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察局的大門,陸其章立馬叫了輛車,。因為陳斯年的被抓,,最近陸其章身后有不少的眼線盯著他,雖說這兩天出門,,感覺跟蹤的人少了些,,但是陸其章依然決定不能放松警惕,要確保萬無一失,。
果然,,陸其章才坐上車,便發(fā)現(xiàn)站在角落正在抽煙的兩人,,迅速丟下了手中的煙,,扶起一旁的單車。一見陸其章的車走遠,,便也不遠不近的在后面跟著,。
“師傅,你就帶著我多在這附近的小巷子里繞繞吧,,速度盡量快些,。我多付一倍的錢給你,。”
拉車的師傅一聽能多得一倍的錢,,立馬提高了興致,,“得嘞,您可坐好了啊,?!闭f完,腳步逐漸加快,,車輪子一瞬間變得呼呼有神,,載著陸其章向著一條小巷飛馳而去。
在各個小巷與胡同間轉(zhuǎn)了幾圈后,,陸其章讓拉車的小哥停到了匯益茶莊門口,,付過車錢,陸其章立馬閃身進了茶莊,。
“陸探長,,你怎么來這了,?是來買茶,?”宋雪正巧在柜臺邊查看著新進的茶葉,見陸其章慌慌張張的進了門,,不由心中存有疑慮,。
陸其章見是宋雪,走上前去,,說道:“上次夫人介紹的茶味道甚好,,不知可還有好茶推薦?!闭f完這句,,陸其章立馬換了悄聲繼續(xù)說道:“后面有人在跟蹤我,但我現(xiàn)在卻有要事要辦,,煩請夫人幫忙,。”
宋雪聽完這話,,心中疑慮更深,,她不知道陸其章為什么會選擇來找她幫忙,卻還是將陸其章引到了后院,?!暗拇_新進了一批好茶,先生請隨我來看看,?!?p> 一進后院,,陸其章便問宋雪:“敢問夫人,這后院可有后門通往正街,?!?p> “有,你要往那出去么,?”
在得到宋雪肯定的答復后,,陸其章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將自己剛剛從拉車小哥那里買來的毛巾,、帽子和褂子換上,,并把手里的衣服包裹好,對著宋雪說道:“麻煩夫人了,,告辭,。”
辭別宋雪后,,陸其章打開了后門,,左右觀察了一會,便溜了出去,。
果然,,陸其章前腳剛走,后腳便進來了兩個人,,也不說干啥,,站在茶莊看了一圈,又出去了,。
“這陸探長,,到底是在做什么?”宋雪不禁泛起了疑慮,。
陸其章從后門出來,,繞過了一條街,便來到了位于前門的第一賓館,。陸其章穩(wěn)了穩(wěn)心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跨進了第一賓館的大門,。
“你好,,請問一下,齊路笙先生住在幾號房間,?現(xiàn)在可在房內(nèi),?”
前臺的服務(wù)員斜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眼陸其章,輕哼一聲,說道:“出去出去,,拉客都拉到這里來了,,在外面等著去?!?p> 陸其章聽到這,,也不惱,繼續(xù)說道:“那就麻煩你電話通知他一聲,,說是他的哥哥給他留了口信,,托人當面轉(zhuǎn)達便可?!闭f完,,便轉(zhuǎn)身離開,走到賓館門口蹲著去了,。
服務(wù)員雖說對陸其章的話將信將疑,,還是撥通了電話。不一會,,便出門尋陸其章,。
“哎,說你呢,,就是你,,齊先生讓你上去找他?!?p> 陸其章用手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答復后站了起來,,用毛巾撣了撣屁股上的灰,,跟著服務(wù)員進了賓館。
“齊先生在304號房,,你自己上去吧,!”服務(wù)員顯然還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但語氣明顯改善了許多,,可能他實在想不通,,那位打扮體面的齊先生,為什么會見這么一個粗鄙的車夫,。
陸其章懶得和一個服務(wù)員計較,,聽到房號后,便直接奔上樓去,。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后,,“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一見面前這人,,陸其章立馬欣喜萬分,,眼前這位長相斯文,渾身透著書生氣的年輕人,,正是當年在上海進行地下抗日活動時,,他從救過的一名進步學生,沒想到今天又在這碰面了,?!澳闶驱R路笙,齊先生吧,,你大哥齊路白讓我給你帶口信來,。”
眼前的人,,也認出了陸其章,,他連忙將房門打開,對著陸其章說道:“這位車夫大哥,,你真有我哥的消息,?”
“那可不,不過我大老遠的跑來給你送消息,,怎么都不讓我先喝口水嗎,?”
那人心領(lǐng)神會,立馬接話道:“快,,先進屋喝口水,。”
一進屋內(nèi),,二人立馬變了神情,,四只手緊握在了一起?!巴跣鲁?,怎么是你小子?”
“陸大哥,,我們又見面了,。快坐,,我們坐下說,。”
“就在這說,?”陸其章環(huán)顧四周看了一圈,,明顯一副不放心的神情。
王新初仿佛知道陸其章在擔心什么,說道:“放心,,我全屋都檢查過了,,沒有異樣?!?p> “那行,。”陸其章的神情放松了些,,繼續(xù)說道:“這次組織是有什么新的安排,?白龍被抓后,我這一直想設(shè)法營救他們,,但是……”
“組織上已經(jīng)有所準備,,開始著手營救白龍他們,這點你放心,。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把自己完全撇清,避免后患,。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平明日報》一名記者,,主要負責時事新聞的一些采訪與報道,化名齊路笙,。你我之間,,是單線聯(lián)系,謹記,?!?p> “以后我們怎么聯(lián)絡(luò)?還在這,?”
“不,,這只是我的臨時租住的地方。我借口我家需要重新修葺,,需要搬出去暫住,。”
“這樣,,那也是我來得夠快,要不不浪費了你辛苦寫稿賺來的錢,?哈哈,,開玩笑的,說正事吧,?!?p> “嗯,我最近正在向報社申請一個專欄,專門跟蹤報道北平警察局接到的一些案件,,已經(jīng)得到了雙方的批準,,到時候我們會有很多機會可以正大光明的交談?!?p> 本來兩人還想多聊一會,,但是因為陸其章的打扮太過突兀,為了以防萬一,,只好先行離開,。
出了酒店,陸其章低著頭,,快步向著事先和關(guān)云飛約好的小飯館走去,。
關(guān)云飛早已在飯館里等著了,見一車夫進門,,連忙說道:“哎,,不好意思,這里有人了,,你外面坐吧,。”關(guān)云飛雖然語氣淡定,,內(nèi)心卻很生氣,,想著老板怎么會把這樣一個人放進來,這不剛剛都和他講好的,,而且以前每次結(jié)賬還會多給他付一點錢,,就是看在他辦事牢靠,怎么今天……關(guān)云飛還在想著,,卻見那名車夫很自然的就坐到了他的對面,,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頭兒,,是你啊?!标P(guān)云飛的聲音從大慢慢變小了下去,,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陸其章看著他這個樣子倒是一臉的竊喜,,不禁笑出了聲,。
關(guān)云飛斜眼看著眼前的陸其章,發(fā)現(xiàn)今日的他貌似心情不錯,,便也立馬恢復了往日的調(diào)皮的神態(tài),,把頭湊了過去,,說道:“頭兒,你今天心情不錯啊,,那我可以點個肘子嗎,?”
陸其章今天心情是不錯,看著關(guān)云飛那一臉“吃大戶”的神情,,只是笑著用手拍了一下關(guān)云飛的頭,,說道:“臭小子,就知道吃,。先說事,。”
“對,,對,,先說事?!标P(guān)云飛立馬從身后的檔案袋里,,掏出了一疊資料及幾張照片,指著照片中的一人說道:“此人名叫華君白,,明面上是名記者,,其實私下是名共產(chǎn)黨?!闭f到這,,關(guān)云飛謹慎的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繼續(xù)道:“1941年在南京,,因被他們自己人出賣,,暴露了身份,在被76號追捕的過程中,,雙方發(fā)生了槍戰(zhàn),,華君白被擊傷,隨后被抓捕,。不過這人真是個漢子,,受盡了各種酷刑,依舊沒吐露一個字,,最后被執(zhí)行槍決,。”
關(guān)云飛一邊說,,一邊偷看著陸其章的表情,,只見陸其章的眉頭越皺越緊,關(guān)云飛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陸其章當時就在上海,,早已知曉臭名昭著的76號那非人的刑訊手段,但是聽到自己的同志慘遭折磨,,內(nèi)心還是倍感痛苦,。“你從哪找到這些資料的,?”
“我之前認識一個兄弟,,從上海那邊過來的,這也是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弄到,。頭兒,,你看這些資料和那案件有關(guān)嗎?”關(guān)云飛把收集到的資料小心翼翼地給陸其章遞了過去,。
“這些我拿回去仔細看看,,多謝你幫我查資料。你隨意點菜吃,,讓老板把賬記我頭上就行,,先走一步?!闭f完,,陸其章拿起手邊的資料,離開了,。
關(guān)云飛雖然對陸其章的表現(xiàn)有些摸不到頭腦,,但是一想到今天是陸其章請客,不由的又興奮起來,?!袄习澹乙粋€大豬蹄,!”
回到家的陸其章,,拉開了書桌前的椅子,打開臺燈,,將手中的資料攤開在桌子上,,一張一張的開始翻看照片。陸其章看著照片中這位看似文弱卻又勇敢的同志,,久久不語,,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