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見荇藻拿了張畫像過來讓她認(rèn),也頗有些一頭霧水,,不過略一細(xì)想倒是有了些記憶,。
“二十多年前確實有過那么樁事……也是鄉(xiāng)野間村民不懂事,,不知哪個編的謠言,,說長洲某地一女子生了九子,,后來得了道去,,享受供奉,,庇護無孕之婦,。那附近的村鎮(zhèn)便興起了祭祀之風(fēng),,有不少供奉她的女子,還自發(fā)立了長生碑和長生觀,,不過沒多久,,便叫官府下令禁止了?!?p>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受百姓供奉和祭祀的,,便如民間傳說里極有名的狐仙之流,雖然有信眾,,可也依然是“邪魔外道”,,若哪個地方一時有了大肆的供奉之舉,官府也是要出手的,,如此這般,,才能杜絕很多邪教招攬信眾。
“老夫人可記得那女仙的名號,?”
“這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荇藻試探地問:“可是叫玲瓏,?”
老夫人“哦”了一聲:“好似是差不多,名號也不統(tǒng)一,,叫玲瓏娘子,,或者什么璇璣娘子的,皆是有的,?!?p> 看來還真是這么回事。
這個玲瓏娘子的事并不復(fù)雜,,雖然官府令行禁止,,但長洲一帶如今依然有偷偷祭拜的已婚無孕女子,就如許氏一般,。
聽聞荇藻的消息,,玉珠仔細(xì)琢磨了下,,想這陸元興與許氏感情甚篤,卻膝下無所出,,她必然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所謂病急亂投醫(yī),相信這玲瓏娘子也是情有可原,。
這么一想,,好似這件事真是她多管閑事了,目前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證明玲瓏娘子與阿妙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好在唐舒懷那里卻有些進展,。
那珠寶商人袁老板是個精明的商人,他對唐舒懷熱情不假,,可這熱情的背后,,到底是為了做好生意,還是為了旁的呢,?
唐舒懷雖然做過官,,可是比起許知府這類人來說,他足以稱得上兩袖清風(fēng),,自古商人重利,,袁老板指望從他這里賺銀錢,實在不如多陪陸元興喝兩頓酒,。
因此也不難推斷出,,這袁老板多少知道些那怨珠的來歷,只是他如今不肯說罷了,,他接近唐舒懷,,多半是為了花錢將那怨珠買回去。
如何與他虛與委蛇,,是唐舒懷的任務(wù),,作為一個丫鬟,玉珠還是要盡盡自己的本職的,,比如——陪老夫人上街逛逛,,還有去至相寺拜佛。
蘋果兒留下料理家務(wù),,紅袖松了一口氣,,好歹這一次是由玉珠作陪,一行幾人在清晨出門,,到至相寺用了齋飯,,禮了佛,添些香油錢,,也算了了老夫人一樁心事,,至下午回城,,老夫人見兩個丫頭疲憊,便做主去府城里有名的酒樓飯館用些小菜點心,。
“還真是口福都叫我們兩個丫頭占了,老爺知道了可要責(zé)罰我們,?!?p> 紅袖扶著老夫人一邊進門一邊說笑道。
老夫人自然是心疼兒子的,,只說:“一會兒打包些吃食回去,,也叫他們幾個嘗個鮮。他素來不愛多與人應(yīng)酬,,這一回過來,,肯多訪友會客的,也是樁好事,?!?p> 雖然明面上不說,但老夫人內(nèi)心里自然是希望兒子能官服加身,,光宗耀祖的,,做個鄉(xiāng)野村夫豈不是白白浪費了狀元公的名聲。
如今看唐舒懷“開了竅”,,愿意同官場中人結(jié)交往來,,老夫人心里也高興。
紅袖揣摩出她老人家的意思,,便立刻在旁湊趣了幾句,。
只有玉珠在旁低眉順眼,心里暗忖,,您老人家這回可又猜錯了……
“好呀你們幾個,,是不是又合起伙來耍詐!你們坑我,,我不玩了,!”
“哎你小子,怎么輸不起呢,!”
“就是就是,,不許跑!”
……
剛踏上二樓的樓梯,,卻聽到幾個嘈雜混亂的少年聲音響起,,跟著便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而來,只見左手包房里飛快就沖出了一個身影,,沒頭沒腦地朝玉珠幾個人撞了過來,。
老夫人年紀(jì)大,,被那少女一沖撞差點就要倒下樓梯去,幸好紅袖和玉珠一前一后穩(wěn)住了她老人家,。
“你這……”
紅袖自然生氣,。
那少年沒料到站得這么近會有人,也是唬了一跳,,這一停頓,,他便立刻被身后的幾人七手八腳地抓住了。
“嘿,,賀長蔚,,你這小子,輸不起還想開溜??!”
那少年就扯著嗓子嚷嚷:“我沒有,你放開小爺,,快放開,!”
這亂哄哄的聲音簡直吵得人頭疼,可在這其中竟然還夾雜了一道驚詫的熟悉的嗓音:
“祖母,?,!”
唐老夫人愕然,玉珠和紅袖也轉(zhuǎn)臉過去,,果然就見到了唐慎,。
唐慎愣了一下,很快就扒開了面前兩人鉆到了唐老夫人的跟前,,“祖母,,您沒事吧?”
那被稱為賀長蔚的少年從他肩后探了個腦袋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原來是唐家老祖母,,失敬失敬,剛才我腳下沒注意,,差點沖撞到您,,對不起,我給您賠罪了,?!?p> 這少年一張臉還有些稚氣,可是膚色白皙,,眉目昳麗,,宛若女子,依稀能見到日后的絕佳相貌。
唐慎一聽他差點撞到唐老夫人,,回過去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撞到了她老人家,我饒不了你,?!?p> 賀長蔚馬上嬉皮笑臉地賠罪,后面三四個少年也跟著紛紛朝唐老夫人行禮,。
后面有人取笑:“賀長蔚你要是不想著開溜,,也不會沖撞了老夫人,可見腳底抹油的事做不得,。”
唐老夫人脾氣甚好,,自然不會同幾個孩子計較,,只是她眼明心亮,絲毫沒有被這些少年郎的活潑給打了岔,,只是看了一眼唐慎,,又望了望他們出來的包間,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慎兒,,此時你不是該在書院讀書嗎?”
唐慎的臉上瞬間就被尷尬籠罩:“這個……”
怎么就他唐慎這么倒霉呢,?
好不容易溜出來一趟就被長輩捉了個現(xiàn)行,。
他僵硬地微微轉(zhuǎn)動脖子,看到了老夫人身邊的玉珠,,悄悄給出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好歹是朋友,救一把,?
玉珠側(cè)頭,,對老夫人說:“老夫人,幾位少爺在做什么,,進去看看就知道啦,。”
唐慎差點給她跪下,。
果不其然,,一進包間,老夫人就看到了桌上赫然擺著一副牌九,。
幾個孩子偷偷在這里鉆研賭技了,,怪道適才聽他們說什么“輸不起”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