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新都公去意萌生,、昆山公屢言挽留
“哎……”楊廷和長嘆一聲,,隨后心有戚戚長道:“國朝多事之秋,國君年幼,,毛部堂還需費心輔佐,。”
近來皇帝大發(fā)神威,,逐步剪除楊廷和黨羽,,不少官員因為與其同氣連枝,故而被免官,、遷官,,這不由讓其不心生凄涼之感。
皇帝太過圣明,,不久之前下令甄選勛戚子弟待開經(jīng)筵之后一旁侍讀,,從而拉攏勛戚之心。
為避免文官不允,,又下令勛戚之家,,盡數(shù)付送國子監(jiān)讀書,考核不通者不得襲爵,,又拉攏群臣之心,。
不過悄然之間,依然掌握朝廷大局,,只要不是太過肆意挑戰(zhàn)祖宗成法,,基本上群臣再也無力反抗。
所有政令幾乎通暢無阻,。
對于剛剛登基的掣肘,,也已然消失不見!
最重要的,,乃是皇帝極為精明,,從來不在規(guī)矩外說話,一切事情皆在規(guī)矩內(nèi),。
即使規(guī)矩之外,,必然也有慈壽皇太后在背后支持,故而近日以來,,一切政務(wù),、法令幾乎無人勸諫,更莫談阻止,。
此消彼長之下,,楊廷和退意愈發(fā)強烈,。
自四月二十三登基,抵五月初一,,近一旬時間內(nèi),,自己勢力可謂江河日下,,而皇帝勢力一日勝過一日,。
皇帝對于自己之意,楊廷和心知肚明,,這也是其不想繼續(xù)在任原因之一,。
毛澄一聽此言,便感覺楊廷和好似心有所指,,遂追問:“石齋公何意邪,?”
“火色上騰雖有數(shù),急流勇退豈無人,?”
楊廷和并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引用蘇軾《贈善相程杰》一句詩來表達此時心情。
“國君初踐大位,,庶務(wù)繁雜不堪,,公何以此意?”毛澄頓起惶恐之色,,連忙追問楊廷和,。
楊廷和有濟世安邦之才,又才剛過六十,,與官場而言,,并不算太過年邁,政治生命最少還有五六年,,完全沒必要此時致仕。
皇帝不滿楊廷和,,固然眾所周知,,但眼下尚未激發(fā)矛盾,雙方還算頗為和諧,,至少表面看來,,君臣和諧,何必急于一時,?
而且眼下雖然大局已定,,皇帝對于庶務(wù)也逐漸得心應(yīng)手,處理國務(wù)不妥之處,,也越來越少,。
但一國之事,,豈在朝堂?
近年天災(zāi)頻發(fā),,勛戚,、宗室、內(nèi)官,、士大夫兼并土地愈發(fā)猛烈,。
百姓窮無立錐之地,富人阡陌連田,,國家賦稅歷年逐減,,衛(wèi)所廢弛,武備頹廢,,如此亡國之景時,。
而楊廷和這般濟世安民之才,卻在此刻致仕,,豈不讓毛澄錯愕,?
且皇帝也并未有心讓楊廷和致仕,那又何故事先提及,?
“予本愚陋之人,,受泰陵、大行皇帝厚恩,,得以入直文淵閣,,為君王參贊機要,輔佐皇上安撫庶民,,今已有近十年矣,。
今上有堯舜之資,二王之德,,必可致皇明中興,,我又何必戀棧權(quán)位?”
楊廷和深知,,此事未曾發(fā)生矛盾,,不在于皇帝有多信任,而在于皇帝聰慧,,知道刻意壓制矛盾激化,。
是故群臣彈劾奏本,一律皆被留中不發(fā),,或是貶黜上奏之人,,來維護楊廷和威嚴。
但并不能就料定,皇帝心中并未將此事放于心中,,反而可能是皇帝,在靜靜等待時機,。
一旦時機成熟,,這些留中奏疏,,都會被拿出來,,做為楊廷和歷年罪狀,。
此時若自愿請辭,還能落得個體面,,真等到矛盾激化之時,,縱使自愿請辭,恐怕也落不到任何好處,。
“圣人雖有堯舜之資,,然圣聰尚幼,元輔萬萬不可在此刻有退隱之心吶,!”
楊廷和做為“遺老黨”骨干,,若其此刻致仕,,則此黨立刻便土崩瓦解,,那當初何必如此努力?
且當今天子到底何如,,誰也無法預(yù)測。
有三年不鳴,,一鳴沖天的明君,,也有前明后暗的昏君,不到最后一刻,,這些事永遠無法知道,。
眼下皇帝雖然勢力逐漸龐大,,但皇帝尚在年幼,,還可以教導(dǎo),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將皇帝培養(yǎng)成為圣君,難道要等到皇帝厭倦政務(wù),,然后步向蕭衍,、李隆基步伐?
“大宗伯勿憂,,天下之事已然步入正軌,,內(nèi)閣大學(xué)士非前朝宰相,無論內(nèi)閣在否,,只要九卿諸司皆在,,則國事必然不會有頹廢可能。
陛下圣聰天作,,近日以來處理國事,,猶如老吏,愈發(fā)熟練,,我等又何必如此過于擔憂?
且我等人臣,,終有老去之日,,圣人日后何如,我等無法預(yù)知,。
如上為真主,,使無我,皇明依舊中興,,茍非真主,,有我亦難阻止頹廢。
昔日大行皇帝舊事,,你我皆歷歷在目,,難道是我等未曾盡人臣之能邪?
非也,!蓋天子者,,一言而為天下法,我等向使有萬千不愿,,如之奈何,?”
楊廷和搖搖頭,最近發(fā)生之事讓他想通許多,。
也許國家并非缺他不可,,自己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而且如果皇帝真的恣意妄為,,群臣自有勸諫,,一旦無法勸諫,就算他在也不能改變?nèi)魏问虑椤?p> 當年南巡之時,,楊廷和不肯起草南巡詔書,,下令威脅百官不允起草,可最后正德皇帝依然可以南巡。
等到正德在南方游玩,,他又在京城苦苦哀求回京,,可結(jié)果依然不見任何改變。
直到四月二十二日,,行宮勸諫朱厚熜走東安門,,在文華殿受箋,可結(jié)果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如此朝堂有他與否,,并不會有任何改變。
因為皇帝不信任他,。
且內(nèi)閣大學(xué)士,,終歸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并非漢唐宰相,,可以開府治事,,置屬吏幫助處理公事,凌駕于朝堂之外,。
內(nèi)閣大學(xué)士只有提議權(quán),,從根本而言,是無法對于國策有任何決定,。
一旦皇帝不信任,,完全可以接受他人建議,然后更改楊廷和所提建議,。
嚴格而言明朝中心在于九卿,,九卿完全可以繞過內(nèi)閣,將政務(wù)呈遞皇帝,,然后批發(fā),。
只不過以往皇帝懶惰,于是有了內(nèi)閣將處理方法備上,,給與皇帝參考,。
可如今皇帝廢黜司禮監(jiān),而且每每批閱奏本之時,,將九卿,、給事中、翰林院以及有司請到駕前備詢,,所謂的內(nèi)閣也就更加變得可有可無,。
如此楊廷和又何必久留?
“但是……”
“楊老先生,,陛下有諭,!”
就在毛澄還想要說些什么,,韓雍低頭走到楊廷和面前,,然后面北拱手而言,,打斷毛澄之言。
“臣恭聞圣訓(xùn),!”楊廷和,、毛澄二人屈身行禮。
韓雍也不見啰嗦,,點點頭之后娓娓道來:“傳內(nèi)閣諸位先生,、九卿、光祿,、太常、鴻臚,、太仆等堂官及六科,、翰林院學(xué)士、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侍讀學(xué)士,、侍講、侍讀,、修撰,、編修等俱數(shù)前往武英殿侍駕,朕有事咨詢,?!?p> “臣等敬遵圣訓(xùn)!”
楊廷和,、毛澄二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也不知皇帝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既然有口諭,,自然不能不從,。
“我要前往諸司宣諭,便不在打攪楊老先生與大宗伯了,!”韓雍宣完口諭之后,,欠身行禮。
“中貴人慢走,,我等恕不遠送,!”
楊廷和、毛澄二人接諭之后,,雖然心中狐疑不定,,但知即使詢問韓雍,,估計也是問不出什么,于是也就沒有再問,。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12-09/5fcff4d732ef5.jpeg)
南鄉(xiāng)書生
按道理說,,我是把楊廷和寫的光鮮亮麗了,因為我給他立形象時,,引用資料是《明史》,、《明史稿》、《罪惟錄》的楊廷和本傳,,以及《明實錄》,,并沒有太過引用楊廷和政敵的私人筆記,以及攻擊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