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漆面的內(nèi)棺,,側(cè)邦篆刻著我看不明白的巴國文字,,我讓老施幫我打光,我用手機拍了兩張,,決定回去讓楊斌給我解讀一下,。
“這已經(jīng)三層棺了,看大小應(yīng)該是最后一層,?!蔽业馈?p> 這棺材沒有前面的棺槨那么大,,老施和元間兩個人足以撬開,,我識趣的讓到一邊,只見他倆把撬棍插進(jìn)棺縫里,,三下五除二就撬開最后這層朱棺。
棺蓋落地發(fā)出聲響,,四周頓時飄散出一股奇異的味道,,像中藥,又有點像麝香,,最奇怪的是空氣里居然還彌漫有水果的香味。
我繞開躺在地上的棺蓋,,快步走到棺材旁邊,,因為是豎棺,,里面的陪葬品已經(jīng)零零碎碎的撒出來了一點,,多數(shù)是一些小件的金屬裝飾品,我沒有在意,,注意力全在棺材里的尸體上。因為豎棺入葬的緣故,,這具尸體腐敗之后癱在了棺材的底部,,說是尸體,,其實已經(jīng)只剩骨骼了,,看樣子連骨架都拼不出來,死時穿的白色殮服沾染著干化的油脂堆在底部,,看樣子還是柔軟的,,正想用手電去觸碰一下衣服,,確定材質(zhì),卻忽然發(fā)現(xiàn)衣服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氧化變黑,,最后變成一攤碎塊與齏粉,。之所以衣服是白色,我猜應(yīng)該是根據(jù)五方五色的原理,,因為地處西方而崇白,。
“味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棺材打開之后沒有一點腐敗的味道就算了,,為什么還是香的,?”我問道。
老施想了會兒,,搖頭道:“我從業(yè)這么多年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以往要么沒有太重的味道,要么就臭到我應(yīng)激為止,?!?p> “你們知道香妃嗎?”這時元間忽然開口道,。
本來我沒什么思路,,他這么一說,我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我道:“我知道,是兩千年初在碭山縣挖出來的那具濕尸對吧,?”
元間點頭,,我接著道:“據(jù)說當(dāng)時一開棺,幾百米外的人都聞到一股異香,,最后專家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是棺木的材質(zhì)與藥味混合發(fā)散出的氣味,。而這具女尸最開始被猜是香妃,其實不是,,這是雍正時期一名官員的正妻,,被封為誥命夫人?!?p> 老施拿撬棍攪和了一下棺材內(nèi)部,,道:“這里面除了爛的和棉絮一樣的東西也沒別的了吧,陪葬的小器具都撒了,,排除完就只剩這木頭的味道了,。”
“也不是木頭的味道,?!蔽业溃骸拔兜朗情_棺后才散發(fā)出來的,如果是棺木的氣味,,肯定早就聞到了,。”
“那是什么,?”元間問道,。
我搖搖頭,這時候老施忽然說道:“我知道了,?!?p> 我目光追隨聲音看去,只見老施蹲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塊骨頭,。我看的皺起眉毛,老施把骨頭扔回棺材里,,道:“是骨頭的味道,。”
“骨頭,?怎么可能,,幾千年下來骨頭的蛋白組織早就爛完了,剩下的鈣質(zhì)照理來說沒有味道,,和墻皮沒什么區(qū)別吧,。”我反駁道,。
老施看我一臉不信的樣子,,又從棺材里撿出一根大腿骨,想要遞給我讓我自己聞,,我感到有些反胃,,趕緊背過手來,但一瞬間我就感覺到那一股香味飄進(jìn)我的鼻腔里,。
“現(xiàn)在信了吧,。”老施丟掉骨頭,,道,。
骨骼發(fā)出香味,最合理的解釋或許與這個巴王生前的飲食有關(guān),,但其實這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我本來把希望寄托在是那只寶函里的寶物發(fā)出的香味,但結(jié)果是尸體,我拿撬棍推了一下棺材里的陪葬品,,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只寶函,,心情不禁凝重起來。
“你猜錯了,,這個巴王沒把好東西帶進(jìn)墳?zāi)估?。”我對老施道?p> “你倆一半一半吧,,他也不是一點都沒說對,。”一直沒有聲響的白氿這時開口道,。
我看向白氿的方向,,這才發(fā)現(xiàn)白氿站在一座青色石臺前,其實這洞底除了豎棺還有很多的設(shè)計,,只是我一下來就被豎棺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沒有去看別的地方。走到白氿身旁后,,我看著空無一物的石臺問道:“這里有什么嗎,?”
白氿用手電光指著石臺中間的一處,我發(fā)現(xiàn)中間有一塊方形的區(qū)域和外圍的顏色竟然有所差異,,我頓時醒悟過來,,這上面本身是放著東西的,那個東西覆蓋在石臺之上,,所以防止了那一塊地方的顏色因為氧化出現(xiàn)變化,,而且這個東西呈方形,莫非是那個盛放寶物的寶函,?
“我靠,,早就有人來過這里?!痹g插著腰道,。
老施靠著我:“這不廢話嘛,小夫不是進(jìn)來過么,,肯定在小夫的墓里,。”
“等等,?!蔽夷X子里忽然靈光一現(xiàn),對老施道:“你說這個寶函,,會不會就是暗龍湫里,,鸞崗的寶函?”
“臥槽!你這么一說好像整件事情都連起來了,!”老施拍手叫道,。
“讓我梳理一下?!蔽议_始掰手指清點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收到一塊內(nèi)存卡,,告訴我陳荼進(jìn)了龍王寺的暗龍湫,,我進(jìn)去之后果真遇到了陳荼,,陳荼告訴我他要提前我找到鸞崗法師圓寂留下的裝著玉璜的寶函,而這個寶函是鸞崗留給我的,,但這個寶函已經(jīng)被一個叫顧孝夫的明朝人拿走了,。然后出去之后我陰差陽錯在一個被盜墓賊倒過的斗里發(fā)現(xiàn)了顧孝夫副手的墓志銘,上面寫了顧孝夫墓的隱晦地點,,我們來了之后又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一個更早的巴國王陵,,而這個王陵里也有一只遺失的寶函!”
“我去,,姚老板你還真一波三折啊,。”元間聽的有點迷糊起來,。
“這都是重點,。”我的語言系統(tǒng)有些失控,,幾乎是沒有停頓的傾瀉而出,,我接著道:“那么重新排列組合一下,假如在三千年前,,有一支中原王朝的使臣,,帶著一只裝著玉璜的寶函,獻(xiàn)給當(dāng)時的巴王,,巴王死后,,這個寶函被帶進(jìn)了墓里。兩千多年后,,這個寶函出現(xiàn)在了龍王寺的鸞崗法師手里,,寶函本身的意義被鸞崗法師保留了下來,并在圓寂前把寶函放入暗龍湫的魚化龍石雕中,留給后世的某一個人,。幾百年后,,明朝官員顧孝夫因為某種原因,在巴王陵上修墓,,在暗龍湫里修建水道,最后得到寶函,寶函至此不知所蹤,?!?p> 老施摸著下巴思考道:“會不會這個鸞崗本身也是倒斗的,不然為什么寶函會從巴王墓里消失,,從而流轉(zhuǎn)到他的手上呢,?”
“不得而知?!蔽艺f道,。
老施又道:“而且這里也不是顧孝夫的墓……”
“這里!來看這里,!”元間在不遠(yuǎn)處喊道,,我轉(zhuǎn)頭過去,發(fā)現(xiàn)他站在洞壁前,,幾束手電光線射過去,,漆黑的洞壁上出現(xiàn)了大小幾乎一致但形狀各異的壁龕,壁龕都有一個成人大小,,平行每隔五米一個,,我走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壁龕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了,?”我正問道,元間卻指向壁龕底部,,我發(fā)現(xiàn)一塊蠟黃色的漬記,,我又走了兩步走到旁邊的壁龕,這里也有,,老施多看了幾個壁龕,,發(fā)現(xiàn)幾乎每一個壁龕底部都有這種蠟黃色漬記。
元間用手指捻了一點,,搓后道:“這是尸蠟,。”
“尸蠟……那你是說,?”老施問,。
元間的手在石壁上擦了擦,道:“是的,,這里每具壁龕里曾經(jīng)都有粽子,。”
我一聽是粽子,,還是這么多,,不禁想起先前在青銅祭臺上的起尸的貞人集團,,生理反應(yīng)讓我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壁龕里面還都有下陷痕跡,,說明這里的粽子有一定重量,,身上可能穿著鎧甲?!痹g蹲在壁龕前,。
“那這么多粽子現(xiàn)在怎么全都空了,他們放暑假出去旅游了,?”老施拿打火機點了一下凝固的尸蠟,,尸蠟很快就變成了液體狀,還散發(fā)出腐爛的氣味,,和青銅棺內(nèi)部的異香形成鮮明對比,。
穿著鎧甲的粽子……我忽然想到青銅棺上的畫面,道:“你們記得巫祝青銅棺上的天兵抬棺下葬的畫面嗎,?會不會本來這壁龕里站的就是那些天兵,然而這些天兵本質(zhì)上其實是被殉葬的士兵,?”
白氿道:“根據(jù)當(dāng)時殘酷的殉葬文化,,這很有可能,但現(xiàn)在還是應(yīng)該搞明白他們?yōu)槭裁床辉谶@里,,死人不會自己走掉,。”
“除非詐尸,?!崩鲜┐蛉さ馈?p> “如果被顧孝夫搬走呢,?”元間猜道,。
我實在是想不出顧孝夫搬走這些粽子的理由,道:“你是想說顧孝夫其實是戀尸癖,,把他們搬回去當(dāng)后宮,?”
“你日本受影響久了變態(tài)了吧,思想這么不健康,?!崩鲜┬毙χ次遥又f道:“你們知不知道異食癖,,會不會是小夫喜歡吃干尸,,然后把他們搬回去燉湯喝,可能味道和火腿一樣,?!?p> “去你妹的,,比我還不靠譜?!蔽伊R道,,我見眼下這里也沒什么好待的了,說道:“我看咱還是先上去從長計議,,可能那塊墓志銘就是顧孝夫散布出來的假消息,,還是上去再勘探一下比較好?!?p> 白氿和元間都沒意見,,老施道:“等我一會兒,來都來了我?guī)c土特產(chǎn)回去,,也不算白來一趟,。”
說罷他就走向青銅豎棺,,我嘆了口氣,,陪他一起去拿,老施說道:“剛才我就看到棺材底下有一塊金光燦燦的東西,,這玩意可得拿回去讓楊斌開開眼,。”
“少干這種缺德事,,小心折壽,。”我半開玩笑道,。
老施聽后呸了一下,,道:“這棺咱一起開的,要折壽我們一人一半,。再說了,,開都開了,不拿東西豈不是浪廢,?!?p> 我剛要反駁老施,只聽見腳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起先很細(xì)小,,所以我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催促老施動作快點,。直到我們走到棺邊,,窸窣的聲音愈發(fā)的響,就像無數(shù)甲蟲同一時間振翅一般,。
我心里生出一股不安,,大喊讓白氿和元間先往上爬,,隨后對老施道:“快拿,拿完趕緊走,!”
“什么鬼動靜,?”老施說道,說罷就伸手去拿棺材里的東西,,剛伸手,,我們腳下的石板便傳來頻率極高的抖動,沉悶的聲音突破原本的屏障,,變得無比高亢,,我隨著聲音抬頭,只見原本石壁的裂隙里,,飚濺出如騰龍般的水柱,。
白氿和元間叫喊的聲音同時傳來,卻被水的巨響蓋住,。
“別拿了,!快跑!”我拽起老施就往繩索邊跑去,,剛跑兩步,,腳下的石板的裂縫也開始噴出十多米高的水柱,一瞬間,,整塊石板裂成數(shù)塊,我和老施被吞沒在水流的沖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