(nèi)外整理了一番,，便獨(dú)自慢慢走去練武場,。到了那兒，發(fā)現(xiàn)有兩人竟比自己到得還早,。因體學(xué)是各自與考官對練而非捉對較量,，所以應(yīng)試者之間沒太大的敵意，互相閑聊甚至指教都是有的,。
戌甲先拱手行了個禮,，然后說道：“兩位師兄弟來得真早啊?！?p> 兩人回了禮,，其中一人說道：“左右呆在住處無事，不如早些來這里準(zhǔn)備,?！?p> 另一人笑了笑，說道：“哪有什么準(zhǔn)備,，就是坐不住了,，找個由頭安慰一下自己?！?p> 一聊之下,，原來兩人都是第一次參加場試。戌甲也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也是第一參加,，不瞞二位,，心里也多少有些慌?！?p> 三人既都是頭一次,，那互相可聊的就多了起來。心得之類的是肯定談不上了,，只能說說自己做的哪些準(zhǔn)備,。這兩人其實(shí)平日在練武場也見過，不過未曾相識交往,。體學(xué)的人少,，粗算下來可以分作兩枝。戌甲的師傅及師叔們這一班子可算作一枝,，還有另一撥也算作一枝,。兩枝之間平日來往倒也算客氣，私下較勁歸較勁,，明面上還是一個調(diào)子,。這些年來,，體學(xué)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兩枝甚至開始拿出點(diǎn)各自的看家本事互相指點(diǎn)。不論哪一枝能打開點(diǎn)局面,，另一枝都跟著能好過點(diǎn),。
聊了一會兒，練武場上漸漸聚攏了人群,，場試的時間快到了,。三人道了別，各自尋地方最后準(zhǔn)備一番,?？脊賮砹酥螅剂藚⒃囈?guī)則與順序,。五位應(yīng)試者依次進(jìn)場與考官對練,，能在三位考官中的兩位手下堅(jiān)持十二招即算通過，戌甲被排在了第三位,。
第一位進(jìn)場的便是早先聊天的其中一人,，與考官行了個禮，便一拳打了過去,?？脊僖簧焓郑圩砣螅侨瞬]有急著停下掙脫,，反而借著沖勢直撞上去,。考官側(cè)身一讓,，那人也一個背側(cè)身,，繼續(xù)發(fā)力一蹬，竟似是要牽著考官跑,。顯是沒料到這一手,，考官一下松開了所扣之腕，那人借著機(jī)會再次拉開了距離,。
這次換考官來攻,，一發(fā)力欺到身前，便朝面門打去,。那人沒有去扣,，也不硬擋，肩,、首一歪,，雙膝一彎，將來拳當(dāng)作木杠,，兩手直接吊在考官手臂上,。考官十分詫異,，卻也不多說,，另一拳朝手臂下方打去。那人雙腳一個后蹬,，并兩臂一撐,，幾下后翻又與考官拉開幾大步之遠(yuǎn)?？粗@頗有些奇怪的路數(shù),，戌甲似覺著有幾分眼熟，卻講不清出自哪里,。
考官站定身子,，直直地看著那人好一會兒。然后默默擺開了架勢,，此時身上的氣勢明顯有了變化,，比之先前更加地沉穩(wěn)?？吹竭@一幕,，戌甲心中立時警覺起來,。凡修練有成者，靜時愈緩,，則動時愈疾,。考官的下一招,，必然迅猛,。
那人也不是呆子，發(fā)現(xiàn)考官身上有變,，也立馬收攏身形,，做出隨時躲閃的姿態(tài)。嘭的一聲,，考官沖了過去,，卻并未出拳，像是以身作錘整個撞過去,。如此情形,，那人反沒了辦法，趕緊后撤一步,，跟著還想側(cè)后再撤一步,。哪知被考官看出了想法，腳下發(fā)力一蹬,，提前移到了那人預(yù)想的位置上,。這下子，那人著實(shí)慌了,，連手上的架勢都忘了端,，就想著止住身形往回躲,?？墒且褋聿患埃脊僖粋?cè)垂臂鉤出,，打中其肚腹,。那人兩手緊抓著考官的拳臂，弓著身子,，漸漸跪倒在地,。之后兩手死死捂住被打中之處，蜷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著,。
戌甲明白,，考官剛才那一下是真功夫。不僅使了方寸勁,，八成還帶著鉆勁,，不然不會是那種疼法,。挨了這一拳，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繼續(xù)打了,。另一個考官見狀馬上進(jìn)了場，先過去那邊,，蹲下察看并詢問了一番,，招呼場下來人將應(yīng)試者扶下去。而后走到先前考官的身前說著什么,，看表情略有些不解和不滿,。先前那考官也搖了搖頭，似是略微有些歉意,。
第一場自然是沒能過,，準(zhǔn)備了片刻，第二場開始,。經(jīng)過了上一場的事,，第二場的考官在前三招明顯沒有那么狠了。等應(yīng)試者能放開些膽子,，打出些力道了,，才用上真正的手段。只是一用上手段,，便又走不過三招,。考官一記背摔,，應(yīng)試者啪地一聲落在了場外,，瞧著也不必再比下去了。
以前在場下圍觀時,，因事不關(guān)己,，能靜下心來揣摩一番。這會子卻沒了那心情,，試著回想一下,，腦中竟只有幾個落敗前的片段，別的根本沒記住,。戌甲就那么呆呆地看著考場,，前幾日預(yù)備的那些想法統(tǒng)統(tǒng)忘得一干二凈?？脊僖宦暳?，輪到戌甲進(jìn)場了。
面對著考官,，戌甲強(qiáng)壓下心頭的緊張,，由著身子的習(xí)慣擺出架勢,。幾息運(yùn)氣之后，猛地踏出一步,，一臂橫于胸前,，一拳朝考官面門打去。拳才伸出,，靈氣已沖至手腕,。考官猛一睜眼,，也不做格擋,，直接兩步后撤，看來是沒料到戌甲有此一招,。收回拳勢,，戌甲心中仍是空白，由著習(xí)慣再擺出架勢,。
剛才的那一拳不由得讓考官正色起來,，場下另外兩位考官也對視了一眼。場上對峙片刻之后,，戌甲又是一步踏出,，垂臂抬拳打向考官肩胛?？脊贈]有托大,，抬臂格住來拳，這時戌甲立刻抽回出拳,，又前壓一步,，另一臂猛地推出?？脊倌樕痪o,，趕緊側(cè)身，卸去大半力道,，然后借著戌甲打出的力道朝后翻出幾步遠(yuǎn),。
有了剛才那兩拳，考官對戌甲顯然不能再有輕視,。在與場下的兩位考官對視，并點(diǎn)頭確認(rèn)之后,，身形下沉,，重新擺出了一個架勢。這時的戌甲沒有繼續(xù)打過去,，他并不清楚原因,，只明白是自己的身子不愿再上前,。見戌甲沒了動靜，考官眼神一邊,，徑直朝前沖了過去,。前腳剛一落地，后腳立刻半抬朝戌甲膝蓋踹去,。只見戌甲竟然也是同樣的動作,，嘭的一聲，兩人踹到一處去,，各自踉蹌后退,，考官退了三五步，戌甲退了七八步才止住,。
不等戌甲穩(wěn)住氣息,，考官又幾步上前，一記掃堂腿踢去,。戌甲連忙抬起前腿并往后落腳,，乘著立足未穩(wěn)，考官一肘朝胸口頂去,。戌甲明顯感到肘尖聚有靈氣,，不敢硬接，連忙朝側(cè)后閃避,。這時的考官仍同第一場一樣,，提前封住了戌甲的退路，又是一拳打向戌甲肚腹,。戌甲下意識地兩手一壓,，順著拳勢朝中線內(nèi)側(cè)一擠，自己前出半步,，移至考官身側(cè),，騰出一掌推向考官肩后?？脊佼吘菇?jīng)驗(yàn)老道,，見狀直接腳下發(fā)力以肩頭撞靠過去。戌甲卸力不及,，倒地翻滾幾步之遠(yuǎn),。
站起身來，調(diào)息了一口氣,。戌甲似乎被剛才那一下給撞醒了,，腦中忽然想起了第一場的畫面。定了定神,，慢慢挪步至考官身前不遠(yuǎn),，忽然一拳刺出,。這一拳力道不大，速度卻不慢,，被考官舉臂擋開,，隨即迅速抽回，同時一步前跨,，撞向考官前門,。因貼著近而伸展不開，考官只得再以拳鉤打,。戌甲仍是兩手壓住拳臂,，借著沖勢以肩肘頂住，再用近身一手環(huán)住拳臂,，腰間發(fā)力便想著一記背摔,。考官當(dāng)即明白了戌甲的心思,，急以另一臂環(huán)勒戌甲脖頸,，在半空中借著戌甲的力反將戌甲摔出老遠(yuǎn)。
戌甲爬起身來,，用手捏了捏脖子,，左右轉(zhuǎn)動緩一緩疼痛。頸喉為人之要害,，剛才那一回合戌甲其實(shí)敗得很慘,。只是心中雖明白，卻還不能服氣,。沉下腰身,，再擺出架勢。慢慢近身至考官前,，忽地一腳朝考官小腿踏去,，同時一拳打向腋下?？脊偻瞬?，戌甲一腳踏空，另一腳再踏一步,，同時再打出另一拳,。這時考官沒有再退，反而朝外擋開來拳,，身形側(cè)向前欺并伸出后手朝戌甲下巴看似輕輕一托,，立時讓戌甲仰面摔倒在地。
倒地之后,，戌甲一個機(jī)靈趕緊側(cè)滾到一旁,。狼狽地站起身來，血?dú)庖话l(fā)上涌,，直接抬起一腳朝腰間踹去,。考官知曉腳掌聚有靈氣,，提前后撤,。待戌甲伸腿未及全落，反一腳直踹了上去,。這時戌甲身形尚未站定,，哪里能招架得住。肋側(cè)挨上一腳,，人被踹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剛才的那一股子血?dú)庖擦r消散了,。
戌甲仰面躺著,，望著考場的上空，竟然回想起了些師傅及師叔給自己喂拳的畫面,。想到這兒,，不知怎地心下一松，氣力盡泄,。緩緩地坐了起來,，舉起一手示意自己認(rèn)輸?？脊賲s沒有立即應(yīng)允,，扭過頭與場外的考官眼神交流，然后走到戌甲身前,，問道：“剛才那一下子我并未用全力,，且你也已聚靈于腰間，那一腳雖讓你狼狽了些,，卻傷不到你,。此刻你明明尚未力盡，為何自己先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