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望著永瑆離去,圍觀的所有人也都慢慢散去,,她走到孟冬身旁,,問:“你是不是后悔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又不是我栽贓陷害的?!泵隙α艘幌?,但笑得十分勉強(qiáng),,又說:“我該回去看看綿惠了,,你也早回吧!”
說罷,,孟冬匆匆離去,。
懿澤看著孟冬的背影,想著今晚的樁樁件件,,想著宴席上乾隆,、穎妃、惇妃等的臉色,,想著方才富察家所有人離開時的模樣,,還有永瑆的慘狀,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些事,,如何看待這些人,。
人世間的恩怨是非向來復(fù)雜,,哪里容易說得清?
懷著矛盾的心情,,懿澤只好一個人回了榮王府,。
夜色寧謐,蕪蔓居靜悄悄的,,懿澤雖然自謂是與生俱來的孤獨(dú),,許多年也習(xí)慣于一個人的生活,但自從永琪永遠(yuǎn)地離開之后,,她終究還是不習(xí)慣,。看著一花一木,,都是傷情之感,。
永琪死后的這些年,她過得太傾頹,。
百無聊賴地行走在夜色中,,她推開了自己的屋門。
屋里也是黑洞洞的,,懿澤走到燭臺前,,拿起燈罩,點(diǎn)了燈,,忽聽到背后傳來一聲:“回來了,?”
懿澤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永瑆坐在椅子上,,帶著一臉的傷,、一身不整的衣衫,正笑著看她,。
她沒想到,,永瑆離開行宮,竟然直接來了這里,,更不知他是怎么進(jìn)來的,。
永瑆站了起來,走到懿澤身邊,,輕聲問:“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懿澤不答。
永瑆上前一步,,又問:“我被皇阿瑪否決了繼承大統(tǒng)的希望,,無非就是便宜了穎妃和永琰他們,對你能有什么好處,?上次,,我是為了自保,,才不得已朝你潑了臟水,究竟也沒把你怎樣,,至于你如此處心積慮地報復(fù),,害我失去一切嗎?”
懿澤后退了一步,,靠住了墻,,還是沒有作答。
永瑆瞪著懿澤,,繼續(xù)說:“從我發(fā)現(xiàn)鎖被撬了,,賬本不見了,我就懷疑過你,。因為……我只有帶你去過那個地方,。”
懿澤有些小小的驚訝,,她以為,,永瑆這種到處招花惹草的人,就算被人揭露,、出了問題,,也難以找出是哪筆情債惹得禍。
他的私密之處,,又怎么會只帶她一個人去過,?
永瑆無奈地笑著,又對懿澤說:“但我一直希望不是你,,我一直在悄悄地查,、悄悄地找,直到今晚……看到它出現(xiàn)在昭婼手里,,出現(xiàn)在皇阿瑪面前,,我就全部明白了!”
懿澤不能否認(rèn)自己做過的事,,也就無話可說,。
“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得到今天的地位嗎,?你知道我花費(fèi)了多少心血才得到皇阿瑪?shù)闹匾晢幔磕銥槭裁匆獨(dú)Я宋业囊磺??”永瑆又冷笑一聲,,再次上前一步,突然大吼一聲:“為什么,?”
懿澤已經(jīng)無路可退,,只好冷冷地告誡永瑆道:“不要逼我動手,,我不想給你增加傷口?!?p> 永瑆并不畏懼,,疾言厲色地說:“那你就告訴我為什么!跟你要一個答案就這么難嗎,?”
懿澤看了永瑆一眼,,他的模樣有幾分癲狂,也有幾分無助,。
她于是輕聲答道:“無德之人,,做個王爺就已經(jīng)禍害人不淺了,若是做了皇帝,,那就成了全天下所有臣民的不幸了,。”
“無德之人,?”永瑆大笑了幾聲,,笑得很夸張。
懿澤不知他是對這個答案感到不滿,,還是嘲笑她把私心說得冠冕堂皇,。
永瑆突然停止了笑,三兩下解開了衣裳,,連脫帶撕的,,把他的上衣全部掄掉,甩在地上,。
懿澤吃了一驚,,不明白他怎么會忽然脫了衣服,忙把臉扭到一旁,,不敢去看,,問:“你脫衣服做什么?還不快穿上,!”
永瑆光著膀子,,伸手強(qiáng)行將懿澤的臉端正過來,對著自己,,一手指著自己身上各處,,喝道:“你看這里!你再看這里,!你給我仔細(xì)地看,!”
懿澤有些糊涂,定神看了看他所指之處,,借著燭光,,她看了一會兒,,慢慢看出一些細(xì)小的疤痕,像是許多年前的傷痕留下的疤,。
再仔細(xì)看幾眼,,她發(fā)現(xiàn),永瑆的背上,、肩上,、腰間、胳膊上,,這樣細(xì)小的疤痕到處都是,。
永瑆陰陽怪氣地笑著,問:“你知道這些疤都哪來的嗎,?”
懿澤搖了搖頭,。
“小時候挨打,落下的,!”永瑆的笑容,,越來越怪異。
懿澤似乎明白了什么,。
永瑆輕輕地笑著,,后退幾步,慢慢與懿澤拉開一些距離,,似笑非笑地說:“從我記事開始,,太后和舒妃就用最嚴(yán)厲的方式管教我,我但凡做得有一丁點(diǎn)不好,,就要挨打,,如果我敢反抗,她們會吩咐讓人下手更重,。每次我挨打的時候,,太后和舒妃都坐在那兒看著,看著讓人打,,一直打到我認(rèn)錯為止……后來,,又加上一個敏敏夫人,她就更厲害了,,不但看著我挨打,,還在我挨打的時候喝茶呢!”
懿澤聽著,,望著永瑆的臉,,不知應(yīng)該說些什么。
永瑆并沒有看懿澤,,只是繼續(xù)自唱自說:“八哥出了岔子之后,,她們對我就更加苛刻了,不容我的人生與她們的計劃有半分誤差,。然后,,三個人一塊咕唧著我的婚事,在我還不懂風(fēng)月的時候,,就把福晉給我選好了,。”
說到這里,,永瑆又轉(zhuǎn)回懿澤身旁,,看著懿澤,似笑非笑,,問:“你說的無德之人,,不就是我打了妻妾下人嗎?你覺得我沒把他們當(dāng)人看,!可誰又把我當(dāng)人看了,?在我沒有能力抵抗的時候,不夠強(qiáng)大的時候,,還不是被下人作踐,?你看看這些能從小留下的疤,就知道他們下手到底有多狠,!還有我那些妻妾,,如果我沒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沒得到皇阿瑪?shù)闹匾?,他們會嫁給我嗎,?大家不過是利益交換,誰都會恃強(qiáng)凌弱,,我又有什么錯,?”
懿澤聽得明明白白,只是不做聲,。
“對,!我是在外面找女人了,而且找了很多,!”永瑆走到窗前,,望著月亮,笑道:“我是一個皇子,!天之貴胄,!我在家里過得不爽!我為什么不能去外面找女人?五哥跟你處不來的時候,,不也在外邊有人了嗎,?憑什么他就是皇阿瑪‘最好的兒子’,我就是一個‘無德之人’,?”
前面那些話,,懿澤或許還能稍微理解,但聽到永瑆拿自己和永琪的感情問題相比較的時候,,她頓時火冒三丈,,脫口而出:“我不準(zhǔn)你拿永琪和你相提并論,你不配,!”
“喲,?終于生氣了?”永瑆對著懿澤的臉,,壞壞地笑著,。
懿澤背過身去,不想再理他,,心里卻說不清楚有多酸,。
“也是,我們倆也不太一樣,,因為我在外面的女人是不固定的,,他是固定的只有一個,完事還給娶了回來,!你不愿意,,皇阿瑪也不同意,可人家不僅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亓粼诹诉@兒,,還成了最得寵的一位,!最后,那個為他殉了情,,你這個原配卻還是對他念念不忘,!不得不說,五哥就是比我厲害,!”永瑆嘖嘖地贊嘆著,,但絕對不像真正的贊美,,那笑容陰險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