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孫巡撫的心緒,,竟然漸漸的平靜下來了,。
他沉吟了許久之后,忽然問了一句:“那咱們還幫鹽商們拖時間嗎,?”
“為什么要幫他們拖,?”賈玨很是不屑的道:“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我以前還想著利用利用他們,,可現(xiàn)在我不這樣想了,,新上來的鹽商要遠比這些老的鹽商要好控制,他們也遠沒有現(xiàn)在這些鹽商們貪婪,?!?p> 對于賈玨放下筷子罵娘、吃飽了罵廚子,、收了錢不辦法事兒的做法,,并沒有多少奇怪,這在大順朝的官場是一種常態(tài),。
你被人坑了錢,,那是你活該,是你眼瞎,,是你沒本事,!
我大順朝的官場就沒有一個好鳥!
這是自我狗韃子皇帝入中原以來做出的最好的表率,我們要大力學習,!
我收錢,,我不辦事兒,我光榮,!
“那今天晚上我就寫密折,?”
賈玨贊賞的看了孫巡撫一眼,心道,,你真他娘的是個人才,,你比我要狠太多了,我多少還尋思給他們緩幾日,,你竟然今天晚上就要寫奏折,。
不過……
“不,大人,,咱們可還沒收到錢呢,,等錢到手了,再寫密折不遲,。而且密折里一定要把收銀子的事兒寫清楚,,也要把銀子最后都落到了誰的口袋里,都寫清楚,!”
孫巡撫也被賈玨給驚到了,。
我看你他娘的才是真人才!
你這是要皇帝把那些人給恨死??!
這在皇帝看來,可都是他的錢,。
“可,,可這么一來,陛下會不會對我有意見,?畢竟我沒把錢都給陛下,。”
賈玨嗤笑了一聲道:“你在想什么呢,?你這么做了,,皇上只會認為你忠心,也會覺得對你有虧欠,,畢竟你拿了這錢,,一分都沒落進自己口袋里!”
“你要這么想,,這年頭官兒都是明著賣的,,你要不四處都打點好了,誰肯支持你當刑部尚書,?”
“這事兒皇帝又不是不知道,,他只會覺得這是他自己手里的權力不足,本該是他的權力,,全都被別人分走了,,他會更加的恨那些人,同時也會更加的覺得你忠心,,因為你把大頭給了皇上,。”
其實這道理孫巡撫都懂,,他之所以會問賈玨,,只是為了安心。
“那行,,那這事兒就這么辦了,!”
“恩,就這么辦,!”賈玨說完之后站了起來,,對著孫巡撫拱了拱手:“大人,天色不早了,,下官就先回去了,。”
……
賈玨剛離開府衙,,等候已久的賈璉和胡師爺就讓轎子跟上了賈玨,。
片刻之后,他們一起來到了賈玨的別院,。
書房里分賓主落座之后,,賈玨就對胡師爺?shù)溃骸澳憬裉煸诎抵型低悼戳艘惶欤惺裁聪敕???p> 胡師爺先是跪下給賈玨重重的磕了一頭:“感謝大人對學生的信任,,學生必不負大人不負東翁,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叫我神魂俱滅,永生永世科舉無門,?!?p> 前面的賭咒賈玨都不在乎,但后面這個卻讓賈玨略略有些動容,。
賈璉同樣也是動容不已,。
夠狠的?。?p> 一個讀書人,,賭咒自己永生永世科舉無門,,嘖嘖!
“起來吧,,讀書人要有讀書人的骨氣,。”
“謝大人,?!焙鷰煚旐槃菡玖似饋恚缓笠荒槆烂C的道:“大人,,鹽商那邊,,學生覺得他們已經被逼到極限了,至于孫大人這邊,,學生覺得他此番來的很是蹊蹺,。”
不等賈玨吭聲,,賈璉就道:“哦,?此話怎講?”
胡師爺?shù)溃骸皩W生不知道該怎么說,,學生就是覺得,,巡撫大人的所作所為,似乎都是有預謀的,?!?p> 賈璉不明白:“這還用說嗎?他肯定是有預謀的啊,,不然昨兒才發(fā)生的事兒,,今兒他就來了,能不是有預謀的嗎,?”
賈璉不明白,,但賈玨卻明白胡師爺?shù)囊馑肌?p>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道:“你是覺得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沖著我來的,?”
胡師爺點頭:“是的大人,,學生正是這個意思,他好像知道大人一定會幫他一樣,?!?p> 被胡師爺這么一說,賈璉也楞住了,,略略回想了一番之后,,似乎,,還真是這么個情況。
賈玨淺淺的笑了笑:“你猜的不錯,,他確實是沖著我來的,,不然以他混跡官場多年,又能做到一省巡撫的位子上,,怎么可能就這點兒水平?”
話罷,,賈玨臉上浮現(xiàn)出了深深的自信:“不過,,他利用我又怎樣?我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如今我們賈家在外的勢力有些弱了,,名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有了這孫巡撫在,,我們賈家在外也就有了一個強援,。”
胡師爺點了點頭,。
賈玨繼續(xù)道:“說一說鹽商吧,,你為什么會認為他們被逼到極限了?”
胡師爺忙道:“自陛下登基以來,,西北的戰(zhàn)事就被斷過,,各地又是連年遭災,四處都在伸手要錢,,國庫的虧空已經大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陛下被逼的沒辦法,只能讓人來揚州找鹽商籌錢籌糧,?!?p> “學生算了一下,最近這三年,,朝廷就從鹽商手里強行索要了差不多七百多萬兩銀子,。”
“雖說這筆銀子是分攤在四大總商身上,,但幾乎每一個總商都被掏了近兩百萬兩,。”
“學生的意思并不是說四大總商的身家就只這么點兒銀子,?!?p> “而是指四大總商的現(xiàn)銀,并不是很多,?!?p> “他們大多數(shù)財富,,都是地契、庭院,、古董,。”
“大人如今住的這院子,,就是去年肖玉高典賣出去的,,當初買主的是一位徽州的糧商,今年那位糧商發(fā)了一筆橫財,,換了一個更大的院子,,所以這院子就閑置下來了,交給了牙行,,讓牙行幫著發(fā)賣,。”
“像這樣的典當,,并不在少數(shù),,這幾年,據(jù)學生統(tǒng)計,,四大總商已經典當了揚州,、蘇州、杭州,、應天,、山西、陜西,、河南甚至是京師的多處房產,。”
“就今天他們答應大人的銀子,,恐怕也要典當一些房產,、田契才能給湊齊?!?p> 賈玨一下子擰起了眉頭:“這么說,,我不能在短時間內拿到這筆銀子了?”
胡師爺點了點頭:“恐怕是的,?!?p> 賈玨心里不痛快了,感覺自己失策了,,只想著放血了,,卻沒注意到豬的情況。
如果拿不到錢,,那他一切的謀劃不就成了一個笑話,?
不行,!
必須得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