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陰差陽錯
青竹會館最大的套房,,富麗堂皇,。
紙醉迷金的名利場里,一群姿色不俗的女人卻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嘭——嘭——嘭——”
仿佛瓷器敲打在皮肉發(fā)出的聲音,,有節(jié)奏地從套房的最里面響起。
圍在四周的黑衣保鏢似乎見怪不怪,,臉色依然沒有任何異色,,只是漠然地盯著角落的這群女人。
那目光注視之下,,看到的仿佛不是鶯鶯燕燕,,而是一堆砧板上的魚肉。
鮮紅的血液從套房的門縫處溢出,,正巧落到了某個女人睜開的眼簾里,。
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眼前血腥的景象,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血,,然后顫顫巍巍的晃了晃頭,張了張嘴,,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
推門走進來的男人正好遇到這種場景,。
有保鏢上前捂住了女人的嘴,,熟練的將人拖了出去。
男人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而是走進套房內(nèi)部,輕輕地敲了敲最里面的房門,。
“誰——?。俊?p> 里面的聲音似乎喘著氣,,語調(diào)稍稍有些顫音,。
男人微微傾下身子,低著頭︰“會長,是我,,徐降婁,。”
里面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地面開始出現(xiàn)摩擦聲,隨后,,套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縫隙,,有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套著緊身的黑色馬甲,,名貴的表鏈掛在胸前,這時候頭發(fā)稍顯凌亂,,但年紀不大,,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模樣。
“降婁啊,?!北环Q為會長的年輕人揮了揮手,有保鏢遞上來白色的毛巾,。
年輕人接過開始擦手,,很快毛巾就變成鮮艷的血紅色。
徐降婁低著頭,,當面前的場景不復存在,。
年輕人似乎很滿意徐降婁表現(xiàn),他擦干凈扔掉毛巾,,笑著問︰“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p> 徐降婁遞過去一張黃色的紙,,似乎是張金箔。
若是顧孝仁看到眼前的場景,,一定會立馬舉報有人在青竹會館光明正大的交易賊贓,。
這特么竟然是金云英從他哪奪走的金箔文獻!
年輕人或許知道是賊贓,,但毫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趣的在手上把玩著︰“查過了?”他這樣問,。
“查過了,,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這張氣海橫膜圖應該只是其中的一篇,而且還是敦牂流派的產(chǎn)物,?!毙旖祳溥@樣說。
“無所謂了,,當備用吧,。”年輕人將東西扔給隨行的保鏢︰“對了,,繼續(xù)放出消息,,我林孝和最喜歡這種沒有被人碰過的小東西,無論是誰來者不拒,,我林孝和出的起價錢,!”
“好?!毙旖祳潼c了點頭︰“不過,,那個家伙藏頭露尾的,應該是上不得臺面的人,,而且要的還是武器級特等鋼,,會不會,惹出什么麻煩,?”
“不用管他們,,無非是造槍造炮罷了?!绷中⒑秃敛辉谝獾呐c徐降婁擦肩而過︰“哪怕真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相信,在云國還有人敢找我林孝和的麻煩,!”
“嘎吱——”
大門被推開,,林孝和雙手插進兜里,目光睥睨地走了出去,。
一大票黑衣保鏢從身后分割了走廊,,沿途不時有身份不低的人想要湊上來攀談,但都被保鏢擋了回去,。
有人暗中指指點點,,但林孝和橫行無忌,,根本不將這些人放在眼里,,只剩下徐降婁留在青珠會館,還在收拾一些林孝和留下的爛攤子,。
他看了一眼套房里露出了鮮血,,忍不住嘆了口氣︰“多給一些錢,,不要鬧出什么事情出來?!?p> “明白,。”有人回應,。
“對了,,那批東西,找一些無關緊要的生面孔來托運,,不要和我們牽扯上任何關系,。”
“是,?!?p> 畢竟,徐降婁可不是林孝和,。
對于某些人來講,,有些麻煩可能只是毛毛雨,但有些時候,,毛毛雨也是能淹死路邊的螞蟻的,。
徐降婁不想當那只螞蟻,所以他只能幫林孝處理這些首尾,。
“我會去處理,。不過,東西送到哪兒,?”
“送到白云東港,,他們會有人來接。至于時間嘛,,就定到三天后,。”
……
……
老周算是個泥腿子出身的商人,,擁有數(shù)量不少的馬車運輸隊,。
干他們這一行的走南闖北,為了掙點兒辛苦錢,,幾乎什么活兒都敢接,。
畢竟眼下這個世道也不容易,一張張嘴都要吃飯,,就連牲口吃的比人都多,,而像他們這些沒文化的粗人除了賣一把力氣,大概也沒有其它的活計來維持生活的來源了,。
不過,,自從三天前接了一趟活計,,老周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像是某些物資老周也不是沒幫人拉過,,無非是值些錢,,但哪怕路上真出了什么問題,大不了賠償就好了嘛,,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
不過三天前接的那是什么東西?那可是一塊塊沉甸甸的鋼錠??!
在云國鋼材可是屬于管制品,尤其是老周走南闖北算是個有見識的,,發(fā)現(xiàn)那人托運的鋼錠分明是質(zhì)量上乘的特等鋼,,這種鋼材大多可都是用來造槍造炮的,這種東西被逮到,,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嘛,,弄不好是要吃槍子兒的。
所以,,一開始老周是拒絕的,,但無奈對方給的太多了,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再加上托運的距離也不遠,,雇主還承諾沿途已經(jīng)打點妥當叫他不用擔心云云,總之一句話,,你只要將東西送到白云東港就什么都不用管了,,然后就可以開開心心的數(shù)錢了!
嗯,,被錢迷了心竅的老周承認他當時墮落了,,但剛接下這批東西他就有點后悔了,只是事已至此,,他大概也沒有什么反悔的余地了,。
至于學某個家伙玩舉報?
人家能拿出這種東西出來是他這種普通人所能得罪的嘛,?
稍有不慎被對方察覺到,,弄不好全家老小都得升天,老周可不敢拿全家的性命當賭注,。
不過說起來還是貪欲害了自己,,大不了,大不了豁出去自己的命,。
老周暗暗的想著,,而且,,萬一真沒事兒呢,?
大概許多人,,都會有一時間的僥幸心理,老周也不例外,。
不過這一路上風吹鶴唳,,草木皆兵,老周嚇得臉都開始發(fā)白了,,但好在有驚無險的來到了白云東港碼頭,。
只是剛到大門遙遙望著的時候,老周頓時就嚇尿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隊持著火槍的士兵守在大門口,而且看裝束,,還特么好像不是云國的兵,。
有見識過的車把式顫巍巍的開口︰“老、老周……好像是,、是原國駐軍,!”
老周定眼一看,腿腳一下子就軟了,。
“快,、快、快——掉頭,!”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趕忙讓車隊轉(zhuǎn)頭,只是這種規(guī)模的車隊在路上掉頭都費勁,,更不要說馬上溜之大吉了,,而且眼下那隊駐軍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鬼祟行徑。
“干什么的——”
“嘩啦啦,!”
一大票人沖了過來,,二話不說舉起火槍,那冰冷的槍口對著腦門兒,,老周只覺得一股寒氣往上涌,,臉色都變白了。
“軍,、軍,、軍、軍爺……”他噗通一下就跪下去了,,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腿腳沒了力氣,。
“嗯?”
領頭的軍官看出了異常,,揮手示意手下查查這車上拉的到底是什么貨,。
有士兵走上去拉開一截覆蓋在馬車上的黑布,那黑黝黝沉甸甸的物件頓時顯露了出來,。
老天爺啊,,完嘍,完犢子了,!
這下死定了,!
我、我特么還還沒娶妻啊,,我還沒留后?。?p> 我對不起下邊兒的列祖列宗??!
老周雙眼含淚,眼睛里好像突然就沒有了神采,。
只是,,事情并未像他想象中那樣變化。
那軍官明顯看到了車上的鋼錠,,臉上卻并沒有吃驚的神色,,反而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拉貨的?”
“???”老周愣了一下。
“拉貨的怕個毛啊,,膽子這么?。俊蹦擒姽僖荒槻粷M,。
不是,,什么情況,我特么拉違禁品啊,,膽子不該小嘛,?
這特么是要吃槍子兒的啊,!
“行了行了,。東西趕緊拉進去……”那軍官見他嚇傻了的模樣,似乎不想在搭理了,只是囑咐了一句︰“記得走東門啊,?!?p> “啊,?”
老周的腦袋瓜子扭了三圈也沒想明白,,這特么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難道是老祖宗在天有靈,,保佑他逃過一劫,?
“快點——”軍官似乎在催促,。
“哦哦,。”
絕地逢生的老周也特么的不想了,,想不明白還想個屁,,他連忙擦了擦發(fā)紅的眼睛,然后招呼著人,,將馬車由東門趕入白云東港的碼頭,。
一進入碼頭里,眼前黑壓壓的竟然全是車,!
各種牛車馬車黑糊糊一片,,周圍甚至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呦,,老周來了,。”
“呃,,老李,?老張?老趙,?”老周瞪大了眼睛,,神情稍稍有些懵逼︰“什么情況,你們怎么也在這兒,?”
“明擺著呢嘛,。”
老李努努嘴,,慢悠悠的拉開自己馬車上的黑布,,然后露出一排排明晃晃沉甸甸的鋼錠!
“你們,、你們也是拉這個的,?”
“廢話,自己看?!?p> 又指了指遠處看不到盡頭的各式車馬,,這架勢,估計方圓幾百里的車把式應該都在這兒了吧,?
每個馬車上都蒙上了黑布,,顯然,這馬車上的東西都是上好的鋼錠,。
而且更遠處停泊著幾艘龐然大物,,竟然是海軍的運輸艦船!
原來如此,!
這下子老周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那個原國軍官會放過了自己了!
搞了半天,,軍爺竟然是自己人?。?p> 難怪告訴我怕個毛,!
對啊,,這可是幫原國駐軍拉貨,誰特么有膽子跑到這里查東西,?
怪不得雇主說沿途已經(jīng)打點妥當了,,這特么都通天了,能不妥當嘛,?
心理這樣想著的老周頓時氣勢就足了,!
嗯,立馬從一個運輸違禁品的準犯罪分子,,華麗地轉(zhuǎn)變成支援原國國家建設的運輸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