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大軍一路高歌凱進,,不料在北凌山脈中了埋伏,。領軍的將軍大驚,“赫連主力連番惡戰(zhàn)后,,應當疲憊不堪,,此時羈留在紫京才是。這天降的奇兵是何來頭,?”
銀月登上高處眺望,,只見前方驚現(xiàn)一支黑甲軍隊,密密麻麻,,宛如潮水自山坡而下,?!昂者B軍一向身披銀甲,,前方的黑甲重兵看來是北周的鴉兵。好一個赫連浦,,紫京淪陷也不調(diào)動此軍,,原是留著對付我?!?p> 此時,,號角聲四響,,前方黑甲重兵舉盾逼近,腳步聲在山谷間回蕩,,震耳欲聾,。與此同時一隊獅鷹獸縱隊從高空襲擊,穿梭與懸崖峭壁之間,,用尖銳的爪子撕裂西寧大軍的陣容,。
“小小異獸,也敢在我面前造次,!”銀月命人架起重裝箭弩,,尖銳的長矛凌空刺去,擊落幾只獅鷹獸,。在獅鷹獸的聲聲慘叫中,,銀月發(fā)現(xiàn)了赫連淳的蹤跡,旋即駕著自己的異獸盤麟追了上去,。
兩人在空中纏斗,,銀月趁赫連淳不備,一槍洞穿他的肩甲,,不料赫連淳忍著劇痛,,反手把他的左臂砍下。銀月慘叫一聲,,赫連淳趁機給他致命一擊,,不料靈性的盤麟向后一傾,硬生生用身體擋下了赫連淳這一刀,,護著銀月往西寧大軍飛去,。
赫連淳的獅鷹獸驚蟄身經(jīng)百戰(zhàn),立刻追上,,不斷撕咬盤麟,,甚至把它的一只翅膀咬斷,但盤麟不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獸,,竟然堅持飛到西寧大軍中才咽了氣,。赫連淳自知傷重,無法追擊,,只好撤退回獅鷹堡,。
不敵赫連淳的銀月身心皆受了重創(chuàng),被近衛(wèi)護著后撤,。西寧大軍雖人數(shù)占優(yōu),,但由于不熟悉地形,通訊被獅鷹獸縱隊擾亂,各軍旅之間無法協(xié)調(diào),,一度分不清敵我,,再加上地面騎兵與重裝步兵的沖擊,一時間潰不成軍,,丟盔棄甲撤出了上東,。
擊退西寧軍后,回到獅鷹堡的赫連淳身負重傷,,命懸一線,。
七位當世最高明的醫(yī)師齊聚一堂,連番搶救后,,才穩(wěn)住了傷勢,。他們道北王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只是連月苦戰(zhàn),,心力交瘁,,導致如今高燒不止,能不能醒過來還看他的造化,。
一邊的南宮紫擔憂地走近床邊,,隔著紗簾只見帷帳里的他眉頭深鎖,滿身盜汗,,半夢半醒中呢喃著什么,。她走近細聽才聽到他在喊的似乎是一個女子的名字。
“那一定是淳大人的心上人霏霏夫人了,。紫京淪陷之時夫人不知所蹤,,赫連暗人遍尋不得,淳大人為此日夜思慮,,不得安心,。”連樂將軍道,。
“原來如此,。”南宮紫感嘆,。
夜里,,赫連淳的病情急轉直下,名醫(yī)們皆無能為力,。
“霏霏,,霏霏,不要走,?!彼Z無倫次念叨著。
模糊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他床前,,她溫柔地拉著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語,,“淳,,我是霏霏,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昏迷的他睜開渾濁的眼睛,,“霏霏,。”他伸開手,,使勁把她拉入懷里,,“原來你在…”
半個月后,鼓聲長鳴,,北凌關城門大開,,赫連嫡軍井然有序地進駐,百姓街道歡迎,。北凌帥府中,,北周使者拜見了正于此地養(yǎng)傷的赫連淳。此時此刻,,北周的羋鈺大人正與赫連淳在書房對弈,。
赫連淳身體雖已無大礙,但傷口尚未痊愈,,包裹著紗布的身體穿不上衣服,,只赤身披著一件藏青色水波暗紋的錦袍,裸露出寬廣結實的胸膛,。
下子期間,,羋鈺不由地瞅了一眼赫連淳的傷口,換做常人,,那可算是致命傷了,,赫連一族果然體質(zhì)過人,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能恢復,?!鞍⒋景。舜蔚絹?。見你安好,,我就放心了。”他笑道,。
赫連淳嘴角揚起來,,他看見羋鈺老狐貍那嘴上的笑意,就知道他此次到來別有用心,,“我本來挺好,。討債的人來了,心就不安起來了,?!?p> “哎呦。阿淳,,看你這話說的,。北周與赫連交好,那小小的幫忙,,何足掛齒,?我此行意不在此?!?p> 羋鈺湊到赫連淳身邊,,輕聲笑道,“我有個表妹,,小名馨兒,,自幼養(yǎng)在宮中,長得是天生麗質(zhì),,閉月羞花,,人稱王宮的寶石。她對你傾慕已久,,北周也想與赫連結為姻親,,不知你意下如何?”
赫連淳對他的企圖了然于胸,,笑道,,“如今天下未定,赫連淳不敢言兒女私情,?!?p> “阿淳,你可真謙虛,。行軍作戰(zhàn)如同下圍棋般,,最重要的是氣跟勢。呼延大勢已去,,氣盡只在朝夕,。你若不喜歡馨兒,,我們北周的公主,你隨便挑一個,?!?p> 羋鈺說到這份上,加之北周有恩于上東,,赫連淳推搪不下來,,只能承諾派親信隨北周使者回國,,把馨公主迎接到紫京,。羋鈺連連稱好。
北周使者離去后,,以南宮蕭為首的各位將軍覲見,。西寧敗退后,左丘領地全境投降,,上東境內(nèi)只剩下呼延余孽還在頑強抵抗,。
“北王大人,呼延叛黨頑固不靈,,恐不會輕易折服,。末將認為應派出暗人,捉拿領導叛軍的首領呼延紹,,只要他一死,,呼延叛軍必定投降?!蹦蠈m蕭提議,。
眾將都表示贊成。
只見赫連淳微微地搖了搖頭,,“一樣東西要是不能折服,,其下場只有一種,那就是粉身碎骨,。想要真正摧毀一個民族,,不僅要將其血脈盡斷,更要摧毀其文明的傳承,?!?p> 一聲令下,赫連大軍分三路下西南平原,。戰(zhàn)敗的呼延軍全被坑殺,,呼延一族所有的的男子以及未出嫁的女子全部賜死,呼延大地上尸骸遍野,。千年古城風暴城被付之一炬,,呼延宗祠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一個偉大的家族從此被從歷史中抹去。
在這場血雨腥風中,,上東國煥然一新,。
赫連淳在紫京四柱禮堂里登基,成了上東國的第一個皇帝,。改元建制后,,紫京被修葺擴建,上城區(qū)被高墻圍起,,為皇親國戚的居住地,。上城區(qū)中心,一座宏偉的大內(nèi)皇城拔地而起,,其型如飛鳥,,金碧輝煌,被賜名為飛昱城,。
戰(zhàn)敗的左丘被剝奪了姓氏跟封地,,四大家族鼎立不復存在?;首搴者B及后族南宮成為上東的至高門第,,劉氏,連氏,,羅氏,,崔氏,鄭氏成為緊隨其后的世家大族,。在赫延之戰(zhàn)中軍功顯赫的將士皆受了封賞,,在左丘與呼延的舊地,無數(shù)新晉貴族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
紫京淪陷那日,,小白救出于飛后,慌不擇路地逃離紫京,,飛了三天三夜直到體力透支,,才降落到深山里的一個洞穴。
于飛發(fā)著高燒,,神志模糊中,,一只猙獰的海怪將她緊緊地纏繞,那海怪身上的倒刺劃破她的肌膚,,鮮血淋漓中吮吸著她的骨髓,。她大喊著赫連淳的名字醒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孤身一人,。她虛弱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盡管手痛得發(fā)麻,手卻還是死死地握著那把匕首,。
這時候小白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熟絡地把嘴里的紫黑色血肉喂到于飛嘴里。她囫圇吞下,,才發(fā)現(xiàn)竟是蛇膽,。
原來在她昏迷的數(shù)日,小白都叼來蛇膽給于飛做食物,,才教她活了下來,。她雖活了過來,卻不記得自己因何而昏迷,,她使勁地想,,除了無數(shù)染血的盔甲跟重重疊疊的人影,,卻什么都記不起來,。
休息了數(shù)月,于飛終于能進城,,才知道此地是上東的關外之地,。她正尋思紫京的方向,卻從城墻邊貼著的皇榜上知曉了赫連淳在紫京大婚的消息,。她看著那張皇榜良久,,有點回不過神來,一口血痰從喉嚨中涌上來,,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擠出一絲苦笑,拖著疲憊的腳步離開了城鎮(zhèn),。
于飛在密林中踉踉蹌蹌地走著,,走到湖邊,看著水中蓬頭垢臉的自己,,不禁大哭起來,。這時候,一個樵夫聞聲尋來,,見到她獨自一人起了歹心,。
她沒有反抗,任由樵夫把她撲在地上,??僧斔氖峙龅剿募∧w的一瞬間,一些破碎的記憶夾雜著劇痛閃現(xiàn),,她條件反射地捉起匕首,,狠狠地插進他的后頸,,樵夫應聲倒地,血潺潺地流了出來,,順著脖子,,滴在她的臉上,她竟然發(fā)現(xiàn)那鮮血是這般甘甜,,從此人世間的食物再也無法入口,。
一群紅色的尸蝶飛過來,紛紛落到樵夫的傷口上,。于飛伸開手,,一只血蝴蝶落在她指尖,友善地搖著觸須,。于飛看著手中的匕首,,染了鮮血的它,顏色似乎在慢慢變淡,,原先的漆黑漸漸褪去,,開始露出銀白的光芒,宛如月光般凜麗,。
這匕首乃是奇物,,任何人觸碰到它都會受著萬箭穿心般的劇痛,所以后人在它的劍柄上套上了皮套,。但于飛喜歡直接握著它,,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感到安心,,她習慣了它帶來的痛苦,,仿佛它就是自己失落的一部分。
躺在草地上,,于飛看著藍天,,不遠處是連綿不斷的雪山,她想,,母親曾說的故國,,是不是隱密在那雪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