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咸陽機場出來之后,,我想到元間曾經提起過許鍬子,,于是打了個電話給元間,,問他許鍬子的地址,,元間問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把事情簡單的告訴了他,,電話對面隔了幾秒,,道:“我明天就來杭州,,楊老板幫了我很多忙,?!?p> 我表示理解,沒有拒絕他,隨后他用短信把許鍬子具體的地址發(fā)給了我,。他的鋪子在榆林定邊縣,,我打了個車去車站,前往他鋪子的位置,。
到目的地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他的鋪子開在一個老市場里,我東拐西拐了大半個小時,,終于是在一個小巷子里找到了店面,,門開了單扇,門頭上用油布支起一個雨棚,,但此刻已經關門了,。我再三確認是這里后,敲了會兒門,,但沒人回應,,我嘆了口氣,去附近找了個賓館暫時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又趕到許鍬子店門口,好在門是開著的,。我走進店面,,里面是仿古的裝修,迎門擺著一個黑漆的老木柜臺,,我沒看見人,,又往里踱了兩步,這時忽然有個人叫住了我,。我回頭一看,,發(fā)現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唐裝的高大男人,這人胡子拉碴的,,看年紀大約四十剛出頭,,他手里拿著碟搟面皮,看著我問道:“你有啥事,?”
我看他年紀大概不是許鍬子,,怕自己走錯了地,于是問道:“這里是許鍬子許前輩的鋪子吧,?”
“是這,,他在屙尿,馬上回來,?!蹦莻€中年人又扒了兩口,,靠在柜臺上看著我,問道:“你不是來買物件的吧,?!?p> “我有件東西讓前輩認認?!蔽艺f道,。
中年人唑了一下筷子,笑道:“還是行里的后生,,我以為干我們這行的都是四五十歲的老東西了,,還有你這么年輕的,你是跟誰混的,?!?p> 在我思考怎么回答時,后面?zhèn)鱽硪粋€沙啞的聲線:“是個后生,,難得?!?p> 我回頭,,發(fā)現是一個穿著粗布舊襯衫的干瘦老頭,膚色黝黑,,和我差不多高,,看著大概六十多歲,半邊臉上嵌著一條很長的疤痕,,從鼻梁一直橫到耳根,,頭發(fā)花白,稀稀落落,,上唇與下巴上留著一寸長的胡子,。
我怕許鍬子當年與我?guī)煾复嬖诿埽桓抑苯诱f我是張成祁的弟子,,于是便寒暄問道:“您就是許鍬子許前輩吧,。”
老頭點了點頭,,道:“我剛才在里屋聽見你說,,有件東西讓我看看,現在可方便拿出來讓我開開眼,?”
我從內袋里拿出小心折好的硬黃紙,,遞到許鍬子面前,許鍬子定睛一看,,本來不以為意的眼神瞬間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他從我手上拿下硬黃紙,,坐到里面的位置上細細看了起來。
那個中年人也湊了過去,,看了幾眼,,表情卻是一臉疑惑,問道:“師父,,這玩意是亂寫的吧,。”
我心說原來這是許鍬子的徒弟,,那這還是我的師兄了,。許鍬子罵道:“說你見識少,這是晚唐五代時期,,西南道教一個支流所獨創(chuàng)的一種文體,,叫紊書?!?p> “什么書,?”中年人撓著腦袋,道:“沒見過啊,?!?p> “哪能讓你見著了,現存世上,,能看懂這個的,,最多不過五人?!痹S鍬子沒有再理會他,,轉頭看向我,神情復雜,,問道:“這件東西,,你是從哪里得來的?!?p>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追問道:“行里的散盜不可能拿到這種東西,你家里的長輩是誰,?”
“我知道了,。”老頭根本沒給我開口的機會,,自顧自的冷笑幾聲,,道:“你是姚家的,早幾個月就聽聞姚二爺著手準備有個大斗,,陵中鳥里是傳的沸沸揚揚,。你如今找上我來,,是你們家二爺有困難了?”
許鍬子居然只看硬黃紙就能猜到這么多內容,,的確有硬實力,,但是似乎是把我當成二叔手下了,于是我面帶真誠順著他說道:“二爺被困在下面很長時間了,,這種內容道上大概也只有南張北許能看得明白,,現在張成祁生死不明,我只能來求助前輩了,?!?p> “哼哼?!痹S鍬子把硬黃紙拍到了桌子上,,道:“幫也能幫,但是凡事都講個好處,,我?guī)土四銈兠?,你們能給我什么,當然救出來是死是活又是后話,?!?p> 許鍬子的神情非常自信,感覺像是下這個斗對他來說勢在必得,。我問道:“前輩要什么?!?p> “這次斗里的物件,,我要四成,還有…聽說你們姚家去年把趙禿子的盤口全吃了,,把他的盤口全劃給我,,這事就好說?!痹S鍬子又摸了下胡子,,說道:“其余,我這里最多只有三個人,,你得再找一隊人,,否則這事不一定能辦成?!?p> 我此刻是有求于人家,,也顧不上討價還價,于是說到成交,。至于還有一隊人,,老施已經在找了,。
許鍬子笑了起來,拿起硬黃紙走到柜子旁,,拿出一副眼鏡帶上就讀了起來,。我就這么盯著他,大約過了半小時,,許鍬子猛的一拍大腿,,把我嚇了一跳。
“原來是他寫的,?!痹S鍬子招呼了一下他徒弟,同時拿著硬黃紙朝我走過來,,道:“你知道晚唐一個叫趙玄靖的道士嗎,。”
我搖搖頭,,心說我只知道劉玄德,。許鍬子嘆了口氣搖搖頭,道:“說這趙玄靖的名字,,你們可能所知甚少,,但說他做的事情可就是驚世駭俗了?!?p> 我表現出一副求知欲很強的表情,,只見許鍬子摸了下自己的胡子,道:“武宗皇帝時,,大力崇道滅佛,,就是此人所為?!?p> 他這么一說,,我就有點數了。當時晚唐社會,,對于佛教和尚太過優(yōu)待,,土地不收課稅,僧侶免去賦役,,久而久之就對政府經濟本身造成了損害,,與地頭富賈也產生矛盾。如此一來,,經過某些事情作為導火索,,唐朝政府就開始進行大規(guī)模的對佛教的“討伐”工作,幾乎做到一郡只留一寺的程度,,直到之后武宗駕崩,,宣宗繼位才重新復興佛教,,這次事件,稱為會昌毀佛,。許鍬子剛才說,,這件事是這個叫趙玄靖的人所為,我猜測他大抵是在朝庭內當官的道士,。
“這個人是干啥的,。”中年人用下巴努了努許鍬子手上的硬黃紙,。
“早年在我?guī)煾高€活著的時候,,我在師父的古籍里翻到過趙玄靖徒弟寫的趙玄靖的生平紀事?!痹S鍬子緩緩說道:“他早年是九宮山上修道的一個道士,,中年得道后便下山巡游,到了皇宮里頗得皇帝賞識,,于是便留在宮里,,做了個學士,還建了道場,。后來主導了會昌毀佛,,沒多久,武宗老兒駕崩,,宣宗繼位后,,便以說惑皇帝為由,將其杖殺,?!?p> 說到這里,許鍬子頓了下,,接著說道:“這是流傳下來的故事,那本古籍上寫的可不是這樣,,上面寫到,,趙玄靖得到風聲后,便在宮里留下一名替死鬼,,自己逃竄到嶺南一帶,,在那里的一座深山里重新開宗立派,最后肉身羽化升仙,?!?p> “羽化升仙?”我反問道,,我不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對于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我仍然是不信的,,畢竟一年前我也見識過所謂天兵,不過是被人用蟲子操控的僵尸罷了,。
“這都是古籍的記載,。”許鍬子說道,,隨后拿起硬黃紙,,道:“而這上面記載的位置,正是廣西嶺南,,如今的桂林一帶,,這么一看,古籍上寫的也未必會是假的,?!?p> “意思是說,我二……二爺他們現在正在廣西,?”我喜出望外,,差點說漏嘴,急忙糾正了回來,。
“但上面還寫到,,趙玄靖所建道觀,在千尺淵隙當中,?!痹S鍬子神情流露出細微的凝重,隨后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好一個千尺淵隙,,有意思,。”
千尺,,按唐代的標準換算過來,,也就是有三百多米,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數字,。我打了個寒顫,,問許鍬子道:“前輩,二爺他們情況不容樂觀,,您看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出發(fā),?”
“明天上午?!痹S鍬子直接說道,,揮手示意了一下他的徒弟,又對我道:“我夾喇嘛一直有個習慣,工具的錢得莊家出,?!?p> “好說好說?!蔽倚睦锇盗R這老不死的不厚道,,但嘴上連忙同意,然后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來之前準備好的一沓紙幣,。
欽點過后,,許鍬子滿意的收下了錢款,對我道:“我老頭子說話算話,,明天上午還是這里見,,暫且請回吧,讓我再研究研究這紊書里的內容,?!?p> “前輩,那我們和其他人的匯合地點就定在桂林車站,,您看怎么樣,?”我問許鍬子道。
許鍬子微微點了下頭,,隨后看著硬黃紙,,對著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點頭謝過,,隨后離開許鍬子的店鋪,,回到賓館后,我給老施打電話,。他告訴我他的任務也圓滿完成,,借到了一支六個人的隊伍,還說是個漂亮的女領隊,,隨后確定好在廣西桂林車站匯合后就結束了通話,,掛電話后我又把匯合點的位置又告訴了元間。
之后我把隨身物品整理了一下,,裝進背包里,,就沉沉睡下。