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大祭司在小巷里倉皇失措地逃跑著,。

　　不,！這不可能！

　　他在心里大喊著,。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有問題,！

　　從周二開始不停從各據(jù)點傳來的噩耗,，突然出現(xiàn)的奇怪人偶,，不得不推遲的聚會和儀式,，臨時變更的地點……

　　他感到自己的腦子里一片混沌，所有的思維都被擰在了一起,。

　　明明是設(shè)置在地下二層的祭壇,，為什么那群人直接在大街上就開門進來了？為什么我們設(shè)置的結(jié)界毫無作用,？為什么我們的非凡能力一下子都用不了了？

　　還有那個奇怪的男人和他手里那根詭異的撬棍,！大祭司冷汗飄揚,，要不是他這兩天自己偷偷晉升了序列四的半神，被那根撬棍打到的他,，會當(dāng)場失控,！

　　為什么我們在這條街上觀察了這么久，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戶人家有問題,？為什么我們的主沒有來拯救祂的羔羊,？就像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就像——

　　大祭司突然感覺思緒一空,，驚得他趕緊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就像那個家伙瞎掉了看不見你們一樣？”

　　有人從身后的小道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穿著色彩鮮艷的圍裙和造型夸張的夾克,，戴著黑手套的手里拿著一根老舊的撬棍，淡淡書卷氣的臉上卻是一個快樂浮夸的笑容,，漆黑無光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井,。

　　是剛才打頭的那個男人,！

　　大祭司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顫抖，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幾步,。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明明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不……不,！也許是我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他可能也是半神，是序列三……或者……是天使??！

　　“沒想到你竟然偷偷升半神了呀，你們頭上的那個家伙要是看到了會怎么想呢,？”

　　那個危險的家伙把手里撬棍當(dāng)作手杖架在脖子上,，踩著輕松愉悅的步伐向大祭司走來。

　　他一開始就知道我升半神了,！不——他什么都知道,！我沒有在祭壇現(xiàn)場直接失控也是他計劃好的！主沒有向我們投來注視也是他搞的鬼,！

　　“你們本來不是約好周二舉行聚會和儀式的嘛,，怎么就突然推遲到周三了呢？這么不講時間觀念真的好嗎,？”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關(guān)系,！不——不！應(yīng)該說……應(yīng)該說這一切都是他設(shè)下的局??！是他——

　　大祭司再一次感到腦子一空。

　　“唔,，你這么說可不是很準(zhǔn)確呀,，”那個男人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畢竟我的孩子們都非常地能干呢,！”

　　看著這個男人愉悅的笑容,，大祭司陷入了絕望，他準(zhǔn)備展開不完全神話生物形態(tài)殊死一搏,，希望這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非凡能力仍然沒有一點恢復(fù)的跡象,。他慌亂地翻找著身上的非凡物品,，一個一個都像變成了石頭，全部失效了,。于是他使出全身力氣把這些沒用的東西胡亂地朝那個男人砸去,，卻被那個男人像游戲一般輕巧地躲過了,。

　　“哇哦，這都是些好東西呀,，這么著急就送給我嗎,？”

　　男人回頭看了看那些失效的非凡物品，笑笑,，然后一個響指,，那些東西就消失不見了。

　　大祭司徹底崩潰了,。他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克萊恩慢慢地笑著走近他。

　　“那我是不是該回個禮呢,？慶祝一下你喜提半神之位,？”

　　那個男人手腕一抖，手上的撬棍就消失不見,，又順手從虛空中抓出一把蘊含著閃耀星光的古典手杖,，臉上的笑容顯得越發(fā)燦爛。

　　“既然已經(jīng)是半神了,，那就應(yīng)該來點刺激的,！”

　　克萊恩向這位落跑的大祭司用力掄起他的手杖。

　　22

　　等到他們從警察局回到店里時,，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

　　最后還是麻煩倫納德先生把我們從警察局里撈出來了，菲爾德難得地對這位倫納德先生產(chǎn)生了一點歉意,，看樣子今天他會有很多報告要寫了,。

　　不過想想他總是來店里白吃白喝，菲爾德對倫納德那罕見的愧疚之心又少了一點,。

　　原本浩浩蕩蕩的家庭活動最后只剩下他們四個，歷史投影消失后,，孩子們的父母還要繼續(xù)他們的“出差”工作,。

　　推開店里的玻璃門，那火紅的夕陽就攪著發(fā)黃的秋葉一起,，隨著菲爾德的腳步躍進了空蕩蕩的店里,。

　　小男孩還沒有從下午那場驚心動魄的鬧劇中走出來，他感覺自己的腳步還是有些飄,。但生活還是得繼續(xù)的,，即使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是多么扯淡離譜，也不能讓店里堆積的活兒自己完成,，落下的至少半天的活計仍然在等著他去做——畢竟他本來就是向?qū)W校請假留在店里幫忙的,。

　　已經(jīng)錯過了人流的高峰,，廚房里的活并不多，于是小男孩走進工作間,，拿起刻刀幫忙趕工幾個人偶的訂單,。

　　愛麗絲干活的時候是他難得安定消停的時候。他拿著刻刀坐在高高的高腳凳上,，沒有了平時那些癲狂的笑聲,，而是專注地在陶泥上勾勒肌肉與骨骼。他圣誕樹一樣掛滿裝飾品的腦袋隨著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臉上貼著怪異的笑容,，一直在輕輕地念叨著什么沒有邏輯也聽不懂的話語。

　　這些天奇奇怪怪的話語與景象全部纏繞在一起,，攪得菲爾德有些腦殼痛,。

　　電視里的晚間新聞已經(jīng)開始了，主持人和專家們激動地談?wù)撝磳⒃谶@周六發(fā)射的航天飛船,。

　　“‘伯特利’一號——這將是人類歷史上第一艘載人航天飛船,！”形容枯槁的老專家手舞足蹈，兩只深陷的眼睛閃閃發(fā)光,，“世界上第一名宇航員亞歷山大?亞伯拉罕將會成為全人類的英——”

　　電視機突然被換了臺,。

　　“哈，星空,，又是星空,！”

　　愛麗絲皮笑肉不笑，吐出幾個沙啞的音節(jié),。

　　“我討厭星空,。”

　　他像是從迷夢中醒來,，難得說出了一些語句通順的句子,，聲音冷靜又低沉。

　　兩個人獨處一室的場合,，永遠是聊天的最好時機,。

　　“大家說你來自星空，”于是菲爾德問,，“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這一句話像點燃引線的一把火，把愛麗絲從高腳凳上突然炸起來,，一蹦三尺高,，像一個大花球砸在地上，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憤怒地在工作間里走來走去，平時那種張狂的笑聲再一次在店里響起,，短暫的清醒一下子就燃燒殆盡,。

　　“詭秘你這個王八蛋！”

　　愛麗絲扯著公鴨嗓大聲嚷嚷,，張牙舞爪地向小男孩痛訴自己的悲慘遭遇,。

　　“我跟你說這個死詭可是壞得很！他奪走了我的名字,！奪走了我的尊名,！改掉了我的、小孩的還有我源質(zhì)的名字,！還把我——把我用新的名字封印在這個人偶里,！拴死在這該死的命運里！”

　　愛麗絲上躥下跳,，指著自己左右比畫,。

　　“你看這個人偶！你說給我一個正常點的人偶不行嗎,？這個死詭偏要給我這個十四歲小孩的樣子,！還他媽看上去這么娘！我穿褲子出去別人都叫我小姑娘??！”

　　他沖到小男孩面前，咧著嘴角咬著牙,，踮起腳來用力戳著菲爾德的腦袋,。

　　“我甚至還沒有你高！,！”

　　這要是在舊日時代應(yīng)該會被稱為偽娘lily吧,，菲爾德想。

　　“還有詭秘他們家也一樣地可惡,！他們家拿撬棍的大妖女拐走了我的大兒子,，他們家拿拖把的小妖女拐走了我的小兒子，還從他們嘴里把我們偷渡的計劃全部騙出來了??！”

　　愛麗絲越說越氣，抓起幾把刻刀,，噔噔噔地就沖到廚房里大聲嚷嚷，頗有一副要決一死戰(zhàn)的樣子,。

　　“詭秘你個混蛋你還我小孩,！”

　　克萊恩倒是對這種混亂場面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他不慌不忙地擦著鍋子從廚房里走了出來，那副優(yōu)哉游哉的神態(tài)讓他的笑容看上去更加奸詐了,。

　　“好呀好呀,！但是我問你，你現(xiàn)在叫什么名字,？”

　　愛麗絲一愣,。

　　“我是愛麗絲·莫雷蒂?！?p>　　然后克萊恩又指指菲爾德和阿黛拉,。

　　“那他們姓什么？”

　　“呃……姓莫雷蒂,?！?p>　　“所以他們是誰家的小孩？”

　　“是……是我家的小孩,！”

　　“你看,，我什么時候搶過你家小孩了？”

　　愛麗絲恍然大悟,，本來帶著怒氣的狂笑瞬間變得春光明媚起來,，一蹦一跳地把小男孩推回自己的工作間。

　　菲爾德慌亂地轉(zhuǎn)過頭,，看見哼著小曲心情愉悅的克萊恩還不忘給他比一個OK的手勢,，表情立刻就垮了下來。

　　得,，又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