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凌兒已經(jīng)好幾晚沒有休息好了。
鐘母身子弱,,前幾天在院子里走了幾圈見了風,,晚上就燒了起來。
父親不管不顧,,弟弟又年幼,,鐘凌兒一個閨閣女子,卻不得不挑起大梁,,一面為母親的病情奔波,,一面還要督促弟弟每日讀書。
祖父告老后就和祖母一起回了蘇州老家,,沒了祖父震懾,,父親也越來越離譜,上個月竟然又抬了一房小妾進府,,這大半個月日日宿在小妾房中,,連面都沒見到一次。
今兒一大早,,她連早飯都還沒吃,,鐘母房里的丫鬟就跑了過來,一臉為難的說太太的藥已經(jīng)吃完了,。
鐘凌兒不解,,疑惑的看了丫鬟一眼,“那再去抓藥啊,,大夫不是說了要連續(xù)吃上三副的么,?這才第二副,去哪兒抓藥還要來問我,?”
“大姑娘,,不是奴婢不去抓藥,實在是……實在是沒法子去抓藥??!”丫鬟急的直掉淚,抽抽噎噎的樣子把鐘凌兒都嚇懵了,。
“什么叫沒法子去抓藥,?”鐘凌兒正梳妝呢,見這丫頭竟然哭上了,,她冷著臉,,啪的一下把手中的篦子拍在了梳妝臺上,。
丫鬟一邊哭一邊說道,“奴婢去賬房支銀子,,賬房卻說這個月的例銀已經(jīng)超了,,說什么都不肯給奴婢銀子!沒有銀子,,奴婢拿什么去給太太抓藥呀,。”
鐘凌兒一股火瞬間燒上了頭,,騰的一下站起來,,她拽著丫鬟的袖子,把人往外拉,,“你跟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誰敢耽誤我娘的藥了,!”
伺候鐘凌兒的丫鬟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主仆三人不多時就來到了賬房。
管著賬房的管家是鐘父身邊的老人,,見鐘凌兒氣勢洶洶的跑來,,他則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
“史管家,,我娘的藥喝完了,,今日還要去抓藥,,我來支些銀子,。”鐘凌兒面無表情,,寒暄都沒有,,上來就開口要銀子。
史管家揣著手,,慢悠悠的回道,,“大姑娘,不是老奴不愿意,,實在是賬上沒有富裕的了,。月底的時候大太太生病,已經(jīng)提前預(yù)支了這個月的例銀,,這個月還沒有進項,,已經(jīng)是超支的現(xiàn)狀啦!”
“那就讓我娘這么硬挺著,?,!你別忘了,,這個家,我娘活著一天,,她就還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我真想出去問問,誰家的主母病了,,管家竟然霸著不給銀子治病的,!”
史管家胡須抖了抖,卻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大姑娘這話說的,,老奴就是一個管家,哪兒有那么大的能耐呀,?!?p> “那就趕緊拿銀子,別給我廢話,!”鐘凌兒不耐煩道,。
史管家站著不動,還是不松口,,“您就別難為老奴了,,賬上沒銀子,您還能讓我給您變出銀子不成,?”
“你當我是三歲小兒,?我爹的月俸再加上商鋪莊子上的出息,一共有多少你我心里都有數(shù),。就算我娘的例銀用光了,,賬上還能分文不剩?若真是分文不剩了,,那我真該懷疑是不是管家你自己昧下了,!”
鐘凌兒也不傻,她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祖上略有薄產(chǎn),。
說起來,他們祖上和遲意的外祖家,,也就是江南鐘家,,多少還沾點兒親戚。
當年他們家跟著江南的鐘家沾了光,,很是富貴過的,。
傳到他們這一輩兒,雖然敗了不少,但依舊比一般官家強上許多,。
史管家用這種話搪塞她,,她是傻了才會相信。
果真,,見鐘凌兒這么說,,史管家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他微微彎了彎腰,,聲音也小了下來,,“不是老奴不給,實在是這個月真沒有富裕了,。老爺剛抬了房小妾,,二太太那兒又支了一筆銀子出去。您再讓老奴往外拿,,是真拿不出來了呀,!”
史管家口中的二太太,其實就是鐘父的妾室,,因她生了大少爺和二姑娘,,在府中的地位自然高人一等。
更因為鐘母常年臥病在床,,管家權(quán)自然就落在了這妾室手中,。
一聽這話,鐘凌兒就知道肯定是姨娘從中作梗,,故意使的壞,。
她平日里隱忍慣了,因為母親生病,,弟弟年幼,,父親的心更不在他們的身上。
她為了護住母親和弟弟,,沒少在姨娘跟前兒伏低做小,。
庶出的大哥不拿她當妹妹,,鐘盈兒更是處處和她作對,,什么東西都要搶她的。
她那么上趕著巴結(jié)羅青瑤跟蕓珠郡主,,就是為了能讓鐘盈兒有所忌憚,,不敢太過分了。
可是現(xiàn)在呢,,蕓珠郡主不拿正眼看她,,就因為求著她幫忙好讓胞弟選上皇子伴讀,她現(xiàn)在都不見她了。
羅青瑤因為上次的事得罪了國公府,,覺得沒了面子,,再出去玩兒也不叫她了。
鐘盈兒這陣子沒少拿這事諷刺她,,說她掃把星,,都沒人愿意跟她玩兒了。
沒了忌憚,,這母女倆就開始變本加厲,,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明著不給她娘出銀子抓藥了。
鐘凌兒咬著牙,,忍著要落淚的沖動,,厲聲喝道,“那我就只能去找我爹,,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發(fā)妻生病,竟然連藥都抓不起了,!”
說著,,她轉(zhuǎn)身就要往外院跑。
“大姑娘,,大姑娘,!”史管家哪敢讓鐘凌兒這么不管不顧的跑到鐘父的面前去,趕緊攔下她,,好言好語的哄著,,“有話好好說,您別去打擾老爺呀,!”
鐘凌兒抹了一把眼淚,,梗著脖子說道,“沒什么好說的,,我娘都吃不上藥了,,沒道理還不讓我爹知道!”
史管家往旁邊側(cè)了側(cè)身,,悄悄從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個銀錠子出來,,“大姑娘,這可是老奴的私房錢,,總共就這么多了,!您先拿去急用,等下個月,,賬上進了銀子,,老奴一定先給太太的支出來!”
鐘凌兒才不信這是史管家的私房錢,到底如何,,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沒有點破罷了。
接過銀錠子,,鐘凌兒微微福了福身,,領(lǐng)著兩個丫鬟,二話不說就走了,。
史管家看著鐘凌兒遠去的背影,,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袖袋。一下子少了一半,,想想都心疼,。
鐘凌兒院子也沒回,讓自己的丫鬟回去給她拿了面紗來,,又打發(fā)了鐘母的丫鬟回去伺候,,她則領(lǐng)著自己的人出了鐘府,親自去給鐘母抓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