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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西游

第百零捌回 大圣喬別始惜念 神佛易遷謀安置

就西游 益金水 9214 2022-03-20 00:22:11

  且說孫悟空投胎劉家莊的消息似風(fēng)嘯山林,,無物不擾,天庭和西方佛老無不詳察,。

  蒼天依舊,沒有多了誰就優(yōu)越,,少了誰就欠佳,。該下雨時(shí),四海龍王認(rèn)點(diǎn)布雨,,從不耽擱;該刮風(fēng)打雷時(shí),,雷公風(fēng)婆各履其職,依章行令;月落烏啼,,晝夜交迭,,春來秋往,寒極暖來,,回黃轉(zhuǎn)綠,,凋萎豐茂,,季節(jié)變換,陰晴圓缺,,依舊烏飛兔走,,日月如梭!

  云端之上,一位眉鬢雪白,,長(zhǎng)袖垂膝的老者背手躬身,,伸脖傾首,俯視著云端之下的劉家莊,。

  “太白金老,,找啥呀!”渾厚而清晰的聲音充滿了慈祥的凝聚力。

  “老夫丟了樣?xùn)|西,,在找呢!”“太白金老”一邊答話,,一邊抬頭,驚喜道:“菩薩!久仰了觀音菩薩!菩薩莫非是也丟了東西,?”

  “金老,,弟子就當(dāng)為你找你丟的東西吧!”觀音菩薩道,“好找嗎,?”

  “找不著,,找不著羅!”太白金星嘆道,“毋勞菩薩了,,菩薩你忙去吧!”

  “弟子也在覓遺,,卻找到這里來啦?!庇^音菩薩意味深長(zhǎng)道,,“有些東西不慎遺落,也許是永遠(yuǎn)找不回了,?!?p>  太白金星道:“遺物尚在,縱是蒙垢塵封,,也總能找到,,倘若不在了,則永遠(yuǎn)找不到了,?!?p>  “金老,來日方長(zhǎng),,在丟遺之處記上標(biāo)跡,,日后再找吧!”觀音菩薩道,“趕安天大會(huì)去吧!”

  “好,好!老朽正欲趕安天大會(huì)呢!”太白金星看了一眼云端之下的小村莊,,便與觀音菩薩一道啟程,,參加安天大會(huì)去了。

  南天門前,,旗幡招展,,鑼鼓喧鳴,弦歌妙樂,,娓娓動(dòng)聽,,洋溢著喜慶的氣息,九條巡天赤龍翩遷騰翔,,口吐九光絢彩,,輾出祥云靄霧,天花飄蕩,,絢麗多彩,,天香馥郁,薰天赫宇,,無量彌漫,。

  南天門內(nèi)外,更是羽旄掃霓,,云旗拂天,,彌漫著黃旗紫蓋的氣息,羅傘下黃光掩映,,籠罩在玉帝的身上,,玉帝翹首西望,眉宇寬展,,臉頰舒坦,,眼眸喜色。

  倆巡視靈官向玉帝稟告:“如來己臨我東土南贍部洲,,片刻即至!”

  玉帝仰面捋須,,點(diǎn)頭道:“好,好!”

  眾目光凝視,,極目西天處,,但見金星閃爍,銀光斑斕,,須臾,金光簇簇,,如滔迭來,,天空中霞光陸離,紫焰浩蕩,可真是祥光五角,,瑞藹千重,,三朵金寶蓮臺(tái)載著如來、阿儺和伽葉隨踵而至,,如來化了蓮臺(tái),,收了金光,即合掌與玉帝相見,,道:“老僧承奉大天尊來賀安天昌宇會(huì),,眾之洪福,普天同慶,,恩澤綿長(zhǎng),,西方世界,惠普沾祥,?!?p>  玉帝笑道:“如來惠臨,蓬蓽生輝,,普天同慶,。”

  遂同登車駕,,入南天門,,瓊樓玉宇赫然在目,閬苑寶閣,,寸璧寸珠,,璀璨撲面,共赴靈霄寶殿,。

  靈霄寶殿己擺宴展席,,高輩貴賓有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五<髟曾>鬟真君,、五斗星君等先圣,,平輩的有三官四圣、九曜真君,、太白金星,,赤腳大仙和篷萊三星等,嫩一輩的有左輔,、右弼,、天王、哪吒等名坐座位,西方如來眾佛及菩薩歡聚高堂,,如來自是授坐七寶靈臺(tái),,調(diào)沒各坐班位,朝頌賀訖,,安排瓊酥金膾,,珍饈佳肴,玉醴金漿,,更有柑柚橘橙,,桂圓荔枝,哈密榴蓮,,仁茹蔗菱,,甘芳如飴,盡皆喜顏悅色,,飫甘饜肥,,淋漓同慶。

  席上自是觥籌交錯(cuò),,走<雙口蓋斗>傳觴,,眾皆暢然盛會(huì),洋洋氣息滲透了天庭的每個(gè)角落,。

  霎時(shí),,月殿云堂,歌臺(tái)舞榭,,傳出悠揚(yáng)的旋律,,婉轉(zhuǎn)的笛聲,又喜觀王母引領(lǐng)一班仙娥,、仙姬魚貫臨場(chǎng),,個(gè)個(gè)仙姿玉貌,霓裳羽衣,,艷麗鮮美,,揮袖起舞,舞姿優(yōu)柔,,翩若驚鴻,,嬌若游龍之姿,百媚奉迎,,普天同慶,。

  席上,載笑載言;顏面,,言笑晏晏;盡見哄堂楊眉,,拈花微笑!太白金星亦與眾同樂,,附悅歡顏,,其中香甜甘膩,,脆酥柔嫩,惟心自知,。

  觀音菩薩走近道:“金老,,安天大會(huì)一次勝似一次,廣交聲氣,,福澤綿長(zhǎng),,普惠納福!”

  “是嘍,,是嘍!”太白金星憨厚笑道,“菩薩褒贊其實(shí),,恰當(dāng)!”

  觀音菩薩道:“金老心堵泊廣,,猶思他處,,禪心顧眄,顏面包羅秋外春色,。”

  “若是有意亦無意,,已成無處覓荒蹤,,喜見天樂我樂世同樂,何愁擎天梁柱背項(xiàng)酸,?”太白金里笑道,,“菩薩府上多一客,,眉展心寬送來歸,常盼喜鵲啼門戶,,遙望來人知是誰,?!?p>  觀音菩薩聞言,,沉默咀嚼,凝視無言,。

  “世上‘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宴間‘上品罄盡,稀珍無遺’”太白金星道,。

  觀音菩薩道:“甘瓜蒂苦,,良藥安甜?天下安見全美矣!”

  觀音菩薩和太白金星惦念著同一個(gè)伙伴,,乃孫悟空也!

  終是羹炙罄空盡竭,席散客歸,,留下的是履舄交錯(cuò),,勺筷紊淆,杯盤狼藉,。

  星辰依舊嵌穹昊,,日月如常遨天游,花殘蒂落秋葉美,,烏飛兔走迭輪回,。四際渺彌,滄海桑田,。就有這么一個(gè)精靈,,他走過之處穹隆垂像,飛灰煙滅,并非危言聳聽,,果真星隕海嘯,,神覆宇宙,。他不惦記你時(shí),風(fēng)平浪靜,,寰宇安寧;他惦記你時(shí),,干戈擾攘,,強(qiáng)賒硬搶,,擄掠搗毀,,為愛圖掠,,肆無忌憚,,更是樂疲不竭,永無休止,,他便是前番駭客<龍蟲>侄也!

  <龍蟲>侄乃十八幽鳧麗宮梟雄,,自前番被孫悟空三擒三縱教訓(xùn)之后,,長(zhǎng)了見識(shí),明白“強(qiáng)人自有強(qiáng)人手,,一山自有一山高,,天外有天更有天,浪駭便驚波頭風(fēng)“的現(xiàn)狀,,他每次嗜酒之后就會(huì)情不自禁地想起孫悟空來,,遂生感慨:這位對(duì)手夠義氣,,他敗了尚且得到善待,而且是拿最好的酒來招待他,,真是終生難忘,那醴醇醺得渾身酥饞,,千<兩口斗>恨少,,醒時(shí)尤嚼醉時(shí)膩,宛若乍喝過一般,。猶生討一杯醴泉侯過過癮,也可聊聊天,,散散心的想法,。

  <龍蟲>侄跳過九十九重天,,繞開黃道十二宮,輕快地進(jìn)入八十一重天的女禍宮,,仙子們見到這位睹顏懼憚的不速之客紛紛躲避,見過世面的瓊花仙子迎出來道:“好你個(gè)梟隼<龍蟲>侄,要見大圣還是娘娘,?”

  “不見也吧!”<龍蟲>侄嬉皮賴臉笑道,,“討杯酒喝,只為討杯酒喝!”

  “不客氣,,有的,請(qǐng)隨小仙來吧,?!杯傒庀勺臃愿阑锇閭兊溃翱炜斓狡咸褕@請(qǐng)欲念孤貍,,攜百斤好酒,,葡萄干鮮葡萄各百斤,到蒼浩閣羲和亭來置宴,?!?p>  <龍蟲>侄很是滿意,瓊葩仙子帶著他在禍皇宮遛<足達(dá)>,,觀瓊樓,,賞美景,兜圈子,,讓女媧娘娘有備無患,。

  “不看了,這和我家沒甚差別,,到喝酒的地方去吧,。”<龍蟲>侄走得不耐煩了,,翅首東張西望,,心中只惦念著喝酒,,哪有心思欣賞什么風(fēng)光佳景。

  “好吧!”瓊葩仙子惦量著女媧娘娘那邊己有備無患了,,爽快答應(yīng)了,。

  女媧娘娘早在蒼浩閣羲和亭恭候<龍蟲>侄的到來,兩席都置滿了瓊漿玉液,,靚酒佳肴,。

  <龍蟲>侄看到女媧娘娘已在席上,忙舉手作揖,,畢恭畢敬道:“承蒙祖奶奶關(guān)照,,善待莽夫了?!?p>  “來者善行禮奉也!”女媧娘娘笑著道,,“往后先行帖子,以便筵席,,此次倉急,,邀約大圣,恐茶涼糕糗,,罷了,,你請(qǐng)便,隨意即好!”

  “好!謝過祖奶奶!”<龍蟲>侄一屁股坐下另一筵席上,,端酒便飲,,如水牛飲水,不顧斯文,,欲念孤貍也入席陪酒,,斛對(duì)罐,一斛對(duì)一罐好生快樂愜意,,席上<龍蟲>自是風(fēng)卷殘?jiān)?,吞噬云霞,不剩酒肴?p>  <龍蟲>侄抬頭不見女媧娘娘,,并不尋問,即抽身換席,,隨意吃喝,,毫不摳束。

  <龍蟲>侄酒足囊飽,,離席東張西望,,欲念孤貍執(zhí)上他的手,道:“看看贈(zèng)與你的禮物,,還需要些甚家子,?”

  欲念孤貍連扯帶拉把<龍蟲>侄擁出宮門,宮門外紫檀樹下有一小亭呼“宇甸亭”,宇甸亭內(nèi)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禮品:葡萄酒,、瓊果,、玄桂、茴香,、鹿茸,、豚翅、還有凌羅綢緞,、猢皮貂毛等等,。

  “好好,都放著,,都放著!”<龍蟲>侄道,,“呵呵,我來了,,就想到別的地方多逛逛,,小乖乖哪里較為好玩呀?”

  “靈山,,就靈山!那是個(gè)金的世界,,黃璨璨的看了眼醉心癢……”欲念孤狐說得惟妙惟悄,栩栩如生,。

  “那就有金酒啦!”<龍蟲>侄抽動(dòng)嘴巴問道,,遂生饞心欲念。

  “今酒,?有,,靈山隨時(shí)隨地都有今酒,可是即刻奉上的酒呢!”玉面孤貍依舊笑著道,。

  “怎樣去,?”

  “拿上這幅圖,就能走通!”欲念孤貍從懷中掏出靈山區(qū)域圖,,畫上路線,,標(biāo)識(shí)詳細(xì),贊美靈山好風(fēng)光,,蠱惑道:“靈山金酒一滴甲天下,,醉見奇光心神爽,不到靈山非好漢,,到了靈山不揩金嗜酒,,平生也遺憾,瞧瞧多惹人呀!”

  <龍蟲>侄接過路線圖,,道:“我去過,,沒曾討金酒,,我即去討便是!”說罷,他把路線圖揣進(jìn)懷里,,背著手往靈出而去,。

  欲念孤貍依舊為<龍蟲>侄組識(shí)禮物,以備厚贈(zèng),。

  “嘻嘻一一今酒,?金酒!唉,靈山可要裁跟頭了,?!庇钬傖寫褔@道:“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看來擄掠到的,、貪欲來的、誘騙來的,,使詐來的東西必有終結(jié)之時(shí),,可我沒有慶幸樂禍的心呵,更沒有接管靈山的念頭呀!”

  不出欲念孤貍所料,,<龍蟲>侄來到靈山,,直奔大雄寶殿,滿眼金壁輝煌,,心中大悅,,開口便討“金酒”,叫嚷嚷的聲音蓋天磐鳴聲,,靈山自是沒有“金酒”,,這恰好誘導(dǎo)了<龍蟲>侄:壘金飾金鑄金,怎個(gè)沒金酒,?要胡弄我,,要敷衍我了。

  如來笑道:“善主有所不知,,佛門乃空門,,門內(nèi)修真悟法,四大皆空,,俱是空罄欲無,,善主所需,門轄委實(shí)沒有,。”

  “殿內(nèi)金飾輝煌,,還說四大皆空,,瞪著眼晴說瞎話,。把金剝了,給我?guī)Щ丶艺ゾ??!?lt;龍蟲>侄嗥叫起來,儼然嬰兒啼哭,,聲稚幼嫩,。

  要在如來身上揩油,阿儺和伽葉哪里肯過,?指令降龍和伏虎二大羅漢撞響云磬,,旋即三千諸佛、三千揭諦,、八大金剛,、四大菩薩、五百尊羅漢,、八百比丘僧,、大眾優(yōu)婆塞、比丘尼,、優(yōu)婆夷,,大小尊者風(fēng)涌而來,把<龍蟲>侄團(tuán)團(tuán)圍住,,遺憾的是隔開了如來和<龍蟲>侄的溝通,,火拼轉(zhuǎn)眼開始:天羅地網(wǎng)、網(wǎng)天攏地,、倒海翻江,、成煙化雨、結(jié)雪凝冰,、融肌吸髓,、奪魂落魄各類法寶紛紛亮相,粉飾登場(chǎng),,<龍蟲>侄自是敬酒討不上半斛,,碰了一鼻子灰,自是半醒半醉最瘋狂,,他卻是搖身一變,,但見九條尾巴柔如鞭,九個(gè)腦袋轉(zhuǎn)動(dòng)自如,,十八只眼睛三百六十方俱到,,十八條胳膊:九條象老虎一樣的爪子,九條象鷹一樣的爪子,,九個(gè)嘴巴發(fā)出的嗥叫聲卻象嬰兒一樣脆嫩嬌柔,。傾刻間,,云霧繚繞,粉塵驟起,,飛沙走石,,聲震雷鳴,遮天蔽日,,接著聽到嗥哭呻吟,,哀嚎撕腑的叫喚。良久,,當(dāng)四周稍稍安靜,,天地漸漸開朗,但見尸殍遍地,,稍有生息的轉(zhuǎn)眼成了<龍蟲>侄果腹之餐,,竟不吐半個(gè)骨頭,咬出的腦汁骨髓象舔醬嘗蜜一樣唰個(gè)干掙,。

  如來大驚失色,,愴惶逃走,<龍蟲>侄一個(gè)尾巴抽過去,,打拆了如來的腰脊,,如來已是第二次給<龍蟲>侄打中,從此只坐蓮臺(tái),,不曾站起來了,。

  潰敗之時(shí),大雄寶殿及其諸多廣廈細(xì)旃,,轟然倒傾貽毀,,如來嘆道:“蟊蜮蟊蠆,隼質(zhì)難羈,,狼心自野,,無力遏制,由它肆意,,因果自有輪回,,阿彌陀佛……”

  阿儺和伽葉及其百十僧侶擁著如來,為了避開<龍蟲>侄迫殺,,徑往西天而去,,<龍蟲>侄不甘罷休,狃<九虎>的稟性暴露無遺,,著手摘珠剝金,,盡削黃物,傾刻間裹金的飾物轉(zhuǎn)眼變?yōu)閺U品殘物。

  這時(shí)觀音菩薩領(lǐng)著木吒和善財(cái)童子趕來,,看到<龍蟲>侄把剝出的金箔一把一把地捏成一個(gè)個(gè)窩窩頭似的,,用犀牛皮作包巾,攏成包裹,,系在腰間。

  木吒看到怒不可揭,,把手中的槍擲出去,,直戳<龍蟲>侄的腦袋,奔后腦入,,穿前額出,。但見<龍蟲>侄打了個(gè)冷戰(zhàn),從額上拉出后半截槍桿,,雙手輕輕屈曲,,一節(jié)節(jié)拉出,并扭拆成麻花丟到一邊,。善財(cái)童子噴出三味真火,,熊熊的五色火焰直撲<龍蟲>侄,剎那間,,<龍蟲>侄變成一個(gè)大火團(tuán),,在伸展蚴動(dòng),斯須之間,,<龍蟲>侄從火堆中露出個(gè)頭,,而后是身子,最后是下肢,,肚子脹鼓鼓的似乎囊腫大如孕牛肚,。恍惚間,,<龍蟲>侄長(zhǎng)出了九個(gè)腦袋,,九張嘴噴出的是三味真火,傾刻間大雄寶殿及其周邊佛堂,,廟宇和塔樓燃起熊熊大火,,觀音菩薩趕忙掏出八寶瓶,把柳條伸到瓶中醮水,,手中的瓶子眨眼之間被奪走了,,<龍蟲>侄順手一甩,丟到后山上,,但聽“轟一一”的一聲巨響,,攪海翻江,地動(dòng)山搖,,撼天震霆,,經(jīng)久不息,,那山頂噴出的火苗,照得周邊一遍通紅,,傾刻間,,方才濃煙滾滾,夾雜著揚(yáng)起滾滾的粉塵,,漸漸遮天敝日,,星晨退避,天地昏暗,,晝夜不分,。

  轉(zhuǎn)眼間,靈山也變成了一遍火海,,發(fā)出了“噼噼啪啪”大火吞噬的咀嚼聲,,天空中卷揚(yáng)著一撥撥煙火,天地混茫,,日月無光,,星辰畏隱,飛禽走獸,,亡命逃遁,。靈山就這樣經(jīng)不起折騰被焚劫搗毀了,滿目瘡痍:斷垣裂壁歪,,廢祠遺跡殆,,剩水滄江破,殘山碣石開,。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慘狀,,曾經(jīng)令人崇仰的圣地淪落成了不值一錢的廢墟,是為如來畢生的慘痛,,從此窩居西天,,茍延殘喘,惜哉一一靈山圣地就這樣輕易地遭到了摧毀,,更是被避難而去茍且偷生的如來諸佛遺棄了,,輝煌不覆。

  觀音菩薩始料未及,,她深知她的法力已無法力挽狂瀾,,掉頭奔南海而去。<龍蟲>侄從來不畏威脅,,不肯吃虧,,更不愿屈服,睚眥必報(bào),悄悄尾隨觀音菩薩仨人來到落伽山,,由于前番拆騰,,<龍蟲>侄的肚了“嘰咕”作響,自是餓了,,他想吃飽肚子再說,。

  <龍蟲>侄乃十八幽鳧麗宮的精靈,觀音菩薩的法力辨不出來,,因此,,<龍蟲>侄己來到落伽山,觀音菩薩竟毫無覺察,,此時(shí)觀音菩薩心亂如麻,無心料理諸多頭緒,,想不清楚這世道遭遇了離奇的劫難,,轉(zhuǎn)眼之間變成了不可預(yù)知的情景,正在她愴惶不安之時(shí),,<龍蟲>侄已吃掉了護(hù)法,、花匠、膳工等數(shù)十人,,一陣血腥灌門而入,,觀音菩薩始感不妙,在木吒和善財(cái)童子的擁護(hù)下,,走出山門,,一雙血淋淋的大手已伸到她們的面前,<龍蟲>侄卻和氣地問道:“有酒嗎,?”

  木吒不好意回道:“沒有!”

  <龍蟲>侄怎肯相信,,但聽一陣嬰兒叫聲,<龍蟲>侄的九條尾巴已漫抹在落伽山的各個(gè)位置一一掃蕩起來,,但聽落伽山的各寺院和廟宙?zhèn)鱽怼皣W啦啦”的聲音,,塵埃飛場(chǎng),鳥獸亂竄,,觀音菩薩俯臉垂頭,,咬牙閉眼,顯得無奈而孱弱,。

  “果真沒酒,。”<龍蟲>侄拍打九條尾巴上的塵埃,,道:“哪兒有酒呢,?”

  “原來這孬種是在找酒的!”善財(cái)童子對(duì)觀音菩薩悄聲道,“這好辦!齊天府不是有的是酒嗎?”

  “齊天府有酒!哈哈!帶路帶路!”<龍蟲>侄耳朵非常尖靈,,沒半句漏耳,。

  “隨我來,喝死你!”善財(cái)童子很不好氣道,。

  但聽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隨善財(cái)童子離去,。

  善財(cái)童子領(lǐng)著<龍蟲>侄望南天門而來,迎面?zhèn)鱽碓鲩L(zhǎng)天王的吆喝聲:“來者何人,,沒有天府的詔議,,任何散仙不得靠近南天門?!?p>  善財(cái)童子呼道:“討酒,,討酒!備酒便是!”

  但見前方南天門前,增長(zhǎng)天王領(lǐng)著龐,、劉,、茍、畢,、鄧,、辛、張,、陶,,一路大力天丁,一齊掄起手中的槍刀劍戟,,斧叉耙錘,,嚴(yán)陣以待。

  倏忽間,,巡天大王和九天玄女旋即而至,,急急道:“來者乃<龍蟲>侄,載戢干戈,,各自兵器迅速存庫,,以禮迎之,違令者斬!”

  輪值的大王們紛紛把兵器存庫,,列成二排,,以禮迎之。

  <龍蟲>侄走入南天門,,得到了善待,,心中自然也很高興,這時(shí)太白金星迎了出來,,奉承道:“<龍蟲>侄帥哥,,好瀟灑飄逸呵!久仰了,,有請(qǐng)齊天大圣府!”

  “啊一一這老頭才有意思!”<龍蟲>侄被酒誘惑得善心大發(fā)。

  齊天大圣府前,,安靜,、寧神倆司己恭候多時(shí),<龍蟲>侄一到府前,,安靜與寧神倆司左右擁著他進(jìn)府中,,但見堂上已擺滿了缸缸罐罐,壇壇甕甕,,太白金星逐個(gè)介紹起來道:“青銅壺的是萬年杜康,,青花罐的是千年<禾巨>鬯,紅壇子的是歡伯,,白壇子的是壺觴,,赤鈾壇子的是醍醐,紫鈾壇子的是金波,,天藍(lán)壇子的是浸海醇,,銀白壇子是浸天醇,還有醴泉候,,清酌……應(yīng)有盡有,一應(yīng)俱全,,醇香各異,,醒醉由人,任由帥哥逐一品嘗,,遂意海量吧!”

  這時(shí),,三十六個(gè)仙吏抬著云盤走出來,云盤上裝滿了珍饈百味,,佳肴異品,,香酥脆柔,色色俱全,。

  <龍蟲>侄先是一觴一觴地喝,,喝不過癮,就一壇一壇地喝,,不一會(huì)便忘情起來,,“咣”地彈出一個(gè)頭來,接著“咣,、咣,、咣……”九個(gè)頭都憋不住了,相繼彈了出來,,“咕咚”地灌起來,。十八把手掌也伸了出來,,大把大把抓捏著云盤上的點(diǎn)心,可真是秉性粗野,,猛塞狂舔,,狼吞虎咽,斯文頓失,。

  “請(qǐng)齊天大圣孫悟空出來,,孫悟空去哪了?”<龍蟲>侄感到寂寞,,便叫嚷起來,。

  太白金星撫慰道:“大圣去媧皇宮了?!?p>  <龍蟲>侄想想便安靜下來,,不再提孫悟空了,自個(gè)兒在天庭閑逛起來,,走入靈霄殿,,拍拍這個(gè)廊柱,又摸摸那個(gè)門礅,,扯扯這面遮簾,,捏捏那片瓷磚,翻翻這片琉璃瓦,,敲敲那個(gè)檐翅……自言自語道:“怎么不是金做的,?”

  太白金星用指甲刮刮<龍蟲>侄所說的物品,笑著道:“都是粘土煅燒烘烤而成,,鑿石雕琢慢磨做成的,,不值錢,硬著,,實(shí)用!”

  <龍蟲>侄用手捏捏,,又拍拍,閑悠悠走向玉帝的案臺(tái),,道:“這也是石頭琢成的嗎,?”

  “帥哥,你把這石臺(tái)看出金子來就拿走吧,?”太白金星道,。

  <龍蟲>侄拿起龍椅上一條金線錦緞,道:“老頭,,你可不要說這個(gè)金絲錦緞是石頭織成的吧,?”

  “哈哈一一”太白金星掩嘴而笑,一手捋須,,一手?jǐn)[指掌,,輕蔑道,,“帥哥,不就一條抹腳布嗎,,看得上就拿走吧!”

  <龍蟲>侄一聽是抹腳布,,便甩手丟掉了,他逛得無聊又遛回齊天府,,抱起酒罐一陣狂飲,,而后爽歪歪的溜出南天門不辭而別。

  躲在逍遙閣上的玉帝及眾神圣捏了一把汗,,深深欽佩太白金星斡旋有方,,否則后果難以想象。

  且說<龍蟲>侄回到媧皇宮,,抬頭赫然看到孫悟空與女媧娘娘在霽月閣樓上對(duì)奕的背影,,他想了想,就急急忙忙收拾宇甸亭中的美酒瓊漿,,珍饈佳肴,,金飾珠寶急匆匆地返回了十八幽鳧麗宮。

  話說<龍蟲>侄搗毀靈山時(shí)砸碎了觀音菩薩的寶瓶,,恰恰擊中靈山下蟄居的地龍火脈,,豁然醒來,騰空竄出,,掀起灰塵遮天蔽日的到處漫延,,籠罩大地足足五載有余,這期間,,天上的巡視的靈官穿越這層塵垢時(shí),,渾身沾滿了灰燼,,降落凡間時(shí)卻抖不掉身上的塵垢,,陸續(xù)變成了石人,回不了天上,,從此象石壁一樣聳立在凡間,,而海龍王派遣出去與天上玉帝聯(lián)絡(luò)的使者,穿越那層厚厚的塵垢時(shí),,也被熏毀灰飛煙滅,,不知蹤跡,自此之后,,龍王布雨也不再請(qǐng)示玉帝,,玉帝鞭長(zhǎng)莫及,也無奈地把布雨的使命全聽任于龍王,,因此,,時(shí)有風(fēng)婆婆和雷公公施令之后竟沒下雨的即象,,也時(shí)有大雨傾盤,泛濫成災(zāi)卻又不見屏翳的親臨,,當(dāng)然亦有天庭與龍令和諧協(xié)調(diào)的時(shí)候,,那是少之又少碰巧的事情了,甘雨更是少逢稀遇!

  這垛粉塵漫延到那里,,那里就干涸,,縱是河流和湖泊也躲避不了涸歇的厄難,何況綠洲呢,?自是也被掀掉了綠毯,,裸露出光禿禿的褐面貌來。這時(shí)候,,粉塵飄落到樓蘭王國的上空,,不斷吞噬樓蘭王國的綠毯和水源,更是白天不見太陽,,灰朦朧的,,夜晚黑黝黝的不見月色和星晨,壯稼顆粒無收,,水源也遂日干涸,,畜口愈日減少,最后無覓聲蹤,,人們逼于生計(jì),,拖家?guī)Э谶w出敦煌,四處遷徙,,數(shù)年之后,,樓蘭王國竟然變成了一座落幕的空城,自此之后,,風(fēng)沙在日趨逐年吞噬著它原有堂皇媲美的面貌,。

  當(dāng)粉塵散去,第一縷陽光輔照樓蘭王國時(shí),,金身羅漢沙悟凈才發(fā)現(xiàn)他是唯一的留守者,,沒有了信徒,沒有了貢奉,,沒有了可以惟存的依托,,他落魄得紅發(fā)亂蓬松,襤褸破骯臟,,貌相邋遢,,舉足穢瑣,齷齪不堪,。他也只得挪窩了,,想向師兄孫悟空問個(gè)究竟,,便悄悄回到靈山,那里還有甚靈山:昔日的高門府第,,今天荒煙蔓草,,碧綠的荒草掩沒了斷坦殘壁,碎瓦破磚的空隙藏匿著蛇鼠,,觸目在面前是蝗飛蝶舞,,天上是雁叫鴉鳴,處處是狐窩獾洞,,滿目凄寂,,金身羅漢海呼“悟空一一”,山間傳來“嗨嗨一一”的回音,,回音隨著山風(fēng)消散貽盡,,依然山青青,水碧碧,,云悠悠,,天茫茫……

  金身羅漢抓一把荒草,,撿一抓枯葉,,拾一截?cái)啻u……油生感慨:荒草凄淡,說什么當(dāng)年雕棟畫梁,,碧瓦磚墻,,幾世院落后花園子,假山魚池,,觀景亭,,大廳房屋重檐滴水,方磚地,,長(zhǎng)天井福影壁,,都廢了,人不再,,鬼來居,,藏狐魅,,寂寞梧桐深院鎖春秋,,蕭瑟無聲悲泣泣,鬼都不動(dòng)容,。

  在金身羅漢的眼中幾乎還看到大雄寶剎,,修真堂,聚經(jīng)樓,,鐘磐閣……似曾看到日課時(shí)香煙繚繞,,人頭涌聚,,似曾聽到誦經(jīng)的呢喃嗨喲聲,似曾熟悉的身影晃悠浮現(xiàn)在眼前……然而,,面前什么都沒有,,大廳、深院,、花園子都是記憶中的夢(mèng)幻泡影了,,了然無跡尋蹤……

  金身羅漢離開靈山,惟有選擇流浪,,人海茫茫無知已,,路途遙遙有奔頭,孤鴉獨(dú)雁徙聲凄,,知是道途連天涯,。一日遇到天庭工干張、魯二班的鬼斧和神工兩位能工巧匠,,便問道:“匠師今何往,?”

  鬼斧和神工道:“蜀中!”遂端詳起金身羅漢來,摘掉羅漢的裝飾,,丟到一邊,,對(duì)他撫額捏耳,拍胸按背,,上下打量,,而后相視大笑,道:“妙妙!真是個(gè)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靠用功夫,,還作甚鳥羅漢,做個(gè)參照大佛吧,?!?p>  “甚為參照大佛?”金身羅漢百思不得其解,,滿臉迷惘,。

  “隨我倆來便是,到處自明!”鬼斧和神工各出一手拉上金身羅漢,,把之夾在中間趕路,。

  數(shù)天的尋尋覓覓,又?jǐn)?shù)日的走走停停,,走到一處依山傍水的峭壁間,,鬼斧神工兩匠敲石斟探,拍地細(xì)顧,鏟土斟酌,,贊道:“好地方,,好地方!這般了得!”

  “土地土地,出來見我等天使,,此為何地,?”鬼斧神工用腳搓揉地面道:“務(wù)必備好酒肉精糧,茶水瓜果!”

  但見地面上冒出一縷淡淡的煙霧,,裊裊散開,,一個(gè)禿頂老頭攜著兩童子,捧著一個(gè)大大的籃子,,籃子里裝滿了酒肉瓜果,,揖拜道:“上仙蒞臨,實(shí)屬小處之炫耀,,盡小的薄敬,,此地乃眉山也!”

  “好!每天卯酉備膳送餐,不得耽誤,?!惫砀窆ふ故玖擞竦鄣闹I詔,土地看后笑著唯唯諾諾而去,。

  金身羅漢百思不解兩位天匠要干甚事,,由其擺弄,覺得這些日子比在樓蘭王國好多了,,吃喝由土地爺供奉,,風(fēng)雨有天幕遮掩,隨遇而安吧!因此,,他每天就是挺胸昂首,,手撫膝上,雙目平視,,舒顏容歡,,靜坐定神。而鬼斧神工兩天工巧匠在石壁上跳上爬下,,揮錘把鑿,,銷削鏟磨,每晚都自臨暮忙到翌日的曉星沉隱,,可真是披星戴月,,傲霜冒露,一山峭壁顯出了鼎足之形:一座大佛倚山貼壁,,形制古樸,,青衣裝點(diǎn),,魁梧端莊,,兩耳垂珠,,雙目慈詳,臉額豐隆,,鼻秀唇巧,,平腿屈膝,膝托雙掌,,掌撫膝蓋,,面撼滔滔江水,耳聽陣陣艄聲,。

  事始俊工,,鬼斧神工拉過金身羅漢道:“照羅漢造佛,象否,?”

  金身羅漢看呆了一一儼然是他倚坐在半山之中,。

  鬼斧神工一手摁住金身羅漢的胳膊,扶正他的坐姿;一手把掛在他脖子上的那串骷髏抽下,,扯斷拴著的索兒,,一個(gè)個(gè)丟棄在山前的江中,但見一個(gè)個(gè)骷髏浮蕩了幾下,,舒爽地潛入滔滔的江水之中;一手輕撫他的瞼顏,,一會(huì)兒密輪般輕拍他的胳膊,舒坦地哈哈大笑道:“佛是一座山,,山系一尊佛,。汝就作個(gè)青袖大佛吧!浸潤(rùn)天地之靈氣,享萬世之供奉,,緣也!”

  金身羅漢趕忙伏地而拜,,而后仰天叩謝道:“謝玉帝御旨,賜卑下作個(gè)青袖大佛!”

  當(dāng)青袖大佛謝畢抬頭欲謝鬼斧神工倆天匠時(shí),,倆天匠已不知去向,,從此陪伴他的是滔滔江水和陣陣彼起彼伏的艄聲。

  且說蒼天不管龍王事之后,,龍王對(duì)供需大多不調(diào)研,,常常糾結(jié)在性情之間,行起雨來通常不察詳情,,因此要么大雨的滂沱,,泛濫成災(zāi),要么甘雨不澆,,旱魃為虐,,龜裂千里。自是人間怨聲載道,遁世擇安,,應(yīng)天順人,,繁衍生息。此年,,授三家園發(fā)生大變遷,,半旬晝夜大雨滂澍,“嗨嘩——”山搖地動(dòng),,經(jīng)久不息,,授三家門前的山溝涌出滾滾的泥石流,把山麓都淹沒了,,那洪水濁浪滔天,,如萬馬奔騰川流不息,半年方才漸漸清澈,,人們把這突然而成的江叫“馬江”,。

  轉(zhuǎn)眼,授三已有百逾幾春秋,,愈是鑠懿淵積,,慎終追遠(yuǎn),目明耳通,,精神矍鑠,,牙全齒白,體康健脾,,雋言妙語,,自是頤養(yǎng)千年,安常處順,,然心中掛念:玄奘法師今又如何,?齊天大圣孫長(zhǎng)老又都好嗎?常嘆道:縱是授三壽比山高,,也要亟待見到玄奘法師齊天大圣啊!此乃平生之所望!此乃平生之所幸!此乃平生之所待!

  但,,銘諸肺腑的掛念,日復(fù)一日,,年承一年,,瞰入授三眼里的只是:馬江沿岸翠綠的竹子,江面上迭往的艄帆,,夜里的閃爍的魚燈,,風(fēng)雨聲中夾雜纖夫有力的吆喝聲,依是日落烏啼,,陰晴圓缺,,季節(jié)更迭,,冷暖心知。眼前群山疊障:春山,,煦潤(rùn)暖和——澹冶而如笑;夏山,,雨露沐浴一一蒼翠而欲滴;秋山,風(fēng)染黃綴一一明凈而如妝;冬山,,雪覆蟄藏一一慘淡而如睡,。朗曠穹蒼時(shí)有云屯霧集,,時(shí)有晴空萬里,,時(shí)有虹銷雨霽,但總是江水滔滔,,濤聲依舊……帆影悠悠,,艄聲冗長(zhǎng),念茲思茲……

  還有,,遙遠(yuǎn)的九曲灣九玄山處走出最悲切的甄九娘——事成了,,伙散了,家沒了,,身孤了,,煢煢孑身遠(yuǎn)遁,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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