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后周來說,成德二十三年到二十四年的這個年關(guān)是非常值得紀念的,。這一年的后周南征南唐,,僅花費半年左右的時間就將南唐國都攻陷,,逼迫唐廷南遷,將本國國土足足擴大了三分之一左右,。勞民傷力,、動財耗心,最終獲得這樣的結(jié)果,,后周上下都十分滿意,,以成德皇帝為首的朝廷權(quán)威在這一年中飛速上漲,幾乎可謂之達到歷代頂峰,。
在南唐傾頹敗倒之后,,不僅是朝堂諸公和地方大員們,甚至是平頭百姓在茶余飯后都會議論紛紛,,論題集中在最主要的幾個方面,,也就是大周的上限在哪里?這幾年修生養(yǎng)息之后,,是準備南下覆滅臨安朝廷,,還是北上討伐愈發(fā)有些混亂起來的金國?在國境之外大勝連連,,國內(nèi)政策和諸般要務(wù)又會有什么改變,?
不得不說,盡管朝廷上的諸位相公和文武群臣是這個國家真真正正的執(zhí)政者,,但坊間那些看似毫無根據(jù)的閑談,,有時候還是蘊藏著一些道理在的。
軍事上的事情,,動輒牽扯萬千,,不是皇帝一言可定,更不是諸位相公草草能擬,。至于是南征還是北伐,,又或者是修生養(yǎng)息一段時間,還得看接下來的事態(tài)發(fā)展才對,,畢竟金人雖然蠢蠢欲動卻又陷于北面草原和西面西夏之戰(zhàn),,一時難以脫身;而南唐臨安朝廷剛剛和議,,誠意滿滿,,甚至提供了八十萬的歲幣……那可是八十萬!
咱也不能去打老實人的臉吧,!
相比于距離百姓更遠,、也更能夠激起他們心中熱血的軍事,后周的朝廷將心思偏重于法令編修。這是除了安定南境之外,,后周君臣心里頭想著的頭等大事。
須知道,,后周與南唐雖同屬中原文明,,但畢竟是兩國之分,所用法律相差較大,,如今取了新地,,若是不及時根據(jù)當前形勢進行變更和修訂增補刪減的話,恐怕會引發(fā)一系列難以掌控的后果,。當然,,這并不是說后周朝廷要一味地使新入周地的舊唐人們成為法律上的獲益方,而是必須在國土拓展,、人口流動增強,、文化軍事沖突愈發(fā)劇烈的當下,拿出一套更加適合后周統(tǒng)治的法律來,。
自古以來,,不外如是,此處不再多加贅述,。
而借著這個勢頭,,成德皇帝干脆下詔將先前所編修過的各條法令重新整理整合,將敕,、令,、格、式四類分門匯編,,按照前人修法之方,,編為一書,定名為《成德條法事類》,。敕是皇帝親自發(fā)布的指示,,令是用于約束與禁止方面的條例,格為有關(guān)吏民等級及論等行賞方面的規(guī)定,,式則為有關(guān)體制楷模方面的規(guī)定,,四者均有同等法律效力。
這項工作十分龐雜,,并不是輕輕松松可以解決的,。成德皇帝命刑部尚書岳平均、大理寺卿陳龍牽頭,,著手開始準備修編,,人手、書籍、公文,、印記各方面,,只要是不逾距的,自可辦理,,無需再通過中書進行,。這條詔命一下,就突出了這份條法事類的重要性了,,甚至有人隱隱覺得成德皇帝是打算開始為自己留下一些遺產(chǎn),,若是這條法事類于他在位期間修編完成,文治武功雙兼……
一代雄主的名號,,已經(jīng)被一些人暗暗冠在了成德皇帝頭上了,。
蒸蒸日上的后周,與之相對的就是頗為慘淡的南唐臨安朝廷,。
這個艱難度日的國家如今是個什么境況,,其實也不需要再過多去描述。與歷史上無數(shù)走到亡國邊緣的政權(quán)相同,,如今的南唐已經(jīng)是朝野離心,、上下無銜,向臨安發(fā)送賀信的多數(shù)都是欲圖割據(jù)地方的小軍閥,,企圖用這種方式獲得臨安朝廷的認可,,再進一步甚至能從彼處要到糧秣和兵馬……
李慶勇初即帝位,但他自小磨煉于外,,體驗過民生疾苦,,當然知道當前不應(yīng)該去想著北伐收復(fù)故土這種完全不切實際的破事。于是乎,,這位建炎皇帝在新年剛過,,便著手令各地文武官員兵將節(jié)衣縮食,自己也身體力行,,將宮中用度裁減了六成有余,,以號召國內(nèi)眾人將民力恢復(fù)放到首位。
此舉自然是響應(yīng)了部分百姓的呼應(yīng),,也為建炎皇帝收得了一批民心,。但關(guān)鍵在于這是新年過后之舉,在這個年關(guān)之前,,就已經(jīng)有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連過年的臨時住所都是路邊隨便搭建的一個小破棚子罷了。真正需要恢復(fù)民力,、補給日用的時候早就過了,,如今再來,與作秀何異?
不得不說,,有些百姓確實不能夠稱之為一個合格的國人,。國家在如此艱難的時候不想著搜刮民脂民膏,還想著補回去,,雖然于真正的國力上是有些損失的,,但雪中送炭總是要比雪上加霜要好得多的吧?
可有些人不聽不信,,反而去聽從了那些欲圖割據(jù)的軍閥的說辭,紛紛云集而去,。例如福建一路,,便幾乎是分崩離析,先前被宇文宏鎮(zhèn)壓下來的起義和叛亂又復(fù)產(chǎn)生,,只是這回沒給南唐朝廷以任何的反應(yīng)時機,,福建路的宣撫使衙門在叛亂發(fā)生的一瞬間就成為了叛軍的老巢,因為宣撫使大人自己也扯旗造反,,就地稱王了,!
國庫并不充實的南唐朝廷愈發(fā)飄搖,但卻又勉強能度日,,只是諸般政策打算實施下去,,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銀子,國家復(fù)蘇同樣需要銀子,。
錢吶,,錢吶,有錢能使鬼推磨……
李慶勇知道國之將覆,,可心中依舊存有些許幻想,。臨安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也是如此,湊活著過下去得了,,到了年齡或者眼看著不行了,,干脆致仕乞骸骨混個什么封號,安心待在家里養(yǎng)老,。得過且過的,,但絕對不可去做那亡國之臣的不是?
臨安上下環(huán)繞著一股沉沉暮氣,,天空也時常是灰蒙蒙的,,讓所有人都看不到未來。
在西面蜀地,,趙方終于是接受了自己已經(jīng)成為國朝實際第一人的現(xiàn)實,,安心做起了自己的輔政王。同他一起反殺西涼入侵大軍的所有將官都得到了相應(yīng)的提升,他的兩個兒子趙范與趙葵也據(jù)此晉升為四品將軍,,封侯開府,,一步而躍成國之重臣。
成都朝廷之上,,漸漸地也如同先前的南唐朝廷一般,,朝著趙氏傾倒而去。
戰(zhàn)后重建的過程還是比較艱辛的,,但蜀中實力擺在那里,,多年偏安,多多通商,,反倒是讓他們擁有了相對更強一些的恢復(fù)能力,。加之趙方處置手段相對溫和,沒有對西涼降軍做什么屠戮之舉,,也沒有對降而復(fù)降的官員們多做苛責(zé),,更沒有向那些首鼠兩端的世家大族動太多刀子,就這么平穩(wěn)地走了下去,。
不過倒是有一件事情讓蜀中乃至中原各地多了不少談資出來,。
后蜀定遠六年,皇長子孟存邦叛亂,,為衛(wèi)圣軍所擒,,賜毒酒身死。孟氏開國太祖曾占卜于一老道,,得卦象,,不解,遂問之,。老道曰:“孟氏立國,,福澤綿延二百年。二百年之際將有大亂,,若亂止,,可再綿延國祚三十載。三十載后,,當有亂甚之,。若可再使亂止,則孟氏將入主中原,,定鼎天下,。”定遠帝遂以皇長子之亂為百年之亂,,方才心安,。
而如此看來,,反倒是西涼入侵才是國之大亂,此亂過后甚至連朝廷的統(tǒng)治權(quán)都挪轉(zhuǎn)了一部分給外姓人,,不由得讓定遠皇帝慌神,。但仔細一想,大亂若止,,則可再綿延三十年國祚,,是否意味著趙方自劍門關(guān)殺散西涼軍后,二百年之際大亂已經(jīng)被平定,。那么趙方及其子侄還將以輔政的名義干政二三十年之久,,到那時還會有什么大亂呢……
定遠皇帝不禁想到了遠在東面,去歲南征大勝的后周,,心中微微一涼,。
后蜀依舊惴惴不安,而始作俑者的西涼卻已經(jīng)換了一位皇帝,。
西涼承平十九年正月初三,馬初遠下罪己詔,,以在位十八年間兩次大征皆以失敗告終,,喪失國力民力財力,盡喪國之兵將于外,,致使關(guān)中世家青俊青黃不接,,于國有愧,遂宣布退位,。太子馬明晟接過權(quán)柄,,登基為帝,定年號為興平,,本來打算先沿用承平年號一載,,不想太子黨眾臣盡皆上書要求更易,無奈之下只能直接使用了新設(shè)年號,。
西涼內(nèi)部出現(xiàn)的巨大裂痕,,承平派與即將冉冉升起的興平派之間的沖突也逐漸搬上臺面,讓所有人都有些擔(dān)憂于這個雄踞關(guān)中多年,、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的政權(quán)是否還能夠支撐到中興之主的到來,。
或者說,在比自己看起來強大得多的后周與金國的窺視之下,,已然日暮西山的國家還能夠活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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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蜀,、涼,、金,、夏皆以禍亂陷,唯周以功立,,國愈盛,。——《雜評后四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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