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漫游 第四章 沒落的機關士族
馬可波羅返回懷遠坊,在包子鋪前,,看到還坐在那里等待的裴擒虎,。
他正撐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嘴角有瑩瑩反光的口水,,桌上是已經涼了的包子。
馬可波羅坐在他對面,,嘴角微翹,。
原本遇到精通海都話的杜宇,馬可波羅是很開心的,,向杜宇請教長安話,,可比自學要快多了。
可惜,,杜宇是個官差,,而且他總覺得杜宇對自己別有目的。
相比起來,,馬可波羅更愿意和‘賠錢虎’這樣的家伙相處,,至少,他的喜怒完全是溢于言表的,。
馬可波羅用一根筷子插起包子,,送到裴擒虎的嘴邊。
裴擒虎嗅了嗅,,忽然嗷嗚一口,,將包子咬下一大口,就這么一邊打瞌睡,,一邊咀嚼……
馬可波羅都驚了,,本意是把裴擒虎弄醒,沒想到睡著了還能吃包子,?
他玩心大起,,戳著筷子繼續(xù)給對方遞包子,。
就這樣,,一大盤包子,都被裴擒虎給吃光了,。
馬可波羅見他還不醒,,來到他身后,瞬間抽走了自己的槍,,裝回腰間,,用黑袍遮住,。
槍被拿走,裴擒虎猛然驚醒,,跳起來擺出一個格斗姿勢,,打向馬可波羅。
拳頭停在他鼻尖,,馬可波羅按住被拳風吹起來的帽子,,坐回桌前。
“是你??!俺還以為有人偷東西呢!”裴擒虎咧嘴笑道,。
“虞衡司的大官帶走你干嘛,?怎么去這么久?”
馬可波羅只說了一句長安話:“錢老大,?!?p> 聽到這個名字,裴擒虎也懂了:“調查惡霸的事,?咋說的,?”
馬可波羅反問道:“都尉是什么官?”
“都尉……怎么了,?你說那人是個都尉,?唔,官不??!管著不少人呢?!迸崆芑⒄f道,。
馬可波羅若有所思,一個虞衡司的官員,,親自跟蹤他一整天,,而且是在虞衡司出事嚴打期間。
那名叫鐵龍的都急死了,,恨不得立刻找到盜竊者,。杜宇卻還有閑心跟著自己逛了一天的街?
“對,,就是這里,,非常不對勁。如果只是想了解情況,,直接把我?guī)栐捑托辛?,偏偏跟蹤一整天,。?p> “如果說要調查走私案的幕后之人,,想監(jiān)視我的行蹤,,那后面也沒有必要露面啊,他是故意裝作和我偶遇的,,仿佛……在確認我的身份,。”
馬可波羅嘀咕著,,要么一直暗中監(jiān)控,,要么就直接找上他。先跟蹤后偶遇是什么意思,?完全不像是官差查案子,,倒仿佛有別的目的。
想到這,,馬可波羅唰唰唰在紙上寫著字,,很快將杜宇做的筆錄都默寫了下來!
杜宇當時就在對面做筆錄,,雖然馬可波羅不識字,,但他還是強行記住了所有筆畫!
“賠錢虎,!你看看這寫了什么,?”
裴擒虎看出這是筆錄格式,驚訝道:“這是他做的筆錄,?你都記住了,?”
看完內容,裴擒虎滿意道:“你這人還是很好的嘛,,竟然幫俺隱瞞……那惡霸逍遙法外,,俺收拾他的事,不想給官差知道,?!?p> “誒?那惡霸的劣質品都是你賣給他的,?”
“劣質品,?”馬可波羅眉頭微皺,在一個字一個字要求裴擒虎重復后,,他意識到了問題,。
“原來如此,他作假筆錄,,欺負我不識字……這就是他跟蹤我一天觀察到的情報嗎,?所以當時他盤問時忽然用海都話與我交流,就是為了讓一旁的同事不知道我交代了什么,,他好在筆錄上隨意發(fā)揮,!”
他把發(fā)生的事,都告訴了裴擒虎,。
裴擒虎怒道:“你只賣了兩箱真貨,,他卻把十八箱假貨的來歷都推給你?”
“不對……這上面明明記錄,,他們只在現(xiàn)場搜到十八箱啊,。如果加上真貨,應該有二十箱才對??!”
“問題就在這里?!瘪R可波羅嘴角上揚:“有人在我們昨夜離開現(xiàn)場后,,進入了錢老大的院子,把真品偷走了,?!?p> 裴擒虎伸出手指撓臉:“可是在我們之后進去的,只有大理寺??!”
“注意,虞衡司是凌晨才去的,,這里只記錄虞衡司搜到十八箱,。大理寺與其互不統(tǒng)屬,也不管走私案,?!瘪R可波羅提醒道。
裴擒虎恍然道:“是杜宇,!他就是虞衡司的官員,,他趕到現(xiàn)場時,利用職務之便,,私藏了兩箱真貨,。”
“這狗官利用你不識字,,又利用同事聽不懂海都話,,借此作假筆錄,隱瞞了兩箱真品的存在,。他就是錢老大走私團伙的保護傘,!”
兩人都意識到,,杜宇極可能就是錢老大的同伙,就是昨夜那個用木鳶通風報信之人,!
他利用職務之便,,在中間掩蓋事實。如今唯一認識他的錢老大已經死了,,其牽扯的走私案件,,算是就此糊弄過去了。
只是,,杜宇沒有料到,,馬可波羅雖然不認識東方文字,卻記下了杜宇寫的所有筆畫,,可以全部默寫,!
“哼,俺就知道那狗官不是什么好東西,,果然是貪官污吏,!這種人就知道仗著權力,改換命令,,調換文書……這種事我最恨了,!”裴擒虎嫉惡如仇說著,似乎想起什么非常憋屈無奈的事,,手伸向盤子,,打算恨恨地咬上一口。
然而他摸了個空,,看著光溜溜的盤子,,裴擒虎驚道:“誒?俺包子呢,?俺專門等你回來一起吃,,你趁俺睡著都吃光啦!”
他又摸了摸肚子,,站起身來:“算啦,,俺不餓了,俺都被狗官氣飽了,!”
馬可波羅微微翻了個白眼,,這哪是氣飽了,打瞌睡都吃掉十個了,!
他連忙拉住裴擒虎:“什么呀,,我還餓著呢!”
“你還沒吃飽?”裴擒虎掏出一串錢數(shù)了數(shù),,隨后喊道:“老板,,再給俺十個包子!”
他坐回來嘟囔著:“你可真能吃啊……沒事,,俺請客,,肯定讓你吃飽,!”
馬可波羅嘴角抽搐,,指了指對方嘴邊上包子的殘渣:“你沒有夢到自己吃包子嗎?”
“???你咋知道俺做了什么夢?”裴擒虎被說中了,,抹了抹嘴,,一臉尷尬道:“是俺吃的嘛?俺不記得了,?!?p> 馬可波羅神情促狹,最終還是沒有告訴裴擒虎自己是如何‘喂食’的,。
他用筷子戳起新出爐的包子,,嘗了一口,果然十分美味,。
東方的美食有獨特的風味,,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增,。
他快速地吃完包子,,滿意地放下筷子。
忽然馬可波羅想起什么,,翻出小本本,,將白天在街上記錄的許多字,一一指給裴擒虎,。
“這三個是什么字,?”
“金鑲玉?”裴擒虎看字讀音,。
馬可波羅深深記住,,又問:“什么意思?”
“怎么說呢,?長安的這些個怪詞,,俺也不是很懂。”裴擒虎文化不高,,金鑲玉這么高大上的詞,,他知道什么意思,卻又怕解釋不好,,便不嫌丑了,。
“哦……你不是長安人?”馬可波羅還以為他只是認識字,,懂得也不多,,便沒有追問。
“俺以前在長城當兵……”裴擒虎陷入回憶,。
馬可波羅日常對話還行,,但特定的詞匯他就不知道了,像長城他就沒懂是什么,。
不過沒關系,,既然裴擒虎也不知道,他也能通過自學領悟,。
在小本本上,,各種名詞下方,都有海都文字的注釋,,是馬可波羅根據(jù)當時看到的商品記下的,。
就比如這金鑲玉三個字,就是在一家餐館的食牌上看到的,,對應的食物乃是‘雞蛋炒飯’,。
“哪個是動作?是金字嗎,?”馬可波羅指著‘金’字,。
裴擒虎連忙搖頭,指了指‘鑲’字:“這個字才算是動詞,,鑲嵌的意思,。”
說罷,,抓起一個包子,,往盤子上很隨意地做了個動作。
馬可波羅看著他‘顛勺’般的抽象動作,,一臉了然,,表示懂了!
他用筆將本子上的長安字與海都文字進行連線,。
“‘鑲’是燴菜的意思,,那么‘金’應該就是雞蛋的意思了,‘玉’是米飯……嗯,完全記住了,,東方的文字還是很簡單的嘛,!”
馬可波羅嘴角微翹,覺得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看著小本本上各種‘霸王膾’,、‘白沙龍’、‘鳳棲梧桐’,、‘飛鸞展翅’,、‘王母玉露’、‘將軍白頭’等食物的名字,,他覺得自己應該很快就能攻破東方的文字,!
……
深夜,,崇德坊,,杜府。
杜宇站在后院,,吹著晚風,,看著眼前假山、池塘所構成的花園,,手上輕柔擦拭著一朵玉蓮花,。
身后是一片山石點綴,曲徑通幽的竹林,,竹林微微搖晃,,可以看到深處有一座充滿格調雅致的書屋。
“主人,,逆光到了,。”
一名機關人,,身著華服,,步履云靴,竟還有一頭秀發(fā),,舉手抬足間與常人無異,,步態(tài)自如地走到杜宇身后。
不過在衣服未遮擋的地方有明顯的機關樞紐,,臉上亦充滿著材料本身的紋路,。
祂的額頭正中,長出一條細細的竹子,,一尺多長,,吊著一個精致漂亮的竹葉燈籠,瑩瑩發(fā)著光芒,在夜間還能照路,。
杜宇將玉蓮花掛回腰間,,轉過身道:“墨竹,酒菜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主人要請客吃飯?”機關人墨竹抖動小燈籠,,這是祂表達不解的方式,。
杜宇露出微笑:“不是吃飯,而是與他淺酌結交一番,?!?p> 墨竹頭上的小燈籠微微搖晃:“主人想讓他代替錢胖子,處理生意,?”
杜宇輕搖拂塵道:“不能相提并論……錢胖子粗鄙卑劣之人,,換做過去,我恥與為伍,?!?p> “逆光則不同,身手不凡,,行事一絲不茍,,極有誠信,是地下世界一流的飛賊,。此次助我盜取寶石玄甲,,除了必要情報,其他一概不問,,值得深交,!”
墨竹呆滯道:“他是賞金獵人,可以給錢,?!?p> 杜宇眼神放光:“若只是雇傭,有錢便可,。但我觀此人不茍言笑,,自律至極,必是胸有大志,,腹藏千壑,。我當以禮相待,效仿古人之風,,與之交心,?!?p> “主人是想要死士?但主人不是已經給所有孤兒院捐錢,,資助有天賦的孩童了嗎,?”墨竹又問。
杜宇有些無奈道:“身為機關不要有那么多為什么……難道我就不能真的交個朋友嗎,?”
“可是主人不是有很多朋友嗎,?在曲江坊與各家公子談詩作賦,總是喝得很晚回來,?!蹦駟柕馈?p> 杜宇皺眉搖頭:“他們不過是些酒肉朋友,,一群攀附女帝的新貴,,嘴上不說什么,暗地里都在嘲笑我杜家失寵沒落,?!?p> “我杜氏三代名臣,高祖父更是千古賢相,,追隨先帝開創(chuàng)盛世,,為人敬仰,府內門客鼎盛,,愿為其效死者眾多……”
“然而武氏弄權,排除異己,,屠我滿門,,昔日鼎盛之景到我手上變得門庭冷落,若要撥亂反正,,迎回李氏,,洗刷冤屈,重振門楣,,光靠我一人是不夠的,。我需要……真正的值得托付的朋友?!?p> “哦……”墨竹似懂非懂,。
隨后立正道:“墨竹一定會讓主人值得托付!”
“不,,除了你,。”杜宇笑了笑,,撥弄了一下墨竹頭上的小燈籠,。
“為什么,?”竹燈籠抖動。
“機關人,,是不可以殺人的,。”
“可是為何主人要殺人呢,?”
杜宇沒有回答,,轉身走進竹林:“請他來書房見我?!?p> 他進入書屋,,跪坐在一張竹席上,身前是五尺長的金絲楠木食案,。
一盞青銅雁魚燈散發(fā)柔和暈黃光芒,,映照著兩碟小菜,一壺清酒,。
不多時,,身著黑衣的男子抱著長條狀的盒子,坐在對面,。
他頭發(fā)灰白,,雙目冷漠的像是冰塊,相貌被遮掩在漆黑的面罩之下,。
名為逆光的男人,,打開盒子,露出一副精美的手臂狀的機關,,上面還鑲嵌了一顆方方正正,,泛著幽藍光暈的巨大寶石,勾勒著古怪紋路,。
寶石玄甲……虞衡司專門為這顆寶石量身打造的機關護臂,。
杜宇撫摸著機關,就見寶石發(fā)出光亮,,這條沉重的手臂凌空懸浮起來,。幽藍色的光線在手臂的紋路上流轉,似乎孕育著強大的力量,。
“雇主,,我來取尾款?!蹦婀庖娝炌曦?,淡漠地說道。
“逆光,,還記得我嗎,?”杜宇露出笑容,,將寶石玄甲放回盒子并蓋上。
逆光面無表情,,仿佛沒有聽見,。
杜宇并不在意,說道:“此次請你到家里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你不應該以真面目見我,?!蹦婀獾恼Z氣冷漠而僵硬。
“我必須當面感謝你,,也相信你的操守,。”杜宇輕輕托起華服的袖子,,為他倒了一杯酒,。
“請!”杜宇做了個敬酒的姿態(tài),。
然而逆光看了眼酒杯,,無動于衷。
杜宇端起自己那杯,,搖晃著酒水,,看著波光粼粼的液體,吟道:“月照書屋伴竹香,,玉杯瑤瑟近秋光,,難得今夜情將近,不應無人舉此觴,。”
“什么意思,?”逆光沒聽懂,。
杜宇有些尷尬,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今夜難得有興致,,不如喝一杯?!?p> “沒興致,。”逆光的眼神古井無波,。
“……”杜宇為了掩飾尷尬,,說了聲先干為敬,,便用袖子遮住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逆光沒有動,,只是冷淡地看著他。
杜宇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怕我下毒,?”
逆光面無表情:“很多雇主都用這種方法逃避尾款,,不過,他們至少還會在屋里擺放好錢,,降低我的警惕心,。”
杜宇悠然道:“月光,、竹林,、書屋、小菜,,一壺酒,。此情此景,何等雅致,,若放上一堆黃金,,俗不可耐?!?p> “我為你闖入虞衡司盜走你要的機關,,你還差尾款沒給,我來這就是為了黃金,。俗……就能不付錢嗎,?”逆光說話毫不客氣。
杜宇嘴角一抽,,有些呆滯,。
“錢不是問題,我只是想感謝你……”
逆光冷漠道:“作為雇主,,你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無非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你是白癡,。第二,你想殺我,?!?p> “月黑風高殺人夜,竹林書屋斷腸酒……要動手就不要故作姿態(tài),,要付錢就盡快,!在我眼中,,只有黃金最溫柔!”
杜宇終于受不了他這俗不可耐的話,,萬沒想到自己看走眼了,,這個不茍言笑,之前惜字如金的男人,,此刻竟然張口閉口全是銅臭,,還認為自己會賴賬。
“你怎能如此看我,?以我杜氏的名聲,,杜某斷不可能賴賬!”
逆光依舊面無表情:“我只相信錢,?!?p> 杜宇露出無奈的神色,輕喊了一聲:“墨竹,,把黃金給他,。”
華服機關人走了進來,,小燈籠一抖一抖,,祂端著鋪滿絲綢的食盤,絲綢上重重壓著十塊黃金,,疊成了金字塔形,,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黃金放在竹席上,,推到逆光身旁,。
隨后拿走裝著寶石機關的盒子,捧著侍立在杜宇身后,。
逆光拿出一個小布包,,裝了滿滿當當?shù)狞S金,起身就走,。
“且慢,,你我合作如此愉快,真的不賞臉共飲一杯嗎,?”杜宇嘆息道。
逆光看著他誠摯的眼神,,冷淡道:“不必了,,拿到錢,我很愉快,?!?p> “一千兩黃金,!”墨竹忽然出聲。
剛走出門的逆光又折返回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杜宇眼神有些失落:“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的……”
逆光打斷道:“千金之酒,縱然斷腸,,也是好酒,。”
杜宇無話可說了,,額頭青筋暴起,。
墨竹盯著逆光道:“一千兩黃金不是讓你喝酒,而是讓你為我主效力,?!?p> 逆光面無表情:“一千兩也配買我的命?”
“這只是一年的報酬,,據(jù)我所知,,你一年拼死拼活接任務,也賺不到一百兩黃金,,跟隨我主,,一年千金?!蹦裾Z調始終保持著清淡,。
“任務內容?!蹦婀庵苯亓水?。
墨竹躬身湊到杜宇身旁:“主人,任務內容是什么,?”
杜宇側過身看向墨竹,,一臉‘你仿佛在逗我’的樣子。
墨竹燈籠抖動,,是真的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杜宇定了定神,最終看向逆光,,冷硬道:“我要你再為我偷一件東西,。應該,是一本手稿,?!?p> “應該?”逆光心說連任務目標是什么都不知道嗎?
杜宇解釋道:“我要的東西,,在一名海都人身上,,他叫馬可波羅,住在懷遠坊,。戴著禮帽,,禮帽上面掛著一副望遠鏡,那副望遠鏡很獨特,,我畫給你看……”
很快,,他就把馬可波羅的樣子畫了出來。
“我要的是一本天書,,至于到底是什么東西,,我沒有見過,但肯定有很多古老文字,?!?p> 逆光淡漠道:“我不認識什么古老文字?!?p> “總之,,你把所有手稿、經卷,、筆記之類的東西,,都帶回來?!倍庞钛凵窳髀冻隹释?。
逆光覺得這任務很奇怪,但聽起來也不難的樣子,,職業(yè)操守讓他不會過多追問,,當即頷首道:“等消息吧?!?p> 眼看要走,,杜宇又道:“且慢,還有一事,?!?p> 他對墨竹耳語兩句,墨竹繞過屏風走進書房里間,。
整棟書屋,,分為會客廳與內側的藏書間,中間的門洞用屏風完全遮擋,。
逆光聽到有機括響動,,隨后是墻壁微微晃動,,似乎屏風后面的房間,隱藏了一間密室,。
不多時墨竹拿來一副機關手臂,赫然與‘寶石玄甲’一模一樣,,不過寶石黯淡,,似乎只是樣子貨。
“半個月后,,我會假意把你當做線人,,你幫我找陰隱客,配合我?guī)б幻莺馑镜牟钊?,潛入移動鬼市調查……”
“虞衡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案子不破是不會罷休的,總得找個替死鬼,,有東西交差,。”
杜宇說著,,將偽造的機關手臂,,交給逆光。
“那么誰是替死鬼呢,?”逆光問道,。
杜宇的情緒變得激動:“藍鳥!我要他也嘗嘗被陷害的滋味,!”
逆光沒有追問為什么,。
杜宇定了定神,恢復平靜說:“藍鳥在地下鬼市有販賣不法機關的店鋪,,你找個機會,,把此物放在他的店里?!?p> “我會在調查時發(fā)現(xiàn),,拿回虞衡司遺失之物,并且……將他解決,?!?p> 逆光面無表情道:“最好還把此物毀掉?”
“把假寶石毀掉就行了,,機關臂本身是我用完全相同的材料與工藝制作的,,可以交差?!倍庞钭孕诺?。
逆光一句都不多問,了解任務后,帶著黃金漠然離開,。
墨竹跟出去,,確定逆光離開杜府后,返回屋內,,卻見杜宇站在窗前發(fā)呆,。
“主人不開心嗎?難道錢給多了,?”墨竹問道,。
杜宇郁悶道:“錢不是問題,問題在于我要的是……”
“唉,,算了,,把這些都撤了吧,讓我靜靜……”
他看著滿堂的藏書,,與墻壁上的一副先祖朝服畫像,。
口中輕吟:“人心不覺乾坤窄,世道偏于日月移,!”
墨竹看著夜空中的月亮,,不解道:“日月?”
“日月當空啊……”杜宇的目光順著窗欞飄向遠方,,高高在上的太極宮,,流露出強烈的仇恨:“還能是指誰呢!”
“彗星襲月,,白虹貫日,,蒼鷹擊于殿上!”
“血仇唯有血洗,,人人皆不敢做的事,,我來做,縱然沒有同行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