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在聽我說么,？”關(guān)切的聲音傳來，好似隔了幾個(gè)時(shí)空般遙遠(yuǎn),。

　　“??！”秋槿涼晃了晃神，好似被帶到了另一個(gè)時(shí)空中去,。

　　在哪個(gè)時(shí)空里,，同樣有人用關(guān)切的聲音說了這句話。

　　是誰,？

　　好像是……林霜華,。

　　“我在聽。”秋槿涼好像有些低落,，但還是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

　　她睜眼,，入目處是教坊司的雅間,。

　　她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來——這是山鬼雅間，因?yàn)榻谭凰镜乃醒砰g中,，唯有山鬼,，墻面是紫黑色的，一看就很壓抑,。

　　她一直不太喜歡山鬼,，因?yàn)槟钇饋聿缓寐牐议L得像“魅”,。

　　山鬼雅間煙霧繚繞,，上好的檀香縈繞在房間內(nèi)部，攝人心魄,。秋槿涼置身其間,，仿佛與之融為一體，物我難分,。

　　這是……她的記憶,？她那缺失的記憶。

　　“殿下,，他不會來了,。”林霜華說道,。

　　秋槿涼靠著椅子上,，一只手支著下巴，眼皮抬也不抬：“我知道,?！?p>　　“他已經(jīng)死了?！?p>　　“我不想聽,。”秋槿涼按了按凸起的眉心,，道,。

　　“殿下，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很危急,?！?p>　　“哦,。”秋槿涼平平淡淡的聲音響起,，仿佛與自己毫不相干,。

　　“殿下，你再這么意志消沉下去,，怎么替謹(jǐn)公子報(bào)仇？”林霜華突然加大了聲音,。

　　“呵——”秋槿涼聽著林霜華突然激動起來的臉,，這才有了些許反應(yīng)。她嘴角掀起一絲涼薄的笑,，道：“我都自顧不暇了,，拿什么報(bào)仇？”

　　她抬眸,，看著滿地狼藉的房間,，眸底一片冷漠。整個(gè)房間的溫度都隨著她冰冷的眼眸而降了下來,。

　　她掃了一眼林霜華,，抿了一口酒，問道：“現(xiàn)在幾時(shí)幾刻了,？”

　　“子時(shí)一刻,。”林霜華回答,。

　　“哦,，深夜了啊?！鼻镩葲鰶]什么表情,，又抿了一口酒。

　　酒濃度不高,，秋槿涼一次性喝得也很少,。她小口小口地抿著，就如同喝水一般平常,。

　　“深夜可好了——最適合殺人放火了,。”秋槿涼斜斜地靠著椅子上,，半是嘲弄半是感慨地說道,。

　　她解下腰間的香囊，里面裝著沉香木和麝香香料,。

　　秋槿涼似乎很不滿意,，于是又伸手在腰間找了找,，腰間卻空無一物。

　　她轉(zhuǎn)頭,，略帶歉意地看著林霜華,，道：“抱歉，錢包不見了,，付不了款了,，改天你去皇家錢莊取吧，報(bào)我的名字就行,?！?p>　　她面色如常，林霜華卻覺得這樣的秋槿涼很異?！?yàn)檫@位窮得叮當(dāng)響的郡主,，對于她的錢包被偷一聲，竟然沒什么反應(yīng),。

　　而且,，怎么會有人偷得了她的東西？她已經(jīng)是中品六段修煉者了,，感知力,、敏捷度都高得驚人。

　　秋槿涼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拉開房門——然后就看見在大廳悠然喝茶的楚子染,。

　　“你怎么在這？”秋槿涼快步走上前去,，問道,。

　　“有人荷包落下了，我過來送送,?！背尤镜换刂?p>　　說罷,，他伸出左手,，把荷包放在案幾之上。

　　秋槿涼美目盯著他,，不言語,。她記得自己出門的時(shí)候帶了荷包的。

　　秋槿涼拿起荷包,，樣式確實(shí)是她的,，上面還有“槿”字。

　　只不過……

　　秋槿涼掂了掂荷包,，很重,，再看著荷包鼓起來的體積,，估摸著里面是金條，而她出門的時(shí)候只帶了銅板,。

　　“是么……”秋槿涼走上前一步,，身體逼近楚子染。

　　楚子染卻后退了一步,，垂首,，掩下眉間郁色。

　　他的眸子很沉靜,，仿佛透過他的眼睛可以看見一整片浩瀚星空,。

　　他清淺笑道：“既然殿下無事，那我就回府去了,。”

　　說完,，轉(zhuǎn)身欲離,。

　　“等等?！鼻镩葲鼋凶×怂?。

　　楚子染停住了腳步。他的手藏在衣袖里,，捏緊又松開,。

　　“有事？”這次回應(yīng)極為簡單,。

　　“你身上有股血腥味,，”秋槿涼定定地說道，“是人血的味道,，你殺人了,？”

　　楚子染幽幽地回答道：“怎么會？”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你身上的血腥味,，很濃很濃，雖然清洗過了,，但依然瞞不過我的鼻子,。”秋槿涼的聲音陡然變得冷漠,。

　　楚子染很明顯怔忪了一下：“……”

　　“是,，”他的聲音依舊沉靜淡雅，“有人用這個(gè)荷包來威脅我,，而我討厭被人威脅,，就把她殺了,。”

　　“都說了不要隨便殺人,！”秋槿涼也許是在氣頭上,，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給槿郡主府帶來多大的麻煩,？”

　　楚子染沉默地看著她：“她們查不到你,。”

　　“查到你也是一樣的,！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溫順,，沒想到也是動不動就殺人的人?！?p>　　楚子染語氣平靜：“殺人在某種程度上,，確實(shí)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手段?！?p>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秋槿涼被這種邏輯徹底氣笑了,。

　　她冷然地看著他,，怒極反笑：“那你和死人過去吧?！?p>　　秋槿涼此時(shí)還在秋謹(jǐn)言之死的沖擊中沒有緩過來,，語氣也很沖。

　　“從今往后,，你不必踏入槿郡主府的大門了,。”秋槿涼冷冷說道,，然后摔門而出,。

　　“……”楚子染沉默著，沒有回話,。

　　他藏在衣袖底下的右手,，自始至終沒有露出來過。

　　秋槿涼離開了教坊司,。

　　她確實(shí)離開了教坊司……

　　然后又回來了,。

　　嗯……很神奇。

　　回來的是靈魂體,，她的原身確實(shí)是離開了的,。

　　此時(shí)此刻，秋槿涼就宛如一個(gè)透明的旁觀者,，看著教坊司大廳內(nèi)的一切,。

　　楚子染還站在那里沒有動,，他的表情十分復(fù)雜——有驚疑和不可置信，還有失落和痛苦,。只不過這些情緒都被很好地壓制住了,。

　　林霜華穿著宮裝走了出來。

　　她端著一個(gè)托盤,，托盤上面是高濃度的酒和繃帶,。

　　“她正在氣頭上，你何必觸她霉頭呢,？”林霜華問道,。

　　“……”楚子染苦笑著搖搖頭，道：“你不懂,?！?p>　　他恍如機(jī)器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還愣著作甚,？過來換藥?！?p>　　“……”楚子染沉默著。

　　半晌之后,，他終于開口,，依舊是很溫潤的聲音：“不必了，本來就欠林姑娘頗多了,?！?p>　　他眉眼之中有一絲掙扎：“郡主府本就虧空嚴(yán)重，多謝了林姑娘的金條,，才能替她解燃眉之急,。”

　　秋槿涼疑惑：我沒有從林霜華那里拿走過金條??？

　　心思流轉(zhuǎn)間，她恍然大悟：是那個(gè)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原來是金條啊。

　　楚子染很端莊自持：“子染本就是不祥之人,，這幾次麻煩姑娘,，心里已是過意不去。等子染處理完眼前這些事,，再來拜謝姑娘,?！?p>　　說完，他就想要離開,。

　　只是他剛想邁開腿,，右手卻開始止不住地流血。

　　他努力抑制著臉上痛苦的表情,，抬起左手,，想要推門而去，可左手也開始流血,，在門上留下了一個(gè)猙獰的血色手掌印,。

　　他突然雙腿無力，跪倒在教坊司的大門前,，然后門無風(fēng)自開——

　　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我來收取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