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拉下面布,月光下看了看陸離,,不太確定,,又仔細看了看,才恍然大悟道:“你是……陸……陸離,?!?p> 此人正是公良則。
事隔多年,,兩人的變化都很大,,都長高了很多,公良則更加成熟了,,陸離也脫離的稚氣,,但都依稀保留著年少時的模樣。
公良則依然比陸離高出半頭,,身材也更加魁梧了,,整個人看起來比陸離粗大了一圈。陸離自從食氣辟谷之后,,身體就幾乎停止了生長變化,,他的身材還是在神月谷期間長高的。
“果然是公良兄,?!标戨x說道,“公良兄為何到水月山莊???”
“實不相瞞,我是奉我?guī)煾钢叭ゲ樘揭恍┦虑?。陸離兄弟,,你為何會在水月山莊?。俊?p> “受水月山莊莊主的邀請,,到莊上去做客,。”陸離覺得,,水月山莊莊主的練功而不得功的問題可能與眼前的這位公良兄有關,,所以他沒有說實話。
“那水月山莊的莊主是你朋友嗎,?你剛才出手救我,,會不會得罪他啊,?”
“也算不上朋友,,而且我出手之時,沒有人看見我,?!?p> “哎呀!我差點忘了,,剛才多謝你救命之恩,。”
“說謝就太見外了,?!?p> 多年未見,陸離表現(xiàn)得很平靜,,但公良則顯得比較激動,。
“聽說你變得很強大,心里為你高興,。一直想見你一面,,但卻不知道如何找你?!?p> “這些年,,沒有你的任何消息,我還以為你……”陸離沒有說下去,,這些年,,他雖然沒有特意找尋公良則,但大江南北,,黃河上下,,他也幾乎走了個遍,而公良則這個人,,在江湖中就像壓根不存在一般,。他以為公良則當年沒能躲過追殺,,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而他之所以沒有特意去尋找,,還有另個一個原因,,那就是覺得會有些尷尬,因為當年公良則的師父欺騙了他,,他還不確定當年公良則是否也欺騙了他。但今天見了面才知道,,其實也沒那么尷尬,。
“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對吧,!哈哈哈哈,!我哪有那么容易死?這些年我一直跟隨師父學習各派武功,,你也應該知道,,修習別派武功,是武林大忌,,被人知道了,,會被各派聯(lián)合追殺。所以這些年我們藏形潛蹤,,不敢露面,,雖學了一身的本事,卻不敢光明正大地使用,。我也在想,,這樣的本事,學了又有何用,?!?p> 公良則所說的本事,應該是指武學上的,。那樣的粗淺功夫,,現(xiàn)在的陸離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但就是那些粗淺的功夫,,當年卻是他保命的絕技,。沒有那些粗淺的功夫,他活不到現(xiàn)在,。比如這雙鐵掌,,當年不知多少次挽救了他的性命。而現(xiàn)在,,他身體的任何部位估計都比當年的鐵掌結(jié)實,。當然,,現(xiàn)在的雙掌還是全身上下最結(jié)實的部位。
“你師父呢,?”陸離還是問出了令他略為尷尬的問題,。
“我?guī)煾冈谖覀儾厣淼纳蕉蠢铩N規(guī)煾杆毠Τ隽它c差錯,,現(xiàn)在行動不便,。對了,現(xiàn)在你本事大,,說不定能治好師父,。我?guī)闳ヒ娢規(guī)煾赴桑 ?p> 陸離點了點頭,。公良則展開輕功在前面奔行,,陸離緊隨其后。二人一路向鹿角山上奔去,。到了一處隱蔽的洞口,,公良推開一塊石板,進了洞,。
洞里陰暗,,并有一股體臭味傳來。陸離皺了皺眉,,還是跟了進去,。向里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公良則掏出火石,,點燃了一支火把,。
借著昏暗的火把光亮,陸離這才依稀地看清洞的一側(cè)有一個石臺,,石臺上鋪著些獸皮,,獸皮上坐著一位須發(fā)皆灰的老人。也許不是灰色,,是白色,,因為長時間沒洗澡了,因太臟而顯成灰色,。
這位老人就是候思空,,當年攪動整個武林的神偷候思空。陸離記得他的模樣,。只是他蒼老了太多,。
“師父,您看誰來啦!”公良則有些興奮地說道,。
候思空看了看陸離,,沒能認出來?!澳悴辉搸吧藖磉@里,。”
公良則有些尷尬,,陸離是師父的救命恩人,,他以為師父會記得,沒想到師父認不出來,。但又一想,,這么多年過去了,陸離雖然模樣沒有大的變化,,但長高了很多,身材也更結(jié)實了,,當年的少年已經(jīng)成長為一名真正的男子漢了,。也難怪師父認不出。
“他是陸離??!師父,當年曾救過您,?!惫紕t提醒道。
候思空混濁的眼睛再次看向陸離,,“陸離,!真的是你?”
“是我,!”陸離答道,,“當年你害得我好苦!”
當年,,陸離從黃源真人那得知真相后,,也曾設想過再遇到候思空時的情形,是罵他一頓,,還是揍他一頓,?但是今日真的遇見了,他說了一句“當年你害得我好苦”之后,,就發(fā)現(xiàn)再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被候思空害得被人追殺,但候思空也教了他一些掌功,而那些掌功,,也確實在他逃亡時幫了大忙,,但如果候思空不害他,他壓根也不會被人追殺呀,!而那些掌功,,也促使他在武學上取得了很大的進步。但武學上的進步,,從長遠來看,,有太大的意義嗎?所以整件事仔細分析起來,,很難說的清得失,。
公良則一臉的懵懂,什么情況,?很顯然,,當年的實情,他不了解,。
“也許你很恨我,,但我也確實幫你練成了很厲害的掌法?!焙蛩伎臻_口說道,,“不管怎樣,不管你如何恨我,,但都與我的徒弟無關,,所以,看在是我教了你掌法的份上,,你把練成的那套掌法教給我徒弟吧,!”
“什么?”陸離不解地看向公良則,,“那套掌法我當年就默寫出來交給你徒弟公良則了,!”
“就在藥王谷的那位大夫家里?!标戨x又補充道,。當日公良則中毒后,陸離背著他一路狂奔,,誤打誤撞闖進神醫(yī)謝長安的家里,,這才由謝長安救了公良則一命。陸離順便在謝長安家里默寫出了功法,。
“我說的是真正的功法,?!焙蛩伎展室獍选罢嬲倍忠е亍?p> 陸離有些生氣,,“你的意思是說,,我當年給你徒弟的功法是假的?”
“這一點陸少俠心里最清楚,?!?p> 陸離哭笑不得,他當然最清楚,!他當時傻傻地把公良則當成結(jié)義兄長,,又傻傻地把他候思空當成半個師父,他默寫出的功法當然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徒弟修煉時遇到了什么,,但是我如何修煉的都如實默寫出來了?!标戨x說完后也有些氣自己,,為什么要和他們解釋這些呀?
“但公良則嚴格按照你所寫的功法修煉卻一無所成,,而且還差點兒毀了一雙手,。你怎么解釋?”
“我為什么要解釋,?”陸離心中納悶:本來應該是我向候思空興師問罪,怎么突然變成候思空向我興師問罪了,?
“好啦,!好啦!一套掌法而已,,不要為這種小事爭吵,!”公良則打斷了兩個人。一種武功,,有的人能練成,,有的人練不成,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公良則相信陸離沒有故意做假,,是自己的師父太偏執(zhí)了。
“為無關緊要的事爭吵不值得,!”公良繼續(xù)說道,,“陸離,我?guī)煾妇毠ψ呋鹑肽?,下體癱瘓,,你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恢復?”
按照陸離本來的想法,他不找候思空報仇就不錯了,,怎么可能還幫他,?但公良則這樣問了,他還是忍不住打開天眼察看候思空的體內(nèi)情況,。嘴上卻說道:“公良則,,你修煉掌法時出現(xiàn)了什么情況?”
公良則意識到陸離對他的稱呼變了,。他只當是師父不相信陸離,,氣到陸離了。
“當時還有半葫蘆多的丹藥,,師父按照幫你練時的方法向我扔石頭,,讓我用肉掌擊打,一天下來,,雙掌血肉模糊,,每二天根本沒法繼續(xù)練,吃了丹藥也不管用,,只好停下來養(yǎng)傷,。等半個月后,手掌上的傷好了,,繼續(xù)練,,可一天下來,雙掌又是血肉模糊,,沒辦法,,又得停下養(yǎng)傷,一養(yǎng)又是半個月,。就這樣,,停停練練,練練停停,,連練了幾年,,最后丹藥吃光了,掌法還是毫無所成?,F(xiàn)在,,這雙手掌像落下了病根一樣,脆弱得很,,什么掌法都不能修煉了,。”
陸離一聽,,就明白了問題的關鍵,。自己是先練成了鐵掌之后,,再練的那套掌法,手掌擊打石頭也不會受傷,。但公良則就不同了,,他沒有鐵掌的基礎,一開練就受傷,,受傷了就沒法繼續(xù)練,。而練功要每日堅持不輟,直到練成方休,。中間停下了,,再練時就又要重頭練起。練練停停的,,一輩子也練不成,。
陸離知道了原因,卻懶得解釋,,解釋也沒用了,,公良則手掌受傷后沒能及時醫(yī)治,而且還不只一次,,已經(jīng)落下了病根,,此生都無法再修煉任何外家掌法了。
候思空體內(nèi)的情況陸離也察看清楚了,。他奇怪:原來他也會“吸功大法”,。
“你吸了別人的功力?”陸離問道,。
“不是吸,,是偷!”候思空辯解道,,“我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偷。我偷別人的功法,,偷別人的丹藥,,偷的目的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武功。最后我發(fā)現(xiàn),,偷什么都不如直接偷別人的功力來得爽快,。于是我就直接偷別人的功力,我把偷做到了極致,?!?p> 你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毫了,!陸離心里蔑視了一下,?!澳阌袨楸煌抵讼脒^嗎?”
“武林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我?guī)煾高€有救嗎,?”公良則問道,。他擔心師父越這樣說,陸離越生氣,,忙扯過話題,。
現(xiàn)在候思空體內(nèi)的情況是這樣的。他吸收的別人的真氣過多,,已經(jīng)超過了原本他自己修煉的真氣,。吸收別人的真氣越多,反噬之力越強?,F(xiàn)在反噬之力已經(jīng)超過了他的控制能力,,正在在他體內(nèi),以他的體內(nèi)為戰(zhàn)場與他原本的真氣對抗,。軀干以上,,還在激烈的對抗之中,但下肢已經(jīng)淪陷了,,所以下肢呈現(xiàn)癱瘓狀態(tài),。
這就好比一座城池。城中原本有守城軍隊,,但城主不滿足于現(xiàn)有的軍事力量,,而從城外其它勢力處引來雇傭軍以加強本城的軍事力量。由于城主貪心不足,,從外界引進的雇傭軍數(shù)量越來越多,,最后超過了本城原有的軍隊數(shù)量。而這些外來的雇傭軍對城主根本沒有忠誠可言,,對此城池也沒有任何感情,,當他們數(shù)量少、力量小的時候,,還能被本城的軍隊壓制,,還能聽指揮,守紀律,。而一旦雇傭軍的數(shù)量,、力量超過了本城原有軍隊的數(shù)量,、力量之時,這些雇傭軍就不再守紀律,,而是在城內(nèi)四處破壞,。而本城原有軍隊要壓制他們時,他們就會揭竿而起,,與原有的城中軍隊大打出手?,F(xiàn)在,雙方正在互相耗損力量,,城池之所以還沒有完全淪陷,,是因為雇傭軍并非來自一處,彼此之間也互有牽制,。等到雇傭軍之間互相牽制之勢一消,,團結(jié)一致,本城軍隊的落敗就是遲早的事了,。
陸離估計,,頂多再有幾個月的時間,城池就會完全淪陷,。城池淪陷之時,,也就是候思空殞命之日。那時他將渾身經(jīng)脈盡毀,,腑臟器官衰竭而亡,。
而要解決當前危機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把這些雇傭軍驅(qū)逐出城,。但很明顯,,候思空這個城主當前已經(jīng)沒有能力驅(qū)逐這些雇傭軍了。
不是自己修來的真氣,,而攝入自己的體內(nèi),,反噬是必然的。候思空是武學層次上的人,,不懂煉化之法,,無法將吸來的別人的真氣煉化成自己的真氣。
即便是懂得煉化之法的人,,一般也不會這么做。因為煉化別人的真氣的速度,,并不比煉化從自然界中吸取的無主靈氣的速度快,。如果是同宗同源的真氣,也就是同一門派,、同一功法所修煉出的真氣,,煉化起來速度會快一些,。功法上的差距越大,真氣微觀上的差距也越大,,煉化起來也越吃力,。
這也是陸離雖然知道“吸功大法”,卻對其不屑一顧的原因,。
陸離與白冰寒,、蘇炎合體練功之時,也多多少少會有一絲白冰寒,、蘇炎的真氣殘留在他的體內(nèi),,但真氣都隱含著一絲主人的意志,兩位主人情投意合,,那兩種真氣也會情投意合,、相溶無間,不會發(fā)生反噬的現(xiàn)象,。
但候思空所吸入的別人的真氣,,卻不是相好之人的,甚至是有敵對情緒之人的,,反噬就理所當然了,。而何時反噬,就看他原本的真氣何時壓制不住了,。
“你吸了大量別人的真氣,,現(xiàn)在這些真氣在你體內(nèi)反噬,要取你的性命,,你只剩下幾個月的壽命了,。”陸離淡淡地說道,。
候思空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恐慌,,但馬上就恢復了平靜。
公良則卻慌了,,“陸兄弟,,求你救救我?guī)煾浮,!闭f著給陸離跪了下來,。
陸離忙將他扶起來,“不必行此大禮,,我可以救你師父,,但你師父也要答應我從此以后不再吸別人的功力了?!?p> 不等公良則答話,,候思空問道:“你確定我現(xiàn)在的情況是由于吸了別人的功力造成的,?”
他現(xiàn)在體內(nèi)真氣四處亂竄,沒一刻安寧,,他一直在勉強壓制,,但感覺就快要壓制不住了。他以為是自己的功力不夠強的緣故,,故而一直在堅持吸別人的功力,,以期提升自己的功力,但沒想到這正是飲鴆止渴,。
“非常確定,!”陸離答道。
“好,!既然原因清楚了,,你不說我也不會再吸別人的功力了?!彼闹邪底詰c幸:還好,!之前沒有讓徒兒去吸別人的功力。
候思空只見陸離凌空對著自己輕撫了一掌,,覺得從頭部開始,,一種很重的感覺由上而下漫過身體,最后他放了個響屁,,頓覺一身輕松,。原來在體內(nèi)肆意亂竄的真氣蕩然無存。
陸離清除得很徹底,,不僅將眾多的雇傭軍清除了,,連本城的軍隊也一并清除了。雇傭軍與本城軍隊混戰(zhàn)廝殺在一起,,無法分開,,要清除就得一并清除。也就是說現(xiàn)在候思空功力盡失,。
命是保住了,,但下肢依然是癱瘓的。
公良則問道:“我?guī)煾傅南轮c瘓也能治好嗎,?”
陸離搖了搖頭,,“癱瘓我無能為力?!?p> 其實陸離想治是可以治好的,。只要耗損一點兒功力,就可以幫候思空打通下肢的經(jīng)脈。但候思空吸取別人辛辛苦苦修煉來的功力,,強取豪奪、自私自利,,憑什么為這種人耗損功力呢,?救他一命,也是看在公良則的份上,。
再說,,他吸取別人的功力,害了那么多的人,,如果連癱瘓都幫他治好了,,豈不是相當于他做了壞事卻一點兒報應都沒有?留下個癱瘓,,也算是他應得的一點報應吧,!
“你近一年,吸取的是水月山莊歐陽莊主的功力吧,!”陸離問道,。
候思空點了點頭。
“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吸取他人功力的這個方法是誰教你的,?”
“我自己創(chuàng)造的不行嗎?”候思空說話時眼神變幻了一下,。
陸離知道他在說謊,,這樣的方法,一位武林人士也許能夠異想天開地創(chuàng)造出來,,但卻無法實施,。沒有一位修煉界的高手幫他橋接,他不可能從這么遠的距離吸取他人的功力,。
他不愿意說,,或者是不敢說,陸離也不想強逼他,。
“陸離兄弟,,真是太謝謝你了!”公良則連聲稱謝,,能救回師父一命,,他很開心。
“別叫我兄弟,!”陸離冷冷地說道,,“你我當初結(jié)義是建立在被你師父欺騙的基礎上的,這做不得數(shù)。現(xiàn)在我看在你的份上救了你師父一命,,咱倆的兄弟情分也就此了結(jié)了,。”
他說著,,拎起一邊的衣袍,,另一只手掌一劃,衣袍被一割兩斷,。這是割袍絕交,,代表著二人的兄弟情義就此一刀兩斷。
公良則看著飄落的袍角,,神色戚然,,心中頗不是滋味,但也無法可想,。他知道自己的師父和自己都對不起陸離,,都欠陸離的,他慚愧地低下了頭,。
陸離走出洞來,,呼了一口氣。
在這里耽誤的時間有點長了,,不知道白冰寒那邊怎么樣了,,可別出什么意外。
他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白冰寒的方向,。只要在十里之內(nèi),也就是丹脈的長度范圍內(nèi),,他就能感知到,。
果然,他感受到了白冰寒的真氣波動,,而且波動得很厲害,,還有蘇炎的。難道她們已經(jīng)與人動上手了,?
他迅速朝那個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