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扭頭看去,，見這貓妖亦是第一次看這出戲,，也跟著人群一連聲的叫好,。

　　這出戲唱了個滿堂彩,，下一出便冷了許多,，嘉菲頓時失了興致,。

　　忽然此時隱隱聽到西南方向也傳來震天的叫好聲,，于是貓妖便和程羽對一個眼神,，出文廟門向武廟方向而去,。

　　出得廟門之時,，門口把門的幾個壯漢中有一位認出了嘉菲，指著她背影道：

　　“誒,？這不是剛才那姑娘嗎,？她何時進得廟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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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羽落在嘉菲肩膀上向武廟行去,，一路上人越來越多,，而嘉菲更是興奮地討論著剛才那出虎母洗冤傳。

　　尤其是說到開頭私通那折,，嘉菲一貓妖甚至毫無避諱地直接開口問道：

　　“程兄,，你說凡人男女之間那點子事，真如戲里唱得那般癲狂耶,？

　　嗯……想我開靈智后,，也曾回想起，幼時還在錢府之內(nèi)，侯爺與愛妾行那會子事,，似乎也并非如戲文里描述的那般有趣,。”

　　程羽此時落在她肩頭,，假裝人聲嘈雜沒有聽到,，更沒有將元神召出回答她的意思。

　　“……”

　　漸漸行至武廟街,，越向前走人便越多,，直至最后很難靠近廟前戲臺。

　　程羽和嘉菲對一眼神,，于是乎麻雀展翅向戲臺方向飛去,，貓妖找一岔路小巷，趁著無人又上了房,。

　　飛到戲臺近前,，程羽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邊和文廟的是同一個班子,，只不過分成了兩場同時在演,。

　　而武廟前正在上演的是一出文武戲，故事情節(jié)卻相對簡單一些,。

　　講得是一名大將軍,，告別新婚的妻子戍邊衛(wèi)城，城池被圍困日久,，為了換取滿城百姓和將士的性命,，而自刎于城頭，然后魂魄歸鄉(xiāng),，入妻子夢中,，兩人在夢中鴛夢重溫的故事。

　　這臺戲可以算是專為青川武君定制而唱得,，而武君在城中百姓心中地位崇高,，于是剛剛開場，便連番贏得滿堂彩,。

　　嘉菲此時已坐在屋頂,，程羽遠遠看去，這貓妖已是看得出神,，想是回想起當(dāng)年往事,。

　　前半段以武場為主，主要是將軍出征和守城,，以及與敵將的對打,，儼然就是當(dāng)年青川城頭,，武君莊大寬與錢家先祖靖安侯廝殺的藝術(shù)再現(xiàn)。

　　武君廟前“哐嘁嘞嘁”的十分熱鬧,。

　　在將軍城頭壯烈之時,，臺下許多人竟發(fā)出哽咽抽泣之聲。

　　后半段則是將軍魂魄與妻子在夢中相會的文場,。

　　只見臺上一大青衣娘子,，尚不知自己是在夢中，拉著將軍魂魄之手,，以為將軍凱旋歸來,，先是驚喜，后又心疼,，一邊看將軍是否帶傷,，一邊娓娓唱道：

　　“可憐提劍沖前陣，歷盡風(fēng)霜萬苦辛,?！?p>　　唱詞一出，臺下一片唏噓之聲,，就連屋頂?shù)募畏贫季o皺著眉頭,，暗自點頭。

　　待那大青衣娘子對將軍一陣噓寒問暖后,，看到將軍全須全尾地凱旋而歸,，想起自己苦守空房多日，頓時又佯嗔地丟開將軍的手,，開口埋怨唱道：

　　“細思往事心尤恨,，生把鴛鴦兩下分?！?p>　　“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p>　　“好！”

　　臺下有懂戲的領(lǐng)好,，每一聲好都喊在節(jié)骨眼上,。

　　而嘉菲此時已經(jīng)從屋頂站起，雙眼略有些失神,，口中反復(fù)念叨著那兩句戲詞,。

　　“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

　　這凡人之間,，對彼此的思念,，當(dāng)真能如這戲詞中所說的那么美么？

　　這就是所謂的愛？

　　似乎和那虎母洗冤傳中,，開頭私通那場戲又大相徑庭,。

　　唉……

　　凡人吶，真是個復(fù)雜的物件,。

　　而此時的程羽在戲臺頂上,，耳中充斥著鑼鼓點和臺下震天的叫好聲，同時,，還聽到后臺有兩人似是在爭執(zhí)著什么,。

　　其中一人是飾演戲中敵將的花臉，另一人應(yīng)是負責(zé)這邊的場子一位副班主,。

　　那敵將花臉主張,，這折子戲就到大青衣娘子醒來之前散戲，還能落得個團員局面,，也給看戲的留個念想,。

　　而班主卻主張戲一旦開唱，就必須唱完,，最后那青衣娘子必須夢醒,，魂魄來至戰(zhàn)場上，向敵將索命報仇,。

　　想來,，是那花臉原本還存了個偷懶的心思。

　　因為若演到最后,，自己被索命之時,，這一段要先來個吊毛，再一個搶背,，最后摔個大僵身,，方才殞命。

　　簡單說來就是,，先前向翻一個空心跟頭,，此為吊毛；

　　緊接著不停頓再側(cè)向一個空心跟頭,，這是搶背,；

　　最后站立不動，膝蓋不得打彎直挺挺向后,，整個人仰面直接砸在臺上,，大僵身。

　　山呼海嘯般的叫好,，

　　散戲,。

　　大過年的,，這一連串動作下來……

　　但班主堅持，且畢竟自己也是吃這碗飯的,，尤其在班主答應(yīng),，再給他封一封銀子壓驚后，扮敵將的這位花臉方才答應(yīng),，將整出戲唱完,。

　　他倆達成一致，班主便給司琴操鼓的一個手勢,，這戲便一路唱了下去,。

　　臺上大青衣與將軍你儂我儂溫存完之后，將軍下場,，大青衣恍惚而起,，才驚覺是南柯一夢，屋頂?shù)募畏?，和臺下眾人全都發(fā)出一陣惋惜之聲,。

　　此時敵將上場，頓時惹來臺下陣陣喝罵之聲,，甚至還有投小錢砸那花臉的,。

　　那敵將花臉在場上踩著鑼鼓點耀武揚威，突然鑼鼓聲停,，大青衣上臺,，改換成一身素白，衣服下擺垂地,，看不到腳,，細碎小步如被風(fēng)吹上臺般，又惹來臺下陣陣叫好聲,。

　　大青衣踩著鬼步從花臉身后一抹而過,，那花臉猛然渾身顫抖，密集鼓點緊跟著再次響起,，敵將似是被誰掐住喉嚨,，左搖右擺不斷掙扎。

　　戲臺頂上的程羽見這來敵將的動作干凈利索,，禁不住也在心中暗暗稱贊,，賣力氣。

　　另一側(cè)的嘉菲更是早已入戲太深,，正在別家屋頂上跳著腳的喊好，早顧不得這敵將的原形是當(dāng)年的靖安侯,。

　　敵將在臺上搖來晃去,，見臺下眾人的情緒已被完全調(diào)動起來,，暗中深吸一口氣后，助跑幾步,，單腿向前一個空心跟頭翻出,，后背著地后不待完全站起，直接反向高高躍在空中,，又一個跟頭改為側(cè)背著地,。

　　這兩個動作一氣呵成，翻得好看,，頓時又是一陣叫好,，臺下紛紛贊嘆，京城的班子就是扎實,。

　　然后場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著最后那一下大僵身。

　　只有程羽忽然覺得周邊一冷,，余光發(fā)現(xiàn)屋頂?shù)募畏埔惨颜酒稹?p>　　而臺上那敵將此時已直挺挺立在臺中,，被臺下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

　　眾人都生怕錯過最精彩的這一摔,。

　　然而卻沒人發(fā)現(xiàn)一只小麻雀從臺上飛過,，展翅鉆進一民宅屋檐內(nèi)，便呆立不動,。

　　嘉菲眼見程羽元神召出,，心中不禁暗暗祈禱，這好好的祈歲,，可莫要無端惹出人命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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