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陽的父母離開農(nóng)莊后,盧陽心里難受了好多天,,川川農(nóng)莊的生意在他心里已經(jīng)變得不那么重要,,夜晚寂靜的村莊比起以往更令他倍感孤獨,,他開始經(jīng)常失眠,,滿腦子都是馮姐回到農(nóng)莊后,,兩人暗中較勁一樣的冷戰(zhàn)很是傷神,。
每次失眠中,有些事情盧陽一想起來就胸口堵悶,,他和馮姐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理論時總是口齒笨拙,,被她強勢的話語壓著難以招架的感覺。
一次,,服務員端著一盤圓菇肉片準備上桌被眼尖的馮姐看到,,立馬端進后堂不問青紅皂白的開口就說,“盧陽,,你怎么回事,這菜黑黢黢的醬油放多了,,能不能用點心,。”
盧陽正忙著炒菜,,隨口爭辯的說,,“這是小付做的?!?p> “你這個師父怎么教的,?”
“我剛才不小心撞了一下小付,醬油灑出來進鍋了,不礙事,?!?p> “你能不能教點好的,這也能湊合嘛,,重新做,,趕緊的?!?p> 馮姐教訓人的腔調(diào),,盧陽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話很是憋悶,只能沖著付巨山吼起來,,“以后機靈點,,重新做!”
還有一次,,晚飯的客人們都已散盡,,盧陽讓王叔去吧臺拿酒準備喝一頓。
馮姐在吧臺正算帳,,一抬頭看見王叔滿臉樂呵呵的走過來,,板起臉說,“王叔,,想拿酒是吧,,準備拿幾瓶,把錢付了,?!?p> 王叔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一愣的說,,“盧哥讓我取酒的,。”
馮姐還是板著臉說,,“我知道盧陽請你喝酒,,你再讓盧陽把酒錢給你,以后就是這個規(guī)矩,,我好算賬,,不用費腦子那些是賣出去的,那些是你倆喝掉的,?!?p> 王叔少有的眼睛睜圓嗓門抬高的說,“你這是啥規(guī)矩,,咱們這到底誰說了算,。”
馮姐’啪‘的一聲把手里的計算器按在吧臺上說,“王叔,,你甭管誰說了算,,你覺得不方便,以后讓盧陽自己來,,他也一樣,,掏了錢想怎么喝就怎么喝?!?p> 盧陽在院子里聽見王叔和馮姐嗓門揚起的話,,很覺得馮姐就是故意折騰,快步走上前皺眉的對馮姐說,,“這有啥費腦子的,,這不是多此一舉嘛?!?p> 馮姐扭過頭對著盧陽說,,“不掏錢你是不是覺得跟白喝一樣撿便宜了,我懶得說了,,你要是覺得我事多,,你趕緊的換人?!?p> 王叔在旁聽著馮姐的話,,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氣惱的對馮姐說,,“你這意思是我占便宜唄,,我姓王的不傻,不用拐著彎的說,!”緊接著,,王叔轉(zhuǎn)頭對盧陽說,“這酒我喝不下去,,省的有人說我占你的便宜,。”
馮姐的話堵在盧陽心口,,他很氣惱馮姐不留情面的話,,他拿馮姐沒辦法,他知道,,即便是在青島也找不到像馮姐一樣把心撲在生意上的人,他只能在眾人面前漲紅著臉,,看著王叔氣鼓鼓的甩手出了農(nóng)莊,。
盧陽和馮姐種種這般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執(zhí),馮姐的話語從來沒有退讓過。
盧陽每每感覺嘴拙占不到上風,,他有時自感也不是個懦夫,,為何說不出一句恨話:馮姐,到底誰是老大,,你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趕緊的滾,!
一天早上,,被失眠困擾的盧陽起床后,光著膀子站在鏡子前,,他仔細看著胳膊被碎玻璃扎傷留下的疤痕,,很丑的暗紅色疤痕有些凹陷,仿佛心里也刻著傷痕,。他想起馮姐懷孕那件事還是滿腹的怨氣,,慢悠悠地穿好衣服,腦子里醞釀著一個讓他無比悲感的想法,,他決定離開這里,,這個想法在梁晨晨離開農(nóng)莊時就曾有過,沉寂的黑夜中從未體驗過的驚恐和孤獨,,讓他恨不得星夜趕回青島,。
和往常一樣,盧陽慢步走進農(nóng)莊的院子里坐在一張塑料方桌旁,。
馮姐的臉色有些蒼白,,表情平靜的端來早餐,一扭身坐在凳子上眼睛看著遠處,,開口說,,“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p> 盧陽微微皺眉的看一眼馮姐,,接著,下意識的掃一眼四周說,,“馮姐,,你直接說好了?!?p> 馮姐停頓一下說,,“我決定了,這個月月底我?guī)ъ`靈回青島,,去我閨蜜那里賣化妝品,,提前給你打個招呼,。”
盧陽心里‘咯噔’一下的震動,,馮姐又一次讓他吃驚不已,,她這般難以琢磨的脾氣,要帶著嬌小的靈靈去重新安定生活,。
盧陽掩飾著吃驚,,平淡的說,“我已經(jīng)計劃好了,,再開一家菜館,,你別走了,我把農(nóng)莊交給你,,以后,,這里就是你的?!?p> 馮姐眉頭一緊,,回過頭眼神犀利的看著盧陽說,“好好的生意不做瞎折騰什么,,農(nóng)莊我不要,,你的梁晨晨知道,你還能說清楚嘛,?!?p> 盧陽臉色難看,深吸一口氣說,,“我和梁晨晨不可能了,,你懷孕的事我告訴她了?!?p> 馮姐眼神一閃的驚詫,,抬起目光又落在遠處,聲音平靜的說,,“活該,,不過,我真的以為懷孕了,,你就是自作自受,。”
盧陽苦笑一下說,,“過去的事情我承認錯了,,靈靈還小,回青島誰替你照顧孩子,,你留下來吧,,你現(xiàn)在也需要農(nóng)莊,。”
“你的心不在這里了,,農(nóng)莊不是我的我不會要?!?p> “馮姐不說這些了,,農(nóng)莊你不要我也走,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回青島開一家菜館,?!?p> 沉默許久,馮姐掩飾不住哀傷的說,,“我想想吧,。”
到了農(nóng)莊下班的時間,,陣陣風中寒意很濃,,有零星的黃色樹葉從農(nóng)莊院墻外的樹上飄落進來。
馮姐獨自站在院子里的魚池旁,,身上還是一件純白色的單薄衣衫,,眼神凝思著像是渾然忘我,農(nóng)莊其他的員工刻意繞開她悄聲的離開,。
盧陽早已看見魚池旁的馮姐,,心底泛起一絲凄涼感,他等員工都下班了,,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正想著開口說話,馮姐突然語速很快的說,,“你把農(nóng)莊賣給我吧,,你說多少錢,我一分錢都不會差,,只是,,你要給我時間,等我存夠了給你,?!?p> 盧陽不曾想到馮姐會是這樣的思考,皺眉的說,,“這算什么,,我都說了給你?!?p> 馮姐輕淡一笑說,,“你好大方呀,,不說了,如果你同意,,已經(jīng)算是幫我了,。要不,你賣給別人,?!?p> 盧陽看著馮姐執(zhí)拗的神情,心知沒有商量的余地,,兩人落得陌生人一般的面對著實讓他寒心,。他不想多說一句話,只想盡快結(jié)束,,略微思考一下農(nóng)莊的價格,,既不能讓馮姐感覺施舍,又能心安自己對馮姐的真愛是負責任的,,便說,,“好吧,你給我二十萬,,還有,,我走了,我租的房子你住吧,,靈靈還小,,空著也浪費?!?p> “可以,,你走了我就搬過去,你將來要是后悔了,,農(nóng)莊我會還給你,。”
“有什么可后悔的,,明天早上吧,,我跟大家說一下,農(nóng)莊以后是你的了,,我走了,,你保重?!?p> “萬一你后悔呢,,不管什么時候,你后悔了我都還給你,?!瘪T姐說完話臉色凝重頭也不回的出了農(nóng)莊,。
盧陽看著馮姐的背影高挑卻很是單薄,心里涌起憐愛讓他克制不住的想沖過去抱緊她,,一瞬的念頭間,,馮姐已經(jīng)消失在回去的路上。
第二天一早,,心灰意冷的盧陽來到農(nóng)莊遲遲不見馮姐的身影,,他心里納悶著,難道是馮姐忘記了兩人的約定,。
等農(nóng)莊所有的員工都來齊了,在院子里來回踱步的盧陽心一橫,,索性不再等馮姐,,他把員工召集到一起,話到嘴邊好幾次,,才隱藏著暗傷的說,,“咱們農(nóng)莊以后歸馮姐了,我要回青島開一家菜館,,原想著把農(nóng)莊變成分店,,我覺得顧不過來,所以,,決定轉(zhuǎn)讓給馮姐,,咱們的農(nóng)莊生意很好,你們好好干吧,?!?p> 農(nóng)莊里立時詫異聲一片,交頭接耳說話的聲音翁響,。王叔第一個跳出來說,,“盧哥,這是怎么搞得,,這生意好的,,你怎么就轉(zhuǎn)讓了?!?p> 盧陽臉上堆笑的說,,“生意好,才好轉(zhuǎn)讓呀,?!?p> 王叔臉上掛著擔憂的說,“你一走,,說不定生意就不行了,,我們都沒保障了,。”
盧陽高聲的說,,“怎么會,,小付的手藝是我教的,再說,,馮姐你們也知道,,會招攬生意,好多回頭客都是奔著馮姐來的,?!?p> 付巨山站出來,眼神帶著祈求的說,,“師父,,好好的你別走,我還想跟著你,?!?p> 盧陽笑一笑說,“小付,,我在這一直壓著你,,你怎么能當大廚呢,再說,,大廚掙得多呀,。”
一個服務員扯著嗓門說,,“盧哥,,你留下來我們心里踏實?!?p> 盧陽繼續(xù)說,,“大家知道的,馮姐很會做生意的,,”他接著對付巨山說,,“馮姐咋回事,這個點了還不來,?!?p> 付巨山難過的表情看著盧陽,不舍的樣子低聲說,,“靈靈早上不好好吃飯,,讓馮姐揍了,我出來的時候,她還沒消氣呢,?!?p> 盧陽心里滿是離別傷心的滋味,他不想停留在農(nóng)莊空悲傷感,,卻很想再看看馮姐一眼,,看看她厲害起來生氣的模樣。
和川川農(nóng)莊的員工告別后,,盧陽獨自回到住處,,送他去縣城車站的網(wǎng)約車已經(jīng)停在村口,他拿起收拾好的旅行箱,,環(huán)顧一下空蕩蕩的臥房,。一時,他的眼淚在眼圈打轉(zhuǎn),,后悔當初頭腦沖動的在這偏僻鄉(xiāng)村開辦農(nóng)家樂,,很愧疚對梁晨晨不負責任的戀愛,也難過和馮姐相處很久,,原本那么的快樂開心,竟然落得陌路一般的結(jié)局,。當他在村口望一眼農(nóng)莊,,心里默默自語:馮姐,自己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