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秘術都帶有舊神的印記。于神秘側中行走越遠,，人就陷的越深。輕易得來的力量讓人迷失,，舊日隱修會那種地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瘋子成群。”

　　賢者聲音在廣闊空間里回響：“人類必須和這種瘟疫一樣的知識隔離開來,?！?p>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避髯討n總結。

　　賢者很欣慰荀子憂終于看明白問題的本質：“對,，就是上帝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幾千年后,，人類科技水平達到今日無法想象的程度,，也許會發(fā)現神秘學只是科學另一種寫法。但是現在,，把它和正常社會隔離開才是處理未知力量的最好方式,。”

　　“我們應該站在凱撒那邊,？”

　　掌握秘術的人還是人,，應該用人的方式思考,。

　　“不,。”賢者舔舔嘴角,，“凱撒的方式不能與舊日支配者對抗,。人間無敵的軍隊也無法在天國上征伐?！?p>　　“那我們歸上帝管,？”荀子憂再問道，做上帝的朋友,，這個答案也可以接受,。

　　就像在玩戰(zhàn)旗系列游戲，開局時選擇陣營很重要,。

　　陣營基礎實力越強,，贏面就越大。

　　你要是在《文明6》里開局抽到斯基泰或者阿茲特克這類巨能打的戰(zhàn)狂文明,，對手是同等實力玩家的話,，一般古典時期游戲就結束了。

　　“你問問題的對象是君士坦丁十一世,，還是秘術傳承聯(lián)合會的賢者,？”中年人沒有直接回答他。

　　荀子憂被奇怪的邏輯弄暈了，君士坦丁十一世和賢者都是一個人,，區(qū)分不同的身份是要干嘛,。

　　“這之間有什么區(qū)別？”荀子憂咬住嘴唇,。

　　“當然有區(qū)別了,，孩子?！辟t者手交叉放在胸前,。

　　他的語氣中滿是追憶：“如果你問的是君士坦丁十一世，考慮到宗教信仰問題……”

　　“哦,?！避髯討n捂住嘴，恍然大悟,，“你信仰上帝,。”

　　“我信仰天父,?！?p>　　他更正荀子憂話語間不夠正確的地方：“作為拜占庭的皇帝，必須是一個堅定的教徒,，堅定的天主教徒,。”

　　“以這個身份做出的回答是也完全可以預見,，是的,，我們都歸天主管。一個合格天主教徒的世界觀里連只羊羔都是上帝的子民,?！辟t者笑笑，“但我想你需要的答案不是這個,，你也不信教,。”

　　“只是一句形容詞,?！避髯討n無奈的說，“您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這里的上帝指代舊神這鐘存在,。”

　　“既然這樣,，那么……注意……我的現在僅僅代表秘術傳承聯(lián)合會回答你這個問題,?！辟t者笑容非常狡猾。

　　“不,，我們也不歸上帝管,。”賢者語氣變得嘲弄,，“上帝能帶來的永遠是神明的勝利而不是人類的勝利,。亞特蘭斯蒂文明也曾無比繁華，可神明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讓這樣的文明崩潰一萬億次,。亞特蘭蒂斯人與其說是舊神的信徒，不如說是舊神的奴仆,?！?p>　　“所以我們也不能依靠舊神？”

　　“讓舊神去死,?！辟t者冷冷的說，“你想去當奴仆么,？荀子憂,。”

　　“可只有這兩個選項??？”荀子憂沒有讀懂對方的意思。

　　有一道填空題,，提供A,、B兩個選項。

　　要不然A是錯的,，填B；要不然B是錯的,，填A,。

　　不存在A、B都是錯誤的可能性,。

　　只有上帝和凱撒兩個陣營選擇,，要不然選擇上帝，要不然選擇凱撒,，都不選,？

　　都不選就是混沌中立，上帝也打你,，凱撒也打你,。

　　“我們是墻壁。”賢者說出了答案,。

　　“唉,？什么是墻壁?！?p>　　“墻壁是分割舊時代和新時代的血肉壁壘,。我們站在人間界的邊緣遙望混沌，站在神秘側的海岸邊阻擋潮水涌入,。如果有一天,，舊神和現實世界的投影聯(lián)系徹底破碎，我們就完成了終極使命,。四大元素徹底退潮的那一天,，就是人類實現榮光的那一天?！?p>　　荀子憂愣了一下,，沒說話。

　　竟然是墻壁,。

　　猶豫了一會,，他才輕聲說：“如果四大元素徹底消退，大家就變成普通人了……吧,?！?p>　　“本就是人類，何來變成一說,？”賢者反問,。

　　荀子憂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您告訴我舊日隱修會信奉的力量來自舊日支配者,，本質是混亂與邪惡,。古神的力量也是一樣么？他是舊日支配者的敵人??！”

　　“世界不是二元論，邪惡的對手一定會是善良,。舊日支配者,、古神的力量本質是一碼事?！辟t者毫不避諱的回答,。“如果可以,，人類一個都不想要,?！?p>　　荀子憂左右腳不停交替點地，身體重心來回轉移,。

　　這個舉動透露下意識透露出他心中很不安,。

　　賢者的話聽起來蠻有道理的。

　　現實又不是武俠小說,，會區(qū)分“正道“和“魔教”,，邪惡力量的對手很多時候不是光明力量，而是另一種更加邪惡的力量,。

　　他開始懂了,，對方打得根本就驅虎吞狼的算盤，也不對……人類可以用火炬驅趕老虎,，古神,，這種名字中帶有“神”的東西，聽起來不是人類可以駕馭的,。

　　這一切真的蠻像《文明》系列的游戲的,。

　　只是自己開始理解錯了。

　　荀子憂以為是要選擇一個國度操盤,，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人類只是沙盤地圖上一座日內瓦這樣的城邦NPC。

　　城邦也許都抬舉人類了,。

　　按賢者的意思,，如果舊日支配者和古神徹底復蘇，人類可能只是一座在篝火旁揮舞大棒的蠻族部落,，隨便誰派個劍客就可以滅了的蠻族部落,。

　　比只是一座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日內瓦城邦更悲傷的是,，地圖竟然見鬼的卡Bug了！

　　左邊兩格刷出了人口在10以上的斯基泰主城,，右邊兩格則刷出了同樣規(guī)模的阿茲特克主城,。這兩座城市分別代表了舊日支配者和古神，二者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出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

　　一旦這些存在完全蘇醒。在滿科技的對方面前,，“日內瓦”沒有任何抵擋能力,，任人玩弄。

　　祂們心情好了就點“保留城市”,，收下當狗,。

　　心情不好就點“夷為平地”,，搓搓手指，然后看著幾十億碳基猴子化作宇宙里的塵埃,。

　　面對這樣的情況,，就算是電競職業(yè)哥，也會躺平等死,。

　　至于左右逢源,，和平共處？玩過《文明》的都知道,，對于戰(zhàn)狂文明來說,，殺殺殺才是最爽的抉擇，每一次到核子時代都是核彈亂飛的結局,。

　　雖然游戲中確實有諸如“文化勝利”“外交勝利”這樣的通關方案,，但你在聯(lián)機對戰(zhàn)里見過幾次？后期還不是轟炸機漫天飛,，核彈發(fā)射井遍地都是,。

　　“失樂園莊園上的那些人？是……”荀子憂說話間已經想到答案,。

　　“你猜的沒錯,，他們都是可敬的勇士，在夜以繼日接觸秘術過程中被秘術影響到了心神,?！?p>　　賢者幽幽的說：“神秘學力量副作用太大，每個療養(yǎng)院生活的人都曾經堅定不移的和混亂與虛妄對抗過,，不是他們不努力,，只是這不是人類可以對抗的詛咒?！?p>　　“有什么力量可以對抗舊日支配者所帶來的混亂與虛妄,？”荀子憂心被揪緊。

　　如果變成瘋子是注定的結局,，他不敢想象一個人踏進神秘側需要抱有何等的勇氣,。

　　“信仰、熱愛,，如果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堅定的心,、勝利信念和守護人類的熱愛。那么就可以通過過人意志力拖慢被腐蝕的過程,?！?p>　　荀子憂吐槽：“只是這樣……不好意思，這就像是電視上說的要相信愛與希望的公益廣告,?！?p>　　“太空了一點吧,。除了精神，要是有什么實際的方法和訓練就好了,?！彼袊@。

　　“堅定的信念可以讓我們戰(zhàn)勝不可思議的敵人,。不要覺得這是假話,，歷史無數次的證明了一點。蘇聯(lián)守軍在距離蘇德邊境僅一俄里的布列斯特要塞,，在沒有水,，彈藥，光照的情況下堅持了很久,，他們戰(zhàn)斗的意志震驚世人,。”

　　賢者抬起一根手指,，“同樣就在幾十年前,，你們國家軍人也靠著鋼鐵般的精神在零下十幾度的冰雪中戰(zhàn)勝了武器遠遠更為先進的敵人，世界軍事史上幾乎再無裝備差距如此之大最后取得勝利的例子,?！?p>　　“秘術是傳染病的話，為什么還在傳承這種東西,！”

　　知道答案后的荀子憂對超能力已經沒有任何向往,，只想離的遠一點。

　　“我記得好像告訴過你,，閱讀方面,，科幻小說只能排到第二，第一是莎士比亞,，你猜我最喜歡莎士比亞哪句話,？”賢者答非所問。

　　“莎翁么,？我沒看過他的幾本書,。”

　　荀子憂眼眸低垂,，思考,，然后說：“即使身在狹小的果核之中，也自以為是無限世界之王,！”

　　“哦,，當然，你當然會以為是這句,?！辟t者拍拍額頭。

　　沒有比這句話更能直接形容他坐在帝位上的時光,，甚至賢者要比莎翁筆下的哈姆雷特更加適合用這句話來作為自白,。

　　后世人喜歡戲稱君士坦丁十一世為君堡市長而非東羅馬皇帝。他從約翰八世所繼承的領地范圍沒有比君堡這座城市范圍大到哪里去,。

　　對于曾經的賢者來說,，名義上的世界之王長久困守在君士坦丁堡這顆天下最華美的“果核”里。

　　相照下丹麥王子哈姆雷特倒是自由很多,。

　　“不是嗎,？”荀子憂問。

　　“不,，我向往這句話的豪邁,，但已經沒有了這份野心。如果我年輕個三,、四百歲,，比如說在莎士比亞寫出這句話的年紀，我定然會為這行文字歡呼雀躍,?！敝心耆酥腹?jié)敲打著手心。

　　“給你個提示,，《亨利四世》,。”中年人似乎厭倦了圍繞著二人旋轉的火球,，也沒看他如何動作,，白金火球猛然向上拔高，一直隱沒在上方的暮色,。

　　距離賢者半米站定的荀子憂半個身體隱沒在黑暗中,，羞赧的說，“我沒有看過《亨利四世》,，莎士比亞的書我只看過《哈姆雷特》與《麥克白》,，那是震旦高中推薦課外讀物?！?p>　　“不錯了,。歐洲有些你這么大的小孩都沒有興趣看完這兩本書?！辟t者說,，“閑來無事的時候可以看看《亨利四世》，古板歷史劇能寫的詼諧幽默的沒有幾個,?！?p>　　“來揭曉答案吧,。”

　　“毒藥,?！辟t者用舞臺劇的語氣詠嘆，“毒藥,，也是可以治病的,。”

　　他一只手拉著荀子憂的手,，另外一直手則捂住荀子憂的眼睛,，輕聲說：“注意看！”

　　地上原本緩慢閃爍的藍色光條律動速度驟然加快,，四周的金屬基站發(fā)出齒輪高速轉動的摩擦聲,。

　　荀子憂感覺到四周的環(huán)境變了。

　　在賢者拉住自己的手的那一刻,，他依然站在堅硬的大地上,，可他聽見了海風的聲音。

　　海妖在風雨中唱著歌,，水汽鋪面而來,。

　　風暴聲和浪潮聲在荀子憂的耳邊組成一首雄壯的進行曲，空氣即腥且咸,。

　　“敕,！”賢者命令。

　　敕令,，這個詞語自古代就和皇權捆綁在一起,，意味皇帝下達的命令。

　　他曾經以拜占庭君主的身份在和奧斯曼決戰(zhàn)之前向著天下敕令,。

　　佛羅倫薩,、翡冷翠、威尼斯,，加里波利半島,，大量民眾，水手,，商人自發(fā)的趕赴戰(zhàn)場,。貴族和國王們聽從他命令的卻只有寥寥幾個。

　　波蘭國王戰(zhàn)死,，威尼斯人的援兵姍姍來遲,，最終君堡無奈陷落。

　　坐在帝位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尚且無力號令世界，現在他早就失去了王位,，又能敕令誰呢,？

　　可境結界里的無限世界真的隨著他的命令而震蕩。

　　世界燃燒了,，沸騰了,。

　　此前隱沒在空氣里的火球無聲爆裂，它膨脹,，它融化，它爆裂,。

　　大日東升,。

　　宏大的光輪以火球為中心向外橫掃，

　　黑暗在光明的力量下消退,。

　　青藍二色氣流在二人的身旁激蕩,，濕漉漉的地面正快速被炙烤的干燥。

　　“孩子,，看看吧,！你應該看看我們的治病毒藥，應該看看……舊日主宰真實的面目,?！辟t者朗聲對荀子憂說到。

　　“看,？”

　　唯一完好左眼被君士坦丁十一世遮擋住了,。

　　如果賢者沒有這么做，由極暗到極亮,，荀子憂的瞳孔很難適應光線的劇烈變化,，視網膜上嬌嫩的黃斑很可能會受不了這些明亮光束的照射而受損，重蹈右眼兒時的覆轍,。

　　可左眼被擋住,，右眼本來便只有最基礎的光感，眼前唯有白花花的一片,，又要怎么去看,？

　　“不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了解,?！辟t者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