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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26章 殺賊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3597 2021-07-28 08:36:18

  一乘青衣小轎,,緩緩落在祖家門前,。

  一身粗衣便服,宇文化成哈腰鉆出小轎,,舒展地吸了一口氣,,笑對門吏道:“請稟告祖大人,,就說故人宇文化成來訪?!?p>  門吏狐疑地看了看曾經(jīng)叱詫風(fēng)云的司徒大人,,如今竟是如此寒酸,轉(zhuǎn)身便入內(nèi)稟報(bào),。

  祖震岳大笑出迎,,將宇文化成讓進(jìn)客堂,朗聲說道:“宇文大人從未登過我祖家陋室,,今日為何有如此雅興,?“

  宇文化成感慨道:“以往是我有失照顧,今日卻要請祖大人多多關(guān)照,?!?p>  祖震岳甚是豪爽:“有何難事,但說無妨,?!?p>  宇文化成捻須而笑:“我欲回鄉(xiāng)祭祖,,卻不知原鄉(xiāng)何在?”

  聽聞“原鄉(xiāng)”二字,,祖震岳大吃一驚,,手中茶杯幾乎脫手,狐疑地看了看宇文化成,,方緩緩說道:“宇文大人說笑了,,大人故鄉(xiāng)何在,為何問我,?”

  “故鄉(xiāng)易回,,原鄉(xiāng)難尋,我不得原鄉(xiāng),,大人恐怕也難得心寬,。”宇文化成將寬字拖得很長,。

  祖震岳心中咯噔一下,,隨即大笑:“大人怕是打錯(cuò)了主意,我寬坐家中,,穩(wěn)如泰山?!?p>  門吏突然來報(bào),,說有人送一錦盒與老爺,請老爺親自驗(yàn)看,,祖震岳狐疑不已,,邊開錦盒邊問:“人呢?”

  “已經(jīng)走了,?!?p>  祖震岳打開錦盒,突然渾身一顫,,驚恐之下,,差點(diǎn)將錦盒脫手拋出。

  錦盒之內(nèi),,竟然是巴掌大一塊皮膚,,切割甚是工整,做工非常精細(xì),,一塊青色胎記,,隱然其上。

  正是祖寬左股上的胎記,!

  祖震岳一把扯住門吏,,厲聲問道:“那人還有何話?”

  “沒,沒有,,只是說,,如果老爺不信,他們每個(gè)時(shí)辰便送一樣信物過來,?!遍T吏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

  “公子何在,?”

  “上午出門,,至今未歸?!?p>  祖震岳頹然坐回椅中,,不知所措,突然厲聲喝問宇文化成:“你今日為何而來,,你們究竟要怎樣,?”

  宇文化成不疾不徐笑道:“老夫回鄉(xiāng),你且寬坐,,如此簡單,,祖大人早作決斷?!?p>  說罷,,他起身告辭:“大人且細(xì)細(xì)思之,老夫告辭,,若不想令郎陸續(xù)歸家,,今晚子時(shí),鬼剃頭相會(huì),?!?p>  原鄉(xiāng)被劫之時(shí),便知必死無疑,,他雖恐懼,,卻也能坦然受之。只是巧官生死未卜,,讓他牽掛不已,。

  但接下來的遭遇,讓他痛恨爹娘為何把自己帶到人世,?一夜之間,,以前只聽父親說起過的酷刑,自己居然全部嘗了一遍,。

  先是蘇秦背劍,,把他反綁吊在房梁之上,,他文弱書生,手臂當(dāng)即脫臼,,一陣劇痛刺骨,,便暈了過去。

  若能一直昏迷,,倒是一件幸事,,他卻被一陣篾條抽擊的劇痛刺醒,篾條并不光滑,,還有倒刺,,每一篾下去,起來就是皮肉分離,。

  祖寬一邊揮打,,一邊狠狠地咒罵:“你爹不是衛(wèi)尉嗎?你不是挺能裝嗎,?今日讓你嘗嘗竹筍燒肉的滋味,。”

  他起先還數(shù)著鞭打的次數(shù),,不久便又暈了過去,。

  一瓢涼水將他激醒,祖震岳假惺惺過來解圍,,問他:“公子在銷香府所說:‘我有兄弟,,英雄蓋世,便是太子,,他也不懼’,是何意思,,你只要告訴我,,我絕不難為你?!?p>  原鄉(xiāng)心里苦笑:這一場潑天大禍,,必是因此而起!便慘笑道:“沒有意思,,說說而已,。”

  祖震岳大怒,,將手一揮,,說道:“好生伺候原鄉(xiāng)公子?!?p>  幾名衙役便獰笑著給他上了一套“游龍?bào)@鴻“,,用燒紅的烙鐵,,燙遍他全身,隨著一陣青煙冒起,,房中立即彌漫皮肉燒焦的氣息,。

  本已脫離身體的皮肉,又被生生烤熟,。

  他咬緊牙關(guān),,汗水一遍一遍濕透衣衫,凄厲的慘嚎連自己都覺得恐怖,。

  烙鐵尚未燙遍半身,,他又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刑罰,,他已經(jīng)叫不出名字,,疼痛他已不懼,全身已經(jīng)麻痹,。

  最難受的是,,這幫惡賊竟用豬鬃捅他下面,那種憋屈難受,,讓他渾身抽搐,,狀如牽機(jī),喉舌僵直,,口不能語,。

  這邪惡的毒刑,卻有一個(gè)香艷的名字:“柔牙之吻,!”

  他痛恨自己,,為什么一次一次昏過去,又要一次一次醒過來,,就這么死去,,豈不更加痛快。

  自始至終,,他除了慘呼,,不發(fā)一語。

  折騰到天明,,這幫惡賊好似累了,,又好似有所顧忌,終于把他放到地上,,便出去了,。

  他精疲力竭躺在地上,雖然能短暫歇息,,心里卻更加恐懼,,今日晚間,,如何熬得過去,他心里盤算,,如何自行了斷,。

  挨到傍晚,更加恐懼不安,,祖震岳帶著一行人匆匆走進(jìn)來,,他瑟縮發(fā)抖,掙扎爬到墻角,,稍微尋找一點(diǎn)依靠,。

  一幫人將他架起,拖到門外,,塞進(jìn)一頂小轎,,便向城外抬去。

  憑著對平城的熟悉,,他很快斷出,,所去之向是鬼剃頭,不禁心中一寬,,此處是黑道搏殺,、私刑處決之所——若被處決,倒勝過黑獄酷刑,。

  祖震岳下午又分別收到祖寬兩根手指,,已經(jīng)不敢遲疑,傍晚提了拓巴原鄉(xiāng),,帶了二十名衙役,,便乘黑向鬼剃頭趕去。

  他萬分小心,,此處通向西大營,,自己并不熟悉,既然對方選了此地,,一定受他們控制,而最熟悉此地者,,非慕華文錦莫屬,!

  未至急彎處,他便揮手命停,,不再前進(jìn),。

  道旁密林之中,突然火光齊明,,一群人手舉火把,,慢慢走了出來,,行伍齊整,待以嚴(yán)陣,,黑衣束身,,黑巾蒙面。

  前排正中,,跪著一人,,旁邊之人將火把放在此人面前,火光映照之下,,正是祖寬,。

  祖震岳深通此道,命拖出原鄉(xiāng),,也用火把照亮,。

  對面突然傳來一名女子的驚呼,然后是嚎啕哭泣,,原鄉(xiāng)心里一松,,那是巧官!緊繃的心突然松懈,,竟軟軟倒了下去,。

  文錦在遠(yuǎn)處見原鄉(xiāng)受傷如此之重,不禁憤怒不已,,命道:“去他雙耳,。”

  看管祖寬的卻是段義,,他黑獄老吏,,心狠手辣,毫不廢話,,手起刀落,,祖寬便雙耳落地,手法迅即,,祖寬竟毫無知覺,,片刻之后,才覺疼痛不已,,抽搐之下,,竟倒了下去。

  祖震岳心痛不已,,忙連聲高呼:“休得如此,,我等同時(shí)放人,不得使詐,?!?p>  原鄉(xiāng)已不能直立,,文錦命兩名軍士過去攙扶,巧官便一起跟了過去,。祖震岳也命兩名衙役前去接應(yīng)祖寬,。

  兩邊錯(cuò)身之時(shí),祖寬突然拔出衙役腰刀,,向原鄉(xiāng)劈去,。

  巧官跟在身后,最先看見,,便前跨一部,,護(hù)住原鄉(xiāng),自己卻被祖寬一刀從腮邊劈到脖子,,便軟軟倒了下去,。

  原鄉(xiāng)掙脫攙扶,跌倒在巧官身邊,,虛弱地抱著她,,肝腸寸斷,哀嚎不已,。

  文錦目眥盡裂,,暴怒不已,已經(jīng)忘了身份,,忘了保密,,大喝一聲:“伍國定!”

  “在,!”伍國定早已暴跳如雷,。

  “立斃此賊!”

  伍國定還未回答,,段義早已搶出陣列,,身后拖一條水火長棍,疾步奔向祖寬,,待至其身后,,突然左腳小墊一步,雙手拖棍,,從頭頂掠過,,掄出一個(gè)渾圓的圈,右腳迅速向前跨出一大步,,揮棍向祖寬腦袋砸去。

  棍子帶著呼呼風(fēng)嘯,,直擊祖寬天靈頂蓋,。

  祖震岳與祖寬對面而立,,便見祖寬腦袋突然一個(gè)奇怪的變型,腦門下搓,,面頰變寬,,嘴角怪異地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對自己微笑,。

  他不明所以,,也本能地微笑,祖寬的腦袋突然恐怖地爆裂開來,,像一個(gè)熟透的瓜,,被重重摔在地上,瓜瓤,、瓜子兒,、瓜皮兒,紅的,、白的一起炸開,,四處飛散。

  一根棍子從腦袋頂一直砸到脖子根,,重壓之勢不減,,祖寬的身子迅速下挫,兩根腿骨竟從膝蓋刺出,,直扎地面,,竟釘入地面寸許,支撐身子,,兀立不倒,。

  祖震岳腦袋一陣迷糊,一口痰“波”的一聲卡在嗓子眼,,竟癡癡笑了:“瓜熟了,,架倒了,嘿嘿,,瓜熟了,,架倒了?!?p>  隨行的衙役哪里見過如此慘烈的陣仗,,嚇得魂飛魄散,有人發(fā)一聲喊,,眾人便四下逃竄,。

  伍國定勃然大怒,劈胸抓住段義:“將軍給我下令,你他娘的顯什么能耐,?”

  段義嘿嘿一笑,,不急不惱:“杖斃罪囚,無人比我拿手,?!?p>  文錦突然一聲斷喝:“閉嘴!國定帶人抬原鄉(xiāng)回營,,好生安置,,段義隨我?guī)晒俟媚飳めt(yī)?!?p>  二人方罷手,,分頭處置。

  文錦俯身,,從原鄉(xiāng)懷里輕輕接過巧官,,段義牽過戰(zhàn)馬,馭馬半跪,,文錦上馬,,直奔獨(dú)孤不歸之家,段義縱馬緊隨,。

  至不歸家門,,天已微明。

  不歸不解:“你何以知我懂醫(yī),?”

  “武功至高者,,必通醫(yī)道?!?p>  “我為何幫你,?”

  “無處可去,只能尋你,?!?p>  段義在一旁焦躁,罵道:“讓你治,,你便治,,哪那么多廢話?”說罷便上前推搡不歸,。

  不歸揮手,,段義風(fēng)箏般飛了出去。

  文錦忙道:“手下留情,,他一介莽夫,,不必一般見識,。”

  不歸嘆了一口氣,,躬身讓他們進(jìn)去,,段義知道厲害,便在門前站崗,。

  文錦將巧官放于榻上,早已血透襟袍,,巧官臉色蒼白,,眼神左右尋找,似乎已到彌留之際,。

  湘柳,,不歸之妻,慢慢走出內(nèi)房,,蹙眉說道:“即便救活,,容貌盡毀!”

  文錦忙說道:“若能救活,,便感激不盡,,容貌之事,先瞞著原鄉(xiāng),?!?p>  不歸問道:“她是原鄉(xiāng)何人?”

  文錦囁嚅,,倒不知該如何介紹,。

  “她是我妻子?!鄙砗笸蝗粋鱽碓l(xiāng)虛弱的聲音,,原來他終究放心不下,便讓伍國定自行回營,,自己帶了幾個(gè)弟兄前來探望,。

  文錦心中疑惑:伍國定怎敢撇下原鄉(xiāng)自行回營?

  原鄉(xiāng)來到巧官塌前,,哽咽問道:“你可愿作我之妻,?“

  巧官聚全身之力,輕聲答道:“我是不潔之身,,又容貌盡毀,,我不配公子?!?p>  原鄉(xiāng)涕泣:“原鄉(xiāng)心中,,姑娘最干凈,,你即便貌似無鹽,也美若西施,?!?p>  他爬跪至不歸面前,哀哀懇求:“請務(wù)必救她,,原鄉(xiāng)感激一世,。“

  湘柳卻笑道:“為何求他,?救你之妻,,當(dāng)然是我這女子?!?p>  說罷,,她突然對原鄉(xiāng)施禮:“公子通透練達(dá),解我夫妻芥蒂,,妾身謝過,。“然后將一粒銀色藥丸送入巧官口中,,以水送服,,口中說道:“此乃極命之丹,可保她性命無虞,,再精心包扎,,讓其傷口痊愈?!?p>  原鄉(xiāng)感激涕零,,想起那日與文錦駐足門外,聽他夫妻二人彈琴,,自己有感而發(fā),,隨口吟詩,竟解她夫妻生死芥蒂,,不禁心中稍喜,。

  不歸也道:“你們且回吧,原鄉(xiāng)雖是皮肉之傷,,也須精心調(diào)養(yǎng),,十日之后,來接這位姑娘,?!?p>  文錦聞見后堂飯香,笑道:“我等尚未早餐,,原鄉(xiāng)想必也幾日未飯,,待吃了再走,。”

  湘柳暗笑,,不歸卻怒道:“軍士甚眾,,須吃我多少米糧!”

  文錦不理會(huì),,扶起原鄉(xiāng),帶上眾軍士徑至后堂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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