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一輛轎車從車水馬龍中拐出,,離開了高樓林立燈火闌珊的不夜城。
阿爾法·羅密歐(Alfa Romeo)緩慢地停靠在一片荒涼的海岸上,,遠離城市的喧囂,。
男人拔出車鑰匙,,瀟灑地拍上車門,,車子猛然一震。
他繞到車尾,,后備箱緩緩打開,。一個蠕動的人形緩緩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海岸上稀疏的燈光緩緩照亮了后備箱中那人驚恐的臉,。那人的嘴被封上,,手和腳都被捆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此刻就像一條被困在蜘蛛網(wǎng)上的毛毛蟲一樣在后備箱瘋狂掙扎,。
男人懶洋洋地揪起那人充滿褶皺的衣領(lǐng),,直到把那人拎了起來。那人掙扎得更厲害了,。男人將他拎出車外,,瞥了他一眼,一個耳光狠狠地抽在那人的臉上,,連血沫都抽出來了,。
“安靜點,。”男人慵懶地說,。手一松,,那人直接摔在——摔在一個帶滾輪的,剛好能容納下一人的大箱子里,。
“嘿,。”他把那箱子從陰影里拉入燈光下,,拉到能被海水沖刷到的地方,。潮水拍擊在箱子上發(fā)出清晰地水聲,。
“嗚嗚嗚?。?!”
那人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因為嘴被封上,所以只能發(fā)出驚恐的叫聲,。他現(xiàn)在被扔在箱子里已經(jīng)看不見男人了,,不過那男人并沒有讓他等多久。很快他就回來了,,然而那人只能發(fā)出更加驚恐的嗚嗚聲——因為男人是提著一桶油回來的,。
男人擦了一把汗,把油毫不留情地倒入箱子里,。
“油價很貴,,一滴也不能浪費?!蹦腥俗匝宰哉Z地說,,抖了抖油桶好讓油倒得更加干凈。
那人已經(jīng)絕望了,,也不再掙扎,,油已經(jīng)淹沒到了他的耳郭。
“倒完了,?!?p> 隨著男人慵懶的聲音傳來,以及汽油桶落地的聲音,,宣告著未知的危險即將開始了,。
男人把他扶起來,使他稍微坐起來一點,,就在那人稍微松一口氣的時候,,男人一把撕開了他嘴上的膠紙,,往他嘴里塞了塊炸藥。然后他在汽油邊做了個及其變態(tài)的動作——他掏出了打火機,,并且毫不猶豫地點燃了,。
那人幾乎要瘋了,媽的這人有什么問題吧,!他驚恐地不斷后退,,而男人微笑著不斷湊近——然后把他嘴里炸藥的引線點上了。
“別吐出來啊,,吐出來燒的可是你自己,。”男人好心勸告,,“這可是高度濃縮的炸藥,。”
那人使勁搖頭,,發(fā)出充滿口水的聲音表示自己完全不敢,。
“真惡心?!蹦腥税櫫税櫭碱^,,揮了揮手把炸藥的引線熄滅了。那人幾乎抓緊一切時間把嘴里的鞭炮吐了出來,,同時大口喘氣,。
“把那東西拿掉是為了讓你能說話。那么現(xiàn)在我問你答,,老實答完你走,,沒答完……”男人從那人看不見的地方抽出來一把沖鋒槍。
瘋子,!那人想,。
“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工作,。”
“我……我叫博薩里爾·德尼,,在一個診所工作……”這位叫做博薩里爾的男人顫抖地回應(yīng)道,。
“好的,下一個問題,?!蹦腥说难凵裢蝗蛔兊昧鑵柶饋恚澳阍?jīng)是不是做過一些不被法律承認的實驗?”
“我……”博薩里爾說話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嗎?!?p> 男人把箱子拉開一個小口,,那個口貌似是平時用來排放什么東西的,此刻經(jīng)過改造的箱子剛剛好可以容納博薩里爾的頭通過,。男人抓住博薩里爾的頭發(fā),,用力地拽出箱子,博薩里爾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箱子上,,他不禁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我本來不想弄濕自己的手……”男人把開口拉下,縮小到博薩里爾沒有辦法通過的大小后卡住,,隨后男人把一塊紗布輕柔地蓋在博薩里爾驚恐的臉上,,又拿了一塊石頭墊著他的頭,“但既然你這樣那我也沒辦法了,?!?p> “等等,,你要干什么,,放開我!”
男人把剛才倒完汽油的桶放進海水里洗了洗,,就近找了個洗腳池的水龍頭,,裝了一整桶的淡水。
“我還用淡水,,已經(jīng)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說完男人絲毫沒有半點猶豫地把水潑在他的臉上,,不,,那已經(jīng)不能叫潑了,那就是純粹的倒水,。博薩里爾瘋狂地掙扎,,他已經(jīng)透不過氣來了,他試圖將自己臉上的布摘下,,然而手上的繩子越掙扎就綁得越緊,,他的眼珠瘋狂轉(zhuǎn)動,頭部亂動想要把那塊紗布甩出去,,然而他不管怎么甩,,那塊布就是掉不下來。
博薩里爾已經(jīng)快要瘋了,,他想開口,,然而他就像一個被拔錯牙卻滿嘴塞滿了藥棉的人一樣沒有辦法說話,。他感到自己的腦袋發(fā)熱,已經(jīng)快要炸開了,。
他曾經(jīng)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想到這么快。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紗布終于被掀開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前模糊的景象也開始一點一點清晰起來,。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緊接著慵懶的聲音傳入耳中,“喲,,看來這腎上腺素是用不到了,。”
他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氣,,聽到這話差點直接昏了過去,,用嘶啞的嗓音吼叫:“你個瘋子……喜歡折磨人的變態(tài)!”
“這句話我是不是……該回敬你比較好???”
男人看上去一臉平靜,出手卻毫不留情,,一腳踩在博薩里爾的臉上,,他感覺自己的鼻梁骨斷了,溫?zé)岬囊后w涌了出來,。
緊接著又是一腳,。
再一腳。
“你……你到底是……”博薩里爾吐出嘶啞而虛弱的聲音,。
“我有很多身份,,你問了也沒有用?!蹦腥说拖骂^看著博薩里爾,,因為背光,博薩里爾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孔,,“現(xiàn)在可以開始回答問題了嗎,?”
“我……”博薩里爾說出這個字,頓了頓,,卻嘆出一口氣,。
他逼迫自己不去想那段記憶,嘈雜的聲音,混亂的光線,,孩子們的哭泣,,滿屋的鮮血。
“按住那個小孩,,我們今天要把他的手換成TRX-4號機械手臂,!”
“別亂動!小兔崽子……想嘗嘗心臟被挖出來的滋味嗎,?”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我們……”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抱住頭,,“這是違法的!”
“呵呵,?!?p> 博薩里爾抬起頭,眼前是個戴著眼鏡滿臉寫著溫文爾雅的人,,他留著一條很長的劉海,,套著整齊的西裝,戴著白色的手套,,看上去就像一個溫和的紳士一樣,。
“我們都知道我們在做什么……對吧?”那個人溫和且緩慢地說,。
博薩里爾回憶起了那人的臉,。
“他叫……‘Marionnettiste’?!?p> “‘Marionnettiste,?’”男人發(fā)出不明意義的嗤笑,,他把箱子上的口拉開,,把男人的頭摁回了箱子,他踢踢箱子,,“你也就知道這些了是吧,。”
“……普德思診所,?!辈┧_里爾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什么,?”男人把耳朵湊近,。
“普德思診所,這是我唯一知道的地址……至少三年前,?!辈┧_里爾發(fā)出輕微的抽泣聲,“他是怪物……怪物……我真的沒做過那些實驗……”
普德思診所?聽都沒聽過,。
姑且算個新線索吧……男人嘆了口氣,,把他扶了起來,親手為他剪開了手上和腳上的繩子,,“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
沒想到博薩里爾頂著一張扭曲的臉笑了起來,,臉上還混合著淚水和血水:“走,?”
他奪過男人的打火機,一把推開了男人,!
“我看你才是瘋子吧,!”男人瞬間明白了博薩里爾要做什么,但是他沒來得及趕上,,只見他躺了下來,,將點燃的打火機放在自己身旁,汽油瞬間被點燃,,箱子化成了燃燒著火焰的地獄,!爆炸聲響起,火焰跳動著沖向天際,,仿佛要照亮整個夜晚的天空,。
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臉,他嘆了口氣:“為什么呢,?!?p> 火焰熄滅了,天空卻泛起了魚肚白,,男人的手輕輕一揮,,箱子就炸出了一團團白霧,一個剛才還在劇烈燃燒的箱子,,男人卻只靠揮手就將箱子的溫度降了下來,。
他走上前去,箱子里躺著一具已經(jīng)分辨不出來的焦尸,,他搖了搖頭,,把箱子推到海邊。海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條冰路,。
男人撕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疲憊但姣好的面容,,一頭冰藍的長發(fā)被盤在腦后,,隨后她將喉嚨上的變聲器扣下,。
面具被隨手拋在了箱子里,她用力地一推箱子,,箱子在海面上滑動起來,,直滑入夕陽的初光中。發(fā)繩脫落,,一頭長發(fā)肆意地在清晨的海風(fēng)中飄揚,。
冰面裂開,那個箱子戴著博薩里爾的尸體沉入了海中,,將那些痛苦的回憶也一并埋藏,。
電話鈴聲響起,女人抽出來看了一眼,,放在耳邊,,慵懶地吐出三個字:“早問到了。怎么現(xiàn)在才打電話,?!?p> 電話那頭卻并沒有接話,而是說道:“克萊爾·卡洛斯·昂熱小姐,,合約結(jié)束,。請將消息發(fā)到合作的郵箱?!?p> “酬金怎么說,?”克萊爾皺了皺眉。
“您一共問到了兩條有關(guān)資金的線索,,老板非常高興,,獎金和酬金已經(jīng)全部打到您的賬戶?!?p> “為什么解除合約,?”
“關(guān)于這點我們非常抱歉,但是組織內(nèi)部出現(xiàn)了一點問題,,我們不得不終止愉快的合作,。”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似乎非常抱歉,,“你是位很優(yōu)秀的殺手,實在是不好意思,?!?p> “沒事,您是客戶您做主,,下次有時間還可以再找我,,我隨時在,。”克萊爾掛了電話,。
她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貓腰鉆進了那輛阿爾法·羅密歐。她在副駕駛上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照片中博薩里爾和看不清面目的女人站在一起,,兩人都笑得有些靦腆,夏日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臉上,??巳R爾深吸了一口氣,將照片放進收納柜里,。
“實在是很對不起,,但我需要一輛車來在這座城市里活動?!笨巳R爾低聲自言自語道,。
她插入鑰匙,啟動了車子,。
轎車駛離了海岸,,開進陽光剛剛照耀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