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丞回到客棧時,,在房間門口,,碰上了剛剛從林中茅舍處回來的白卿洲,。
他身上沾了些草葉,,顯然是出去過。方子丞打量了一眼,,更發(fā)覺他的修為似乎比在同鳳臺中時,,更強(qiáng)了些。
回想起在蝎子嶺,,白卿洲一掌將那只小毒蝎擊飛,,方子丞心中更加疑惑,若不是用了邪術(shù),,修為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突飛猛進(jìn)呢?
而他身為正派宗門之人,,骨子里就對使用邪門歪道走捷徑的人分外厭惡,,語氣不免有些冷漠與警惕:“干什么去了?”
白卿洲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自顧自的抬手推門。
“慢著,!”方子丞一手拍在白卿洲的手背上,,阻止了他開門的動作,“我說了讓你留下來照顧好我?guī)熃??!?p> “所以呢?”白卿洲不悅的抽出手來,,推開房門進(jìn)去兩步,,回頭看他,“有閑心來管我,,還不如趕緊帶著靈蛛果回去救蘇蘇,。”
丁蔓薇仍在昏迷之中,,意識偶爾清醒,,卻睜不開眼發(fā)不出聲。
她聽見了兩人充滿火藥味的對話,,知是方子丞送還了法杖,,心中卻不免難過。
也不知他去還法杖的時候,,是怎么和蒼嵐宗的人交待的,。蒼嵐宗的人定會問起顧銘,而顧銘……
同鳳臺內(nèi),深淵之下,,是一片死寂,,光照不入,聲穿不進(jìn),。
顧釗也不知道自己暈過去了多久,。自從墜下深淵之后,他便再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而下墜之時那股自由落體的失重感,,和觸底之后被后背蔓延開來的入骨入髓的疼痛,時刻糾纏著他,,拉扯著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沒想到,丁騁把無刃送給了你,?!?p> 黑暗中傳來一聲嗤笑,令顧釗猛然清醒,。他睜大了眼睛,,卻無法起身。深淵之中回聲極大,,他一時分辨不出說話那人究竟來自那個方向,。
“呼”的一聲,一簇火苗乍現(xiàn),,緩緩向他靠來,。
顧釗警覺地伸手召喚寶劍,可幾次召喚無果,,而那團(tuán)火已經(jīng)來到身前,。
是顧息。
那團(tuán)火苗在他掌中燃著,,照亮了他身前的一小片區(qū)域,。
而他的劍,此刻正握在顧息手里,,任他怎么召喚,,都無動于衷。
像是知道他在暗中召喚一般,,顧息嘲諷得笑了起來,,抬手將劍舉了起來,憐惜的看了幾眼:“可惜了,無刃認(rèn)主,,卻不認(rèn)你,。”
他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才是寶劍的主人,?
顧釗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這把寶劍的來歷,甚至連名字,,都從未聽過,。
當(dāng)初從師父手中接過這把劍時,師父便叮囑他,,不要隨便給劍取名,。寶劍都是認(rèn)主的,只有受到認(rèn)可的主人,,才有資格給寶劍命名,。
這把劍跟在他身邊足有一百年,卻始終沒有認(rèn)主,。他一直覺得,,是自己修為還不夠,不足以降服這么好的劍,。
可如今看來,,那把劍,叫無刃,,在顧息手中,,乖巧得很。
難道這把劍屬于他,?可他提到丁騁送劍,,又是怎么回事兒?
顧息絲毫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口中念決,,將無刃化作星光收進(jìn)了袖中,復(fù)又看向顧釗,,盯著他右側(cè)眉骨那道血痕端詳片刻,,道:“有了這道疤,倒是像那么回事兒了,?!?p> “你究竟是什么人?,!”
顧釗忍無可忍,。自從進(jìn)入同鳳臺,從丁蔓薇那里聽說此人既神秘又危險,后來又與他過招,,次次受他壓制,,他便對這人的身份充滿疑惑,而他說的話,,又像極了認(rèn)識他的故人,,可他卻對他所言毫無印象。
他到底是誰,?下深淵來,,又是為了什么?
顧息聽見顧釗的問題,,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蒼涼悲壯,在深淵之中久久回蕩,。
“你看,,”顧息又湊近一步,彎下腰來,,將捧著火苗的掌心上移半分,,正對著顧釗的臉,“我是誰,?”
那團(tuán)火焰在兩人中間,隨著顧息說話的氣息一抖,,照亮了顧息的真容,,而顧釗在看清那張臉之后,不禁瞪大了雙眼,。
因為那張臉,,與他自己,別無二致,。
丁蔓薇是在昏迷之中,,被方子丞和白卿洲帶回了老祖隱修的碧烽臺。
一路上,,因著鳳凰血解毒的功效,,她的傷情漸漸恢復(fù),但依舊未醒,。老祖見到方子丞抱著一身狼狽的丁蔓薇回來時,,急得差點兒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頓,責(zé)怪他保護(hù)丁蔓薇不力,。
而方子丞也沒有解釋,,將丁蔓薇送進(jìn)屋里,便跪在門外任憑老祖責(zé)罰。
許是見他認(rèn)錯態(tài)度端正,,又或者是當(dāng)著白卿洲這個外人的面,,不好對自己的徒孫過分苛待,老祖只是氣急之時罵了幾句,,隨后便稱,,等丁蔓薇醒后,由她處置,,自己氣哼哼的就要進(jìn)房里查看丁蔓薇的傷勢,。
方子丞趕緊把懷里的靈蛛果掏了出來:“老祖,這靈蛛果……”
“叫喚什么,?,!”老祖年輕時候脾氣就不好惹,遇上看不順眼的事兒,,從來不會嘴下留情,,現(xiàn)在因為丁蔓薇受傷,火氣本來就大,,聽方子丞提到靈蛛果,,心道這是心疼那個舒舒服服睡著覺的小丫頭,不顧他師姐死活了,,聲音不由得提高了許多,,“你師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小相好的,!”
“老祖,,我不是……”
“哐”的一聲,房門砸上,,打斷了方子丞的話,。
他呆呆的跪在地上,手里還捧著紫紅紫紅的靈蛛果,。
白卿洲在旁邊看著,,視線鎖在那顆靈蛛果上,半天沒動,。
方子丞察覺到他的視線,,面上不動聲色,卻將靈蛛果放回了懷里,。
屋內(nèi),,老祖站在門口緩了兩下,將氣性壓了下去,,才走到床邊,,察看起丁蔓薇的狀況,。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老祖口中輕輕“咦”了一聲,,又看了看丁蔓薇,,了然似的笑了起來。
拉開房門,,見方子丞仍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著,,老祖此時火氣已消,于心不忍,,但又覺得他對沈蘇蘇過分上心,,會傷了丁蔓薇的情意,臉上仍是不悅,,走過方子丞身邊,,道:“起來吧。去看看你惦記了半天那丫頭,?!?p> 說這話時,老祖的眼神,,不經(jīng)意的瞟了白卿洲一瞬,。
“是?!狈阶迂┕虻秒p腿早都麻了,,這一起身卻沒站穩(wěn),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咬了咬牙,快速揉了揉雙腿,,跟上了老祖的腳步。
三人走后不久,,丁蔓薇便醒了過來,。
她輕輕咳了兩聲,嗓子里干燥難耐,,卻無人應(yīng)聲,。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碧烽臺,,只是身邊一個人影都沒有,。
丁蔓薇愣了會兒神,才意識到,,老祖應(yīng)該是給沈蘇蘇疏解靈氣去了,,至于方子丞和白卿洲……
當(dāng)然不會留在這里陪著自己這個傷員了,。
女配的命果然就是這么苦,別管你多么費心費力的走劇情,,男主男配永遠(yuǎn)都是女主的,。
不過剛剛撿回一條命的丁蔓薇并不想為此事糾結(jié),反正她早就知道自己這個角色的宿命,,又何必主動去找不痛快,,還不如趁著安全了,好好放松一下,。
只是……
白卿洲這個沒良心的,,還真是讓她有些……失望。
躺著無聊,,丁蔓薇叫出系統(tǒng)聊天:“白卿洲的好感度到多少了,?”
“薇姐,大概四十出頭吧,?!?p> “?,?,?這么久了,沒變化???”
“嗯,而且現(xiàn)在又回到沈蘇蘇身邊了,,恐怕好感度會有下降的風(fēng)險,。”
嚯,,丁蔓薇覺得這就離譜,。合著她拼著命在他面前刷好感度,還不如女主見一面有效,?
現(xiàn)在她倒是真的想趁著這位睡美人沒醒,,先下手搞死她了。
“薇姐,,”系統(tǒng)見她沉默,,便知道她在考慮什么,“女主可不能死哦,?!?p> “……我知道,”丁蔓薇說完,,氣惱地捶床,,“那就更氣了?。 ?p> 這一捶不要緊,,枕邊的一塊留聲石被她震的彈了起來,,蹭著她的耳朵掉了下去。
丁蔓薇一瞧,,這不是她那寶貝老祖最愛玩兒的小玩意兒嗎,?
留聲石這東西,說白了,,就和便簽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需要法術(shù)催開,等于信息加密,??蛇@兒又沒外人,有什么好加密的,?
丁蔓薇一邊無奈笑著,,一邊催開了留聲石。
“你那師弟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已經(jīng)罰他跪半天了,。后山溫泉水有療養(yǎng)奇效,能加快化去你體內(nèi)余毒,,醒了之后便去泡一泡吧,。”
丁蔓薇聽著心中一暖,,微微笑了起來,。
那兩個白眼狼都只惦記沈蘇蘇又如何,這個故事里最厲害的男人,,心里最寶貝的可是她丁蔓薇,!
不知道為啥,反正她想叉?zhèn)€腰,。
“那溫泉水可是寶貝,,加上我那瓶仙丹,你欠的賬我都記著呢,!可別想賴啊,!”
丁蔓薇表情一垮,。
她就知道!??!求這個老頭子辦事兒都是有代價的?。?!
但是她也知道,,那溫泉水世間難得,平時她就是想碰一下都碰不得,,老祖當(dāng)年就是瞧上了那一池水,,才占住了這碧烽臺作為自己的隱修之所。
老頭子還是疼她,。
想到這兒,,丁蔓薇起身下床,隨便挑了件干凈衣服就往后山溫泉池那邊走去,。
而沈蘇蘇這邊,,有了靈蛛果相助,老祖很快便治好了她身上靈氣亂流的毛病,。
紫紅色的果子從中間劈開,,流出嫩紅的果汁,在火上燒煮片刻,,奇香頓減,,趨近于無,顏色也變成了深紫色,。
白卿洲看著那碗熬好的藥汁,,臉色大變。
其他人都沒看見他的神情,,將藥汁喂給沈蘇蘇后,,老祖將白卿洲喊了出去。
他本打算陪在沈蘇蘇身邊,,等她醒來,,好跟她說說話。這些,,在他去蒼嵐宗求取靈蛛果的路上,,就已經(jīng)想好了。
可現(xiàn)在白卿洲卻像失了魂一般,,被老祖叫了兩聲,,便跟著出去了。
走出去沒多遠(yuǎn),,老祖便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默默跟在身后的白卿洲,半晌,,嘆了口氣,,說道:“此次去取靈蛛果,,我那徒孫,對你護(hù)佑不少吧,?”
徒孫自然是指丁蔓薇,。
白卿洲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日后若有危險,,希望你記得她的恩情……”老祖猶豫一瞬,“莫負(fù)了她,?!?p> 白卿洲慌張的抬眼看向老祖,卻見他已轉(zhuǎn)身離去,,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