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娘的叫什么事??!
韓真面目呆滯,心中無力地發(fā)聲道,,他竟與他的女徒弟一般自作聰明,,結(jié)果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一塵窺得了他一副欲要捶胸頓足的架勢,,雖然有些疑惑,,卻也不曾往深處想去,只當他是單純的希望落空了而已,。
可既然自己已經(jīng)尋得了老嫖客,,又豈能錯過這次機會,便連忙請教起了贖身一事,。
“贖身,!”
“你竟還欲要為慕花魁贖身!”韓真驚呼道,。
但細想了一番倆人之間的淵源,,他很快也就理解了,只是卻沒有很快作答,,思慮了一陣之后,,更是直接搖了頭。
“難??!”
“單就慕花魁的身份而言,此事恐怕就難于登天,?!?p> “尤其是你昨日之事傳出之后,慕花魁的地位必定再度水漲船高,,勢將引得帝都貴族趨之若鶩,,奉若瑰寶?!?p> 韓真此言一出,,一塵當即一驚。
難道自己無形中又拔高了任務(wù)難度?
“按照早年的做法,,如要為官妓贖身,,無非是金財,寶物,,或者是高階功法,。”
“但就眼前的局面,,不單是慕花魁的身份特殊,,冠軍侯你的身份,同樣是贖身的一道阻礙,?!?p> “我的身份?”聽著韓真的分析,,一塵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按照常理,不是應(yīng)該誰的拳頭大,,誰便擁有擇偶權(quán)嗎,?
韓真看出了一塵的困惑,,他繼續(xù)出聲道,。
“若是單就選人這件事情,侯爺?shù)纳矸葑匀粨碛袃?yōu)勢,,但那是因為選擇權(quán)在慕花魁的手上,,誰也不會多說什么?!?p> “可若要論及贖身,,這選擇權(quán)便落在了所有人的手里?!?p> “若侯爺不給出一樣旁人出不起的價格,,便恐有以勢壓人之嫌,這也會被帝都權(quán)貴視為一種明目張膽的不公,?!?p> “甚至,還有可能引發(fā)一場政治漩渦,?!?p> “老夫的意思,你明白吧,?”
一塵聽罷恍然,,此事他終究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而韓真后面的話,則更是讓他神情不由一肅,。
“何況,,如今正值天子擇立太子的時節(jié),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極有可能成為黨爭的借口,。”
“擇立太子,?”
韓真點頭,,似乎察覺到旁側(cè)無人,又似乎有意想要傳遞些什么,,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難以捉摸,,唯有心念聲音傳出。
“二皇子素來稱賢,,當初所有人都以為太子之位會落在他的身上,。”
“但在天族人楚氏,,以臥龍城滅府一案判處不公為由,,將二皇子捅到了天子近前之后,原定的太子擇立時間便一拖再拖,?!?p> “如今,天子身體日益衰弱,,有些東西怕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老夫的這一層意思,,侯爺應(yīng)該明白吧,!”
凡事講究點到為止,一塵從韓真的這番話里揣測出了更多東西,。
單就他采用心聲傳語,,便可知韓真從來都不是表面這么簡單,一塵首先察覺到的是:
二皇子,!
李青云,!
昔日的帝都之行,他便早已從李月兒的口中得知了李青云的真正身份,,她當年的那句二哥也可初見端倪,。
不過,從韓真的口中,,他總算是知道自己當初困居黑角獄時,,曾于老亭主,,李月兒,還是如今天子三人周旋,,卻始終想不明白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原來,救他的人,,竟會是那位與他二師兄姜凡一道長大,,僅僅在天師府秘境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二皇子。
二皇子費盡心思救自己的用意,,一塵暫時無暇去細究,。
他更愿細究的是,韓真透露給自己這番話的用意,。
從旁人的視角而言,,單是象征武官派系的冠軍侯大行不公之事,便已經(jīng)是能夠讓人口誅筆伐了,。
可若是自己與二皇子的這層關(guān)系被深挖,,那整件事情便完全地變了味道。
他們可不會以為,,那個愿意付出代價去換得自己性命的二皇子,,心思會足夠單純,也不會認為自己這個新晉的冠軍侯,,會與二皇子的關(guān)系足夠簡單,。
他們唯一會做的,便是將自己與二皇子緊緊地綁在一塊,。
如此而言,,自己的某些作為,便也有了他們更大的發(fā)揮空間,。
換言之,贖身這步棋一招不慎,,便會是一步死棋,!
捋清楚了所有癥結(jié)的一塵,突覺身后一陣冷汗直冒,,若非是韓真有意告知,,自己保不齊便一頭栽進去了。
可韓真既然明白這其中的精妙,,卻又不曾誘導(dǎo)自己去下這步險惡棋,,這又意味著什么呢?
試探,,警醒,,討好,?
還是三者兼有?
回想起韓真最后的說辭,,他絕不像是不明白自己與二皇子的牽連,,既然明白,卻還愿意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其中的深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多謝先生指點”,一塵突然躬身拜謝,。
韓真見到這樣一幕,,摸了摸白胡子,也顯出了幾分孺子可教的笑容,。
如果說,,他最開始設(shè)計尋來冠軍侯的初衷,就是單純?yōu)榱诉M行一場嫖友之會的話,。
那么,,在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道出了他與慕花魁相會的實情,,特別是他提出贖身之事以后,,這場聚會的性質(zhì)就完全地改變了。
興許是被他口中的故事打動,,又或者是出于一些極為隱秘的目的,,韓真最終做出了某些選擇。
回歸眼前,,一塵雖然權(quán)衡清楚了利弊,,卻仍舊沒有為一步明面上的死棋所驚退。
一瞬之間,,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敢問老先生,不知依照唐國律法,,可有以功抵過之說,。”
“難道,!”
韓真被他的言語中的想法一驚,,他知道,這個男人還是沒有放棄贖身的想法,,但這一次,,他又搖頭了。
“有,?!?p> “如你先前所言,,那名為慕河之人,確實可以算作是有天大的功勞,,但是,。”
“無人可以為之作證,?!?p> “如果說,我能為他作證呢,!”一塵以為自己抓到了希望的尾巴,,身上陡然顯出了一道氣勢。
韓真再驚,,他相信眼前之人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也猜得到,若是讓世人知道:
這冠軍侯的功勞,,有另外一個死去的男人的一半,,會對他的名望造成何種沖擊。
可是,,他竟仿佛渾然無懼,。
“但還是太晚了!”震驚之余,,韓真再度惋嘆道,。
“你是侯爺,而他只是一個本就該死的死囚,,哪怕是真的說出去了,,卻也改變不了任何局面?!?p> “他的功勞,,已然算在了你的頭上,再加上你的冠軍侯是天子的口諭,,是絕對變不了的東西,。”
“沒有人會愿意,,在一個死囚身上花上太多心思?!?p> 聲音落下,,冰冷的空氣開始纏繞一塵的鼻息,他忽然覺得自己如墮冰窖,,愧疚,,無力,,一大攤的情緒突然朝著他的心神纏去。
他悔恨于自己為何不早點想到這層關(guān)系,,雖然功勞的判定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事情,,可如果從一開始就爭取的話,眼前的這步死棋,,興許還會有轉(zhuǎn)機,。
難道自己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有些失去了希望的女人一步步淪陷下去,?
一念至此,,那種愧疚的心思更重了。
若不將那個女人救出,,恐怕他的一生,,都將背上一道慕河的影子。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下,,一塵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地,他仍舊不憚于追問道,;
“敢問先生,,你之前所說的出不起的價格是指何物?”
“這個,,老夫也只是打個比方,。”
“但你如果執(zhí)意要促成此事,,也許可以從大唐律法中尋些思路,。”
“而且,,老夫可以為你舉薦一位通曉律法之人,。”
然后,,一塵便從韓真口中得知了那人的姓名,,卻不料竟然是:
唐淺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