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當(dāng)初真應(yīng)該跟那個男人多睡一天,?!?p> 女戰(zhàn)士們攥緊了兵刃,。她們有預(yù)感,,這會是短暫人生中的最后一戰(zhàn),。
“阿珂,,兩邊都是漢狗,,先殺哪邊,?”
“先殺城外的,。”莎摩珂抽出手斧,,身邊的獵豹追風(fēng)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峰利齒。
漓江部與襄陽兵的戰(zhàn)斗在城下打響,。
襄陽的先鋒部隊雖然穿著厚重的鐵甲,,但是在這群驍勇善戰(zhàn)的女人面前,毫無優(yōu)勢可言,。莎摩珂與追風(fēng)一人一豹,,在戰(zhàn)場中閃轉(zhuǎn)騰挪。她用一桿手斧護在胸前,,另一柄系在皮鞭一端,,在人群中搖曳如龍,方圓丈余無人敢于近前,。
劉賢伸出亂戰(zhàn)之中,,一會兒要躲避蠻夷的攻擊,一會又被不知情的漢卒追殺,,口中時而大喊好漢饒命,,時而大喊真身本名,,整個人疲于奔命,活像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放,!”
雙方激戰(zhàn)正酣,始安縣城頭突然萬箭齊發(fā),,毫無分別的射向交互在一起的兩隊人馬,。
“這個始安縣令,瘋了嗎,?不知道這樣會傷及友軍嗎,!”王威大喊著。
“將軍,,始安城頭上是蠻夷,!”小校報來,王威定睛一看,,果然見到箭垛里的辰溪部族,。
“始安陷落!”襄陽兵聽說要援助的城池已經(jīng)陷落,,士氣大跌,,眼看就要被漓江部殺敗。
“阿珂,,漢狗的弓弩太密了,族人們不能這么當(dāng)活靶子,?!崩旖客瑯咏锌噙B天。
整個戰(zhàn)場亂作一團,,無論是漓江部還是襄陽兵,,都覺得在以一敵二,現(xiàn)場亂作一團,。
不對……不對不對……劉賢聽到了亂戰(zhàn)中的兩方戰(zhàn)士的呼號,,他一個健步躲到角落里,自言自語道:
“冷靜……冷靜……這仗打得太亂了……”
身后殺聲連天,,他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到這個事情的邏輯上,。
蠻夷說始安沒有投降……王威喊始安陷落……始安縣城在攻擊兩方人馬。
兩撥人都被利用了,,他的腦海中形成了清晰的判斷,。
媽的,玩到老子頭上了,!
他篤定的站起身,,再次沖進戰(zhàn)場,。
莎摩珂已經(jīng)滿身浴血,成了血紅色的惡魔,。少年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漢人的諸將王威正騎著高頭大馬,想要向戰(zhàn)場外突圍,。
“漢狗,!”她掄起雙斧沖向敵將。
“小老弟,!”劉賢突然從側(cè)面沖出,,冒著刀光劍影將她撲倒。
“??!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少年大喊著,,右手斧刃劈向倒在地上的“劉全”,。
劉賢不閃不躲,閉緊了眼睛用平生最快的語速喊道:“有人想滅了你的部族,!我能救你們,!”
滅族兩個字像一記悶棍砸中了莎摩珂。斧刃劈開了風(fēng),,停在劉賢的鼻尖,。
“讓你的人停手!漢人的中軍增援就要到了,,只有我才能保住你的族人,!你們真正的敵人只有一個,就在那,,始安縣城,!”
劉賢睜開眼,望著少年,。
“一個廚子,,能阻止?jié)h人的大軍?”莎摩珂仍有顧慮,。
“當(dāng)然,,因為我就是劉賢?!?p> ————————————————
陣線退進到城墻射程之外,。
“都住手!”莎摩珂挾持著劉賢,叫住了部族,。
部族女兵們雖然一臉憤怒,,但是沒人敢違抗王命。他們聚攏到莎摩珂身邊,。
劉琦率領(lǐng)的中軍正好趕到,,接住了先鋒王威的敗兵。
“襄陽人不行,,還得看零陵的老兄弟們,!兄弟們!跟我……”一員短須大將策馬上前,,在看到被挾持的劉賢時突然愣在當(dāng)場,。“公子,??。 ?p> “邢將軍,!叫你的人退后……”劉賢說著,。
莎摩珂的手明顯在顫抖。這不是應(yīng)為恐懼,,而是她幻想中強壯威武的劉賢,,竟然是刀下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烧沁@個無用之人,,此刻正在救她的部族。
“伯禮,??。 眲㈢鶆⑴偷热寺牭絼①t的消息,,率眾趕至陣前。不一會,,收到消息的劉全和劉敏也停止了在山中尋找,,率領(lǐng)南鷹騎趕了過來。
劉全大喊著:“公子?。,。∧阍趺吹剿麄兪种辛耍,。,。∧銈冞@幫蠻夷,,要是敢傷了公子一根汗毛,,我劉全跟你們拼命?。 ?p> “他……才是劉全,?”莎摩珂在劉賢耳邊問,。
劉賢不好意思的點頭,只覺得少年將他的脖子勒的更緊了些,。
“都別動,!聽我說?!眲①t叫住了雙方,,高聲說道:“都被騙了。始安根本沒有被攻打,,傳到郡府的是假消息,。”
接著,,他對莎摩珂說:“你們也是,,有人騙你們來攻打小縣城,結(jié)果早就和里面的守軍勾結(jié),,等著你們部族和外面的援軍打得兩敗俱傷,,然后他們出來收割人頭!”
“我們的任務(wù),,就是攻打始安,。”漓江部族的人仍不信,。
“給你布置任務(wù)的人說了縣城里有蠻兵了嗎,!你們說的那個什么辰溪部,才是躲在城里面的伏兵,?!?p> 劉琦問:“伯禮,你這么說我都亂了,。那現(xiàn)在始安縣城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莎摩珂道:“肯定是既想要殺滅漓江部族的人,又想殺了漢人官軍的人……你是說,,白登,?”
“還有與他勾結(jié)的漢人!”劉賢答道,。
“那現(xiàn)在如何,?休戰(zhàn)嗎?”劉琦問道。
“當(dāng)然不,。不管城里守軍是誰,,反抗王師,就是叛逆,!莎摩珂大王,,助我漢軍平叛,白登給你的,,我都能給你,。”劉賢抬眼望向莎摩珂,。
“你給不了,。”她的回答帶有殺氣,?!拔乙椎撬馈,!?p> ————————————————
劉賢帶兵出征的當(dāng)天,,太守劉度帶著酒菜來到蔣琬的房中。
“不用行禮,,你腿腳不便,,讓下人服侍就好。雖說大郎器重你,,但真算起來,,你還是老夫的部屬咧,應(yīng)該老夫多關(guān)照你才是,?!?p> 劉度與蔣琬分坐,聊了起來,。
“大郎說你前事盡忘,,可是真的?”
蔣琬無奈搖搖頭:“稟使君,,小人記得在郡府為吏之事,。但是一想到建安八年以后的事,就頭疼欲裂,,不能自已,?!?p> 劉度寬慰道:“沒事,,誰都有不想回憶起來的事情。像老夫,也不愿意想起內(nèi)子病重的日子,,還有年輕時……算了,,不想提,還替他作甚,。喝呀,,切莫拘謹(jǐn)?!?p> “父親,,怎么也來纏著公琰先生!”
劉德從一旁跑進屋內(nèi),,手里還抱著兩盒云子,。妹妹花花跟在身后,手中抓著咬了一半的飴糖,。
“花花,,怎么又吃糖?!眲⒍缺饍蓚€孩子,,沖著幼女作嗔怒狀,小女兒哇的一下就要哭出來,。
劉度立刻心軟道:“哦哦哦,,不哭不哭,父親不是不讓你吃……來,,這半塊給父親吃好不好喲……嗯,,真乖……”
“使君慈父如此,將來三位公子小姐必是孝子,?!笔Y琬說道。
劉度道:“嗨,,你沒當(dāng)父母,,不能感同身受。只要他們和大郎身體康健,,零陵風(fēng)調(diào)雨順,,家國安康,老夫就無他求了,。孝不孝的,,并非要事。你看朝廷每年舉孝廉千百人,,真正行孝床前的,,又有幾人,?孝悌之義,如今已經(jīng)成為用來敲權(quán)貴府門的名刺啦,?!?p> 蔣琬淺淺飲了口酒。他隱隱想起什么,,已經(jīng)有些不適,。
“說起康健啊,老夫也是奇怪,,這大郎往年可是身強體壯,,為何近來災(zāi)病連連?幾個月前啊,,大郎說是腹痛,,疼的在床上來回打滾。真是讓老夫提心吊膽啊,。老夫當(dāng)時摸他腹部,,鼓脹如球啊,結(jié)果白醫(yī)師一副藥下去,,小腹平坦如常,,接著又是幾副猛藥,才就回來?,F(xiàn)在想起來,,真是……哎,公琰,,不勝酒力啦,?”
鼓腹……空腹……
一個不經(jīng)意的畫面閃過蔣琬腦海。
蕓娘……斌兒……
劉賢全都弄錯了,。
造成蔣琬應(yīng)激性失憶的,,根本不是鮮血,根本不是死亡,。
對他打擊最大的,,是蕓娘的空癟下去的小腹。
一場空,,一切都是一場空么……
只見蔣琬慢慢沉下頭,,似乎整個人要蜷成一團。
“父親,,公琰先生病還沒好,,你不要拉著他飲酒啦!先生,,走,,我們?nèi)ハ滦珠L教的五子棋,。等他回來我要贏他……”
劉德要去拉蔣琬起身,卻見蔣琬死死低沉著頭,,忍著劇痛,輕輕在小劉德稚嫩的手背上拍了拍,。
“小公子,,蔣琬想起來了……公子出征前讓你背誦《報任安書》,可不是沉溺棋戲,?!?p> “可是我……先生,你想起兄長了,??。 眲⒌赂呗暭饨?。
“公琰,,你真的想起來了?,!”劉度也是驚訝萬分,,不想自己幾句閑聊,竟然治好了蔣琬的病,。
蔣琬皺著眉,,表情難得出現(xiàn)一絲輕松之色?!跋肫饋砹?。蔣琬不僅想起公子的賞識拔擢,還想起了公子在蔣琬病中說到的租田之策,、公屋之策,,還有此番出兵始安……”
始安……始安……
蔣琬默默念著,痛感再次加劇,,讓他快要昏死過去,。但是虛弱的儒生仍拼盡全力抓住太守手腕道:
“公子……公子有難,零陵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