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迷迷糊糊得接起,,電話那頭立即傳來一聲賤兮兮的問候:“大寧,,起來沒?”我立即就豁然開朗起來了,,因為我聽出這聲音是誰了,。
錢明,一個縣城的,,我高中時認識的朋友,,比我小兩屆,但歲數(shù)和我一樣大,。剛認識那會兒喊了大半年的寧哥,,直到一次喝酒無意間提到年齡,再一細問,,這兄弟居然還比我年長了兩個月,。為啥,,我早念了一年,,七歲進的一年級,他小升初從鎮(zhèn)里到縣城又留了一年,。
結(jié)果這貨大呼血虧,,說他有傲骨,輕易不叫人哥,。
然后當(dāng)場就被我撩趴下了,,也不多,就倆瓶啤酒,。按照現(xiàn)在的說話,,這兄弟的酒量吃席就該坐小孩那一桌。后來這兄弟還不依不饒的,,我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叫他小明哥,。
小明哥算是我家里那群朋友里處得最近最鐵的朋友之一了。他高中沒考上,,也懶得復(fù)讀了,,干脆就上社會了。而他家里人就在市里做建材生意,,他也就來市里了,,比我還早了兩年。
這段時間雖然兩人都在一個市里但也就見了兩三次面,。因為他在電子廠里上班,,輪班倒空閑時間少,我呢本來就漂浮不定的,,直到在我姐這暫時安頓下來了才告訴他,。
一大早接到老熟人的電話,我還不心情大好,?立即就笑起來了:“這不被你鬧醒了嗎,,啥事啊,?”
“能有啥事,,出來瀟灑!我放高溫假,,還剛拿了兩個月的工資,!”
“我要上班啊,走不開啊,?!?p> “請假啊,!你來我這,,飯店隨便你挑!”
“???”
“我話就放這了,你來了啊,,我們先去洗個腳,,然后找個網(wǎng)吧。,。,。”我四處摸著找煙呢,這兄弟已經(jīng)在電話那頭開始大放厥詞了,,其他沒聽仔細,,就聽著最后三個字了,我請客,!
瞧瞧,!瞧瞧這臭嘚瑟的暴發(fā)戶嘴臉!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歡呢,!
我把電話掛了,,火速起床,一邊洗漱一邊考慮著怎么厚臉跟我姐請假,。有時候事情就是那么湊巧,,也就剛刷完牙的功夫,十六那邊電話又響起來了,。
電話是我姐打過來的,,說老劉臨時決定要回趟老家,看樣子是要去接老太太了,。那飯店是暫時開不了了,,我們就集體放假兩天。沒一會兒我姐電話又打到這邊來了,,囑咐我別亂跑,,我心里都快要樂開花了,但還是聽出來她語氣里有點心緒不寧的樣子,,就追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姐沒好氣得嘟囔了一聲,也沒說清楚,,看樣子是急著走,,又叮囑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她不說我也懶得去瞎操心了,,嘿嘿笑著問十六大周他們準(zhǔn)備干嗎,,要不要和我去瀟灑。
十六說要回趟家里,,大周說哪也不去,,前兩天都快喝出陰影來了,現(xiàn)在就只想睡覺,。我也懶得客氣,意氣風(fēng)發(fā)得就出門了,。
到底是一線城市啊,,這城郊到市中心再到城郊的,繞上一圈都趕上一趟小長途了。我是快九點出門的,,倒了兩班公交,,又坐了一班地鐵,再坐上公交,,已經(jīng)快到十一點半了,,這才剛進小明哥所在的城區(qū)。
一路折騰下來,,簡直比坐長途車還累,,但我心情好啊。又顛簸了快二十分鐘,,到站了,。電話里早就約好了小明哥就在那站臺等我,我屁顛屁顛下車,,一眼就看見小明哥了,。穿著大褲衩夾拖,清涼一夏的造型,,左邊嘴角上有個黑痣,,正站在站牌旁邊佝僂著腰抽煙呢。
咋看起來那么憨呢,?其實小明哥就是這樣的人,,相貌平平也不愛捯飭自己,也沒那么能說會道的,,算是不太會表達感情和情緒的那一類人,。說白了就是平日里總給人一種特老實的感覺。但咱倆其實是一丘之貉啊,,他和熟人也會嬉皮笑臉的,,內(nèi)心比我還悶騷。
他也看見我了,,不知咋的忽然朝我咧嘴又特憨得笑了一聲,。
我走過去給了他一拳,也沒在意他這一臉心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隨即兩人就勾肩搭背上了,,五臟廟已經(jīng)開始鬧騰了,我嚷嚷著趕緊找地方吃飯,。小明哥忽然捂著臉說:“大寧,,我頭有點暈?!?p> “我也暈,,坐公交坐的,,走啊,不飯店隨便我挑嗎,!先吃飯去,!嗯,搞個魚頭,,再來個水煮牛肉,。。,?!痹掃€沒說完呢,小明哥又干笑了一聲,,表情更不對勁了,。
我怔怔看著他:“咋了?你腎虛???”
“不是!”小明哥撓了撓鼻子,,吱吱嗚嗚起來:“那啥,,要不咱們這頓先從簡,從簡,!好不好?。俊?p> 我算是看出來他是真的不對勁了,,笑瞇瞇得問他:“所以你到底什么情況?。俊?p> 小明哥又捂臉了:“剛等你不是無聊嗎,,就去了趟游戲機室,。”
“然后呢,?”
“玩了幾把‘大鯊魚’,,本來就想著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的。,。,。”
“嗯,,然后呢,?”
“呃,嗯,,那個,,大寧啊,,我頭真的有點暈,。,。?!?p> 他嘴里的大鯊魚就游戲機室里的游戲機,,不少人玩那個的,但在我看來那東西最好還是別碰,。不過我還是聽出來他什么意思了,,雖然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不太好,但還是沒憋住就笑出來了,。
于是小明哥臉色更難看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捂著臉半天,,到底還是罵出來了:“娘的不是我吹啊,,我以前玩那個就幾乎沒輸過,今天點背??!”
這下我笑得更大聲了。事實證明,,小賭未必怡情,,但上頭一定傷財,搞不好還會丟人,!
不管怎么說,,魚頭是一定要吃的,水煮牛肉也是要有的,。于是我得意洋洋的掏出錢包,,告訴他我也剛發(fā)工資。小明哥一臉虛偽的笑容:“那怎么行,!是吧,,喊你過來做客,哪有讓你請吃飯的道理嗎,!”
然后我倆就挑了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飯館,。點了菜,又要了半箱啤酒,。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一瓶啤酒下肚,小明哥的臉已經(jīng)泛紅了,,看樣子他的酒量這些日子依舊是毫無長進啊,。也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吧,,小明哥忽然問了我一句:“對了,林爽有沒有找過你???”
聽到這個名字,我冷不丁得心里一顫,,抬頭看向他:“什么意思,?”
“就前陣子上網(wǎng)的時候,我掛著歪歪打游戲呢,,她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歪歪里面的,,我一開始還沒聽出來,后來她問我你的情況,,我就說你在你姐那里呢,。”小明哥說得小心翼翼的,,估計是察覺到我表情不對了吧,。
他嘴里的林爽,就是我的前女友了,,兩人也是很早就因為我認識了,,以前我會帶著林爽和他一起開黑玩游戲,分手了之后什么聯(lián)系方式都刪了,,誰能想到林爽又能通過歪歪找到小明哥,。
所以,她為什么要找小明哥,,還是通過這么彎彎曲曲的方式,。目的是什么,然后呢,?
我心里亂糟糟的,,有些事情嗎,其實很好想通,,但是當(dāng)局者迷,。沉默了半天就跟他說了,我昨天晚上好像看見他了,。
小明哥哦了一聲,,表情忽然有點猥瑣起來:“那你們就沒舊情復(fù)燃,干柴烈火,?”我默默的把剛倒的一杯啤酒給悶掉,,看傻子一樣得看著他:“你什么時候文化水平直線上升了?都會用成語了,?”小明哥一臉受傷的表情,,但隨即又正色道:“我說真的,,我能感覺出來林爽心里還有你。你們當(dāng)初分手就沒啥大問題,,她不是都搬家了嗎,,為什么還到你姐那邊去?說不定就真的是去找你的呢,?”
“屁??!”我心里更亂了,,又猛灌下一杯酒。
我確實打心底覺得沒那種可能,,我和林爽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清楚。當(dāng)初林爽也是傷透了心才離開的,,在我看來哪有什么和平分手,,之前甜言蜜語一大堆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和和氣氣的就分手嗎,。而現(xiàn)在的我,,還是一年前的那個我,沒一點長進,,依舊那么不優(yōu)秀,,更不會讓林爽回頭。
漂亮大姐不是也說過嗎,,人啊最怕的就是走回頭路,。
一想到這里,我忽然兇神惡煞起來了:“你去玩大鯊魚糟蹋錢我懶得說你,,你住的那么遠讓我屁顛屁顛坐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車來找你我也懶得說你,,但你好好的提什么林爽!來,,喝酒,!看我今天不喝哭你!”小明哥立馬臉色就變了:“別啊大寧,,這才中午,,斯文一點!晚上還有安排呢,!”
“啥安排都不好使,,你給我受shi!”
要說小明哥的酒量是真的差,,從那次被我兩瓶撂倒了以后幾乎每次喝酒都是能推就推,,但幾乎每次都推,,但每次都跑不掉。這次也一樣,,只是我沒想到,,他這次那么不經(jīng)勸,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把杯子拿起來了:“行吧,,我就陪你喝,!”
這下又輪到我疑惑了,感覺這其中有詐啊,,一臉謹慎得看向他:“你就不掙扎一下,?”他也沒說話,提起杯子就一口悶下去了,,我更疑惑了,,難不成這些日子沒見,他偷偷摸摸把酒量練起來了,,今天是扮豬吃老虎,,就等把我給一舉拿下?
但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我想多了,,連續(xù)碰了三杯,,第三瓶啤酒還有一半的時候,小明哥的臉已經(jīng)紅透了,,捂著臉迷迷糊糊的:“那啥,,大寧啊,我頭有點暈,!”我這次是看出來他是真暈了,,不是假暈,兩瓶半啤酒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超常發(fā)揮了,。于是哭笑不得得看著他:“兄弟你把我給整不會了,,這是鬧哪樣啊,?今天求醉?。俊?p> 小明哥又傻乎乎得笑了兩聲,,然后揉了揉臉,,直勾勾的看著我。也許還是我這人比較敏感啊,,他看我的眼神,,我怎么就讀出了那么一絲絲的落寞呢。
他又咧嘴一笑,搖了搖頭,,然后笑著說道,。
“兄弟啊,我要結(jié)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