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侍(二十四)風(fēng)迴玄真
碧瑩西城裡的南下高速列車,響起了關(guān)門警示音,冷清風(fēng)坐在車廂間的走道上,,靜靜想著昨晚的奇遇……
「紅腸橫火……怎麼有點熟悉的感覺,,夜街燈火……街燈異相?靜水遠崖……玄真道後山的靜水崖……是巧合嗎……」回頭想起自己感應(yīng)能力大減,致使無法阻止小斯受傷,心下愧疚。
只是眼下有一個更使他莫名卻又甜蜜的事──「嗨,,路程還很久,口渴了吧,!給你,!」康詠琳從車廂方向小跳而來,遞給他一瓶飲料,。
冷清楓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讓她一起來,,只知道昨晚口頭告知她自己必須離開幾天,並且懇切將店內(nèi)事務(wù)相託之後,,她甚麼也沒說,。隔天早上到了西城車站,就見她已經(jīng)提著一包隨身行李,,拿著車票等在那兒了,。
經(jīng)過這段時間,冷清楓對女人做事的出人意表略有領(lǐng)悟,,微微一笑,,不語不問。因為知道問了也得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女人做的決定豈非往往都沒什麼道理,。就是如此,,才能讓循規(guī)蹈矩、天生秉性合邏輯的男人應(yīng)接不暇,。
人生當(dāng)中,,以德報德之詮釋稱為「義氣」,以怨報德之情況往往發(fā)生在「愛情」,,因為「愛情」從來就沒有道理。
高速列車一路沿海南下,,左手是瑩火平原,,右臨黑溝海峽,途經(jīng)薰風(fēng)森林各站村落,,穿過獨角山的列車隧道,,最後在角鹿市北岸車站停駐。雖名為高速列車,,凡爾莎幅員寬廣,,時速300千米步的速度仍花了將近三個小時才來到角鹿市。
一路康詠琳如同初出遊玩的少女般盡展驚嘆歡顏,,冷清楓看著她天真爛漫的側(cè)臉,,不由得看呆情癡。即便列車又硬又顛簸,,兩人仍享受徜徉在道旁美麗的風(fēng)光中,。
到了目的地已臨近中午,兩人用過午餐,,便不作停留的往內(nèi)陸鹿角山出發(fā),,見識了太流士運河上千帆過盡的壯麗,路過親村區(qū)至城外村鎮(zhèn)的旖旎,,經(jīng)過一番名副其實的「舟車勞頓」,,玄侍的雙腳終於踏上名為故鄉(xiāng)的土地。
但見蒼松綠竹翠環(huán)山,,激川靈泉出煙嵐,,林間但聞百鳥鳴,幽揚猿啼在兩岸,。盡望河渠通內(nèi)陸,,遙看青蔥起山巒,祥雲(yún)繚繞仙峰頂,,清風(fēng)回入玄真觀,。
冷康兩人本搭車上山,但康永琳見道旁景色幽美,,直如仙境,,一再央求,,冷清楓違拗不過,只好依她,。
兩人在山道上走了半個小時,,康詠琳腳上的高跟鞋不堪負荷,隱忍著不說,,但腳傷難忍,,便越走越慢。千金纖足不適,,玄侍又怎察覺不到,,二話不說,默默溫柔地幫她把鞋子脫下,,俯下身子揹起嬌軀,,施起鯤雲(yún)步,尋路上山,。
快速的奔走加上玄侍特有的男子氣息,,讓康永琳嚶嚀一聲,縮其背上,,不覺心神如同柳條滑過水面所興起的波紋一般春意蕩漾,。看著玄侍認真的側(cè)臉,,康詠琳忍不住羞紅雙頰,,正嘟起俏唇,想犒賞辛勞的偷香他一口,。
突然「嘿」的一聲,,人影閃現(xiàn),只見兩名身穿藍白道服的弟子,,一立石上,,一站道旁,凌厲眼神射向兩人,。
冷清楓認得現(xiàn)在身處的位置是前山的解劍巖上山步道,,此步道一分為二,其一是往山頂真武觀,,另一個是通向內(nèi)陸的山腰棧道,。
久出未歸,但滄海還未成桑田,,山上景物依舊,,順著解劍巖上山步道,過了此山頂真武觀,,便可到後山的靜水崖,,崖上雲(yún)霧密布,,乃是一處斷崖絕峰,除非輕功絕頂或是飛鷹天禽,,不然只能順靜水崖而下通往山腰棧道,,而這只是一般人所熟知的玄真道……
卻聽那兩名弟子其中一個身材較高者說道:「抱歉兩位,再過去是我道修行清淨(jìng)之地,,若只是路過,,尚請自便,若是來參拜的,,還請兩位自重,。」
冷清楓見他倆模樣生疏,,看來是師門新一輩的弟子,想是來拜師之人絡(luò)繹不絕,,心中高興,,隨即又為自己的學(xué)藝退步而慚愧,正想出言致歉,,突然又是一個稚嫩的聲音說道:「鯤鵬師兄,?你回來了啊,!」
但見一少年身著藍白衣袍,,頭頂白色鴨舌帽,從上方步道漫步而下,,兩名守巖弟子低頭為禮,,其中一人解釋道:「這兩個人在解劍巖上行為不檢,我們才出聲制止的……」
少年一看這狀況,,唉呦一聲,,指著冷清楓說道:「兩個年紀(jì)都比我大,叫甚麼師兄啊……也難怪你們不認識,,這位師兄早在你們兩個入門的時候就出外遊歷了,,道號鯤鵬,誤會一場而已,,不過……這位女施主就……」
冷清楓認出那少年正是從小在鹿角山真武觀長大的清樂師弟,,上前解釋道:「清樂,不好意思,,這位是我……」
康詠琳一邊攬住玄侍臂彎,,一邊接口道:「女朋友!」
這般宣示主權(quán)的動作竟如此生動自然,,使得全場皆是一愣,。
少年清樂輕咳兩聲,,續(xù)道:「師父老早就知道你會回來,特地叫我下山去買東西回來好招待你,,不過……我現(xiàn)在知道應(yīng)該不是招待的用途了……師父在老地方,,你應(yīng)該知道規(guī)矩,這裡是清修之地,,這位女施主還是先到客房等待吧……」說著點頭示意,,兩名守巖弟子走上前,手勢做請,,領(lǐng)客上山,。
康詠琳見那叫清樂的少年,圓圓的雙眼始終透露戒備慍怒,,兩名守巖弟子也是面無表情,,似乎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心下不喜,,只是眼下頭頂人的天,,腳踏人的地,只能嘟起嘴巴,,不情願地隨後跟去,。
看著康詠琳嬌縱的背影,清樂狐疑的看著冷清楓,,後者看他彷彿有話想說,,問道:「怎麼了嗎?」
不料這句疑問,,更加深師弟的疑惑,,欲言又止道:「……算了,你自己去找?guī)煾赴?,我還有事要辦,。」說完邁開步伐,,轉(zhuǎn)眼之間,,消失在山拗轉(zhuǎn)角。
冷清楓見他舉止異樣,,想來是自己長期在外,,兩人因距離而疏遠所致,也不以為怪,,走上步道,,邁步上山。
過了解劍巖,地勢稍趨平坦,,來到山上一處茂密林蔭中的空地,,是為「練武坪」冷清楓還記得曾經(jīng)與眾師兄弟在此地一同操練習(xí)武,清風(fēng)吹拂,,冬末初春仍有寒意,,卻不減林中樹木散出的那股熟悉的葉綠芬芳。
再往前走,,霧氣漸濃,,但見練武坪後坐落數(shù)十間長形房舍,知道那是玄真道弟子休憩住宿之用,。眼前的林間山舍盡數(shù)沐浴在山煙雲(yún)霧中,,形成一幅略為詭譎的景象。一步接著一步,,冷清楓走過以往所有的熟悉,,漸漸喚醒塵封的記憶,恢復(fù)久不復(fù)見的平靜,。
心中的謎團像是飄至山頂?shù)臒熿F,,淡淡消弭,裊裊而去,,現(xiàn)出前方道路,正是通往山頂?shù)摹刚龤馓焯荨箍偣惨话倭惆穗A,,踏滿階梯,,以正其心;每走一步,,以練其氣,,
冷清楓不自覺的放輕腳步,階上的塵土還是受他腳步之激而揚起向兩旁散去,,彷彿在為迷途知返者開道般,,一路送他上了天梯末端。
一道清風(fēng)吹散雲(yún)霧,,但見高角飛簷,,金龍雕欄,門上牌坊掛真武,,亭臺有樹,,樓閣藏書,胸中學(xué)務(wù)弄玄真,,正是師門玄真道的真武觀,,觀後一條羊腸小徑通往後山。
最使玄侍懷念的仍是長在觀外的兩棵老松樹,,一棵直立,,一棵歪斜,,正如玄家所言的陰陽相和,每次看都有不同的體會,,因為在兩棵松樹之間的吊床上必定有一個人有話可說,。
冷清楓兀自好奇,怎都到了此地仍不見師父,,這時突然眼前白影晃動,,冷清楓大吃一驚,這人來到左近,,自己竟然沒發(fā)覺,,但見白衣身影化百為一,欺身直進,,一掌打向他胸口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