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初,煤炭需求露出上漲的苗頭,,直到2010年前后,,基本是一個高速發(fā)展的政策風口期。
夏雨2006年,、2009年,、2012年分別去過神木和府谷等地,,蓋因神木縣有一位大學時期最要好的同學,第一次是去他家游玩,,第二次去他家尋求一份差事,第三次參加他的婚禮,。
這位同學的家就住在當時神木最大的采煤礦場附近,,雖然只是一個幾百人的小村落,卻屬于陜北最大的煤礦區(qū)—東勝煤田,。
“耀軍啊,,你這三天兩頭的往我家跑,到底幾個意思,?”見連襟時隔一個多星期又出現(xiàn),,夏久新不禁郁悶。
“久新,,今天是來找咱侄子跟我去外地辦點事,!”寧耀軍打著哈哈道。
“你把我兒一天打攪的,,他還是娃娃,,有啥事你跟我說,沒事就趕緊盤你的煤球去…”夏久新表情有些失落,,語氣難聽道,。
正在廚房忙活的韓秋,聽到動靜,,也是警惕的探出頭,。
“你看你這人,?現(xiàn)在都不敢打攪你們家了!”見連襟一臉不痛快的模樣,,寧耀軍頓了頓,,換上一副討好的語氣道:“我久新現(xiàn)在成了遠近聞名的紅人了,這澆地的生意火的很,,連咱鄉(xiāng)上領(lǐng)導都議論呢,,說是水仙廟出了個能人,給咱塬上辦了一件造福人民的大好事,?”
“真的,?”夏久新臉色一緩,將他前面的話忽略,,謙虛的嘿嘿一笑:“我能啥嘛,,都是干些下苦的活,有啥造福人民不人民的,,再能有你能…”
“那不一樣,,沒有你打的這口井,就這高溫天氣,,咱這方圓十多里地,,西瓜地可不就日塌了,這不是造福是啥,?”寧耀軍口若生花,,繼續(xù)滔滔不絕道?!斑@就叫厚積薄發(fā),,你看看,澆地澆地火了,,孩子孩子成績火了,,唉,咱倆一比,,哥啥都不是,,等這次和咱侄子從神木回來,咱哥倆坐坐,,你玉婷姐一直都在念叨著,,讓咱兩家人多走動走動,互相扶持…”
質(zhì)樸實誠的夏久新哪里經(jīng)得起這種夸贊,,不消片刻,,沒了剛才抵觸的情緒,紅著臉擺了擺手道:“神木啥地方?你把我兒子帶去干啥嘛,,我澆地咋辦?”
“這不是咱侄子考上瑞雪了嘛,,我?guī)г谏磉吀苏勈?,介紹時,臉上也有光嘛,!”寧耀軍說著,,沉吟片刻道?!暗綍r給咱娃算上工錢,,就當在我這打個零工嘛,你重新在村上找個人幫忙,,實在不行,,讓默默來給你打下手也行!”
“這…”夏久新張了張嘴,,實在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推辭著看向不遠處屋檐下聽熱鬧的兒子?!澳悄銌栃∮?,看他愿不愿意……”
“行了吧,你可別再給久新和我兒灌迷魂湯了,,打啥零工,,你咋不找別人打零工?”一直在廚房忙活的韓秋忍不住出聲,。
作為一個置身事外的女人,,韓秋要比自家丈夫心細的多,不同于丈夫看待這個姐夫的患得患失,,她可不在乎對方那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的光環(huán),。
一個煤廠大老板一年到頭也不見得來一趟,這段竟破天荒多次屈尊寒舍,,她比誰都清楚,。
這個姐夫自打一開始,就是奔著自家兒子來的,,根本不是丈夫所謂自以為是的猜想,,這份澆地的事業(yè)引來對方高看一眼。
這次聽聞還要再一次帶自家兒子去外地,,她再也沉不下,,焦急的出了院子。
“阿秋,看你這話說的,,我灌啥迷魂湯了,?我說的事實啊,?”寧耀軍尷尬道,。
“誰知道你把我兒帶去,按的什么心思,?”韓秋絲毫不留情面,,語氣很沖道:“你覺得說那話符合情理嗎?你煤廠那生意,,跟我兒中考成績考的好不好有啥關(guān)系,?”
“你這話就沒意思了,小雨是我親侄子,,我能有啥心思,?”寧耀軍臉一黑。
“反正不準去,,我家小雨不掙你那點錢,!”韓秋已然怒氣沖沖。
實際上,,她之所以這副態(tài)度,,主要最近一段時間,聽聞這個姐夫一直鬧著要和自家親姐離婚,。
姐妹倆都屬于那種逆來順受,,溫婉柔弱的性格,但相對來說,,姐姐韓玉婷外剛內(nèi)柔,,而妹妹韓秋外柔內(nèi)剛。
姐姐如今過得水深火熱,,郁郁寡歡,,作為妹子也心疼的緊。姐妹情深之下,,韓秋一直想找機會跟這個姐夫要說法,,此刻趕上姐夫來尋求幫助,積攢在心中的怨氣,,終于找了突破口,。
當然,不同于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隔閡,,母子倆關(guān)系要緊密親近許多,,這段兩人也一直地里協(xié)同勞作,。韓秋早看出自家兒子身上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尤其一些行為和談吐簡直令她匪夷所思,。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當是兒子處在青春期,出現(xiàn)一些不理解的行為也能接受,。最令韓秋不舒服的事,,莫過于自打中考完,兒子越來越不省心,,整天總想著往外跑,礙于兒子中考成績的緣故,,她也一直忍著,。
這刻瞥見兒子那副期盼的神情,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似有所指道:“小雨,,你看啥看呢?就算你成績能給你姑父帶來好處,,那媽問你,,有誰認識你?你姑父找誰不好,,非得你本人跟著,?”
“這…”夏雨和寧耀軍臉色同時一變。萬萬沒想到母親會在這個節(jié)點攪和進來,,果不其然,,夏父聽到這話,也皺了皺眉,。
“對啊,,你隨便找個娃代替啊,?干嘛非得小雨呢,?”
寧耀軍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怎么答復,。
一旁夏雨也有些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其實,,姑父進門后一番攀談的話術(shù),,是他倆提前電話溝通好的,母親這句含沙射影的拆話,,令人始料未及,。
而這問話,,一旦姑父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弄不好真讓父母懷疑對方的別有用心,。
“上次中考前補課的時候,,默默他干爸來咱家了,正好見過小雨,!”半晌,,寧耀軍苦笑道。
“他家有一兒一女,,女兒下半年進入初三,,明年也面臨中考,因為嬌生慣養(yǎng),,一天也不好好學習,!”寧耀軍繼續(xù)娓娓說著,忽然將話頭拋向夏久新道:“久新你也知道我重陽哥,,我那原煤這些年都是從他那拉來的,,這次過去就是找他去呢!”
“然后呢,?”夏久新聽得一頭霧水,。
“這次小雨考了537分,我前段跟人家閑聊時說過一嘴,,人家跟他女兒也學了一嘴,,可他女兒愣是不信,就拜托我將本人帶過去,,讓她女兒見識見識,!”寧耀軍語氣低沉道。
也沒了剛才的嘻哈,,表情全然一片真誠,,見夫妻倆沒有吭聲,態(tài)度也謙卑道:“哥也是有求人家,,就把事給應承了,,為的就是能給咱家煤價低些,所以剛才就說,,當小雨在我這打幾天零工,!”
夏久新下意識點了點頭,一旁韓秋聽罷也有些氣餒,。
“再說,,人家在陜北、山西都有鋪面生意,,也是當?shù)赜蓄^有臉的人家,,兩家都是年輕娃,,咱小雨成績考的這么好,這可不是有錢就能做到的,,他們巴不得認識呢,?說不定兩個小娃以后成為好朋友,對咱娃以后進入社會也有幫助嘛,!”寧耀軍嘆了一口氣,,忽然低迷道:“我寧耀軍可沒你久新這好命,我家默默不爭氣,,不然,,我早把他帶去了…”
“我怎么感覺,像是給我娃尋親去了,?”夏父被忽悠的臉一熱,,語氣頗具玩味道,順便揶揄了一眼兒子,。
“哈哈,,那要真攤上一段姻緣,,未嘗不是好事嘛,!”
“屁,那還得看他家女子長得水靈不,,要是歪瓜裂棗,,我這當老子的可不答應!”夏久新傲氣道,。
“你可拉倒吧,,人家女子我見過,可是大家閨秀,,漂亮的緊呢,!”
一旁韓秋也態(tài)度緩和許多,若有所思沖兒子道:“小雨,,你是不是早知道這件事,!”
“啊,?”夏雨臉色一紅,,不知如何作答。
“哎呀,,阿秋,,我知道你今天為啥這么生氣!”寧耀軍喊了一聲,,不知是利益的驅(qū)使,,還是本就回心轉(zhuǎn)意,,無奈道:“阿秋,你別聽你姐一天胡說,,我跟你姐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我寧耀軍再混不吝,也不可能拋下糟糠之妻,!”
“真的,?”韓秋一怔。
“哥還能騙妹子你不成,,咱這方圓十里鄉(xiāng)鎮(zhèn),,誰不知道信用社老韓頭嫁出去的兩個女兒,當年一個比一個貌美如花,,現(xiàn)在又一個比一個賢惠淑達,,都說我們寧夏兩家難得福分,娶到你們這么好的姐妹作媳婦,!”
寧耀軍語氣一頓,,朝連襟使了個眼色道:“久新你說是不是?”
夏久新表情古怪,,下意識點了點頭,,著實被對方舌燦若蓮的本事折服。
韓秋這些年很少聽人恭維她,,自家丈夫是個一根筋,,根本不會哄人。
這刻被姐夫一陣好話忽悠,,臉頰上不由泛起一絲紅暈,,訥訥轉(zhuǎn)過頭,沖兒子說教道:“那小雨,,你要出去就出去吧,,一天天心思搖晃的,跟你姑父去了那邊,,不要胡亂跑,,好好聽話!”
夏雨連忙點頭,,趁著父母不注意,,暗地里給姑父比了個大拇指,沒想到姑父哄起人的手段,,著實有兩把刷子,。
寧耀軍接受到夏雨的信息,從身后也悄么悄的回應一個得勝的手勢,,仿佛在自夸,,看吧,,姜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