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洲進(jìn)門的時候看起來很正常,他黑白配色的西裝和皮鞋干凈不染,,只是多了一些凌亂的褶皺,。
如果不是那身酒氣,,扶疏容易誤以為他只是從哪場宴會回家。
可細(xì)看他瞳色茫然如霧,,唇色也比平時更鮮艷,。
扶疏記得宋寒洲酒品很好,好到聽話,。
“宋寒洲,?”扶疏輕輕喚了一聲,。
宋寒洲眼珠轉(zhuǎn)向她,應(yīng)道:“嗯,?!?p> 扶疏心里蠢蠢欲動,但仍舊強按下那種興奮,,指了指自己:“我是誰?”
宋寒洲抬起手,,捧著她的臉,,恨恨地低聲道:“騙子?!?p> 扶疏:“……”
這不重要,。
她試探性地問道:“想喝牛奶嗎?”
宋寒洲皺了皺眉頭,,歪著頭看她,,似乎很是不能理解。
“不想喝,?!彼魏薜馈?p> 扶疏有些許意外,,這和她看到的不一樣,。
她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要嗎?”
宋寒洲搖了搖頭:“不要,?!?p> 扶疏瞇著眼睛,不信邪:“真的嗎,?”
難道宋寒洲做戲做全套,?
他堅定地?fù)u了搖頭:“要?!?p> 這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直吧,。
她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拉著宋寒洲先去洗了個澡,,得把身上這身衣服先換下來,。
進(jìn)了浴室,宋寒洲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在一旁站著,,扶疏在浴室里給他開了燈,,又調(diào)了水溫,做完這一切之后,,扶疏對他道:“我先……”
沒想到宋寒洲緩緩張開了手臂,,呈一字型對著她,。
扶疏話說到一半,看他這意思,,心里有點嫌棄,。
可人在屋檐下,只能哄小孩兒似的抱了抱宋寒洲,,沒想到宋寒洲伸手把她拉開了,,語氣還很是不滿。
“不是這樣,!”
那是哪樣,?
扶疏心里躥起一小簇火苗,瞪了一眼宋寒洲,,不想理這個醉鬼,。
她剛想出去,宋寒洲長臂一伸又?jǐn)r住了她的去路,。
“脫衣服,!”
什么?,!
扶疏警覺性地反手抱住了自己,,連連退了好幾步。
宋寒洲這個老狗逼算是讓她徹底長記性了,,在床上完全不會做人的類型,。
她現(xiàn)在可沒什么和宋寒洲滾床單的旖旎心思。
宋寒洲彎了彎眼眸,,眼里更添醉意朦朧,,他不耐道:“脫我的!你到底會不會,?”
扶疏從心底里松了口氣,,訕訕道:“你不說清楚……”
她伸手給宋寒洲脫衣服,從西裝外套到襯衫的第一顆扣子……宋寒洲似乎喟嘆了聲,,瞇起眼睛的樣子仿佛心滿意足,。
扶疏只當(dāng)工作完成了這件事,并沒有別的想法,,也并不覺得羞恥,。
她脫完衣服剛站好,宋寒洲又吩咐她:“過來,,給我洗澡,。”
扶疏抻了抻脖子,,跟在了宋寒洲身后,。
他長腿一伸,,坐進(jìn)了浴缸內(nèi),水因為浴缸內(nèi)體積增加而濺起了一些,,宋寒洲捧著一捧清水洗了一把臉,。
他仰起頭頓了頓,轉(zhuǎn)過頭來時,,好似清醒了一些,。
宋寒洲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伸出手臂,,那眼神不言而喻,。
扶疏又嘆了一口氣,認(rèn)命地從一旁拿過花朵形狀的浴球,,開始從胳膊替宋寒洲清洗。
慢慢地,,宋寒洲整個人放松了下來,,靠在浴缸內(nèi),但他到底是個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浴缸太小,,只能曲起腿。
隨著時間的推移,,扶疏換了一側(cè),,宋寒洲的視線又轉(zhuǎn)過來,忽然道:“扶疏,,你伺候人的功夫有進(jìn)步,。”
扶疏一下子怔住了,,她上下打量著宋寒洲,,一時竟也搞不清宋寒洲是不是清醒過來了。
見她停下,,宋寒洲淡聲道:“繼續(xù),。”
宋寒洲喝酒和不喝酒的樣子差別太小,,而他使用命令的語氣太過于自然,,扶疏拿捏不準(zhǔn),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伺候這位少爺洗浴,。
宋寒洲雙手靠在了浴室邊緣,,他枕在胳膊上,薄唇緊抿,,注視了扶疏半晌才道:“我很好奇,,扶疏,,你喜歡我什么?”
在玉檀山莊,,宋寒洲問過類似的問題,。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寒洲,,即便她現(xiàn)在對宋寒洲已經(jīng)不抱任何期望了,。
假如宋寒洲現(xiàn)在問她:“你是不是喜歡我?”,,扶疏可以斬釘截鐵地沖他搖搖頭,。
不喜歡了,太累了,。
完全沒有任何必要,。
從前,或許她就是從小跟奶奶一起長大,,又遭遇了扶嘉的折磨,,在自以為堅硬的外殼下埋藏的心孤獨了太久。
宋寒洲沒花什么力氣,,輕而易舉攻占了它,。
換作今天,這更讓扶疏郁氣難抒,,氣宋寒洲,,也氣她自己,所以她沒有回答,。
宋寒洲卻不依不饒:“臉,?”
扶疏攥緊了手里的浴球,捏得有點變形,。
宋寒洲那種探究的眼神和輕蔑的語氣,,仿佛在質(zhì)疑她的喜歡,讓人不舒服,。
扶疏語氣生硬道:“我沒那么膚淺,。”
“那就是身材,?!彼魏薜呐袛嗪芪鋽啵珟е还勺孕?。
扶疏疲倦地按了按眉心,,低聲吼道:“不是。”
宋寒洲伸長了脖子,,腰背挺直了一些,,露出身上好看肌肉的線條,問她:“你當(dāng)我秘書的時候,,沒偷看過我洗澡嗎,?你當(dāng)我不知道?”
扶疏徹底來了脾氣,,她脫下手上的手套,,將浴球放在了一邊,問道:“你還記得重京M大嗎,?”
她提醒道:“你24歲那年,,在美國敲完鐘后,曾經(jīng)來我們學(xué)校開過一場講座,?!?p> 宋寒洲的眼珠子向左上角偏移,陷入了沉思:“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p> 片刻,他又低下頭,,不太理解道:“然后呢?因為那種廢話連篇的演說,,你愛上了我,?”
扶疏冷聲道:“沒有,我覺得你很虛偽,?!?p> 宋寒洲好似有一剎那的怔愣,隨后他趴在浴缸邊緣低低笑了起來,,笑聲低沉但明朗:“之后呢,?”
“我回宿舍的時候晚了,我們學(xué)校圖書館建在圍墻外,,路過那條小巷的時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你?!?p> “帥到了,?”
“不,你那時候剛和人打完架,,整張臉鼻青臉腫,,你還覺得我是被你的外表所吸引嗎?”
“那你喜歡我什么?”
她見宋寒洲的第一面,,隔著舞臺的聚光燈和無數(shù)莘莘學(xué)子的崇拜,。
他站在講臺上,氣度從容富有涵養(yǎng),,可扶疏并不覺得如何,,還覺得大熱天又折磨人又無聊。
然而,,在那條小巷子里,,毫無形象可言的宋寒洲讓扶疏產(chǎn)生了一瞬間的錯愕,那種感覺形容起來就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