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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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jié),若雅放了工人們一天的假,,讓大家回家過節(jié),。
她和大番薯也各自回到家中。
蘇翰也回來過節(jié)了,。
晚上,,大家聚在若雅家吃飯。
百花園,,讓阿琴打理得更加漂亮了,。
花更多了,還種了幾株葡萄,。
搭了一個很大的葡萄架,,順手就能摘到葡萄吃。
大家一邊吃一邊賞花,,一邊賞月,。
白天,阿祖去抓了一條大鳒魚,,一條大風(fēng)鱔,,幾斤沙蝦,幾斤大頭蝦,,十多斤的膏蟹,,幾斤的大田螺。
阿琴殺了雞和鴨,,買了幾斤豬肉,,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還煲了一煲柴魚排骨雞粥,,蒸了一大盤五香芋頭糕,。
蘇翰拿來了單位分的蘋果、雪梨和幾盒月餅,,在家摘了兩個大柚子,,幾梳香蕉。
大番薯拿來了酒和炒花生,,還有一只番薯媽養(yǎng)的剛剛煮熟了的大公雞,。
平時,蘇翰和大番薯經(jīng)常聚在李家吃飯,,自己家有什么,,通常都是拿到若雅家,大家一起吃,。
大番薯家和李家,,平時種菜都是你家種這種,另一家就種另一種,,在這個賣不掉也買不到的地方,,這種方法最好,不怕種多了吃不掉浪費,也不怕想吃吃不到,。
蘇翰家沒田地,,只有一點種菜的自留地,他在縣城上班,,在學(xué)校吃飯,,不需要種菜,菜地一直沒管理,。
阿琴覺得菜地丟空可惜,,種了些花生芝麻豆子等不怎么用打理的品種。
前天,,她托人買了核桃仁,、欖仁和瓜子仁,加上自己種的花生芝麻,,做了三十個五仁月餅,。
除了嶺南口味的五仁月餅,阿琴還做了三十個蘇州月餅,,她想讓大家嘗嘗她家鄉(xiāng)月餅的風(fēng)味,。
六十個月餅,三家人,,可以吃很久了,加上蘇翰拿回來的幾盒月餅,,今年的月餅,,太多了點。
那么多月餅,,以后阿祖去田干活都不用準(zhǔn)備干糧了,。
若雅覺得最大的快樂就是品嘗美食了。這個年代的美食,,實在太好吃太吸引了,!
“來來來,吃魚,?!碧K翰一如既往的把自己當(dāng)做主人,每人的碗他都不讓空著,。
“丟,,我吃蝦,不吃魚,?!贝蠓碜煺f不吃,手卻挾了一大塊往口里送,。
這條鳒魚很大,,肉很嫩,。秋天,魚蝦蟹特別肥美,,因它們要保存脂肪過冬,。
“還記得拿一盞油燈去比賽用光捕沙蝦嗎?”
大番薯說,,他喝了點酒,,臉有點紅,但沒醉,。
酒是低度酒,,平時,蘇翰反對他喝酒,,但過年過節(jié),,喝一點度數(shù)不高的酒,高興高興,,是可以的,。
蘇翰一直象個大哥哥一樣,幫助大番薯,,盯著他,,幸好有蘇翰,大番薯這個沒爸的孩子,,從沒走過彎路,。
蘇翰剝了一只大蝦,放在阿祖的碗上,,沒有接大番薯的話,,卻對著阿祖說:“伯,您辛苦了,,多吃,。”
阿祖見到蘇翰說話做事如此熨貼,,甜到入心,,說:“你吃,你吃多點,,不用管我,。”
蘇翰又剝了一只大蝦,,放在阿琴的碗里,。阿琴看著,心里暢快極了,笑容燦爛,,連連說:“我自己剝,,你快吃?!?p> 蘇翰這才轉(zhuǎn)頭望著大番薯,,說:
“你還好意思說捕蝦,每次比賽都輸給我,,蝦都沒我多,,輸了就往我這邊的水里撒尿,扔石頭,,把沙蝦趕到你這邊來,,缺德?!?p> “你只贏在你家的燈夠大夠亮,,我家那盞燈小,光不夠?,F(xiàn)在再比一次你肯定輸,,我家已買了大燈了!”
大番薯現(xiàn)在財大氣粗,,豪氣十足,。
“比就比,誰怕誰,!”
蘇翰一點也不把大番薯放在眼里,。
若雅望著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她忽然記起,,小時候,他倆就是這樣的,,針鋒相對,,從不謙讓,從不冷場,。
遇到這種場面,,她很少插嘴,總是仰著那張如盛夏的荷花般素潔又明媚的臉孔,,微微的笑著,,安靜的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
阿祖和阿琴,,最喜歡這倆個后生,,蘇翰俊朗,正氣凜然,番薯精明,,俏皮可愛,。
這時,河邊,,有兩條船,,相隔幾米,船固定,,兩條船上各有男女幾個,,與對面的船對唱咸水歌。
雙方船上掛了幾個五彩燈籠,,河邊的人家把電燈梆在竹篙上,,整條河,瞬間燈火通明,。
這條村的習(xí)俗,,中秋節(jié)都要唱咸水歌。
喜歡對唱的對唱,,不會對唱的可單唱,。
咸水歌,又稱嘆哥兄,、嘆家姐,、嘆姑妹、咸水嘆,。包括高堂歌,,大罾歌、姑妹歌等,。
咸水歌有短句和長句兩種,,字?jǐn)?shù)不限,可隨意發(fā)揮,,風(fēng)格各異,,歌曲大多以抒情為主,曲韻悠揚,。
高堂歌有所不同,,以每段四句,每句七字為規(guī)則,,第一句和第二句還有第四句,,都是押韻的,格式就如七律七絕一樣的優(yōu)美流暢,,內(nèi)容大多以敘事為主,。
“我們也唱吧,!”大番薯提議。
“我不會唱??!”若雅一臉迷茫。
“我以前和你對唱,,高堂歌和哥妹嘆,,你是唱得最棒的啊,!又不記得了嗎,?”蘇翰望著她說。
他的心,,被扎了,。
若雅連兩人對唱情歌都不記得了,曾經(jīng)的那么美好的每一個對唱的晚上,。
他的心有點難受,。
“我教你?!?p> 蘇翰說著,,在襯衣口袋里撥出一支鋼筆,拿了一張紙,,寫了一首歌給若雅,。
“你照我寫的這個唱就可以了?!?p> 她的腦袋,,裝了她前世和現(xiàn)在兩個人的記憶,肯定裝不下那么多,,有些東西記不起來,,也正常。
若雅看了一下他寫的,,覺得好玩,,就想先試。
“這個比較簡單,,我會唱,我先來,?!比粞拍弥K翰寫給她的歌,對著大番薯,,唱:
番薯哥阿番薯哥咯,,
乜你咁遲都唔娶老婆,,
唔通你三個青磚砌個灶,
一人煮食一人煲,?
大番薯見若雅向他挑戰(zhàn),,唱道:
竹梳哩啊木梳哩,
妹仔來唱番薯哥,。
衫爛褲爛博頭穿,,
邊個同哥補翻棉。
又到若雅唱,,但她卡殼了,!可憐巴巴地望著蘇翰,眼神似向他求助,。
這時,,蘇翰望了望她,知道她是真記不起來了,,心里不免有點失落,。
他來幫她解圍,對大番薯說:“別難為她了,,她記不起了,。我來唱?!?p> 說完,,他用好聽的男中音,唱了起來:
魚蝦滿涌花滿坡,,一日三餐唔使憂,。
勤勞致富人心暖,幸??鞓泛眉彝?。
雞鴨遍地谷滿倉,我哋生在好地方,。
水果滿樹人興旺,,甘蔗又甜瓜又香。
呢度系個好地方,,妹仔靚啊哥仔俊,。
阿叔阿嬸人開朗,阿公阿婆好健康,。
竹樹開花根連根,,開花結(jié)籽籽成群。
心善手巧人贊頌,,大展鴻圖帶頭人,。
平安富貴入家門,,有金有銀有貴人。
道德高尚人品好,,花好月圓慶團(tuán)圓,。
若雅聽到如癡如醉!
若雅知道,,蘇翰唱流行曲,,他的唱功是不錯的。
他有極高辨識度的中低音區(qū)共鳴,,音域?qū)拸V,,音色非常飽滿,他能唱高音也能唱低音,,都獨具韻味,,想不到的是,他唱咸水歌,,也如此的好聽,。
“老師就是老師,不同我們這些俗人一個級別,!”大番薯豎起了大拇指,。
若雅聽著蘇翰唱歌,看著他帥氣的表情,,對他有了點心動的感覺,。
要命!不能喜歡上他,!我還要練功再穿越,!若雅想著,下意識地用右手按在左胸口上,,里面,,心跳在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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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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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上,村里很多人家都會繼續(xù)賞月,,因十五這天準(zhǔn)備的水果月餅等食物太多,,吃不完,第二天接著吃,,通常,,十六這晚叫追月。
十六的月亮比十五更圓,。晚上,,蘇翰和若雅在百花園里,一邊吃著月餅水果追月,,一邊聊天,。
吃飽了,蘇翰帶若雅去村東頭的河提邊散步,。
樹影婆裟,,涼風(fēng)習(xí)習(xí)。
河對面,,賭城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璀璨奪目,。
兩人走到了河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下。
蘇翰看著這棵樹,,回想起了他從這棵樹的位置上船的事,。
前幾年,很多年輕人貪慕對面工資高,,都偷渡過去了,,蘇翰的爸媽,哥哥姐姐也過去了,,并且已取得了合法的身份,。
蘇翰舍不得若雅,沒去成,。
當(dāng)年,,朋友們拼命的鼓動他一起過去,父母在那邊,,也在摧促他過去,,他不知怎辦才好。
他找到若雅,,問她想不想一起去,。
她說:“我不去,我父母在哪,,我就在哪,。”
“可我父母兄姐在對面,!”他一聽她說不去,,急了,這意味著,,他面對的這道選擇題,,難度增加了不少。
若雅看見他急紅了臉,,這樣的蘇翰她從沒見過,,他做任何事都是胸有成足,勝券在握的樣子,,從不會這樣,,急躁得象一只被人逮住了的螃蟹,,只要你輕輕一碰,就會豎起蟹鉗來鉗你,。
她輕嘆了一聲,,故意逗他:“那你去吧,祝你好運,!”.
“去就去,。”他看到她輕描淡寫,,莫不關(guān)心的樣子,,分明是沒有把他裝在心上,他真的生氣了,。
第二天,,夜晚,天空下著雨,,河面一片漆黑,,他帶上了大番薯,來到這棵歪脖子樹下,,上了劃向河對面的船,。
上船后,他牽掛若雅的心,,越來越強(qiáng)烈,,船到了河中間,他終于受不了,,向同伴們說了一聲:祝你們順利,,我要回去了?!?p> 說完,,他翻身下河。
大番薯見蘇翰跳下了河往回游,,他也跳下了河,,緊跟著蘇翰,兩個人象兩條逃出生天的魚,,一前一后快速的游回了岸邊,。
若雅,是蘇翰的一切,,她比金錢重要,。而且,他熱愛教師的工作,去了賭城,,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今天,,河對岸,,仍然是比這邊繁榮。
相比一河兩岸的這邊,,連一盞路燈都沒有,全憑一輪明月,,灑下一大片銀白色的光,,照亮大地。
圓月懸掛在賭城河上,,灑下一片片金銀色的光,,河上,波光粼粼,,銀光閃閃,,加上霓虹燈倒影在河里的光,整條河,,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若雅見蘇翰盯著波平如鏡的河面不說話,,不知他是不是想他的親人了,,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啊。
她看著自己站著的這個地方,,心中驚嘆:二千年后的變化和七十年代的現(xiàn)在,,變化竟然會那么的大。
誰能把二千年后的輝煌和現(xiàn)在的小漁村聯(lián)想到一起,?
只有她,,在上一世,親身經(jīng)歷,,親眼所見,。
*
蘇翰和若雅默默的走著,各自各的回憶著往事,,不知不覺走了一段不短的路,。
見到河邊有一塊四方的大石頭,蘇翰和若雅在大石上坐了下來,。
若雅的長發(fā),,被風(fēng)舞動著,散發(fā)著一股熟悉的洗發(fā)水的香味。
她今天才從大番薯口中得知,,自己創(chuàng)業(yè),,一直在用蘇翰的錢,自己光顧著忙,,也沒去算錢多錢少,!
“翰,你才是我們?nèi)齻€之中最大的一個股東,!我要分一份最大的錢給你,!”
若雅說的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
如果,,當(dāng)初只有八十元錢,,起步會慢很多。
“什么股東,,我又沒出多少力,,只出了點錢。別將錢分給我,,分我也不會要,,我有工資,錢我沒處用,,你留作擴(kuò)大發(fā)展吧,。”
蘇翰撥了一根長在石邊的草,,擺弄著,,說。
“你怎會沒有岀力,?每個假期,,你都全身心投入!”
“錢我用不著,?!碧K翰深遂的雙眸,望著河對岸,。
若雅知道,,蘇翰說了不要,就真的不會要,。
“我爸媽叫我把這邊的房子賣了,,把我申請過去?!碧K翰說,。
“千萬不要把房子賣掉!以后這里的地很值錢!”
若雅一聽,,急了,,問他:
“賣了沒有?”
“沒有,,沒人會買,。”
“記住,,千萬別賣,!”
“為什么?”蘇翰不解,。
“別問,,信我的沒錯。你戶口遷走了嗎,?”
“遷走了。分配到學(xué)校時,,要求老師必須是城鎮(zhèn)居民,,戶口遷到學(xué)校了?!?p> 蘇翰望著若雅,,那么武斷,說話堅定,,斬釘截鐵,,雷厲風(fēng)行,英姿颯爽,,這風(fēng)格,,根本不象小鳥依人的若雅!
“你是若雅,?怎么不象你,?”
蘇翰覺得,若雅象變了一個人,,從前的她,,溫婉可人,做什么都要先聽他的建議,,做任何事都必須依賴著他,,而今天的她,完全不一樣,,她像夏花般的熱烈從容,,像秋水般的冷靜,更如冬日的臘梅,姿意執(zhí)拗,。
“不是我是誰,?你把戶口遷回來吧,遲些就遷不回來了,?!?p> 若雅真替他急。
“戶口遷回這里就成了農(nóng)民,,農(nóng)民不能在縣城教師,,我讀的書就白讀了?!?p> 蘇翰一臉凝惑,,大家都想著往外跑,若雅卻把他往回拉,。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你如果把戶口遷回來,我嫁給你,!”若雅只是想賭一下,。
她認(rèn)為蘇翰不會為了她而遷回來,所以,,敢這樣說,。
誰會為一個女孩子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呢,蘇翰為了她游了回來的事,,現(xiàn)世的她,,沒能記起原主的這一項。
誰知,,蘇翰一聽,,高興地一把抱起了她,興奮地猛親她,!
她這段時間,,完全忘了他疏遠(yuǎn)他,他都難過死了,!
現(xiàn)在好了,,終于可以娶她了!盡管,,代價有點大……
他緊緊地抱著她,,她被他緊箍著,吸氣都不順暢了,。
“我明天就去把戶口遷回來,!”
蘇翰生怕她會變,,打算明天趕緊去辦!
估計他今晚會高興到睡不著,!如果娶到她,,別說辭工做農(nóng)民,讓他從閣樓跳下來他都不會喊一聲疼,!
作育英才,,是蘇翰的畢生追求,他可以放棄做教師,,但他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
以后,他會有辦法,,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的,!
而若雅,本意也是想蘇翰賺更多的錢,,他需要有更大的能力,,才能幫助更多的人。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知道,,蘇翰是一個好人,一個正人君子,,這種老實巴交的男人,,在她穿越前,,從沒遇見過,。
她覺得,這種男人,,應(yīng)該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才能突顯他的價值!
她,,愿意和這樣的一個男人,,長相廝守。
她打算,,讓他學(xué)習(xí)做生意,,只有賺到更多的錢,才能夠幫助更多的人,。
若雅深深地感受到,,蘇翰這個人是個人才,如果,,他是一個地方官,,他絕對能造福一方,,如果,他有錢,,絕對會幫助更多的人,!一個這樣出色的人,只教導(dǎo)一個班,,頂多幾十人,,太屈才了!
她覺得,,他是一塊金子,,是金子就應(yīng)讓他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