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在虛空境內(nèi)的與神淵夜候的對話,,不遠處的呂長歡聽得真真切切!
而且他能感覺出來,,赫連朝樹并沒有意識到,,此刻還有一個人站在這里……
大司寇的聲音剛落下,自己便被帶入這片虛無的詭異空間,,這又是什么戲法,?
邁入神境便能如此夸張嗎?
不過這些疑問,,較之大司寇剛才那句“大限已至”,,更加令人困惑和驚詫。
天人之戰(zhàn)獲勝,,怎會說這么喪氣的話?
大限將至,,那也是三年以后,,什么未來國師的,,搞得和交代后事一樣……
正值呂長歡胡思亂想之際,耳畔又想起一道聲音,。
“承安,,剛才都看清楚了嗎?”
又是傅老的聲音,,可這個問題也是奇怪,,您倒是說明白了呀!
呂長歡此刻無比肯定,,大司寇將自己的陽神帶進了這片虛無空間,,而且是他完全掌控的空間。
即便此刻自己朝著神候臉上啐一口,,也不會有任何不良后果,。
一頭霧水的呂大人開口大聲問道:“您的話,承安不太明白,!”
“老夫?qū)吷墓Ψń^學(xué)演示了一遍,,無妨,你回去慢慢領(lǐng)悟吧,!”
照理說,,邁入神通九境的兩位天人,幾乎是一兩息的時間,,勝負便可一見分曉,!
嘖……
怪不得傅老打架這么費事,搞得和江湖中人似的,,原來是將功法演示給自己看啊……
不好,,他老人家的話可能是真的!
呂長歡渾身一哆嗦,,鬢角的汗珠子不自覺地簌簌而落,。
而就在此時,又有一道穿透虛空的冰冷聲音傳來……
“傅辰,,墟殿借你一個甲子的命,,已是天恩厚澤,可你卻心存貪欲,,肆意妄為,,竟試圖勘破長生秘法,逃避天道輪回……”
艸……
擺渡使,!
呂蠻子順著那道聲音望去,,影影綽綽中,一道無法言喻的金色圣光,驀然而現(xiàn),。
散發(fā)著令人無法直視那道圣光,,登時將白茫茫的虛空內(nèi),映出無比璀璨的陣陣斑斕,,耀芒四溢,,宛若仙境。
再瞧赫連朝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如石雕矗立原地,一動不動,。
而傅老卻是仰天狂笑,,笑聲中充滿著不屑和蔑視。
斑斕霞霓登時被充盈的氣海震得飄散無蹤,,金色圣光的邊緣處發(fā)出微弱的“噼啪…”炸響聲,。
“放肆,忤逆墟殿,,叛離天道,,還敢囂狂!”
擺渡使冰冷的聲音,,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傅老止住狂笑,厲聲駁斥:“何謂天道,?不也是你們墟殿一家之說……擺渡使,,你不也是來自凡間,如今自詡真神,,阻隔人間長生大道,,不覺得厚顏無恥嗎?凡人就該賤如螻蟻……”
金色光暈隨著傅老憤然慨言,,也變得耀芒大作,,波瀾蕩起陣陣漣漪,像是困住野獸的牢籠,,被怒不可遏的咆哮聲震得晃顫不止,。
大明國師,人間的照世明燈依舊止不住的高聲喝斥,,如怒目金剛,,氣沖霄漢……
“嘴上說天恩厚澤,一個甲子的命,,條件卻是讓老夫再教出一個九境神通之人,,獻祭墟殿,此等卑劣的勾當,傅某人焉能為虎作倀,,今日便將這條命,,還給你們……”
聽到這里,呂長歡臉色慘白,,后心的汗水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
原來擺渡使說得連本帶利,,是這個意思,!
挽夜司之中,只有荊老大是神通九境,,難不成,,三年后,便要被獻祭墟殿,?
媽的,!
這幫雜碎哪兒特么是神仙,分明就是放高利貸的惡棍……
呂長歡的怒火騰地竄到腦際,,不管不顧地驅(qū)動無垢劍鐲,,倏地斬向那道金光熠熠的圣芒。
可附著琉璃業(yè)火的赤劍,,剛離開身前一丈距離,,兀自跌落在地,繼而幻化為劍鐲重新回到他的腕間,。
呂長歡這才想起來,,此刻自己的真身在數(shù)十里外的御帳,腕間的無垢劍鐲只是幻像,。
圣芒之中的擺渡使輕蔑一笑:“姓傅的,,這條命可不是你說了算,一個甲子之期未到,,墟殿信守承諾,,今日不會要!”
“那你想怎樣,?”大司寇凜然問道,。
“禁錮墟山,三年后再讓你受天刑,,渡輪回,,至于獻不獻祭,由不得爾等,!”
傅老嘿然一笑,,旋身沖著呂長歡說道:“承安,聽見了吧!你們?nèi)プ鲈撟龅氖?,切勿尋我,,切勿尋我……?p> “傅辰”這個名字,是呂長歡第一次聽到,,也是最后一次,。
此刻,他眼神中燃燒著熾熱和狂恣,,仰天長嘯,,天地震顫。
難以按耐的怒火,,如噴涌而出的巖漿,,誓要吞噬和毀滅一切……
“墟殿的人聽著,敢動傅老一根汗毛,,我要你們灰飛煙滅……”
雷霆之怒回繞在這虛幻的空間里,,聲聲蕩如懸河萬卷,激濤流涌,!
可惜,,他的聲音,挽夜七子聽不到,,傅老也聽不到,,人間,更聽不到……
一切歸于沉寂后,,金光褪去,,虛空之中靜的異乎尋常。
蕭瑟凄愴,,天地同悲,!
呂長歡無助地垂下雙臂,低頭看著胸口的麒麟祥云,,面無表情……
這時,,耳際又傳來一陣嗤笑。
“狂妄小兒,,闖妖域,,毀神像,如今還敢挑釁墟殿,,該罰,!”
冰冷的聲音剛剛落下,呂長歡雙膝突然不受控制地“噗通”倒地,,緊接著,,后背傳來一陣陣痛入心髓的敲擊聲……
他忍著劇痛,,試圖掙扎著直起腰身,可無論如何,,周身像是被什么東西縛住一般,,動彈不得。
而脊背落下的刑具,,像是公堂上的殺威棒,,一仗、兩仗,、三仗……
每一仗落下的時候,,目眥欲裂的呂蠻子都怒吼一聲,破口大罵,。
“王八…龜……兒子墟殿…別讓老子找到…你們……”
“我…我呂長歡對天…發(fā)誓,定將爾等狗頭……剁下來當……夜壺,!”
“擺渡使,,老子…也…借你一年的…命……”
“啊……”
呂蠻子雙膝著地,耷拉著腦袋,,五官已經(jīng)扭曲成一團,,渾身顫粟不止。
足足二十仗,,每一仗都像一根恥辱柱釘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
加之傅老被壓在什么破山,,滔天的恨意籠罩著呂蠻子每一處神經(jīng)。
一切歸于沉寂后,,只留下他的突突的心跳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而虛弱的陽神,,眨眼間又回到了御帳外面。
他睜開眼的一瞬間,,立刻將目光落在御馬湖畔的那道黑影上,。
隔著十幾里,太過模糊,。
呂長歡疾步上前,,一把奪過蘇閣老手中的千里鏡。
駭人的一幕浮現(xiàn)眼前,。
黑色的寬襟長袍在一點點融化,,像是被莫名蒸發(fā)了一般,接著是皮膚,、血肉,、骨骼……
直到整個人徹底消散在湖畔,化作縷縷青煙,,隨風(fēng)飄散,!
眼前的駭人場景,,四野的觀戰(zhàn)人群看得真真切切。
端康太后眼眶微紅,,臉色煞白,,袞服下的身軀不自覺地顫抖著,手中的千里鏡順著垂下的手臂,,滑落在枯草地上,。
首輔大臣蘇閣老和小宗師冷岳,一個捶胸頓足,,一個雙拳緊握,,眼神中盡是難以置信和怒火中燒……
隔著十幾步并排觀戰(zhàn)的道宗兩位島主,表情復(fù)雜,。
既有宗門獲勝的喜悅,,又有一代天人隕落的悲憫。
當然,,也有不忿和嫉妒……
長公子赫連彬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喜不自勝。
而他親妹子的眼神,,詫異地盯著表情嚇人的呂長歡……
四野觀戰(zhàn)的人群,,大都表現(xiàn)出震驚和哀嘆。
沒想到大明的國師,,竟然就這么輸了,,而且是魂飛魄散。
這位神淵夜候的手段,,也未免太過毒辣,,論道斗法,何至于此……
看來,,這修行界日后的擎天宗門,,莫屬碧海長生殿嘍!
眾人惋惜著一代天人身死道消,,驚嘆著赫連宗首的神通修為……
一片嘩然,,唏噓不止!
此刻,,御馬湖另一側(cè),,梵音陣陣,誦經(jīng)超度的佛音回蕩在天際……
六位滅寂佛陀的空字輩神僧雙手合十:“我佛慈悲,,愿傅施主早登極樂,,免受輪回之苦,!”
隱空寺主持慧劫禪師朗聲吟誦著《隨愿往生經(jīng)》,字字鏗鏘,,語帶悲愴,。
縹緲而雄渾的佛音響起時,頃刻之間傳進了上萬人的耳畔。
所有人收起了復(fù)雜的心緒,與佛音呼應(yīng),,或頷首、或作揖,、或緊閉雙眸,、或黯然落淚……祭奠著隕落的人間照世明燈。
突然,,半空中一道如驚雷的獅吼之音響起,。
“嚎什么喪?國師還沒死呢……”
不管不顧的呂長歡縱身躍至半空,,腳下踩著無垢劍兔起鶻落間,,飛身趕往湖畔。
此時,,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指揮使的身份,,以及在場的端康太后。
獅吼之音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蝸,,令聽者無不駭然一驚……
就在呂蠻子落在赫連朝樹對面時,御馬湖邊驀然出現(xiàn)了五道身影,。
挽夜五子的臉上,,并未見到一絲悲傷的情緒,而是滿面疑惑,。
寒林中的幾位大神,,瞧見傅老煙消云散之時,除了荊墨陽和洛千芊,,其余三位先是愕然一愣,,緊接著便是大和尚余西峰的一聲怒吼……
幸好洛千芊一把拉住要去拼命的三哥,道出了眼前只是幻像的事情,。
荊老大也補充言明,,傅老的元神還在,沒死,!
而后在御馬湖半空又聽見八子那句話,,余西峰三人才平息了心里的怒火。
秋先生和殷少亭一臉莫名其妙的望著荊老大,,可他卻一個勁兒的搖頭,,最后說了句“去瞧瞧!”
湖畔遍布著雜亂的碎石,,腳下沒一處平整的地方,,疾風(fēng)呼嘯著掃過卵石上的灰土,,那道熟悉的黑影,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赫連朝樹面容呆滯,,垂下的雙臂顯得虛弱無力,銀線寬袖下面露出的雙手,,指尖微微在顫抖,。
眼前驀然而現(xiàn)的五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只有剛剛落下的呂長歡,,令得神淵夜候恢復(fù)了神志。
赫連朝樹薄唇微微抖著,,神情顯出一絲驚恐,,有些結(jié)巴地咕噥了一句。
“墟…殿,,真的存在,!”
擺渡使臨走時,也留給了他一句話,。
“切勿再癡迷天書殘卷,,否則與傅辰一樣的下場!”
方才虛空之中,,赫連朝樹聽完傅老一席話,,頓感好奇納悶,就在那時,,眸中突然閃過一道異光……
緊接著,,像是陷入了某種混沌,五感盡失,。
但意識中,,傅老和擺渡使的對話,卻是聽得真切無比,。
直到一切平靜后,,他的耳畔便傳來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話。
再一睜眼,,面前的國師已經(jīng)蹤跡全無……
至于在同一位面空間內(nèi)的呂長歡,,赫連朝樹自始至終都未曾發(fā)現(xiàn)。
“墟殿借命”一說,,并不只是發(fā)生在傅老身上,,道宗的秘典上也有過類似記載。
而這個秘密,,只有歷代宗首曉得,。
赫連朝樹起初并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夜以繼日地參悟天經(jīng)殘卷,期望找到勘破神境的方法,。
今日與國師一戰(zhàn),,墟殿擺渡使的突然出現(xiàn),給了這位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九境天人當頭一棒,。
整個天人之戰(zhàn)過程都盡收眼底的呂長歡,,也顧不得神叨叨的道宗宗首。
疾步來至挽夜五子面前,,道出了虛空境里的一切,。
既然赫連朝樹能說出“墟殿”二字,那就證明傅老和擺渡使的事情,,已經(jīng)被他聽了去,,自然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國師沒死,,對他也是一種震懾,。
荊老大五人面面相覷,嘴里念叨著傅老留下的話,,又望著怔怔出神的神淵夜候,,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出現(xiàn)在湖畔的五個人,,也引起了碧海長生殿眾人的注意,。
兩位上三境的島主祭出虛空流光,轉(zhuǎn)瞬即至,。
連帶赫連兄妹,也一并來至御馬湖畔,。
元島主和柳島主二人再是覬覦宗首的位置,,明面兒上也得維護赫連朝樹。
瞧著那五位來者不善的樣子,,又有虛空踏境的九境天人到場,,這還了得。
湖畔的兩撥人一時間劍拔弩張,,硝煙彌漫,。
若論實力而言,九境神通上品的荊墨陽還真不怵眼前的天人境巔峰宗首,。
魔宗的功法邪歸邪,,可勝在威力強悍,再加上滅寂佛陀境的余西峰和陸地神仙殷少亭,,道宗這幾位,,還真懸……
逼急了,,呂長歡再放出四大通天神獸,那可夠他們喝一壺了,!
但畢竟挽夜司的人深知,,傅老出事,與赫連朝樹無關(guān),。
況且,,他最終還是敗給了大司寇。
緩過神兒來的赫連宗首一瞧這架勢,,白了眼兩位島主,。
繼而打量著儀表不凡的荊墨陽,面露驚嘆之情,。
早就聽聞大明挽夜司有一位深不可測的高人,,書生模樣,儒雅不凡,。
若是猜的沒錯,,眼前人應(yīng)該就是傳聞中的荊老大。
不過此時的赫連朝樹,,心神不安,,腦海里盡是“墟殿”二字,也沒工夫細究挽夜七子的意圖,。
袍袖輕揚,,道了句“后會有期”,紫光驟閃,,驀然消失無蹤,。
兩位島主一瞧,心里頓時松快了不少,,祭出虛空流光……
心情復(fù)雜的赫連彩衣,,既有阿爹獲勝的喜悅,又有呂大哥猙獰表情的后怕,,一時間竟無所適從,,被親哥哥一把拉進虛門。
道宗前來觀戰(zhàn)的幾千人瞅著宗首消失在御馬湖畔,,帶著勝利的喜悅,,紛紛返回莫愁湖道院。
四野觀戰(zhàn)的人群如潮水般開始陸續(xù)散去,,個個表情凝重,,神色黯然。
有些人見證過十年前那一場天之之戰(zhàn),那時赫連朝樹不過受了輕傷,。
沒曾想,,十年后的今天,國師卻是神魂俱滅,,難免令人唏噓……
至于呂長歡那句話,,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信口胡謅,只是過于激動和悲痛之下的自我安慰罷了,。
數(shù)里外的皇家御帳外,,端康太后強忍著心中悲痛,緊閉雙眸,,眉心皺成了一團,。
司禮監(jiān)的葉少卿緩步來到她身后,悄聲問道:“太后,,是否起駕回宮,?”
“等等,等等呂愛卿,!”
葉少卿舉起千里鏡望了眼湖畔,,哪兒還有什么人影兒。
“呂大人已經(jīng)走了……”
…………
挽夜司,,鎮(zhèn)魂樓,。
雖說大家知道傅老還活著,可聽到被墟殿的擺渡使押回了一處叫墟山的地方,,依舊掩飾不住的內(nèi)心惶恐和緊張,。
呂長歡自從被帶回鎮(zhèn)魂樓,便一直萎靡不振,,額角黃豆般的冷汗滴答滴答淌個不停,。
陽神之前被鞭撻時的疼痛感,這會兒才顯現(xiàn)出來,。
幾位大神一直惦記著傅老,,并未察覺到八子的異樣,這會兒一瞧,,也是嚇了一大跳。
荊墨陽雙指扣在他腕間一探,,登時臉色大變,,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同時也讓眾人目瞪口呆,。
“你,,你的氣海,沒了……”
緊接著,大和尚和秋先生也圍過來,,將手心放在呂長歡的肩膀,,的確一絲氣海都感受不到。
洛千芊不懂修行,,焦急問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氣海沒了?”
“就是說他的修為,,被廢了,!”殷少亭將手心從呂長歡后背移開,悲痛言道,。
小仙女一把推開他,,眼眶噙著淚水,半跪在八子面前,,撕心裂肺的問道:“是誰,,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還不是什么擺渡使……”殷少亭滿面憤恨,,咬牙切齒言道,。
呂長歡剛才聽到修為被廢時,腦子嗡的一聲,,即刻意識到擺渡使那二十下仗刑,,不僅令得自己痛入骨髓,連帶修為也被一并打散,。
再瞧著挽夜司幾位悲愁滿面,,尤其是小仙女,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不但傅老被墟殿帶走,連自己也被廢了修行,。
片刻后,,他緊咬槽牙暗自罵道:“只要弄不死老子,有朝一日,,定當踏平墟殿……”
繼而苦笑一聲,,忍著劇痛調(diào)侃言道:“不礙事,多吃幾顆妖丹,,不就補回來了嘛,!小宗師的修為而已,不可惜……”
荊墨陽瞧著心性豁達的八子,,擠出一絲不太自然的笑容,,安慰道:“此話不假,小宗師的修為,沒什么大不了的,,妖丹嗎,!還是別吃了……你是離宮帝尊,今日起,,我便教你西荒功法,,保你一年內(nèi)重回小宗師,額……不,,是大宗師……”
他這一番話,,還真是管用,不僅余西峰幾位愁容舒展,,啼啼哭哭的小仙女也霍地起身,,寬慰著呂小八。
“以后我和馮老師拿天香玄丹當飯的喂你,,咱一口氣修到絕天武尊,!”
殷少亭嘴角一撇,懟了一句:“玄丹只對下三境有用,,吃多了也是浪費,。”
繼而拍著呂蠻子的肩膀,,又說道:“不如你隨我一道回葬月谷,,那里的天材地寶才管用,你小子連妖丹都能吞,,自然也能受得了谷中的好玩意兒,。”
一直沉默不語的天窮霸刀補充道:“小五這個主意不錯,,葬月谷是六大秘境之一,,洞天福地靈氣充裕,還能治療你體內(nèi)的妖毒,,況且谷中個個都是醫(yī)術(shù)通天,,恢復(fù)修為再適合不放過!”
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鎮(zhèn)魂樓方才凝重的氣氛霎時間一掃而光,。
要不說呂蠻子喜歡這個地方,濃濃的人情味兒熏的睜不開眼,。
荊老大一面瞅著幾人說得熱鬧,,一面將氣海源源不斷輸入?yún)伍L歡體內(nèi),緩解他的傷勢,。
隱約中,他覺著此子體內(nèi)有一股熟悉的脈息。
像是游走在奇經(jīng)八脈的一縷魂息,,微不可查,。
而這一絲古怪的魂息,并非白澤武魂……
“是傅老的元神,!”
荊墨陽忍不住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惹得幾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方才在寒林外,,他能夠感知到大司寇的魂息未滅,。
因此斷定他并無性命之憂,只是那縷元神飄忽不定,,沒想到,,居然在八子體內(nèi)。
呂長歡被荊老大運氣療傷,,精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只是背部還隱隱作痛,卻絲毫未見血跡,。
轉(zhuǎn)念一想,,擺渡使是在對陽神用刑,肉身自然沒有痕跡,。
突然聽到這么一句,,也是驚訝不已。
荊老大激動地向其他人解釋道:“承安體內(nèi)有傅老的一縷元神,,定是在意念形成的空間內(nèi),,分出魂息融進承安的陽神里,快,,再將里面的情形說一遍……”
呂長歡仔細回想著其中細節(jié),,將傅老演示功法的事情詳說了給了幾人。
荊墨陽聽罷,,哈哈大笑:“這就對了,,傅老邁入神境后,自然可以做到元神出竅,,為了不被墟殿發(fā)覺,,他將其中一縷元神留給你,目的就是讓你去學(xué)他老人家的畢生功法,,繼承衣缽,!”
“可那些功法都是一閃而過,連影子都沒瞧不見,,咋學(xué)???”呂蠻子一臉喪氣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傅老的元神和你相融需要一段時間,,你每日打坐冥想,試著將那一縷元神從四處游走,,逐漸引導(dǎo)至天臺大穴,,與自己的靈竅結(jié)合,便能看清當中蘊藏的功法……”
呂長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里還是七上八下,。
恢復(fù)修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繼續(xù)吞食妖丹,梵鏡幻澤有的是增漲氣海的玩意兒,。
可如今體內(nèi)妖毒未清,,這么做,無疑是自掘墳?zāi)埂?p> 不知道傅老留下的功法,,有何妙用,?
荊墨陽瞧著他疑慮的樣子,也猜出了幾分,。
“葬月谷你也不用去了,,至于魔宗功法,過于兇險……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傅老留給你的寶藏,,你以為我們這些人的修為,緣何超過一般修行者的修煉速度,,這都是他老人家的指點……”
大和尚余西峰附和言道:“是?。‘斈臧巢贿^是個降龍僧,,有了大司寇這位老師,,不到三年便邁入滅諦佛陀,況且以你的資質(zhì),,一年不到,,肯定勝過我!”
秋先生和殷少亭也紛紛表示,,自己的修為全拜傅老所賜,。
荊墨陽瞧著漸漸拾起信心的八子,言道:“大司寇之所以能夠成為這天下第一人,,皆是學(xué)貫武道佛魔四家之大成,,承安吶!你若得他老人家修為的半成,,加上你體內(nèi)的白澤武魂,,自當無敵于人間……”
“無敵于人間……能打過墟殿嗎,?”呂蠻子眨巴這眼睛,弱弱問道,。
這個問題,,一時間又使得鎮(zhèn)魂樓陷入沉默。
傅老沒有做任何抵抗,,就那么被輕而易舉地帶往墟山,可想而知,,墟殿的實力有多駭人恐怖,。
況且只是擺渡使一人,妖域大門鎮(zhèn)守的,,可是四尊青銅塑像……
在這個世上,,已知的絕頂修行高手,莫屬傅老,,而且還是第一個邁入神境的人,。
就算修道如大司寇一般的境界,終究在墟殿面前不堪一擊,。
荊墨陽思索著無解的難題,,抬頭望著鎮(zhèn)魂樓外晦澀的天空……
良久,他自言自語道:“如今,,唯有另一處傳說的秘境,,也許可抗衡墟殿,營救傅老,!”
玄機真人不在金陵,,對于這些久遠的傳說,其他人大都一知半解,。
在場的只有殷少亭出自葬月谷,,多少對人間隱秘之事有些了解。
“您的意思是玄機真人的師門,,昆侖丘,?”
提到馮老師,洛千芊撅著嘴抱怨了一句:“送個人而已,,干嘛不用虛空流光,?非得腿兒著,耽誤時間,!”
呂長歡微微一笑:“李侯爺還得從途徑的各個州府衛(wèi)所調(diào)兵,,自然不能一眨眼就出現(xiàn)在山海關(guān),不怪馮老師,!”
又瞅著殷少亭,,言道:“昆侖丘不還是人間那套修行法子,,那里的高人頂天和傅老的修為齊平,我倒是覺著那個建木之巔的白衣人,,似乎能夠與墟殿一戰(zhàn),!”
“白衣人?呂小八,,你是不是連腦子也廢了,,昆侖丘起碼有跡可循,建木之巔,,比墟殿還神秘,,你去哪兒找啊,?”洛千芊細眉一挑,,嗤笑言道。
呂長歡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心思這個臭丫頭剛才還關(guān)懷備至,,這么一會兒功夫,變臉比翻書還快,。
事關(guān)搭救傅老,,他也懶得計較沒心沒肺的小仙女。
沖著背負雙手的儒雅老男人言道:“圣域神輝,,澤憫蒼生,,白衣斬妖,以贖天道……這句話,,您可還記得,!”
接著,他又將當年白衣人搭救涂山一族的原委道明,。
所有的線索,,足以證明那位傳說中的白衣人,是真實存在的,。
荊墨陽回轉(zhuǎn)身,,思索著八子剛才那番話,緊皺的眉心漸漸舒展,。
“不錯,,建木之巔的白衣人是破題的關(guān)鍵,找到他,,傅老才有希望,,圣域和墟殿,有可能是截然不同的兩股勢力,,世間之事,,陰陽正邪并立而存,,有索命的墟殿,自然會有光明的一方……”
洛千芊小嘴一撇,,還是那句話:“那有什么用,,還是三個字,找不著,!”
“有了方向,,總歸能找到辦法,有時候,,信心二字,,比什么都重要……”荊老大豁然一笑,掃了眼眾人,。
呂長歡摸著下巴,頓了頓言道:“既然羚羊掛角蹤跡難尋,,只能引他現(xiàn)身,,而六大秘境的寶物,就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有十界星圖在手,,尋找六大秘境自然不難,。
可難得是人家守護了若干年的寶貝,能夠輕易借給外人,?
這個問題,,也是無解。
殷少亭哈哈一笑:“我葬月谷的凝魂冰魄,,不就是現(xiàn)成的嗎,?”
“是啊,這不六件寶物先得其一嗎,?剩下的,,就是搶,也得搶回來,!”呂長歡再一次顯露出蠻子本色,。
青丘、葬月谷,、桃園花間地,、夜陵城、洛神塬,、佛子原鄉(xiāng)這六處秘境,,有兩處已經(jīng)打過交道。
再有不到一個月,,桃園花間地的花神也會趕赴青丘參見幽曇宴,,屆時不論用什么方法,,也得弄來她們女兒國的寶貝……
殷少亭一拍腦門,興奮言道:“差點兒忘了,,葬月谷有恩于六大秘境之一的夜陵城,,當年他們城主病危,是祖父治好了任城主的絕癥,,聽說那里守護的寶物叫夜塵珠,,借來用用應(yīng)該不難!”
呂長歡掰著指頭一數(shù),,好家伙,,就剩下洛神塬和佛子原鄉(xiāng)的寶貝,營救傅老得希望越來越近了,!
荊墨陽轉(zhuǎn)過身,,沖著眾人言道:“事不宜遲,少亭,,你先回葬月谷,,將挽夜司的計劃告知老谷主,他與傅老交情匪淺,,這個忙,,肯定會幫!”
挽夜司如今沒了大司寇,,自然是荊老大坐鎮(zhèn),,況且這位老帥哥心思縝密,運籌帷幄,,七子莫不是心服口服,。
大和尚余西峰起身言道:“俺去趟九華寺,問問佛子原鄉(xiāng)的來龍去脈,,興許會打聽到些什么,!”
“九華寺?”
呂長歡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滿臉詫異地盯著余三哥,。
“也好,你們九華寺隱秘多年,,佛法底蘊,,絲毫不若金陵隱空寺,存世更是早于他們,,佛子原鄉(xiāng)既然與佛門有關(guān),,九華寺或許知道些什么!”
荊墨陽這么一說,呂八子算是明白了大和尚的來歷,。
可北府司的卷宗,,哪兒有什么九華寺,靠譜嗎,?
死馬當活馬醫(yī)吧,!這個節(jié)骨眼,也顧不得其他了……
“那青丘和桃源花間地就交給我了,!”呂長歡拍著胸脯言道,。
沉默寡言的天窮霸刀秋陌,這性子和魏劍子差不多,。
聽到幾人想盡辦法營救傅老,,臉色一陣陣泛青。
荊老大瞅了他一眼,,安慰言道:“老秋,,不必介懷,我知道你不想再和魂樓扯上關(guān)系,,你只管用心破鏡,,還差半步,便可邁入陸神謫仙,,時間不等人!”
秋先生明白他的話,,可還是忍不住言道:“不錯,,魂樓中人的確有幾位與秋某交情不錯,況且這世上探尋六大秘境之人頗多,,而時間最久的,,便是魂樓,他們知道的事情不少,!”
“你自己要當心,,叛出魂樓的后果可不是小事,如今在天下人眼中,,傅老已經(jīng)尸解歸天,,他們定然不會放過你……”
荊老大眉眼閃過一絲幽光,神色憂慮,。
魂樓的勢力不同一般宗門,,幾乎囊括了天下最頂尖的殺手,且個個修為超凡脫俗,,行蹤隱秘,。
光是“吸靈奪舍”這樣的邪門功法,連號稱魔宗的業(yè)火離宮都自愧不如。
懲治叛徒,,更是慘絕人寰……
呂長歡方才聽到“魂樓”兩個字的時候,,也是如芒在背。
那晚御馬湖畔的命懸一線,,依舊縈繞在腦海,。
如今修為被廢,萬一那個黑衣老頭兒找上門,,別說搭救傅老,,自己這條命也是分分鐘便交待了!
再瞧秋先生,,深灰色的魁梧身軀一振,,凜然言道:“秋某一生,還不知道怕字怎么寫,,傅老對我恩重如山,,堂堂七尺身軀,又怎能龜縮在這里,?大不了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那才痛快……”
若論打架,挽夜七子當中莫屬這位天窮霸刀最是好斗,,半步絕天武尊的實力,,還真就未嘗一敗。
光是這股子豪橫勁兒,,也是令人感佩,。
荊墨陽知道勸不住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囑咐道:“搭救傅老的事情不在一時,,既然決定去找魂樓中人,,也得有所準備,你的修為還差一小境,,這些日子,,我便助你破鏡!”
接著,,他又看了眼呂長歡,,欣慰言道:“幸虧傅老將畢生絕學(xué)留給你,趁此機會,,也可幫著老邱破鏡,!”
插不上話的小仙女,一臉的失望表情,,眼瞅著幾位哥哥們爭先恐后地探尋六大秘境,,自己卻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其他人瞧著小七悶不吭聲的樣子,紛紛上前勸慰開導(dǎo),。
最后,,還是荊老大的一番話,使得洛千芊眉開眼笑,。
“承安如今氣海全無,,想要重新修煉,還得指望你煉制的天香玄丹,,我們這些人,,可不懂這玩意兒……”
小仙女的丹術(shù)自是無法和玄機真人相提并論,可耳濡目染這么長時間,,又有青丘的幽曇花,,那日煉出的一顆,起碼有一半的功效,。
這和當初呂長歡拿到第一顆天香玄丹的功效,,幾乎沒啥區(qū)別。
小老弟只吞了一顆,,當晚便破鏡成功,,對于資質(zhì)逆天的呂長歡,豈不是天大的福音,。
所以,,呂蠻子自始至終都未曾擔(dān)心過恢復(fù)修為的問題。
只不過,,眼下有個問題,,優(yōu)曇花沒了……
“小八,還得讓你家里的小狐貍回趟青丘……”小仙女噘著嘴,,面露難色,。
呂長歡爽快地點點頭,,這玩意兒,,要多少有多少!
這時,,懸在廊柱上的八卦盤發(fā)出了一陣異響,。
荊墨陽沖著小七使了個眼色后,搖搖頭言道:“宮里來人了……”
鎮(zhèn)魂樓的八卦盤相當于挽夜司大門的門鈴,,但凡宮里太后有事,,都是司禮監(jiān)的葉少卿前往十字大街,在涼茶鋪門口的柳樹上轉(zhuǎn)動機關(guān),。
不大一會兒功夫,,洛千芊便回到大廳,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言道:“太后召見呂大人,還有荊老大,!”
呂長歡這才想起來,,當時情急之下離開御帳,誰都沒打招呼,。
尤其是端康太后在場,,這可是逆鱗之舉。
堂堂一個朝廷三品指揮使,,當著天下人的面貿(mào)然離開,,拿護駕的大事當成兒戲,這個罪名可不輕……
呂蠻子只是憂慮了片刻,,便下定決心,。
這個官兒,不做也罷,!
目下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比不過營救傅老重要……
他抬頭望著一臉淡然的儒雅老男人,還真是氣定神閑,。
太后召見,,無外乎是決定挽夜司在朝廷的位置,甚至是去留,。
如今國師之位懸空,,天下人篤定傅老已死,赫連朝樹繼任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p> 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樹倒猢猻散,,挽夜司的盛名一落千丈,當權(quán)者取而代之,,情理之中,!
“荊老大,咱還是聽聽太后的意思,,畢竟這是天子腳下的金陵城,!”呂長歡神色憂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若真的因為自己目無尊上被罷官,,也不可惜,專心在挽夜司修煉便好,。
荊墨陽思索了片刻,,言道:“此去皇城,傅老被囚墟山的事情還是不說為妙,,你我所見,,和天下人一樣……”
“您的意思,,就當他老人家真的……可這事兒瞞不住啊,赫連朝樹也知道,!”
“無妨,,大明國師的頭銜,沒人能抵擋,,為了道宗的名聲,,他不會說……”
“欺君之罪,可要慎重……”
“你不也說了,,他沒有發(fā)現(xiàn)你在傅老的意念空間里嗎,?這個當口,太后必然會先召見挽夜司,,而后再見道宗宗首……”
“承安明白了,!”
這二人俱是心思細密,做事穩(wěn)妥,,雖說端康太后對挽夜司和呂長歡抱有厚望,。
但沒了國師的挽夜司,可以說是名存實亡,。
至于隱瞞大司寇未死的真相,,呂長歡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興許是自己如此受朝廷器重,,被委以重任,,總是不忍欺瞞太后……
可這些時日的頻繁接觸,他越發(fā)覺著那位掌控大明天下的女人,,讓人琢磨不透,。
再一想,荊墨陽的才智堪稱當世無雙,,他的深謀遠慮,,連曾經(jīng)的傅老都贊佩不已。
既然選擇隱瞞,,定是有他的打算……
糾結(jié)于心的呂蠻子,,一路上思緒紛亂,忐忑不安,。
望著巍峨的宮墻,,里面藏著的,,都是猜不透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