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父親在,，妹妹端陽也在,，父親正安慰著妹妹,，李博彥大概猜了個八九分,，妹夫肯定是又打她了,。
妹妹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傾訴,，無外乎妹夫又喝了大酒,，在家里又打又砸,，家里水缸都砸壞第七個了,。李博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什么也沒說,，從廚房抄起菜刀直接奔出門外,，又猝不及防搶了鄰居于老頭家的白馬，直奔到妹夫的住處,。
妹夫孟貴,，比妹妹大十歲，比他大八歲,。瘸條腿,，是因為前幾年和人家爭水渠打架沒打過，回家路上摔到溝里了,，大夫手法不好,，落下個殘疾。
李博彥提了個菜刀直沖進(jìn)屋里，把屋里的孟貴嚇了一跳,，酒直接醒了,，顧不上這條瘸腿的阻礙，竄上炕去,，縮到炕的一角,。
李博彥也沒廢話，提著菜刀,，把孟貴,，從炕上提溜下來，那孟貴早就被嚇傻,，兩腿之間冰涼锃濕一片,。
“寫休書，和我妹妹離,，不然,，我跟你拼命?！?p> 不一會兒,，孟貴蜷縮在墻一角，瑟瑟發(fā)抖地看著他的小舅子寫好了休書,。李博彥用菜刀搶過孟貴的拇指割破,，摁下了血手印。
父親,，和妹妹趕到的時候,，李博彥已經(jīng)帶著孟貴前往縣府的路上。
縣令當(dāng)然是認(rèn)得他的,，聽說了李博彥一五一十講明白他的訴求,，哭笑不得。
“婚是這么離的么,？再說,，能隨便離婚么？還有,，他們離了婚,，街坊四鄰怎么看你妹妹？”
父親和妹妹此時趕到了縣府大堂,。
“我妹妹長期以來是受害者,！”李博彥據(jù)理力爭道。
“你回家吧,，你父親和你妹妹都過來了,?！?p> “端陽你過來?！?p> 李博彥一把拉住妹妹端陽的胳膊,，掀開衣服袖子，有被打的傷痕,。
“大人,，證據(jù)擺在這里，您如果還是固執(zhí)認(rèn)為這個婚不能離,，我今天就賴著不走,，你可以請衙役把我架出去，如果您這樣做,，我就四處說‘咱們英明的縣太爺卻不辦實事還要打人’，我妹妹就離個婚,，他孟貴休書都寫好了,，您同意就是，為什么要攔,？”
父親沖了上來,。
“回家，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p> “爹，你還縱容這個酒鬼欺負(fù)我妹妹,！”
“不是,，我……”
“你保護(hù)不了端陽，我來,！”
……
這個婚最終沒離成,。
說起來，舅舅在縣府是老資歷,，縣令要敬三分,，而父親和縣令的親兄弟是好友，曾經(jīng)他們都在深山伐過木,。扎敦縣轄區(qū)很大,，大過上京周邊不少郡轄地，但是人很少,，所以這個縣顯得很小,。
父親何嘗不知道妹妹受得苦，也何嘗不想干預(yù)妹妹的婚事,，奈何妹妹“不離不棄”,。這么一鬧，妹夫當(dāng)時老實了一陣子，至于回家之后如何,，妹妹從來沒有說過,。
扎敦，或者說嶺西的冬天尤其冷而漫長,，這種情況下貓冬成唯一的選擇,。以前這個小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是漫長寒冬中最溫暖的景色,。然而從李博彥開始獨立闖蕩,，博彥母親去世，妹妹端陽嫁人,，家里一直以來就父親一個,。那幾年，一到冬天父親大部分時候都是出去和人喝酒,。
李博彥回來就不一樣了,。家里終于過一個像樣的春節(jié)。于是父親喝了好多酒,，按說郎中不讓,。
這天家里又來了不少朋友，其中當(dāng)年伐木場的老屯墾兵有不少,。父親是他們當(dāng)中的頭,，不僅僅是他威信大，更主要是父親是“糧臺”,，管著整個百戶的錢糧,。那時候有著相當(dāng)于一個總旗的地位。
“若不是咱們那賈大人,，你也能當(dāng)個總旗了,。”那些朋友們說,。
“不能圈在深山老林一輩子吧,，人挪活樹挪死嘛！”父親感慨到,。
李博彥沒有插父親和他好哥們的談話,，他正顧著和父親朋友的女兒在廚房里聊著。
“我聽家父說,，令尊外號‘千軍萬馬’是吧……”
“媽耶……他喝多了說胡話有什么辦法,？”
“哈哈……”
姑娘名叫杜春霞，廚房里他們的笑聲讓在居室里熱鬧的大人們安靜了,。
有人說：撮合他們吧,。
父親笑而不語,。
三月份積雪消融，道路又滿是泥濘,。鄉(xiāng)學(xué)重新開學(xué),，李博彥繼續(xù)當(dāng)他的“大先生”。
往日學(xué)堂里最鬧騰的學(xué)生,，讓博彥煩惱不已,，今天反而不說話了，就是低頭臨摹著字帖,，默默地背書,。
博彥得問。
“明皓,，咋的了,？”
“后悔自己過去沒有多認(rèn)真學(xué)，哪天仗要打起來,，被征兵走了,，沒機會了?！?p> “現(xiàn)在還不晚?！?p> “已經(jīng)趕不上趟了……”
其他人也不想作聲,，包括李博彥自己。
突然有個學(xué)生問：
“先生,，朝廷征兵,，您會去么？”
“您是先生,，應(yīng)該有特殊照顧的罷……”另一個學(xué)生說,。
“況且聽說您家里除了您妹妹，就你們父子了”
“老師,，趁現(xiàn)在官府查的不嚴(yán),，逃吧……”
這是三月份，奈何東夏極北,，晝短夜長,，李博彥看看天有點黑了，干脆,，提前下課,。
回到家里，他問父親,，朝廷為什么要征兵,，馬上就農(nóng)忙了,。父親想了想，沒言語,。
李博彥又提前賈大爺,，他實在好奇。
“你賈大爺,，做我們的總旗,，按說你吃完飯放下碗筷就趕緊走吧，結(jié)果人可倒好,，轉(zhuǎn)圈舔粥碗盯著我們……什么撿人家啃剩的排骨等等,，他就不是個正經(jīng)干大事的人。當(dāng)年伐木營農(nóng)場收益挺好,，結(jié)果后來就被裁撤了,，欠我們的糧餉到現(xiàn)在也沒下文。
“我跟著他,，沒落什么好,，他那時候說什么等他升了就提拔我，也沒見他升哪兒去,，還欠一屁股賭賬,。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好的賭……農(nóng)場被撤的半年前，我做代總旗,，你看這些叔叔大爺們服我,，不說我真干事，我最起碼沒欠大家伙一分,?！?p> 父親的表情閃過一絲自豪。
李博彥應(yīng)該也明白,，只是過去的事他真記不得,，不是多少，而是全都,。不過他從心里記住了他這個父親,。
半夜，父親又起身去吐了,。
“爹,，大夫明明不讓喝酒了，你咋就攔不住自己個兒呢,？”
“小屁孩懂個溜……男人無非這點快樂,，還能有什么？”
“娘活著時,，沒攔著你,？”
“她敢……”
“行了爹,，喝酒傷肝脾，我除了妹妹,，就……”
“你別他媽咒我,！”
李博彥不吱聲了。
第二天就通知了妹妹來,，然后春霞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