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夢醒了,，又一個夢醒了,，這個夢遲早也會醒，之后依然在夢里,?？赡苁澜缰皇侵粮叽嬖诘囊粋€夢而已。

　　穆琳揉揉雙眼,，黑暗中有一簇火焰,。光亮、暖流,，可以被感受到,。它搖曳著，這般甜美,，如此誘人,。只一瞬間，少女便被這團事物深深地吸引,。她緩緩匍匐至近前,，用雙手瘋狂撫摸著它。多元宇宙所有的先哲??！這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一只大手揪住穆琳的衣領(lǐng),，一把將她丟進(jìn)墻角,。手的主人仔細(xì)打量著眼前少女。最后,，將目光停留在她迷茫但并不空洞的雙眸之上,。

　　“這需要一點時間，或許……不止一點,?！?p>　　“喂！醒醒,！你能聽見我講話嗎,？”

　　慢慢地，穆琳的視線開始聚焦,。她記得這個聲音,，記得這張臉和這件長袍。帕西.加圖索先生,。

　　“你是誰,！”法師高聲質(zhì)問,。

　　“芬瑞拉斯的穆琳?！?p>　　“這個答案很容易竊?。　狈◣煍嗪戎?。他用手掌扣住少女的臉,，高聲詠唱咒文。穆琳掙扎扭動了一番,，再一次墮入黑暗,，身軀綿軟地滑落。法師將她抱起,，平放在一個仿佛由歲月塵埃凝聚而成的墊子上,。

　　這次自然多了，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午”,，一場好眠,。加圖索收起筆。石臺和石凳古老又簡陋,，光源微弱且搖晃得厲害,。這些都不能影響到法師書寫的速度。穆琳緩緩起身,，還是那個招牌跪坐,，腹內(nèi)之聲如悶雷翻滾。無論多少次,，這件事都讓人面紅耳赤,。

　　加圖索遞過一個茶杯。一些奇怪的糊糊,，里面是幾粒豆子,、一些不知名的葉片和幾塊洋芋。還好它們并不燙,，但是味道惡心到不可思議,。穆琳趴在地上不停地嘔吐，拼盡全力讓自己的頭發(fā)不至于沾上這些穢物,。

　　“非常抱歉。如果你實在是饑餓,，可以試著把那些洋芋塊挑出來,。”

　　那些其實是地獄薯,，也叫“魔鬼薄荷”,。有些東西一旦開始吃它,，便會變得停不下來。已經(jīng)可以了,。如果這孩子不是本尊,，應(yīng)該是自己無法對付的等級。再掙扎也沒有什么意義,。加圖索并非今天才認(rèn)識穆琳,。做為女孩子，她確實有一大堆問題,。但是與之相對,，完全沒有必要擔(dān)心那些放在尋常女孩身上需要擔(dān)心的事情。

　　穆琳呆坐在墻角,，眼里有些許對加圖索的不滿,。一具歷史悠久，異常白凈的骷髏安詳?shù)刈谒纳砼?。就像是朝夕相處的洋娃娃一般,，靜靜地陪伴著少女。這讓她看上去特別特別特別孤獨,。加圖索感覺自己在壓抑著闊別多年的笑意,。

　　穆琳并沒有生氣?？吹皆?jīng)相識的人物,，讓她感覺到一種異樣的躍動?？諝夤倘怀翋?，但那些懸浮的微塵，在少女的眼中閃閃發(fā)亮,、翩翩起舞……

　　她側(cè)過臉,，新伙伴永遠(yuǎn)是可愛的。白骨的主人早已走過了悠遠(yuǎn)的旅程,，遠(yuǎn)遠(yuǎn)超過自己,。沒有尋得忘川，沒能飲下那多元宇宙最芳醇的甘露,，遺憾嗎,？幸運嗎？她低頭看了看挎包,，這次是真的有些臟破,。

　　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土窯般的洞穴,，或者說是石室,。墻壁上有一些凹槽,，里面是一些蠟燭、頭骨,、書籍之類的祭祀之物。幾個古老的鋪蓋散發(fā)出一陣陣灰塵與霉菌氣味,。我們的懷亞斯小姐躺在其中一塊上,。穆琳十分慶幸嘔吐物沒有沾到她，她看上去已經(jīng)夠臟了,。而且……

　　“有些事情我無法幫你們,。”

　　穆琳明白,。那些泥巴和污漬早已干硬,，暫時不能解決。她俯身幫莉琪整理衣衫,，尤其是胸口,，以免某物意外跳出。穆琳一直好奇莉琪的外套是如何承受這般壓力的,。雙手傳來陣陣刺痛,，那是最初的混亂所帶來的傷害。

　　“她始終沒醒,。別強迫她做這件事,，可能會產(chǎn)生不可預(yù)知的后果?！?p>　　拉瑟爾荊棘法袍并非是為活人設(shè)計,。這很別扭，也很尷尬,。這件服裝材質(zhì)雖然美觀,，其實耐久度比一般外套要差一些。加圖索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這孩子很少說廢話，她僅僅是“看上去”迷糊而已,。

　　山道只能容得下一人行走,。一側(cè)是無邊無底的深淵，一側(cè)是綿延不絕的石壁,。這黑暗,，比夜更加純粹。窯洞口被一團微微火光包裹,，似乎隨時都會被再次吞沒,，岌岌可危?，F(xiàn)在的加圖索,，就好像是站在終末之墻頂端。一側(cè)是世界,，它只存在于自己能感知的范圍之內(nèi),；另一側(cè)是虛空，一切真理之所在,。這一幕,，足以讓常人戰(zhàn)栗到無法行動。但他是帕西.加圖索,，不是嗎,？

　　穆琳脫下“壽衣”。她永遠(yuǎn)無法想象這肌膚是何等雪白,。這非常舒適,。除了擺脫燥熱與束縛之外，還有其它原因,。少女想要就這樣多呆一會兒,，但門外還有人在等待。意志已經(jīng)重歸軀殼,，以此而生的事物再度凝結(jié),。這件衣服比以往更加沉穩(wěn)，更加敏銳,?；疑幕A(chǔ)形態(tài)。不起眼,，但很合適,。

　　加圖索吃了一驚。對于一位“女士”而言,，她必定對這件造物的穩(wěn)定性擁有無與倫比的自信,。法師端起少女的手仔細(xì)看了看：“盡量少碰這里的東西，把袖子挽起來,?！币庵玖鬓D(zhuǎn)，穆琳的袖口縮到了手肘處,。

　　“真是……厲害的魔法,。”

　　去掉一些成分之后,，粥變得可以下咽了,。穆琳很快就擺脫了“無法交談”狀態(tài),。加圖索席地而坐，掏出匕首切削真正的洋芋,。

　　“這里是一處‘朝圣者之家’,。”

　　“很久很久以前,，在拉瑟爾之墓還不是禁地的時代,，會有一些所謂“朝圣者”前來探索。雖然從未有人歸來,，但后來者熱情不減,。與其說是‘朝圣’，不如說是尋寶,?！?p>　　“睿智的米洛斯拉夫曾經(jīng)說過：‘行會是一顆長在墓穴之上的大樹’。不完全贊同,。但單純從現(xiàn)實角度來看,，差不多就是這樣?！?p>　　自己此時身在“第一位法師”——拉瑟爾的墳?zāi)估?？還好換下的衣服被疊好置于石臺之上，而不是隨手丟在地上,。她抬頭望了一眼,，不敢相信這片空洞虛無的黑暗可以支撐如此龐大的建筑。

　　“是在通向那里的路上,。還有……這個稱呼其實并沒有被真正證實過,。”

　　“這里很安全,，別亂跑,。‘巡禮者’經(jīng)過的時候,，你就當(dāng)它不存在就好了,。事先說好，它們樣子很嚇人,?！?p>　　“多久了？”穆琳問道,。

　　“大約四十個,。”

　　“個”在法師口中是指“公刻”。這個單位并不常用,。法師們和普通人一樣,，也喜歡用“天”及其衍生物來計時。除非……穆琳再次將目光投向山道外的黑暗空間,。

　　八天,，對曾經(jīng)的自己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似乎伸一個懶腰就會過去。小火堆熄滅那一刻,，感官中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穆琳蜷縮著，全力抵抗黑暗世界的陣陣涌動,。少傾,，加圖索創(chuàng)造出一個光球。它很小,，也很克制,。雖然嘶嘶作響，但沒有煙也沒有熱,。這聲音此時就如同一曲交響樂,。光亮并不比火堆強，但穩(wěn)定,，慘白且凝煉。穆琳感覺每一件細(xì)小的物體都擁有了清晰的影子,，甚至包括自己和莉琪的絲絲頭發(fā),。至于帕西.加圖索，他始終都戴著兜帽,。

　　“我們……是在躲避什么東西嗎,？”

　　穆琳沒有能夠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