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這一聲問候傳來,陳榮安面前的白色霧氣應(yīng)聲而開,一條通道展露在了陳榮安面前,??粗_下雕刻滿云紋的青石小路,陳榮安心里雖是有些打鼓,,卻還是邁動腳步,,沿著小路一路向前。
道路盡頭,,一個鶴發(fā)蒼顏的老者正坐在一片紅色的海洋之中,。老者身著一襲玄青色道袍,下頜上長滿了白色長髯,。他面前擺放著一張白色茶案,,其上滿是云氣繚繞。
陳榮安見得老者,,不知為何靈魂深處涌現(xiàn)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與歸屬感,,似是正在告訴他面前的人可以無條件的信任。只是對此,,陳榮安仍是有些舉棋不定,,不敢輕易踏足老者所在的領(lǐng)域。
這老者見得陳榮安立在原地,,當(dāng)下和善的笑了笑,,沖著陳榮安招了招手,。說起來倒也奇怪,這老者的招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待得陳榮安驚醒過來,,他已經(jīng)坐在了老者的面前,而在陳榮安面前的茶案上,,一杯滾燙的茶水已是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見得此等大造化,陳榮安即便再是愚鈍與警戒,,也猜得出身旁的老者并非等閑之輩,。他也不管面前的茶水,當(dāng)即起身沖著那老者一抱拳,,抬頭問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以此大神通攝得晚輩來此又是有何貴干?”
聽的此語,,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輕輕一拂袖又是令得陳榮安坐在了席位之中。
“就算我報出了名號,,又豈是你這小輩聽得的,?小友叫我張容易便可,至于為何傳你而來,,難道小友還不明白嗎,?”
說著這話,這自稱張容易的老者笑瞇瞇的看著陳榮安的胸口,,陳榮安順著老者的視線一低頭,,便是看到自己胸前的那個大洞。在這片霧海之中,,那大洞周遭雖滿是肉芽,,然而其中既是沒有冥風(fēng)之力,也是沒有血丹的身形,。
陳榮安一皺眉,,隨即又滿心疑惑的抬起頭看向老者。這姓張的老者見得陳榮安眼中的疑惑,,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坐直了身子。
陳榮安只見的老者一身衣袍無風(fēng)而動,,而在老者的身體周遭現(xiàn)出了一圈八色光影,。見得那朦朧的八色光彩,陳榮安當(dāng)即便是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種熟悉與親切從何而來。當(dāng)即他又是向前一推手,,說道:“敢問前輩,,這《玄血》可有破局之法?”
“呵呵呵呵呵,,小友何出此言,?此等玄妙法門,又如何會將修行者置于險境之中,?”張容易仍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笑著對陳榮安說道。
“可晚輩的肉身現(xiàn)今已被那幽鳳的冥風(fēng)之力摧殘到了生死邊緣,!這又該如何解釋,?”見得這張姓老者云淡風(fēng)輕之模樣,陳榮安面色不善,,話語中已是隱隱有些不快,。
“玄血玄血,自當(dāng)以玄引血,,以血御玄,,方能融合體內(nèi)體外形成完整周天,,只是你又幾時琢磨得了此等真意,?本是進(jìn)可攻退可守之法,你卻僅僅只借此強(qiáng)了肉身,,又如何能夠抗住那幽鳳的精血侵蝕,?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聽得張姓老者看似譏諷實則點撥的一席話,陳榮安心中大驚,。確如這老者所說,,《玄血》這一法門確有造化偉力,只是自己修行時日尚短,,未能夠摸透其中法門,,結(jié)果便是將這大機(jī)緣化作了無比兇險之境。
陳榮安驚出一身冷汗,,正欲起身對著這張容易再施一禮,。張容易卻是又揮了一下衣袍,頓時一股大力便將陳若安壓在了座位之上,。張容易笑罵道:“此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如此的拘謹(jǐn)規(guī)矩!”
說罷,張容易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眼神虛瞇,,又是開口道:“《玄血》一道須得好好琢磨,須知名為玄血,,自然可為一部書,,也可為兩部功法,唯有多多思量才能找到破局之法,。造化偉力在你手中,,切莫辜負(fù)這等天資!”
張容易這一句話說的很是急切,,然而即便如此,,這話說到一半天空之中便已經(jīng)是烏云壓頂,雷聲震震,,以至于陳榮安仍是未能聽清最后的幾句,。張容易明顯還有話未能說完,臉上滿是遺憾之意,。末了,,他嘆了一口氣:“小友,你該走了,?!?p> 陳榮安自是知曉輕重之輩,聽得張容易送客,,起身沖著他又是鞠了一躬,,隨后便是走出了這云霧繚繞的平臺。然而在邊緣之刻,,他仍是無法抑制的回過頭看了一眼,,只見那盤膝而坐的張容易現(xiàn)今已是起身,而他的頭頂雷聲震震,,幾道白色的弧光已是沖著他的頭頂落下,。
這一道電光同張容易的頭頂碰撞在一起,剎那間銀色的弧光籠罩了整個世界,,而那聚攏的云氣也是被這巨大的沖擊激蕩而開,。在這巨力的推動下,陳榮安整個人的身子倒飛而出,,向著來時的方向閃動,,然而就在他暈過去的前一刻,他隱隱覺得張容易所處的世界,,似是那血色祭壇之上的巨木的樹冠,,然而不等他看清楚,,意識便是再度消泯。
陳榮安醒過來時,,體內(nèi)的狀況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顯然在這個身體的正主陷入昏迷之后,那無往而不利的血丹也是無法長久的壓制成年幽鳳的精血,,現(xiàn)今陳榮安的胸口已經(jīng)見不到任何一個肉芽,,唯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顯露在外,透過這空洞,,隱隱能夠看到其內(nèi)跳動的心臟,。而體內(nèi)的靈墟狀況則是更差,那血丹透露出了一片灰暗之色,,反而是這鳳血隱隱有占據(jù)主導(dǎo)權(quán)的跡象,。
陳榮安暗嘆一口氣,只道這糟糕的一幕未被陳婉清看到,,不然自己只怕要免不了一頓臭罵,。只是這想法剛剛生出,體內(nèi)傳來的劇痛便是令得陳榮安急忙收斂心神,,運(yùn)轉(zhuǎn)起《玄血》的周天,。
果不其然,周天運(yùn)行至靈墟之時,,便是由于經(jīng)絡(luò)的破碎而無法前進(jìn)分毫,。陳榮安深吸一口氣,思量著張容易所說的“以玄引血,,以血御玄”,,心里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然而這想法成型后陳榮安自己先是打了個寒顫,,只因此道看上去,無異于一條自殺之路,。
然而此刻除了這一路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自救的可能。咬了咬牙,,陳榮安把心一橫,,便是引動了全身玄氣,頓時,,其他八大玄竅之中的凝晶皆是紛紛沸騰起來,。八色玄氣從全身各處溢出,紛紛流向了陳榮安胸前的那個無底空洞,。而隨著玄氣的流動,,陳榮安渾身的精血也是紛紛流向了靈墟。
“成敗便是在此一舉了!”在精血流到胸口之前,,陳榮安暗暗叫道,。
當(dāng)精血從胸前經(jīng)脈的斷口噴涌而出的那一刻,陳榮安只覺得腦子一空,,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命的流逝。鮮紅色的血滴撞擊在冥風(fēng)之上,,很快便被絞成了虛無,,仿佛從未存在在這世間一般。
在常人看來,,陳榮安此舉無異于自殺,,將精血引向傷口只能夠加劇生命的流逝,根本沒有修復(fù)傷勢的可能,,然而在陳榮安的眼中,,那冥風(fēng)遇到含有八色玄氣的精血之后,卻是漸漸地被消磨了力量,。
見得此景,,陳榮安精神大震,識海中的他大叫了一聲:“可行,!”隨即結(jié)起手印,,便是調(diào)動更多的血液使之蜂擁而上。
這不要命的沖擊只持續(xù)了五息左右,,陳榮安便是再度感受到意識消泯的跡象,,此刻他已是滿頭大汗,面容蒼白,,然而胸口那一股冥風(fēng)已然是沒了最初的囂張氣焰,。陳榮安一改手印,便是再度催動了《玄血》法門,,試圖在體內(nèi)構(gòu)造周天,。而失去了那冥風(fēng)的干擾,從斷口內(nèi)流出的血液逐漸匯成了經(jīng)脈的形狀,,鮮血與玄氣相互依托,,最終成了一條脆弱然而卻保證了玄氣通過的經(jīng)脈。見得如此,,陳榮安也是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靈墟之內(nèi)的血丹受了玄氣的滋養(yǎng),一時間也是卷土重來,,重新束縛住了那幽鳳精血,。入得陳榮安體內(nèi)的精血共有七滴之?dāng)?shù),,被消磨一滴后尚且余下六滴,面對著血丹的侵蝕,,這六滴精血又是放出冥風(fēng)之力,,試圖切割陳榮安靈墟周遭的經(jīng)脈,斷絕血丹的玄氣供養(yǎng),。只是陳榮安也是發(fā)了狠,,一滴滴血液在玄氣的引導(dǎo)下如飛蛾撲火般撞向冥風(fēng),將之全數(shù)抵消,,然而越是如此,,陳榮安的身體便越是虛弱,待得血丹消泯最后一滴精血之時,,陳榮安已是接近油盡燈枯之境,。
隨著最后一滴鳳血融入那血丹之中,陳榮安便是知曉,,這一劫自己算是挺了過去,,只是現(xiàn)在體內(nèi)的精血幾乎已是消磨殆盡,日后別說作為修行者,,哪怕是個身體強(qiáng)健的普通人都是費勁,。想到這里,陳榮安眼前一黑,,心緒波動之下,,那靈墟周遭的脆弱經(jīng)脈便是隱隱有破碎之象,裂痕在其上蔓延而開,。
血丹似是感受到了陳榮安體內(nèi)的危急,,表面紅色光芒明明滅滅,閃爍不停,,似是猶豫了片刻,。然而最后,這血丹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從表面中擠出了一滴猩紅色的液體,,落在了陳榮安的體內(nèi),而在這液滴落下之時,,這血丹看上去竟是隱隱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