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婧兒跟在小姑子身后跑,，也不知小姑子要跑往何處,，直到再熟悉不過的草垛映入眼簾的那一刻,，她才明了,。
此處不正是她被焦娘子拿鐮刀割傷她脖子的地方,，草垛也是那個(gè)草垛,，洞也是那個(gè)洞,，但她們兩個(gè)女子來這兒干什么,？
涂音急得抓耳撓腮,，原地打轉(zhuǎn),，滿頭汗水。
人呢,？
石郎不在此處,，又會在哪兒？
書院么,？
婧兒看小姑子提起裙擺又要跑,，不放心扔下她不管，只好又跟了上去,。
于是,，婧兒陪著小姑子從村西面跑到了村中央，石傅圣開設(shè)書院的涼棚子內(nèi),，里邊除了陳舊破敗的桌椅,，再無他物。
“簡陋書齋,？”婧兒念了一遍書院牌匾的字,，字是識的，但她不大懂其意思,。
“就是這里了,，怎么不見他人呢？傅圣,，你不要我了么,？嗚嗚，你不要我,，我還能嫁誰,？”
涂音坐地上嚎啕大哭，頓覺人生失了顏色,。
她苦苦思慮了幾年,，才想出這么周密的計(jì)劃，豪賭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一生,！
如今,，她滿盤皆輸！
“娘,，我知錯了,，是女兒錯了……嗚嗚！”男人信不得,，信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心,！涂音很是后悔，悔不當(dāng)初,，沒有聽母親的教誨,，乖乖的與劉姥姥家攀關(guān)系。
婧兒靜靜的陪在小姑子的身邊,，莫名生出幾分羨慕之意,。倘若她也有像小姑子這樣追求自己幸福人生的勇氣，她這一輩子又會怎么樣,？
至少,，會比自己現(xiàn)在好些？
說不準(zhǔn)的事,，別想了,！
“唉！”
“嫂子,？”
“怎么了,？”婧兒被小姑子突然撲抓過來的手嚇得心頭一驚，下意識要抽回手,，卻還是被小姑子死死的攥住,。
這……有話好好說，何必如此黏乎乎的嚇人,？
況且,，每次小姑子與她親近，感覺對她來說,，都沒發(fā)生過一次好事,。說是倒霉透頂，一點(diǎn)都不為過,。
婧兒想到這兒,，就更不敢和小姑子雙手交握，幾次三番都想掙脫小姑子的手,。
“嫂子,，嫂子，我求求你,，求你幫幫我,，幫我去別人家問問，石郎家在何處,?！?p> “啊,？”婧兒面露難色,，并不想幫小姑子這個(gè)忙。
婆婆是親眼見著她和小姑子從家里跑出來,，大約也清楚自己女兒不知道石傅圣家在何處,，這才沒叫人追出來,。
時(shí)已近黃昏，家家戶戶的屋頂都炊煙裊裊,，除開大爺大媽喊孩子回屋吃飯的聲音之外,，周遭一片寂靜。
又是冷春時(shí)節(jié),，村里人又都眼見著村長殺兒一駭人聽聞的事件,，都在自家屋里躲清靜，以便冷一冷醒一醒自己混沌的腦子,。
石秀才盤腿坐在熱乎熱乎的炕上,，就一碟子的油炸花生米，吃的是津津有味,，心情舒暢,。
“多少年了，咱村子里也沒發(fā)生過一次殺人的事情,，多嚇人,！兒子殺老子，老子反殺兒子,，喲,，這世道變風(fēng)向了？”
“你自個(gè)兒說不再提此事,，全當(dāng)沒有這事兒,，怎又說了？”焦娘子不解,，抱著兒子寶兒坐一旁哄著,。這會兒，她的心境相較之前平靜不少,。
只有回想那血腥場面之時(shí),，她不免有些反胃作嘔，心有余悸,。
果真,，這殺人的事情不是憑人的一時(shí)沖動就能做的事。
“這么大的事情,，我說兩句怎么了,？你是不知，今兒那個(gè)呆子又存心氣我,，當(dāng)著我一個(gè)大老爺們的面,，摟著他媳婦又親又摸?！?p> 石秀才將寶兒放置到炕上的一邊,，讓寶兒自己玩去,，他趁著這空擋湊到媳婦的耳旁說了不少情話。
在這種時(shí)候,，男人所表現(xiàn)出來的高漲熱情,，卻難免讓女人疑心。
到底是朝夕相伴又同床共眠的夫妻,，女人了解男人的程度,，遠(yuǎn)勝于他們自以為強(qiáng)悍的那點(diǎn)能耐,。
“你若愛她,，何不拿我換了她來？”
“哎喲喂,，我的心肝肉哎,，她哪兒比得上你的一根手指頭？你又吃醋了,！不是我故意說句惹你生氣的話,，這事兒也得怪笙圣那個(gè)短命鬼將涂雷媳婦的容貌身材，形容得惟妙惟俏,。不只我一人,，在場的老少爺們有幾個(gè)沒有春心蕩漾，心癢難耐,！”
因都是男人,，石秀才關(guān)注的點(diǎn)兒，與當(dāng)時(shí)在場的大部分男人都是一樣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劉氏的男人，石大山,，是個(gè)獵人,。
這么多年來，石大山自認(rèn)與妻子劉氏是蜜里調(diào)油,，三天五天的掏空自己身子,。
令他愁悶的是女人至今都沒生下個(gè)蛋，時(shí)常怨自己不夠盡心盡力,。
“大山哥,，你今兒真棒！”
“那你的肚子怎么還癟著,？涂雷媳婦才嫁過去幾個(gè)月,，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娃，你呢,？我努力有個(gè)屁用,，攤上你這么塊旱田,！”
“我也不想的。咱再努力努力,，會有的會有的,！”劉氏不敢往下深想，只能一遍遍的自我催眠,。
為討丈夫的喜歡,，她甚至主動重復(fù)白天時(shí)石笙圣形容婧兒的那段不堪內(nèi)容。
孩子,，你幾時(shí)來到娘的身邊,，幫娘留住你爹的心？
劉氏心里流著淚,，默默祈禱,，再次順從男人的無理要求。
“嫂子,，這似乎是回家的路,，你要說話不算數(shù)？”
“音兒啊,，咱不回家,，還能去哪兒？你別跟媽犟,，媽也是為你好,！”
這一天下來，婧兒不知怎的總覺著內(nèi)心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隨著天逐漸暗下去,，尖尖的月牙兒升空，這份不祥的預(yù)感仍縈繞在她心頭,，在她腦海里盤旋,，揮之不去。
小姑子纏著她鬧了一路,，見著一戶人家便要她去趴墻角,，聽里邊是否有人，有人的話就打聽一下石傅圣家住哪里,。
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情,，婧兒做不來，只能一再敷衍,。
“我不,，我一定要見到石郎，問他要個(gè)交代！不然,，我死不瞑目,！”
“呸，死什么的,，不要信口胡說,！你今兒是沒見著，石笙圣死的樣子有多慘,，七竅流血,，眼珠子泛白，舌頭伸長,！”
婧兒想,，小姑子這么愛美，哪能忍受自己有朝一日死得這么難看,？
只要小姑子不再一心尋死覓活,，那這場鬧劇到了這里,，也就該告一段落,。
自己寧可別人沒事，也不愿再有人輕生做傻事,。
婧兒笑著自顧自地走了兩步,，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小姑子沒跟上來，她回頭看去,，笑容凝結(jié)在她臉上再難舒展,。
“嫂子，我跪下來求你了,，求你帶我到傅圣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