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世風(fēng)日下人心喪,、唇槍舌劍有爭端
自朱瞻基死后,掃黃也就真的變黃,,社會風(fēng)氣愈發(fā)詭異,,伴隨而來的則是無論士庶,不以狎妓為恥,,反而以得到青樓頭牌青睞為榮。
自弘治朝開始,,不僅忘記《大明律·卷第25·刑律八·犯奸》中「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減一等,。若官員子孫宿娼者,,罪亦如之。附過候蔭襲之日,,降一等于邊遠敘用?!箛懒?。
士大夫更是與商人混在一起,淫歡作樂,,飽聞絲竹,,至于與頑童相狎也蔚然成風(fēng),區(qū)區(qū)以女子鞋杯飲酒,,已然屬于芝麻小事,,不值一哂。
甚至于自朱祐樘伊始,,皇帝親自枉顧明太祖所制定“宵禁”,,命官員夜宴歸家之時,路上商鋪一律以夜燈相送,,順天,、應(yīng)天亦然。
這也是當初唐寅為何,,作為一名士子卻放浪形骸,,在臨近考試之時,依舊毫不緊張,,反而流連青樓原因之一,。
陸釴、楊維聰皆是風(fēng)流人物,,而這種風(fēng)花雪月之事,,雖然談不上有多喜歡,但絕對不會選擇拒絕,。
心高志遠的他們,,或許不會如同唐伯虎一般放蕩,面對好友祝允明勸誡,,他不僅沒有收斂,,且回以言辭相懟,欲與之割袍斷義,。
但眼下殿試已畢,,日后為官需謹慎,恐再也無法游逛青樓,,此時想要喝喝花酒慶祝一番,,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按照時間來算,,揭榜之日尚早,,至于傳臚之日更早,不趁著這個空隙,,好好瀟灑一番,,實在有些枉顧少年頭。
“文邦兄,、民受兄,、鳴吾兄說笑了,如今即將步入仕途,,豈敢如昨日一般,?圣人圣明君主,萬不敢在此事游戀青樓,!”
楊維聰,、陸釴是聰明人,眼下皇帝秉性如何,,雖然還不甚知之,,但其似有模仿太祖之意,這點天下百姓無人不知,。
如果在此事宿娼被皇帝知曉,,會不會因此無緣進士,這點誰也不敢確定,。
可正因不敢確定,,故而二人便不會如此去做。
二人不是柳三變,,更不會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三年一科,已經(jīng)讓他們吃盡苦頭,,誰也不想,,在轉(zhuǎn)頭回去繼續(xù)鉆研八股文章,,四書五經(jīng)。
只想著早日登科,,隨后無論被選清流官,,或是親民官,只要用心做事,,足可在無數(shù)官員之中,,嶄露頭角,得到圣眷,,從此步步高升,,青史留名……
至于這種風(fēng)流之事,能做絕對不會推辭,,可若是涉及自己前途,,還是避上一避為好。
再不濟,,贖一個青樓女子,,陪自己吹拉彈唱,或者養(yǎng)一個,,教其詩詞歌賦皆可,,完全沒必要拿著前途尋歡作樂,為瞬間的愉快而殉葬仕途,。
只要官在,,這些東西必然不會缺少,反而若是不當官,,被罷黜之后,,也只能回家躬耕教書。
如此則無數(shù)年的努力,,化作齏粉,,數(shù)代人的期望,煙消云散,,孰輕孰重,,當三思而行。
“那你二人這是,?”
三人見到二人聯(lián)袂而行,,感覺頗為奇怪。
陸釴,、楊維聰二人雖然談不上形同陌路,,但也只能說互相熟識而已,可像今日這般,,聯(lián)袂而行,,好似故交好友一般,,著實令人不解。
這也是大家正常反應(yīng),。
換做任何一人,,看到兩個關(guān)系并不是太過親密之人,突然之間,,兩人相談甚歡,攜手而行,,絕對也會不解,,甚至還會懷疑到底有何茍且。
是故張治,、費懋中,、廖道南,方下御階之時,,遙遠看著二人說說笑笑,,然后一起聯(lián)袂而行,便追趕上來,,以為二人是有何逍遙之處,,想要參加一個。
蓋廷試完畢之后,,基本上無數(shù)年的努力已然兌現(xiàn),,只要不出太大意外,進士則是必然之事,,踏入仕途也是朝夕之間,。
為了犒勞這些年自己辛苦,喝喝花酒,,或者去個逍遙場所發(fā)泄一番,,也理所當然。
往年貢士常有人如此做,,大家已然習(xí)以為常,。
如果不是朱厚熜雷厲風(fēng)行,動輒各種嚴令,、各種禁規(guī),,指不定陸釴、楊維聰還真會找個青樓喝花酒,,而不是回到客棧二人對酌,。
不過二人恪守成規(guī),不代表所有貢士皆是如此,,眼前不少人,,便打算前去瀟灑一番,,故而廖道南、張治,、費懋中有先前之問,。
當三人再次發(fā)問,陸釴首先便拱手答復(fù):“此前廷試之時,,我見圣人站在達甫身后,,臉上微有笑意。
故而想請教一番,,今日達甫策論為何,,也好相互印證,因此我們準備回客棧,,一邊喝酒,,一邊暢聊,也一解數(shù)年心酸,!”
張治聽后眼中閃過一絲不愉之色,,但很快就被其掩飾過去。
張治正德十五年會試會元,,按照常例而言,,基本上便等于是此科狀元。
不過今科廷試有些棘手,,其策論并不算太過滿意,,又是彌封批改,故而心中早有預(yù)測,,應(yīng)該無緣三鼎甲,。
既然自己無緣三鼎甲,那必然是由其他人成為狀元,、榜眼,、探花,這點張治也心知肚明,。
不過他心中有些推測,,能夠三鼎甲者,無非會試之時第二名廖道南,、第三名四川嘉定人彭汝寔、第四名湖廣蘄水人周瑯,、福建閩人周朝俛,,這些會試五經(jīng)魁罷了。
蓋此五人文章老辣,且學(xué)識淵博,,在會試之時,,一舉力壓千余人成為前五,因此如果這幾人奪得三鼎甲,,張治不會有任何意外,,特別是身旁的廖道南,一紙錦繡文章,,一筆簪花小楷,,連張治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可今日聽到皇帝,,看了楊維聰試卷之后,臉上有笑意展出,,這讓張治怎么也無法接受,。
在其看來,,楊維聰一個文風(fēng)凋敝河北士子,,能夠考中殿試,依然承天之幸事,,如何有資格得皇帝滿意,?
若是楊維聰中三鼎甲,如此豈非表明,,南人不如北人,?
明朝南北分裂極為嚴重,張治一個南方士子,,又是湖廣茶陵這種文風(fēng)盛地,,還考中會試頭名,本該繼承李東陽之后,,本朝第二個茶陵人登科三鼎甲,,只是因為發(fā)揮不善,故而無緣,。
可他依舊是會元,,依舊看不起粗魯北人。
是故如果楊維聰?shù)玫交实圪澩?,其心中不滿之意可想而知,。
沒有當即發(fā)作,已然是因多年沉淀,,早已不復(fù)年輕沖動,。
且身旁兩位比自己還年輕之人,都沒有任何表情透露臉上,,自己則更需要保持涵養(yǎng),。
是故張治調(diào)整心情之后,,與廖道南、費懋中一同拱手笑道:“如此恭喜達甫,,狀元有望呀,!”
三人雖是臉上充滿真誠笑意,然楊維聰卻聽到里面潛藏著一絲別意,,因此立即搖頭回答:“三位兄臺休要這般打趣維聰,,在下能夠高中進士,已然屬于得圣人宏福庇佑,,豈敢妄談狀元,?
連遠勝小可之才的你們,都不敢自稱本科狀元已是囊中之物,,我又安敢望此,?
圣人之所以在我身后展顏,恐怕只是第一次巡視科考,,故而感覺甚是有趣罷了,,豈能說在下狀元有望?如此豈非是陛下舞弊,,內(nèi)定科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