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里,,九夏換了買來的新鞋襪,,徐祥佑問她:“這個李陸是不是之前著你去折沖府問話的那位?”九夏點點頭。徐祥佑雙手一拍:“還真是巧,,上次你幫他忙,這次他救你命。”他盤算著說道:“我明日讓人打聽他的住處,,再貝份厚禮,你和我同去府上拜謝,?!?p> “不去!”九夏頭使勁搖一搖頭,。
“我說你這個丫頭,,李陸不是個普通的將軍……”徐祥佑話急了,這可是結(jié)識的好契機,。話一出口,,九夏插嘴道,“我知道,,駐扎在潼關(guān)的安西大都護?!?p> “他也不只是大都護,。”徐祥佑瞧了眼九夏,,賣著關(guān)子問:“你知道他祖上是誰嗎,?”
“他姓李,難不成是什么皇親國戚或者和天家宗族扯點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
徐祥佑哼了一聲:“他的太祖父是李承乾,。”
“李承乾,?那個廢太子,?”
“不錯,太宗皇帝和長孫皇后的嫡長子,,這是其一,,他還有層身份才是我最看重?!毙煜橛油A送?,壓低了嗓子:“太平公主的養(yǎng)子?!?p> “哦,,我說他年紀輕輕就官階四品,,原來也不過是沾了王孫之后的名?!本畔男南锣止?,難怪他不懼怕李重福,這兩位的身份是不相上下的啊,。
“話不能這么說,,這個李陸在安西多次擊敗匈奴和吐蕃,戰(zhàn)功赫赫,,在軍中頗有威儀,。”徐祥佑對朝政和時局很是通曉,,他有套自己思路——政商相輔相成,,這也是他資助落魄書生,結(jié)交士族權(quán)貴的目的,。先秦的呂不韋,,在他心里就是商人的巔峰造極。
九夏對國政大事本就沒甚興趣,,也不再深問,,轉(zhuǎn)回話頭,極其認真的道:“長哥哥,,那個李陸你就別去結(jié)識了,。”
徐祥佑不解地摸了摸腦袋,,似想起了什么忽的笑起來:“我知道你的顧慮,,女孩子嘛這樣造訪是不妥當(dāng)。行了,,這事你別管,,大哥來辦?!?p> “不是這個意思,。”九夏急聲,,她因為李陸得罪李重福而禍福不知,,再不可讓徐家也趟入這渾水,“哥哥只聽聞李陸名聲,,卻不知道他的品格性情,。我算有過幾次面緣,他為人冷漠,不多言辭,,很是不好交道,。你想啊,打戰(zhàn)狠厲的人那能容易靠近嗎,?哥哥費勁心力去結(jié)交,,他不領(lǐng)情,效果只會適得其反,。再說長安城這么多官員,,少他一個也沒什么影響?!?p> “?。俊毙煜橛蛹毾肓讼?,省道:“言之有理,,我見他的氣度也是個不易親近的主?!?p> 回到府里,,茗香打來熱水暖腳,九夏頓時覺得舒暢許多,。到晚飯點,,九夏只覺得周身發(fā)軟,不想進食,,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茗香上前攙扶,擔(dān)憂的說:“小姐莫不是病了,。”
“穿著濕鞋襪,,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會進寒,,你去弄碗姜湯,我發(fā)發(fā)熱,,睡一覺就沒事,。”
“夫人那里要告知一聲嗎,?”茗香扶著九夏床頭坐下,。
“可別去,阿娘知道了,,以后還有我出門的理,?”九夏脫去長衣,倒下就睡去。茗香拉來被子,,替她蓋好腳,,又摸了摸額頭,好在不算燙,,便去廚房守著熬姜湯,。
喝過姜湯的九夏很快睡去,雖然微有發(fā)熱,,但好在一夜安穩(wěn),。第二日醒來已是過午時分,洗漱梳妝一番,,覺得身子輕快不少,。后來的日子茗香照顧有加,九夏又勝在年輕體強,,很快就大好了,。
轉(zhuǎn)眼中秋,到了徐羹達和徐祥佑啟程去往揚州的日子,,除了商號的生意,,還要為宮里采制一批宮扇,前后需要兩個月,。徐羹達父子常年帶著商隊東奔西走,,全靠身邊的護衛(wèi)袁一。此人高大威猛,,相貌煞人,,武藝超群。衛(wèi)全雖是鏢局出生,,但論起功夫,,比他是不如的。只是衛(wèi)全為人圓滑玲瓏,,而袁一則忠厚直性,。兩人分工不同,衛(wèi)全負責(zé)府院內(nèi)眷的安全,,袁一則是確保商隊運輸平安,。
每次出行前,陳齡芝都會親自安排行輜,,把一切料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卻巧臨行前日,徐祥佑不慎摔傷了左腿,,考慮到路途顛簸影響腿疾恢復(fù),,便晚父親半月出發(fā)。病好的九夏每隔兩日去學(xué)堂念書,下完學(xué)就到景洛那敘敘話,,還時常帶些新奇的玩意給她,,而景洛也會烹煮各式茶茗供二人品嘗。
天越來越?jīng)?,打了幾次秋霜,,就到了鄭太主母的八十壽慶。
鄭太主母的八旬大壽是十月二十一日,。筵宴排設(shè)五日,,十月二十一是皇家的王公候襲;十月二十二是朝廷官員和各品誥命,,十月二十三日是和名流貴士和遠親友朋,;十月二十四日是宗親家眷;十月二十五日是鄭府自己合族長幼的家宴,;九夏和母親按照筵席流程,,于十月二十四日前往。
這日天未明,,九夏就起床梳妝,,匆匆用過早飯,便和母親同乘馬車駛往鄭候伯府,。今日的鄭府門庭若市,、人聲沸騰,門前空地擠滿了轎馬,。母女倆一下馬車,,即有迎賓近前接待,隨即高聲通傳,,家丁上前引路至西苑,,而賓客所帶的仆從也都有專門吃食和等候的處所。沿路上是忙忙碌碌的仆役,,整個邸院被絲竹樂曲聲圍繞,。
西苑坐的是女眷親屬,院中有教坊的歌伶舞伎表演,,正在演出的是《蘭陵王》的舞劇。臺上人唱念做打,、鼓樂喧天,,臺下人進饌敘話、喜氣洋洋,,當(dāng)真是好一場富貴熱鬧,。
九夏剛陪著母親看了會,來了個丫鬟說是四小姐景洛請九夏去湖心島賞花。問過母親,,九夏便跟著丫鬟一路去了,。二人走過穿堂,來到一面大湖旁,,湖心島在對岸,,由兩道長長的回廊跨水連接。島雖不大卻布置得別有匠心,,亭臺榭閣,,山石花草,人在島中宛若置身畫卷,,美不勝收,。
黛木亭下,景洛與一名女子在下棋,,見九夏過來,,遙遙的招手道:“姐姐先歇歇,容我下完這盤棋,?!本畔狞c點頭,她不懂棋,,掃了眼棋盤,,棋格上那些錯亂紛雜的棋子令她頭暈?;乩壬?,姑娘丫鬟們?nèi)齼蓛桑械慕o湖里的魚兒投食,,有的在臺檐下逗鳥,,還有的用藤枝編竹籃子。這些人中,,有九夏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
約莫盞茶功夫,,景洛和下棋女子一道走了過來,。九夏認得她叫景沅,是鄭家的嫡長女,,今年雙十,,還待字閨中。坊間傳言她兩年前得了一場怪病,,臉部留下紅斑,,只能終日面紗遮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