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將林庭瑤完全罩住,使她本就精致的眉眼更多出了幾分柔和,。
看見梅若彤已經(jīng)走到門口,,林庭瑤忙快走幾步上前握住梅若彤的手笑道:
“表妹,本就是我來煩擾你,,哪里還用你親自出來迎接,。”
青竹倒了茶水端上來后,,就垂手站在梅若彤身后,。
林庭瑤笑著招手讓悅靈走上前,接了悅靈手里的楠木盒子放在桌上,,然后笑著說:
“表妹,,雖說祖母一早就給你備好了衣物首飾,可我還是覺得這件首飾送給你戴著進宮最為合適,?!?p> 林庭瑤說著親自打開盒子,然后把盒子輕推到梅若彤面前說:
“表妹你看,,這是我第一次跟著父親外出的時候得來的一串琉璃鐲子,,漂洋過海來的東西,據(jù)說就是宮中也少有,,特意送來給你戴,。”
梅若彤一直微笑不語,,這時候才輕聲說:
“如此貴重的東西,,我怎么好收下,還是姐姐留著吧,,你上次送我的那些首飾就很好,,夠我用一段時間的?!?p> 琉璃這種東西在后世是滿大街都有的便宜東西,,但是在這個時代確實很貴重,,老太太臥房里的插屏上就鑲著一小塊琉璃,但是成色遠不如眼前這個鐲子上的琉璃好,。
“表妹跟我客氣什么,,宮里到處都是貴人,表妹穿戴的好一些,,也是給咱們家長臉,。”
林庭瑤說著站起身走到梅若彤身邊,,拿起盒子里的鐲子,,彎腰給梅若彤戴在了左手腕上,。
“妹妹皮膚白,,襯上這粉色的琉璃,簡直美不勝收,?!?p> 林庭瑤輕托著梅若彤的手,一邊看一邊贊嘆不已,。
梅若彤輕聲道了謝,,又讓青竹出小廚房里傳了話,留下林庭瑤在碧桐院一起用了晚飯,。
洗浴過后,,碧溪站在梅若彤身后給她擦頭發(fā),梅若彤微垂著眉眼,,仔細地查看手里的琉璃鐲子,。
赤金的絞似鐲子做的極為精致,尤其是那一串十幾個的粉色琉璃珠子的色澤和形狀竟然毫無差別,。
然而更奇的是眼前的絞絲鐲子是完全沒有銜接痕跡的,,那么這些琉璃珠子又是如何串上去的呢?
“姑娘是懷疑這鐲子有問題嗎,?”青竹看著梅若彤手里的鐲子輕聲問,。
梅若彤搖了搖頭說:
“我只是奇怪這些珠子是怎么串上去的。珠子這樣密集的挨著,,若是提前就串好的,,又怎么把鐲子的接口鑄好呢?”
青竹點頭,,沉吟了一陣才說:
“民間的能工巧匠多不勝數(shù),,懂機關(guān)的也不在少數(shù),不如姑娘先歇著,,把這鐲子給奴婢拿去找廖管事看看,?!?p> 梅若彤嗯了一聲,把鐲子遞給青竹,,讓她馬上就出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梅若彤睡醒的時候,,青竹已經(jīng)回來了,,她彎腰站在床邊把鐲子舉到梅若彤面前,然后隨意的選了一顆琉璃珠子在鐲子上按壓,,鐲子便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青竹冷笑著低聲說:
“姑娘您看,好東西可都在里面呢,!”
幾個無色無味但是黑得耀眼的細小珠子被青竹從絞絲鐲子里取了出來,。
“廖管事連夜找人看了,這是西域來的極品蠹蟲做的,,若是每天戴著,,要不了一兩年,人便會病弱而亡,。處理的人手藝極好,,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p> 梅若彤淺淺地笑了,,對青竹說:
“把這臟東西遠遠地扔了,鐲子清洗干凈,。明天我給它找個好去處,。”
青竹應(yīng)了一聲,,叫碧溪和小小進屋伺候梅若彤梳洗,,她自己拿著鐲子出去了。
隔天早晨天還沒亮,,老太太就親自到了碧桐院,,和焦嬤嬤一起看著梅若彤梳洗妥當,又親自陪著她往二門處走去,。
大太太早已經(jīng)盛裝候在二門處,,身旁還站著林庭瑤和幾個伺候的丫頭婆子,看到老太太一行人過來,,她們忙走上前給老太太行禮,。
梅若彤神情淺淡地看了一眼大太太,屈膝給她行了一個禮,。
大太太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自然地說:
“彤姐兒不必多禮,,今天進宮,舅母就是給你保駕護航的,,不管有任何事情,,都不用跟舅母客氣?!?p> 梅若彤微笑著點頭,,向大太太道謝。
老太太把梅若彤的手遞給大太太,,沉聲說:
“我知道你為浩兒和瑤兒的婚事晝夜懸心,,今天是你的好機會,用心交往幾個好相處的太太姑娘,,別讓人家看輕了我們林家,。”
大太太忙低聲應(yīng)了,,伸手牽住了梅若彤的左手,。
梅若彤外面穿著一件淺紫的大氅,,里面是一件淺綠色的錦襖,,袖口處鑲著一圈潔白的兔毛。
林庭瑤的眼睛落在梅若彤的左手腕,,看到白色袖口處那若隱若現(xiàn)的琉璃鐲子,,她眼睛里的笑意便更濃了幾分。
梅若彤輕輕瞥了一眼林庭瑤,,便垂眸跟著大太太往外面的馬車旁邊走去,。
梅若彤從來沒有和林庭瑤相爭的心思,甚至希望林辰晧兄妹都能有個好歸宿,,可林庭瑤卻想要了她的命,,那么從今天起,她便要林庭瑤日夜不得安生,。
馬車在寂靜的街道里平穩(wěn)行駛,,大太太看著坐在她對面垂眸不語的梅若彤,猶豫良久才低聲說: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上一代人的恩怨,,無論如何不該連累到你們兄妹?!?p> 梅若彤抬眸,,淡淡地看著大太太說:
“這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我便不會再放在心上,。我只想明白地告訴大舅母一聲,,我對表兄無意,,也不打算在林家久留,所以還請舅母放寬心,?!?p> 大太太愣住,旋即紅了眼圈低聲說:
“你如此說,,我便更無話可說,。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留在林家,你一個姑娘家,,住在外面總是不太好,。”
梅若彤不語,,眼睛看向車頂角落里的鏤空銀香球上,,神色平靜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太太抿了抿嘴唇,,把一個灰鼠皮的精致手籠套在梅若彤的手上,,然后也默默地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京郊別院里,,李彥白用過午飯就坐上馬車出發(fā)了,,夏風一身便裝護在馬車旁邊,秋影則一路上都不見蹤影,。
暮色四合的時候,,秋影回到了皇子府里,然后直接去了李彥白的書房,。
李彥白提筆站在書案前,,桌上的一幅寒梅圖已經(jīng)接近完成。
秋影走到書案旁躬身行禮,,低聲道:
“殿下,,梅姑娘表現(xiàn)甚好,梭羅使臣狼狽不堪,,賠禮道歉后匆忙離去,。圣上龍顏大悅,當場封梅姑娘為潁河縣主,?!?p> 李彥白輕輕嗯了一聲,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反而問秋影:
“皇后娘娘怎么說,?”
秋影抬頭看了一眼依然在專注作畫的李彥白,低聲說:
“皇后娘娘也賞賜了梅姑娘,連同太子妃也得了夸獎,,說她是太子的賢內(nèi)助,。”
李彥白點了點頭,,將手里的筆放在筆架上,,又仔細地看了看桌上的畫才說道:
“那就好,你去找一下梅姑娘,,就說我有事要見她一面,。”
秋影答應(yīng)一聲,,行禮后退了出去,。
夏風候在門外,見秋影出來,,便無聲地對著秋影做了一個詢問的口型,。
秋影含笑點頭,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去,。夏風摸了摸鼻子,,垂手無聊地盯著天空發(fā)呆。
主子的目的都達到了,,只是不知道那林家的表姑娘領(lǐng)不領(lǐng)情,。
哦,不能再叫林家表姑娘了,,要叫潁河縣主才對,。
李彥白在書房里背著手轉(zhuǎn)了兩圈,獨自一個人笑了起來,。
那女子冷情冷性,必然不會因此而多感謝他,,也未必會為有了封號而喜出望外,,怕最高興的還是終于還清了他的債務(wù)。
忽然之間,,李彥白就覺得自己這次想見梅若彤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