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在外奔波一天的阿春終于回來了,。
“可都找好了?”躺在大槐樹下的涂神婆微微睜開眼睛問到,卻是一天都未挪過位置,。
“按照婆婆的吩咐,,都花大價錢找好了,,一共七個閑漢,,都是最偏遠(yuǎn)山村出來的,無父無母也沒有家室的爛賭鬼,,已經(jīng)分別與他們約好了上門時間,,整個過程也都沒人瞧見?!卑⒋盒÷暬卮?。
“唔”,涂神婆未再多說什么,,拄著拐緩緩起身,,任阿春攙著,慢吞吞回屋去了,。
到了次日,,日上三竿的時候,果然便來了一個精瘦精瘦的閑漢,,熬得滿眼通紅,,哈欠連連。
“你們這房子,,修得可真夠高的,,光爬山就爬了許久,要加錢,?!遍e漢一上山,便滿臉不高興地嚷嚷道,。
“好說好說,!”阿春滿臉堆笑,將那閑漢迎進(jìn)院里,。
“嚯,,這院中倒是涼快?”閑漢進(jìn)了院,,感覺便如盛夏飲了一桶涼水,,渾身都涼快許多,不由驚奇開口,。
又一抬頭,,望見正坐在大槐樹下閉目養(yǎng)神的涂神婆,屋中似乎再無其他男人,,便笑道,,“這家就只你們兩個婦人么,也不怕有歹人,?”
“大哥說笑了,,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歹人,?”阿春笑著迎過,,便隨手關(guān)上了院門。
“阿姊當(dāng)真心大,!”閑漢笑著,,左瞄右瞧,發(fā)現(xiàn)屋中當(dāng)真似無他人,,心中便生出歹念,,也不與涂神婆見禮,徑直往堂屋奔去,。
“哼,!”
聽見動靜,原本閉著眼睛的涂神婆,,猛地將眼一睜,,緊緊盯向直闖過來的閑漢,鼻中一哼,,便飛出兩道白氣,,向那閑漢迎面撲去。
“什么東西,?”
那閑漢一愣,,便被那白氣撲個正著,撲通一聲栽在地上,。
“割了他的喉嚨,,再剖開胸,將這柳木像栽進(jìn)去?!?p> 見閑漢栽倒,,涂神婆冷笑一聲,拄著拐杖緩緩起身,,從懷中摸出道人賜下的柳木神像,,丟給守在門口的阿春,轉(zhuǎn)身向屋子方向走去,。
如今,,或是因為離開了長青觀,那神像倒也不再似此前詭異,,變得十分普通,,再無那種滑膩如蛇般的蠕動感,和令人心悸的恐懼氣息,。
“殺人,?”
見涂神婆離開,將這殺人的差使交給自己,,阿春頓時慌得手足無措,,握著神像遲遲不敢下手。
畢竟,,這殺人可與平常殺豬宰羊不同,,阿春縱然跟著涂神婆多年,也見過許多蹊蹺之事,,膽子已算極大,,但真把一把刀子遞到她手中,讓她去殺個人,,也是萬萬不敢的,。
“你若不敢動手,便拿你當(dāng)祭品,?!?p> 拄著拐走到大屋門口,見阿春遲遲不敢動手,,涂神婆略微頓了頓,,冷哼一聲,也不回頭,,便邁步進(jìn)了大屋,。
屋內(nèi)一片昏暗,仿佛惡獸的腹腔,。
屋外,,樟樹如蓋,氣溫森冷。
阿春緊握神像,,踟躕片刻,,心中忽然生出幾分兇性,壓下恐懼,,先去柴房尋了一把柴刀,,回到那倒地不起的閑漢身旁。
“還不動手,?”
屋內(nèi)傳來一聲冷冷的低喝,卻是涂神婆站在窗后,,透過重重樹蔭,,眼神陰冷地一直盯著。
“這便下手,!”
阿春高聲應(yīng)答,,隨后眼中掠過一道兇光,發(fā)下狠來,,將手中柴刀在那閑漢喉上猛力一拉,,便聽到“嘶嘶”如同風(fēng)聲,殷紅鮮血順著被柴刀撕裂的喉管飚了出來,。
這時,,一陣涼風(fēng)吹過,阿春方清醒過來,,心中先是驚懼,,隨后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昔日年輕時,被賣到主家當(dāng)媳婦割草時的手感,。
“人都?xì)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p> 院中陰涼,,淋漓汗水卻濕透了阿春的衣衫,。
恐懼過后,她心中干脆生出一股膽氣,,顫抖著,,咬住牙,急促呼吸,,接著再咬牙,,見閑漢仍未死得徹底,又是一刀狠狠拉過,。
喉嚨被柴刀兇狠割開,,那閑漢早已痛醒,只是尚有幾口余氣,吐著血沫,,猛睜雙眼,,緊緊盯著身前手持柴刀、兇神惡煞般的阿春,,有心求饒,,卻在短暫抽搐之后,徹底斷了氣,。
“啐,!也跟殺雞差不多!”
殺了閑漢后,,阿春松下神來,,在地上癱坐良久,心中卻忽然生出了幾分奇妙變化,,站起身來,,向早已死去的閑漢啐了一口。
隨后又取過柳木神像,,側(cè)身蹲下,,用刀剝開閑漢的衣衫,露出精瘦精瘦的胸膛,,按照涂神婆的交代,,一刀刀剖了下去。
窗戶后,,涂神婆早已挪開視線,,跪在堂屋壁上供奉的神龕前,雙掌合什,,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窗外,天色緩緩陰沉下來,,又是一場大雨將至,。
如此一連七日,阿春自從殺了第一個閑漢后,,感覺便愈發(fā)手熟,。
而那吸飽了活人心頭血的柳木神像,也變得愈發(fā)妖異起來,。
到了第七日,,竟然無需再勞阿春動手,聞見閑漢胸腔被剖開時的濃郁血腥味,,便如活物般蘇醒過來,,扭動著鉆了進(jìn)去,,恍如一條毒蛇。
“按照仙長的說法,,這妖柳算是小成了,!”
涂神婆拄著拐,站在阿春身旁,,看著那柳木神像吸飽人血后發(fā)生的異變,,心中又是恐懼,又是歡喜,。
“只是那陳家村,,村子谷場倒是有一棵百年柳樹,距離土地廟也不遠(yuǎn),,但平時里人來人往,,夜晚又不甚安全,怕是不好行事,?”
阿春提著柴刀,緊緊盯著那吞完了閑漢精血,,仍如活物般不住在地上扭動的怪異柳像,,擔(dān)憂問道。
到了如今,,涂神婆與阿春已經(jīng)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尤其是很多力氣活需要她做,因此對她態(tài)度倒也轉(zhuǎn)變了些,,不再如此前苛刻,。
“無妨,也不用我們親自動手,?!蓖可衿抨幚湟恍Γ澳忝魅赵偃ヒ惶岁惣掖?,看看可有愿掙這錢的閑漢,,交給他做便是?!?p> “婆婆這倒是好主意,。”阿春笑道,,收起柴刀,,將那閑漢尸骨扔到柴房處理了,又洗凈手,,攙著涂神婆慢慢回屋了,。
次日一大早,,阿春下了山,徑直往陳家村行去,,到了路口河邊,,正好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子,正撐著一條小船,,裸露著上身在河中打漁,。
“這是誰家小子?看著倒勤快,!”
阿春看見那小子,,敢在這年頭做河上的營生,怕是個極膽大的,,感覺甚是中意,,正巧旁邊有一名提著竹籃的村婦經(jīng)過,拉著她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