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真假天機
風濯心知出了大變故,趕忙喚道:“王師,?!?p> 王不易起身,,面沉似水,聲色俱厲:“住嘴,!”
“咳咳,”兩名白發(fā)白須的老者并肩行來,一駝背,,一清癯,正是柳老和聶老,。
聶老目中殺意盎然:“既已抓住賊人,,直接廢了法力,再行審訊,?!?p> 風濯駭然,失聲大吼:“要對風某下手,,總得讓我知曉罪名,。”
王不易臉上肥肉亂顫:“碎星大人座下天機老人親眼目睹你施展暗之力,,你可有話說,?”
風濯仰頭大笑:“片面之詞,一派胡言,?!?p> 聶老斜睨著眼:“天機老人乃前輩名宿,豈會平白誣陷你,?”
風濯反唇相譏:“別人都看見風某施展光之力,,為何獨獨他看見我施展暗之力?”
聶老拂袖:“強詞奪理,!”
柳老擺了擺手:“此子資質逆天,,他日能成就神將也未可知,不可草率定論,。依老朽之見,,還是讓他與天機道友來一場對質吧?!?p> 聶老兩眼一瞪:“小子,,你可敢當面對質?”
風濯面不改色:“有何不敢,?”
他被帶去了刑堂,,手腳纏繞著縛靈鎖。這種鎖鏈能禁錮法力,將修士打為凡人,。
聶老端坐大堂之上,,柳老落座堂下,六峰之主則環(huán)列左右,。
經過漫長的等待后,,天機老人才邁著八字步,姍姍來遲,。
風濯瞥眼看去,,這是個鶴發(fā)童顏的老人,面龐紅潤,,宛如嬰兒,,蓄著山羊胡,一雙狹長的鳳眼,,眨動之間霸氣外露,。
“原來他與神像并不相像,”風濯想,。此時他抱定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反倒不再慌亂。
天機老人朝柳老聶老抱了抱拳,,對其他人則直接無視,。
聶老表現(xiàn)得十分熱情,起身還禮,,而柳老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聶老和聲問:“天機道長,你可認識堂下之人,?”
天機老人捋了捋山羊胡:“自然認識,,此子曾去天機觀接取任務,后在雷域擊殺了七十二人,,一身暗之力超凡脫俗,,令老道膽戰(zhàn)心驚?!?p> 聶老又問:“此人施展暗之力,,可是道長親眼所見?”
天機老人悠哉地道:“是,,也不是,,老道是通過血偶的眼睛目睹一切的?!?p> 聶老一拍驚堂木:“風,你可曾在雷域行兇?”
風濯眉毛一揚:“不曾,,恰恰相反,,在雷域行兇的是這位天機道長?!?p> 天機老人大怒:“黃齒小兒,,信口雌黃?!?p> 風濯笑了:“我有人證,。”
聶老一陣心虛,,音調驟降八度:“你口中的人證是何人,?”
風濯輕輕吐出兩個字:“陸機?!?p> 陸機被喚來時,,喝得酩酊大醉,他取出一個錦囊扔在地上,,然后就歪坐一旁,。
聶老單手虛抓,將錦囊攝了過去,,從中取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百巧峰準神將風之頭顱。
紙條在眾人手上傳閱一遍,,王不易面露驚喜,,大聲呵斥:“好你個賊老道,一心想殺我徒兒,,想來雷域七十二人都是你派去的殺手,。如今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真當我百巧峰是任人欺凌的么,?”
天機老人一滯,頗有點百口莫辯的感覺,。
堂上的聶老默默無言,,反倒是柳老開口了:“王峰主稍安勿躁,事關重大,,且聽他們分解下去,。”
天機老人瞇眼思慮了一陣,,恢復了鎮(zhèn)定,。袍袖一抖,七十二個小人滾落,撒開腳丫,,滿堂亂跑,。
他念動咒語,小人聚到一處,,融成一只血偶,。血偶呈道人模樣,目光深邃,,表情生動,,一看就知靈性十足。
他手指斜點:“這就是目睹一切的血偶,,只要老夫施法收回神識,,它便淪為沒有靈智的死物,絕無虛言相欺的可能,。再以夢境蜃石盜夢,,便真相大白了?!?p> 風濯一聽,,如五雷轟頂,他極力想保持冷靜,,但面上表情已出賣了他,。
聶老察言觀色,撫掌笑道:“好,,就這么辦,!”
天機老人手上掐訣,指間有劍芒閃爍,,繼而并指成刀,,刺入血偶頭顱,收掌時,,一絲神魂之力隨之消散,。
再看血偶,目光呆滯,,與一截枯木無異,。
柳老一拂袖,夢境蜃石飛出,,落入血偶掌心,。
蜃石綻放著夢幻般的七彩光芒,透過其身體,,一副畫卷在空中徐徐展開:
烏云背后,,萬千電蛇齊舞,,一個如神似魔的偉岸身影在發(fā)威,恐怖的暗之力席卷一切,,斬殺了一名又一名對手,。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但畫中人皆在電閃雷鳴間忽隱忽現(xiàn),,怎么也瞧不真切。
風濯啞然失笑:“雷域是真的,,暗夜族人也是真的,,可誰能證明這位魔神就是區(qū)區(qū)在下?風某雖一向恃才傲物,,但充其量不過準神將修為,,還沒有如此逆天神通?!?p> 王不易將目光投向陸機,,嘴唇翕動,幾次張口都沒吐出聲來,。
而陸機的酒已醒了大半,,看著蜃景,也是一臉茫然,。當初他雖身在雷域,,但以他的修為,想窺探云層之內的打斗,,無異于癡人說夢,。
蜃景消散了,血偶木然地捧著蜃石,,像極了一個諷刺,。
堂內眾人也都跟人偶同樣表情,同樣姿勢,。
天機老人面色精彩紛呈,,一陣紅一陣青。他惱羞成怒,,索性背負雙手,,擺足了架勢:“以老道的身份,說的話還有假不成,?”
聶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風濯,心一橫,,兇芒畢露:“寧殺錯,,不放過,!”
一邊說一邊抬眼去看柳老的態(tài)度,后者木然地坐著,,毫無反應,。他松了口氣,心知這位老友同樣起了殺心,。
“天機老人的話當然假不了,,可惜你不是天機老人?!本驮谶@時,,一道蒼老的嗓音傳入大堂。
一片訝異的目光投去,,只見一只臉部捏得歪歪扭扭的血偶大搖大擺地走進刑堂,。
無人因此生出輕視之心,因為此血偶靈性十足,,甚至目光都已人性化,。
聽到聲音的風濯,心中狂喜,,直欲呼喊出聲,,因為那是智叟的嗓音。
至于智叟是怎么進入帝苑,,又是如何知曉此事,,他根本不會考慮。在過去的兩百年間,,智叟早已成了他心中的支柱,。在他眼中,對方手眼通天,,無所不能,。
血偶手指天機老人,劈頭蓋臉一通訓斥:“巴結權貴,,貪圖富貴,,沽名釣譽,跳梁小丑,!”
后者暴怒:“你是何人,?”
血偶嗤笑:“連這都猜不出來?我就是你冒充之人,?!?p> 不等天機老人再開口,風濯大呼小叫:“天機道長,,求您老人家為晚輩申冤,?!?p> 血偶輕蔑地瞟了他一眼:“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子,非親非故,,老道為何要救你,?”繼而眼睛斜睨天機老人:“不過老道早已看淡浮華,歸隱山林,,一世英名決不能被一個假冒之人毀了,。”
一番話下來,,一眾帝苑魁首面面相覷,,連暴躁的聶老都沒了脾氣,靜靜地觀望,。
天機老人怒極反笑:“你說你是真的天機老人,有何憑證,?”
這句話再次被血偶嗤之以鼻:“這還用問,?自然是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