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你說的好地方就是帶我來路邊酒館,?”
“昂,三叔跟你說,,你別小瞧這些街邊酒館,,他們賣的酒不比同霄樓的差,你嘗過一回就知道了,!老衛(wèi)頭,,兩壺醉花蔭,!”
侯遷找了個僻靜角落帶著侄兒坐下,聞人瑛肅聽著周圍男人喝酒猜拳吹牛,,看他們臉上各個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自己心里卻五味雜陳,顯得與周邊環(huán)境格格不入,。
酒館老板是個六十來歲,,精神抖擻的老頭,,與侯遷相識數(shù)年,,兩人也算是忘年交,老衛(wèi)頭對性格豪爽,、不仗勢欺人的忠武將軍很是欽佩,,常夸侯遷雖身居高位,,卻不恃強(qiáng)凌弱,,渾身上下透露著江湖大俠的威嚴(yán),,眉宇間還有關(guān)二爺?shù)纳駪B(tài),,真乃當(dāng)今大丈夫也。
“侯將軍,,您可是有兩月沒來老朽的酒館了”老衛(wèi)頭熱情地為叔侄兩呈上美酒小菜,,對侯遷說道。
“俺在軍中,,時常想念你釀的醉花蔭,,怎奈近來軍中事務(wù)繁多,,家中又有要事,,脫不開身吶,你看俺今天一得空不是來了嗎”
“將軍府的事我早聽說了,,一直沒機(jī)會向?qū)④姰?dāng)面道喜,聞人老將軍真是好福氣啊,,能與當(dāng)朝太師戚道修結(jié)為親家,,這下滿朝文武,沒人敢小瞧歸德將軍府了,!”
“我大哥素來不是攀龍附鳳之人,,更何況與戚家聯(lián)姻,乃官家賜婚,,并非我大哥所愿”
“這個老朽也略有耳聞,,聽說戚家三小姐鐘情于少將軍已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三小姐癡情無果,,選擇投河自盡,,所幸被巡夜的下人發(fā)現(xiàn),,才沒香消玉損,,出了這事,讓愛女如命的戚大人大為惱火,,連夜派人去將軍府抓走了少將軍”
“你一個賣酒的老漢,這事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侯遷瞪著兩只牛眼問道,。
“在這京師,有什么事情能瞞過老百姓的眼睛,,戚家家大人多,,保不齊有幾個多嘴的下人愛嚼舌根,這一傳十十傳百,,也就知道了”
“俺的老天爺,,你們收集情報打聽消息的速度比刑部里的捕快們還快”
“小老百姓嗎,閑著無聊可不就愛瞎打聽,,再者說,,太師府和歸德將軍府結(jié)親,這可是舉國的大日子,,受關(guān)注程度不比當(dāng)年皇上娶后的關(guān)注度低,!”
“哈哈哈哈,想不到俺們將軍府這么有名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老衛(wèi)頭附和著笑了幾聲,,笑完才注意到,自己光顧和忠武將軍說話,,都忽略了坐他對面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從頭至尾只顧埋頭喝酒,對他兩的對話不插嘴不發(fā)表意見,。
“不知這位公子是,?”
“咳,俺光顧著跟你說話了,,忘了介紹,,這位是俺大哥的兒子,咱們將軍府的少將軍,聞人瑛肅,!”
“原來是寧遠(yuǎn)將軍,,恕老朽眼拙,沒認(rèn)出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老伯不必客氣,,不知者無罪”
“少將軍,,剛老朽言語中有冒犯之處,還望將軍寬恕,,您只當(dāng)我喝暈了胡言亂語,,切莫放在心上!”
“不礙的”
“您二位吃著,,能認(rèn)識聞人少將軍是老朽的榮幸,,今晚的酒菜本店請,,酒不夠的話自己拿,,不用跟我客氣”
“那怎么行呢!”聞人瑛肅聽了老伯的話嚴(yán)詞拒絕,,人家這么大歲數(shù)還出來擺攤,,自己哪能占一個老人家的便宜,有違我的做人準(zhǔn)則,。
“那好,,你老衛(wèi)頭可是難得請回客,俺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忙你的去吧,,俺一會自己去拿酒”
“好、好,!”老衛(wèi)頭聽著侯遷的話高興地忙去了,。
“三叔,咱們與老伯無親無故,,這樣做實(shí)在是不妥當(dāng)”
“有什么妥不妥當(dāng)?shù)?,俺和老衛(wèi)頭是認(rèn)識多少年的朋友了,他請俺喝頓酒,,那不應(yīng)該的嗎,!你啊,就是做人太死板,,你說你除了谷江他們,,還有其他朋友嗎?知道你為啥參軍幾年還是個副尉么?腦子得轉(zhuǎn),,不然別說在軍營,,你在哪都吃不開,學(xué)學(xué)你三叔我,,做人灑脫些,,雖說這些年俺也沒啥大出息,但好歹也混了個正四品的將軍,!”
“怨不得爹總說你,,天塌地陷都不怕,就怕沒酒喝,,三叔,,您要是識文斷字的話,那絕對是我大宋能文能武的將才”
“你就別跟你爹學(xué)挖苦俺了,,你三叔這輩子就這樣了,,等俺哪天老了,不能揮舞起俺的大刀,,俺就和官家說,,卸甲歸田,俺也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蓋幾間小屋,,每天想什么時候喝酒就什么時候喝酒,去過沒人管的神仙日子,!”侯遷邊說邊咕嘟咕嘟往嘴巴里灌酒,。
“三叔,這些年您就沒想過成家嗎,?”
“成家干啥,,有了牽掛,心里總不踏實(shí),,年輕的時候忙著打仗沒時間,,到三十來歲,俺看上人家,,人家沒看上俺,,肅兒,別看你三叔四十來歲還是個單身漢,,可俺年輕那陣啥沒經(jīng)歷過,,當(dāng)年打南唐,俺從河里救了個美人,,一問才知道,,她是江南第一名妓柳仙兒,長得那叫一個美,俺瞅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俺兩在一塊相處了四五天,,每天她彈琴俺舞劍,就像當(dāng)年那項(xiàng)羽和他媳婦虞姬一樣,,可惜啊,,到頭來只是一場空夢,大軍在江寧府沒待多久就撤了,,俺也隨大哥走了,,臨走前俺去找柳仙兒,卻從樂坊那得知她和一個商人私奔了,!”說起在心中埋藏多年的傷心事,,侯遷難過地又多喝了兩壺酒,腦子已經(jīng)有點(diǎn)暈乎乎的了,。
聞人瑛肅看他喝的差不多了,,走過去半扶著把三叔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和老衛(wèi)頭打了聲招呼,,多謝他的款待,,沿小路往家的方向而去。
路上,,侯遷非??咕苤秲旱臄v扶,大聲嚷嚷著自己沒醉,,聞人瑛肅怕驚擾到已休息的人家,只好順著叔叔的話說,,等把侯遷安全放在床上時,,他也累的不行了。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看了眼黑乎乎的房間,,想到白天與戚云柔的矛盾,想起她倔犟不服輸?shù)难凵?,聞人瑛肅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推開了房門,,點(diǎn)了根蠟燭四處看了看,白天的狼藉早已被打掃干凈,。
坐在床邊,,摸了摸床上的鴛鴦?wù)恚驹撌莾蓚€人的枕頭,,被戚云柔壘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枕頭。
枕這么高,她的脖子不難受嗎,?聞人瑛肅看著高高的枕頭想著,。
在房中坐了一會,聞人瑛肅起身走回了自己真正休息的地方:練功房,。當(dāng)他拿著蠟燭走進(jìn)去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房間里自己的所有練功器械都不見了,,連角落里的床也不翼而飛,,替代的是一盒盒、一包包未拆解的東西,,放眼一看,,沒一樣是自己的。
帶著不解,,聞人瑛肅決定去找四叔問個明白,,走到院落不經(jīng)意地一個回眸,他感覺好像看到了一件很熟悉的東西,,等走近一看,,竟是自己練功用的大刀,而它的旁邊,,散落著一堆破銅爛鐵,,都是從練功房里搬出來的,被人像丟垃圾一樣堆在院角,,聞人瑛肅瞇著眼望著自己心愛的“寶貝們”,,咬牙切齒地說了三個字:戚,、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